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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溪笔谈校证

校 例
一、『校证』以清光绪三十二年(一九〇六)番禺陶氏爱庐刊本作为底本。校语中涉及时称为『爱庐本』。它家校记亦称为『陶本』。
二、『校证』以已下各本核校『爱庐本』:
甲、笔谈部分:明弘治乙卯(一四九五)徐珤刊本。简称『弘治本』。
明商浚稗海本简称『稗海本』。它家校记亦称为『商本』。
明毛晋津逮秘书本简称『津逮本』。它家校记亦称为『毛本』或『汲古阁本』。
明崇祯四年(一六三一)嘉定马元调刊本。简称『崇祯本』。它家校记亦称为『马本』。
清嘉庆十年(一八〇五)海虞张海鹏学津讨原本。简称『学津本』。它家校记亦称为『张本』或『昭文张氏本』。
一九一六年贵池刘世珩玉海堂覆刻宋干道二年(一一六六)扬州州学刊本。按,实系明覆宋本。简称『玉海堂本』。
一九三四年涵芬楼景印明覆宋本,收在四部丛刊续编内。简称『丛刊本』。

乙、补笔谈部分
明陈继儒汇秘笈本。简称『汇秘笈本』。
明商浚稗海本。见前。
明马元调刊本。见前。
清张海鹏刊本。见前。

丙、续笔谈部分:明商浚稗海本。见前。
明马元调刊本。见前。
清张海鹏刊本。见前。

三、『校证』采用已下五家校记:陶福祥校字记一卷。原载爱庐本后。简称『陶校记。』
王秉恩校字记一卷。原载玉海堂本后。简称『王校记。』
林思进补校一卷。原载渭南严氏刊梦溪笔谈后。系用元覆宋干道二年本按,实系明覆宋本。校严刊本。补校中称元本为『旧本』,称严本为『此本』。简称『林校记。』
张元济先生校勘记。原载四部丛刊续编本后。系用黄荛圃批校明刊本校丛刊本之底本。简称『张校记。』
王国维先生校识。原批校于先生所藏明崇祯马元调刊本之上,共一百二十余条,未曾发表过。原书今藏北平图书馆,经该馆代抄校识全文。简称『观堂校识。』

四、『校证』以宋、元古籍引用笔谈,斠对爱庐本幷其它刊本。其主要者为:宋江少虞:皇朝事实类苑七十八卷。用辛亥岁(一九一一)武进董氏诵芬室影刻日本元和活字本,源出宋绍兴二十三年癸酉(一一五三)麻沙书坊本。按,皇朝事实类苑成书于南宋绍兴十五年(一一四五),所用笔谈底本,尚在干道刊本已前。简称『类苑』。
宋阮阅:诗话总龟前集四十八卷。用四部丛刊初编景印明嘉靖中宗室月窗道人刊本。按,诗话总龟编成于北宋宣和五年(一一二三),所用笔谈底本,尚远在干道刊本已前。又,总龟往往引古今诗话,其间亦有笔谈之文,盖古今诗话亦裒集成书者,其引用年代,益在总龟之前,幸赖总龟存之。简称『总龟』。
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五百二十卷。用清嘉庆己卯年(一八一九)海虞张氏爱日精庐活字本。简称『长编』。
宋朱熹:三朝名臣言行录十四卷。用四部丛刊初编景印宋刊本。简称『三朝』。
宋朱熹:五朝名臣言行录十卷。用四部丛刊初编景印宋刊本。简称『五朝』。
宋阙名:蜀本分门古今类事二十卷。用清归安陆氏十万卷楼丛书本。简称『类事』。
宋阙名:天一阁书目题萧赞元。锦绣万花谷前集四十卷、后集四十卷。续集四十卷未曾引用笔谈。用明嘉靖丙申年(一五三六)秦思宋刊本。前集简称『锦前』。后集简称『锦后』。
宋唐慎微:经史证类大观本草三十一卷。用清光绪甲辰(一九〇四)武昌柯氏覆宋本。简称『大观本草』。
宋唐慎微:重修政和经史证类备用本草三十卷。用四部丛刊初编景印金泰和甲子(一二〇四)晦明轩刊本。简称『政和本草。』
元陶宗仪:说郛一百卷。其第七卷摘录笔谈文凡十四条。用涵芬楼据旧抄本排印本。
此外如元盛如梓庶斋老学丛谭、元王构修辞鉴衡、清戴震校算经十书等,不复一一列举。

五、宋阙名撰墨客挥犀十卷、续墨客挥犀十卷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及阮元揅经室进书录以为两书系彭乘撰,乃承商浚稗海之误也。内,纪事多与笔谈同,文字亦复无殊,至笔谈出以第一人称之语句,挥犀、续挥犀亦皆仍而未改,如笔谈三六五条『予在中书检正时』挥犀照录为第六卷第十二条;笔谈二八一条『王仲至阅吾家画』,续挥犀照录为第一卷第十四条。以此知其书虽不明标出处,实乃掇辑旧文而成。编录年代,尚在北宋,所见笔谈,亦是干道以前之本,其间往往能订补今本笔谈之阙误,故刺取以校本书。为其未标引用来源,故校语中但称『挥犀(卷)几作某字』,而不曰『挥犀(卷)几引作某字』,以别于前款所列各书之引述者。
宋沈括、苏轼苏沈内翰良方十卷,其第一卷内论药各条,曾包括笔谈『药议』卷文,而足以校正传本笔谈之阙误。亦以其未标引用之名,校语称同挥犀例。
墨客挥犀用稗海本,简称『挥犀。』续墨客挥犀用两个本子,一为涵芬楼秘笈本,一为殷礼在斯堂丛书本;凡两本文同者,简称但云『续墨』,其两本文不同者,简称分标『续墨(涵)』及『续墨(殷)。』苏沈内翰良方亦用两个本子,一为明刊有图本,一为清长塘鲍氏知不足斋丛书本,凡两本文同者,简称但云『良方』,其两本文不同者,简称分标『良方(明)』及『良方(知)。』

六、凡各本及引用文字之异同,以及诸家校语,皆双行写在原文句下,上加白文『校』字,以别于原注。

七、根据旧本或引用文字,或诸家校语,凡可以绝对确定爱庐本之敓误者,径就原文订补,以便诵读,兼免以误传误。凡订正误字,字旁加▲号为记;缀补敓文,字旁加△号为记;衍文应去者,上下加[]号为记,以资识别。仍在校语中说明依据。举例如次:

【一〇五条】侍燕黄昏晚▲未休【校】『晚』原作『晓』,据弘治本校正;其它各本亦误为『晓』字。按,下句云『玉阶夜色月如流』,则上句应为『晚』字;总龟三十三及类苑十九引,皆作『晚』字,挥犀七亦作『晚』,可为确证。
【四四八条】北岳常▲山,今▲谓之大茂山者是也。【校】『山今』二字,原并作一『岑』字,据学津本校正;其它各本亦误并为一『岑』字,读为『北岳常岑,谓之大茂山者是也。』实不通顺。类苑五十九引,正作『北岳常山,今谓之大茂山者是也。』
【四八〇条】又言『人有水喉、食△喉△、气喉』者,亦谬说也。【校】『食?』二字各本俱脱,今依良方一补。按,下文云:『亦画三喉』。是上文应具三喉之称明矣。其后复云:『水与食同咽,岂能就口中遂分入二喉?』亦明三喉说中有『食喉』之名也。世传欧希范真五脏图亦画三喉,盖当时验之不审耳。水与食同咽,岂能就口△中遂分入二喉?【校】『口』字各本俱脱,依良方一补。
【五四五条】今为术莫若用十二气为一年,更不用十二月,直以立春之日为孟春之一日,惊蛰为仲春之一日,大尽三△十△一△日△,小△尽△三十日,【校】『三十一日小尽』六字,各本俱脱,今依庶斋老学丛谭卷六引文补。按下文云:『十二月常一大一小相闲。』足证上文有『大尽、小尽』,今本脱误为『大尽三十日』,遂不能详沈括校历原意,兼无以核计历日矣。岁岁齐尽,永无闰余。十二月常一大一小相闲,纵有两小相并,一岁不过一次。
【二九条】事速不及待报,则先行下具,(先行下具)制草奏知。【校】观堂校识云:『「先行下具」四字衍。』按,王先生说是也,类苑二十七、三十二两引正不重复『先行下具』四字。稗海本亦不重此四字,其它各本则均衍。

八、原书每条起讫,依爱庐本写。然爱庐本及其它各本往往有误分(一条拆为两条、)误合(数条合为一条)之处,应加厘正。今依古籍引文、前贤意见,并详核文义,加以校定,应合者合之,应分者分之,仍于校语中说明。举例如次:
【二九条】予尝购得后唐闵帝应顺元年案检一通,……与今政府行遣稍异。【校】本条各本均止此,下句『本朝要事对禀』起另为一条。今核文义,应连属为一条。竹汀先生日记抄卷一云:『读梦溪笔谈,校正「刘句右」即「刘昫」之误。第一卷故事编又误分一条为二。』其说是也。类苑二十七及三十二两引,二条并连属为一条,今据以订正。本朝要事对禀,……溤道亲笔,盖故事也。
已上为误分之条并为一条。

【九三条】五音:宫、商、角为从声,征、羽为变声。……从变之声,无复条理矣。【校】各本此条均连属下条。今核文义,下条所陈主题,与本条全无关涉,今别为另条。
【九四条】外国之声,前世自别为四夷乐。自唐天宝十三载,始诏法曲与胡部合奏。自此乐奏全失古法,以先王之乐为『雅乐』,前世新声为『清乐』,合胡部者为『宴乐。』【校】各本此条、均连属下条。今核文义,下条所陈主题,复与本条全无关涉,故又别为另条。
【九五条】古诗皆咏之,……由声与意不相谐故也。
已上为误合今析之例,以一条分为三条。

九、爱庐本补笔谈从崇祯本脱去第五四六条,今据汇秘笈本、学津本补。

一〇、校语中所用『各本』一词,仅指校例第一、第二两款所列已经斠对之本。
标记条次说明

一一、『校证』在原书每条之尾,附标条次号码,以便寻检,兼明原本分条之情况。

一二、每条下记条次号码两组:第一组为爱庐本(各本大体上均同于爱庐本)逐卷之条次,即原来之条次;第二组为『校证』本全书之总条次,自笔谈第一卷第一条起,至续笔谈末条止,用流水号码。两组号码之间以?号相隔。例:
【7一二?一二八即:笔谈爱庐本第七卷第十二条,『校证』本总条次第一百二十八条。
【补1一七?五二四即:补笔谈爱庐本第一卷第十七条,『校证』本总条次第五百二十四条。
【续三?六〇一即:续笔谈爱庐本第三条,『校证』本总条次第六百零一条。

一三、『校证』本合并之条,尾记爱庐本原来条次两个,但总条次祇列一个。例:【1二六、二七?二九即:笔谈爱庐本第一卷第二十六条及二十七条,今并为一条;『校证』本总条次为第二十九条。参看校例第八款。

一四、『校证』本分列之各条,每条尾记相同的爱庐本原来条次,但系甲、乙为别;总条次则顺流而下。例:

【5一〇甲?九三即:笔谈爱庐本第五卷第十条的起首部分,『校证』本总条次为第九十三条。
【5一〇乙?九四即:笔谈爱庐本第五卷第十条的第二部分,『校证』本总条次为第九十四条。
【5一〇丙?九五即:笔谈爱庐本第五卷第十条的第三部分,『校证』本总条次为第九十五条。参看校例第八款。

一五、爱庐本脱去之『校证』本第五四六条,其第一组号码地位写『原脱』字样。

一六、『校证』本引言、校语、笺文及人名索引中所用本书条次,均系总条次(即每条下记之第二组号码)。

释 名
笔谈所称人名,或用别字,或用封国,又有用谥号者。为检阅之便利,仿旧刊本世说新语,例辑『释名』一篇如左:
庞籍 称庞庄敏公 王鬷 称忠穆王吏部
高若讷 称高文庄 王珪 称王禹玉又称王岐公
文彦博 称文潞公 王圣美 称王子韶
章衡 称章子平 王质 称王子野
章惇 称章子厚 王拱辰 称王君贶
郭逵 称郭仲通 王钦若 称王冀公
许将 称许冲元 王陶 称王乐道
王维 称王摩诘 王钦臣 称王仲至
王旦 称王文正太尉 王安礼 称王和甫
王韶 称王子醇 王安石 称王荆公又称金陵相国
王禹偁 称王元之 王曾 称王沂公
王雱 称王元泽 王洙 称王原叔
王羲之 称王右军 卢秉 称卢中甫
丁谓 称丁晋公 崔公度 称崔伯易
元绛 称元厚之 白居易 称白乐天
石延年 称石曼卿 吴充 称吴正宪
夏竦 称夏文庄又称夏郑公 吴育 称吴正肃公
贾昌朝 称贾文元又称贾魏公贾安公 吴道玄 称吴道子
张观 称张文孝 和凝 称和鲁公
张知白 称张文节 程琳 称程文简
张咏 称张忠定又称张乖崖 向敏中 称向文简
张士逊 称张邓公 鲁宗道 称鲁肃简
张升 称张杲卿 包拯 称包希仁又称肃
孙思恭 称孙彦先 徐禧 称徐德占
孙沔 称孙元规 寇准 称寇莱公又称寇忠愍
孙冕 称孙伯纯 安焘 称安厚卿
孙甫 称孙之翰 宋璟 称宋开府
孙长卿 称孙次公 宋祁 称宋子京又称宋景文
刁约 称刁景纯 宋绶 称宋宣献
邓绾 称邓文约 宋敏求 称宋次道
尹洙 称尹师鲁 冯道 称冯瀛王
潘阆 称潘逍遥 蔡挺 称蔡子正
沈遘 称沈文通 叶清臣 称叶道卿
李承之 称李奉世 杜?? 称杜伟长
李德裕 称李卫公 杜甫 称杜子美
李淑 称李献臣又称李邯郸 杨亿 称杨大年
李宗谔 称李昌武 杨畋 称杨乐道
韦皋 称韦南康 杨绘 称杨元素
范仲淹 称范文正 杨杰 称杨次公
蒋之奇 称蒋颖叔 胡宿 称胡武平
苏轼 称苏子瞻 柳宗元 称柳子厚
苏舜钦 称苏子美 梅挚 称梅龙图公
苏洵 称苏明允 梅尧臣 称梅圣俞
韩琦 称韩魏公又称韩忠献 狄仁杰 称狄梁公
韩维 称韩持国 赵普 称赵韩王
韩愈 称韩退之 赵抃 称赵阅道
韩存中 称韩持正 盛度 称盛文肃
薛向 称薛师政 曹利用 称赵襄悼
蔡襄 称蔡君谟 曹玮 称曹南院
蔡承禧 称蔡景繁 曹佾 称曹郡王
晏殊 称晏元献 陈抟 称陈图南
吕夷简 称吕许公 陶潜 称陶渊明
吕夏卿 称吕缙叔 阎立本 称阎博陵
陈荐 称陈彦升 欧阳修 称欧阳永叔又称欧文忠
陈襄 称陈述古 曾布 称曾子宣
陈尧叟 称陈文忠 曾巩 称曾子固
陈升之 称陈秀公 钱惟演 称钱文僖公
陈执中 称陈岐公 郑玄 称郑康成
陈绎 称陈和叔 郑獬 称郑毅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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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溪笔谈自序【校】弘治本、津逮本、崇祯本、学津本、玉海堂本、丛刊本均无『自』字。稗海本脱此序文并目录。
沈括存中述【校】此行依弘治本、津逮本、崇祯本、学津本、玉海堂本、丛刊本补。
予退处林下(一)(二)(三),深居绝过从,思平日与客言者,时纪一事于笔,则若有所晤言,萧然移日。所与谈者,唯笔砚而已,谓之笔谈。圣谟国政,【校】林校记云:『「圣谟」上旧本空一格。案,全书凡遇「圣上」、「太宗」、「国初」、「本朝」、「诏书」、「乘舆」等字,皆空前一格,后不再赘。』玉海堂本、丛刊本之底本皆为明覆宋本,款式悉依宋旧,书中空格,正同林校记所称旧本。弘治本、稗海本亦偶遵宋旧抬头,津逮、崇祯、学津、爱庐诸本则绝不存其迹矣。及事近宫省,皆不敢私纪;至于系当日士大夫毁誉者,虽善亦不欲书,非止不言人恶而已。所录唯山闲木荫,率意谈噱,不系人之利害者,下至闾巷之言,靡所不有。亦有得于传闻者,其闲不能无缺谬。【校】学津本『缺』作『阙』。以之为言则甚卑,以予为无意于言可也。
-7-(一)宋沈括长兴集逸文『自志』:翁年三十许时,尝梦至一处,登小山,花木如覆锦,山之下有水,澄澈极目,而乔木蘙其上。梦中乐之,将谋居焉。自尔岁一再或三四梦至其处,习之如平生之游。后十余年,翁谪守宣城[一],有道人无外,谓京口山川之胜。邑之人有圃求售者,及翁以钱三十万得之,然未知圃之何在。又后六年,翁坐边议谪废[二],乃庐于浔阳之熨斗洞,为庐山之游以终身焉。元佑元年[三],道京口[四],登道人所置之圃,怳然乃梦中所游之地。翁叹曰:『吾缘在是矣。』于是弃浔阳之居,筑室于京口之陲[五]。巨木蓊然,水出峡中,停萦杳缭,环地之一偏者,目之梦溪。溪之上耸为邱,千木之花缘焉者,百花堆也。腹堆而庐其闲者,翁之栖也。其西荫于花竹之闲,翁之所憩壳轩也。轩之瞰,有阁俯于阡陌,巨木百寻哄其上者,花堆之阁也。据堆之崩,集茅以舍者,岸老之堂也。背堂而俯于梦溪之颜者,苍峡之亭也。西花堆,有竹万简,环以激波者,竹坞也。度竹而南,介途滨河,锐而垣者,杏觜也。竹闲之可燕者,萧萧堂也。荫竹之南,轩于水澨者,深斋也。封高而缔,可以眺者,远亭也。居在城邑而荒芜,古木与豕鹿杂处。客有至者,皆频额而去。而翁独乐焉,渔于泉,舫于渊,俯仰于茂木美荫之闲。所慕于古人者,陶潜、白居易、李约,谓之『三悦』,与之酬酢于心。目之所寓者,琴、碁、禅、墨、丹、茶、吟、谈、酒,谓之『九客。』居四年,而翁病;涉岁而益羸,滨槁木矣。岂翁将蜕于此乎?(嘉定镇江志卷十一引)-8-
[一]括谪守宣城,系熙宁十年(一〇七七)事。 [二]元丰五年(一〇八二)事。其间相去,前后共为六年。 [三]一〇八六年。 [四]张荫麟沈括编年事辑以为道京口乃赴秀州任时事,误也。详三八六条第六注。 [五]嘉定镇江志卷十一云:『翰林学士三司使沈括宅,在丹徒县朱方门外之东。』 [六]嘉定镇江志注云:『京口集有壳轩诗。』
(二)宋阙名京口耆旧传卷一:沈括,字存中,杭人,居丹徒,国史有传。初,括壮年尝梦至一处,登一小山,花如覆锦,而乔木蔽其上;山之下,有水澄澈。梦中乐之,将谋居焉。自尔岁尝梦至其处。后十余年,有道人为括言京口山川之胜,且云郡人有地求售。括以钱三万缗得之。后十余年,道京至所买之地,恍然乃梦中所游,因号梦溪,遂奠居焉。括博学善文,于天文、方地、律历、音乐、医药、卜算,无所不通,皆有论著。居八年卒,归葬故里。子孙有家京口,而梦溪他属久矣。
(三)至顺镇江志卷十二『古迹』:梦溪图,在丹徒县朱方门外子城下,宋内翰沈括所居。泉曰梦溪,堆曰百花,轩曰壳,斋曰深,阁曰花堆,堂二,曰岸老、曰萧萧,亭二,曰远、曰苍峡,又有竹坞、杏觜,皆行乐之所也。后半为前军寨,半属他姓。京口耆旧传:『存中居梦溪八年而卒,归葬钱塘,子孙犹家于京口,而梦溪他属矣。』嘉定[一]中,郡为复之,未几仍废。嘉定中,郡守赵善湘因其废,勉内翰子孙复之。郡为开浚荷池,展拓基址,立内翰祠于池之中,遇郡春秋祭,亦在享祀之列。两岸栽植花木,结亭为游赏之所,与民同乐。后被伍其姓者占居,祠宇遂废。未几,伍之后嗣不振,鬻之北人宪使李节之家。
[一]一二〇八—一二二四年。-9-

梦溪笔谈卷一【校】弘治本、稗海本、津逮本、崇祯本、玉海堂本、丛刊本『卷』下均有『第』字,以后每卷同。学津本『卷』下有『之』字,后同。
校证第一
宋钱塘沈括撰【校】弘治本、崇祯本、玉海堂本、丛刊本作『沈括存中』。稗海本作『宋知制诰沈括着』。以后每卷同。津逮本、学津本作『宋吴门沈括存中述』。

故事一
上亲郊庙,【校】陶校记云:『「上亲郊郊」,毛无下「郊」字,今据毛删。』按,学津本从津逮本,亦不重『郊』字。弘治本、崇祯本、玉海堂本、丛刊本均作『上亲郊郊庙。』林校记云:『「上亲郊郊」,旧本与此同。』册文皆曰『恭荐岁事。』先景灵宫(一),谓之『朝献;』次太庙,谓之『朝飨;』末乃有事于南郊。【校】本书『于』字,惟崇祯本同爱庐本;其它各本大率作『于』,偶见『于』字而已。凡此字后不悉校。予集郊式时(二)至(四),曾预讨论,常疑其次序若先为尊,则郊不应在庙后;若后为尊,则景灵宫不应在太庙之先。求其所从来,盖有所因。按唐故事,凡有事于上帝,则百神皆预遣使祭告,唯太清宫、太庙则皇帝亲行,其册祝皆曰『取某月某日有事于某所,不敢不告。』宫庙谓之『奏告』,余皆谓之『祭告。』唯有事于南郊,方为『正祠。』至天宝九载,乃下诏曰:『「告」者上告下之词,今后太清宫宜称「朝献」,太庙称「朝飨。」』(五)自此遂失『奏告』之名,册文皆谓『正祠。』
【1 一*一
(一)宋曾纡景灵西宫记:景灵宫,实始大中祥符[一],以奉祠圣祖。逮天圣[二]初,乃易其旁之万寿殿,以为真宗馆御之所。治平[三]建仁宗之殿,曰孝严。熙宁[四]建英宗之殿,曰英德。而宣祖、艺祖、太宗之殿,曰庆基、曰开先、曰-10-永隆;母后之殿,曰隆福、重徽、章德、广孝;皆旧寓于老、佛之祠,布在都邑,与都郊野之外,岁时奠谒,或不克躬行,而清跸所临,动涉涂巷,百工执事,疲于奔走,神宗功成治定之际,乃诏有司,度宫之东西,建六殿为原庙,奉祖宗之灵,设以昭穆之次,列于左右;又为别殿五于其北,以奉母后。(宋朝事实卷六引)
[一]一〇〇八—一六年。 [二]一〇二三—三一年。 [三]一〇六四—六七年。 [四]一〇六八—七七年。
(二)元脱脱等宋史卷三百三十一『沈遘从弟括[一]列传』:故事,三岁郊丘之制,有司按籍而行,藏其副。吏沿以干利。坛下张幔,距城数里。为园囿,植采木,刻鸟兽,绵络其间。将事之夕,法驾临观,御端门,陈仗卫,以阅严禁;游幸登赏,类非斋祠所宜。乘舆一器,而百工侍役者六七十辈。括考礼沿革,为书曰南郊式。即诏令点检事务执新式从事,所省万计,神宗称善。
【按】宋会要辑稿云:『熙宁元年八月,诏将来南郊,除祇奉天地宗庙依典礼外,其余供应乘舆服御等事件,务从简约,应不须雅饬之物,不得妄有申举,枉有劳费。』疑此即考撰南郊式之缘起也。
[一]沈遘于括为侄辈,宋史以括为遘之从弟者误也。宋史实沿四朝史本传之误,陈振孙已辨其谬,然宋史仍因而未改。直斋书录解题卷十七云:『括于文通(沈遘字)为叔,而年少于文通,世传文通常称括叔。今四朝史本传以为「从弟」者,非也。文通之父扶,扶之父同;括之父曰周,皆以进士起家,官至太常少卿。王荆公志周与文通墓,及文通弟辽志其伯父振之墓可考。』此说是也。据王安石临川先生文集卷九十三内翰沈公墓志铭、卷九十八太常少卿分司南京沈公墓志铭、卷一百乐安郡君翟氏墓志铭,沈辽云巢集卷十伯少卿埋铭,又云巢集附沈睿达墓志铭,-11-朱彧萍州可谈卷三诸记载,得沈氏五代谱系如下:(缺图)
盖祖辈名皆从『冂』,次从『手』,又次从『辶』也。括子博毅、清直,似是字,其名当为单字从『辶』而未详。稗海本续笔谈标题下注云:『传于梦溪之于传毅。』『传』字当是『博』字之误。
东都事略于卷七六立沈遘传,卷八六立沈括传,未叙其亲属之关系,然亦不似四朝史本传误以括为遘之从弟。
沈括祖籍钱塘,登进士贯用苏州,故籍贯有钱塘、苏州二说,独东都事略本传作『吴兴人』为可异。咸淳临安志卷六十辨之云:『沈括,东都事略有传,称吴兴人;登科记贯苏州;而京口诗集叙梦溪事则称括为钱唐人,此其可疑者也。然括父周,周妻寿昌夫人许氏,曾巩为撰墓铭,称许氏与周合葬于钱唐龙车原,且称周为钱唐人,则括当从其父为钱唐。』按,王安石撰括父、墓志铭亦称周为钱塘人。又,本书第四五一条云:『予家祖茔在钱塘西溪。』皆确证沈括祖籍钱塘。惟王安石撰括父墓志铭又谓:『沈氏武康之族尤独显于天下,至公高祖始徒去,自为钱塘人。』-12-
东都事略岂追?其远祖而谓之吴兴人欤?又,沈括寄籍苏州者,疑从其母贯也,参阅四六〇条注。
(三)宋沈括长兴集卷第十三『进南郊式表』:臣某等言,伏奉勑命,编修南郊式者。郊丘事重,笔削才难,猥以微能,叨承遴选。中谢盖闻孝以配天为大,圣以飨帝为能,越我百年之休明,因时五代之流弊。前期戒具,人辄为之骚然,临祭视成,事或几乎率尔。盖已行之品式,曾莫纪于官司,故国家讲燎禋之上仪,而臣等承撰次之明诏。迨兹弥岁,仅乃终篇。犹因用于故常,得删除其纷冗,恭惟皇帝陛下,体圣神之质,志文武之功。嘉与俊髦,灵承穹昊。物方鬯茂,以荐信而无惭;人且昭明,知因陋之为耻。固将制礼作乐,以复周、唐之旧,岂终循诵习传,而守秦、汉之余,则斯书也,譬大辂之椎轮,与明堂之营窟。推本知变,实有补于将来;随时施宜,亦不为乎无补。臣等编修到南郊式共一百一拾卷,并目录一卷,谨随表上进以闻。
(四)元脱脱等宋史卷二百零四『艺文志?仪注类』:王安石南郊式一百十卷。
【按】宋志题王安石撰者,意者南郊式由王安石领修,而沈括则实际从事纂集者也。
(五)后晋刘昫旧唐书卷九『本纪九?玄宗下』:天宝九载冬十一月己丑[一]制:自今告献太清宫及太庙,改为『朝献,』巡陵为『朝拜,』告宗庙为『奏天地,』享祀文改『昭告』为『昭荐,』以『告』者临下之义故也。-13-
[一]己丑为初四日,即七五〇年十二月七日。
正衙法座,香木为之,加金饰,四足,堕角,【校】『堕』字稗海本、学津本作『坠』,其它各本均作『堕』,类苑三十三引、锦前八引亦作『堕』。林校记云:『「四足堕角」,旧本与此同。』其前小偃,织藤冒之。【校】锦前八引『冒』作『帽』。每车驾出幸,则使老内臣马上抱之,曰『驾头。』(一)至(五)辇后曲盖谓之『筤;』两扇夹心,【校】类苑三十三引、锦前八引并作『辇后曲盖之筤,两扇夹之。』通谓之『扇筤:』(六)皆绣,亦有销金者,即古之『华盖』也。
【1 二*二
(一)宋陆游老学庵笔记卷第二:驾头旧以一老宦者抱绣裹兀子于马上。高庙时犹然,今乃代以合门官,不知自何年始也。
(二)宋赵升朝野类要卷一『故事』:驾头 孔毅父谈苑云:『驾头者,祖宗即位时所坐也。』皇朝类苑曰:『谓之「正衙法座。」香木为之,加金饰,四足,堕其角。其前小偃,织藤冒之。驾头至,则宣赞喝引。驾者,起居也。』又沈存中笔谈,谓是中贵官捧月样杌子于马上。今系合门宣赞舍人。
(三)宋叶某爱日斋丛钞卷五:旧制驾头,未详所始。相传更一朝加覆黄帽一重。孔氏谈苑云:『驾头者,祖宗即位时所坐也,相传宝之。』梦溪笔谈云:『正衙法座,香木为之,加金饰,四足,堕角,其前小偃,织藤冒之。每车骑出幸,-14-则使老内人马上抱之,谓之「驾头。」』江邻几杂志云:『韩持国问李端明:「驾头何物?」曰:「诸座之一。」原父访王原叔,原叔云:「此坐传四世矣。」』放翁笔记云:『驾头,旧以一老宦者抱绣裹杌子于马上,高庙时亦然,今乃代以合门官,不知自何年始。』参诸纪载,疑渡江后杌子已非法座故物,乘舆所至,百官道次班迎,惟望驾头致敬而已。
(四)宋王应麟困学纪闻卷十五:江休复杂志:『驾头,初即祚所坐。王原叔曰:「此坐传四世矣。」』按,国史舆服志:『驾头,七宝床也,覆以绯罗绣帕,内臣马上捧之。』嘉佑六年[一],幸睦亲宅,内侍堕马,驾头坏,遂以合门祇候内侍者各二员挟驾左右,次扇筤,又以皇城亲从兵二十人从其后
[一]一〇六一年。
(五)元脱脱等宋史卷一百四十八『仪卫志』:驾头,一名『宝床,』正衙法坐也。香木为之,四足瑑山,以龙卷之。坐面用藤织云龙,四围错采绘走龙,形微曲。上加绯罗绣褥,裹以绯罗绣帕。每车驾出幸,则使老内臣马上拥之,为前驱焉。不设,则以朱匣韬之。
(六)元脱脱等宋史卷一百四十八『仪卫志』:扇筤:绯罗绣扇二,绯罗绣曲盖一,并内臣马上执之。驾头在细仗前,扇筤在乘舆后。大驾、法驾、鸾驾、常出并用之。扇圆径四尺二寸,柄长八尺三寸,黄茸绣图龙,仍用金涂铜饰。扇有朱团及雉尾四等,-15-朱团绣云龙或杂花,黑漆柄,金铜饰;雉尾皆方,绣雉尾之状,有三等,大雉扇长五尺二寸,阔三尺七寸;中扇、小扇递减二寸,下方上杀,以绯罗绣雉尾之状,中有双孔雀杂花,下施黑漆横木长柄,以金涂铜饰。乘舆出入,必以前持障蔽。
唐翰林院在禁中,乃人主燕居之所(一),玉堂、承明、金銮殿皆在其闲。应供奉之人,自学士已下,工伎羣官司隶籍其闲者,皆称『翰林,』(二)如今之翰林医官、翰林待诏之类是也。唯翰林茶酒司止称『翰林司,』盖相承阙文。【校】各本此条均连属下条。今核文义,下条所陈乃别一主题,未可混一,故析为另条。
【1 三甲*三
(一)宋王溥唐会要卷五十七『翰林院』:开元[一]初置。已前掌内文书,武德[二]以后,有温大雅、魏征、李百药、岑文本、褚遂良、许敬宗、上官仪等,时召入草制,未有名目。干封[三]以后,始号『北门学士。』其院置在右银台门内。驾在兴庆宫,院在金明门内;驾在大内,院在明福门内。
翰林院者,本在银台门内,麟德殿西厢重廊之后,盖天下以艺能技术见召者之所处也。学士院者,开元二十六年[四]之所置,在翰林之南,别户东向。考视前代,即无旧名。贞观[五]中,秘书监虞世南等十八人,或秦府故僚,或当时才彦,皆以宏文馆学士,会于禁中,内参谋猷,延引讲习,出侍舆辇,入陪宴私。十数年间,多至公辅。当时号为『十八学士。』玄宗以四隩大同,万枢委积,诏勅文诰,悉由中-16-书,或虑当剧而不周,务速而时滞,宜有编掌,列于宫中,承遵迩言,以通密命。由是始选朝官有词艺学识者,入居翰林,供奉勅旨。于是中书舍人吕向、谏议大夫尹愔元充焉。虽有密近之殊,亦未定名,制诏书勅,获或分在集贤。至二十六年,始以翰林供奉,改称学士,由是别建学士院,俾掌内制。于是太常少卿张洎、起居舍人刘光谦等首居之,而集贤所掌,于是罢息。至德[六]以后,军国务殷,其入直者,并以文词,共掌诏勅,自此翰林院始有学士之名。
[一]七一三—七四一年。 [二]六一八—六二六年。 [三]六六六—六六七年。 [四]七三八年。 [五]六二七—六四九年。 [六]七五六—七五七年。
(二)宋叶梦得石林燕语石林遗书本叶廷管校卷七:唐翰林院本内供奉艺能技术杂居之所,以词臣待书诏其间,『侍』原作『待』,『侍』字是,翰苑遗事引此可证。乃艺能之一尔。开元[一]以前,犹未有『学士』之称,或曰『翰林待诏,』或曰『翰林供奉,』如李太白犹称『供奉。』自张垍为学士,始别建学士院于翰林院之南,则与翰林院分而为二,然犹冒『翰林』之名。盖唐有『弘文馆学士、』『丽正殿学士,』故此特以『翰林』别之,其后遂以名官,讫不可改。然院名至今但云学士,而不冠以『翰林,』则亦自唐以来沿袭之旧也。遗事引作『沿习』
[一]七一三—七四一年。-17-唐制,自宰相而下,初命皆无宣召之礼,惟学士宣召,盖学士院在禁中,非内臣宣召无因得入,故院门别设复门,亦以其通禁庭也。又学士院北扉者,为其在浴堂(一)之南,便于应召(二)。今学士初拜,自东华门入,至左承天门下马待诏,院吏自左承天门双引至合门(三),此亦用唐故事也。唐宣召学士自东门入者,【校】稗海本无『者』字。 彼时学士院在西掖,故自翰林院东门赴召,非若今之东华门也,至如挽铃故事,亦缘其在禁中,虽学士院吏,亦止于玉堂门外,则其严密可知。如今学士院在外,与诸司无异,亦设铃索,悉皆文具故事而已。【校】弘治本无『悉』字。
【1 三乙*四
(一)宋王溥唐会要卷三十:贞元十三年[一]九月,上谓户部侍郎判度支裴延龄曰:『朕以浴堂院殿,一栿损坏,欲换之而未能。』
【按】白居易诗:『惯看温室树,饱识浴堂花。』谓常在宫禁之内也。
[一]七九七年。
(二)宋叶梦得石林燕语石林遗书本叶廷管校卷七:唐翰林院在银台之北。干封[一]以后,刘袆之、元万顷之徒,时宣召草制其间,因名『北门学士,』今学士院在枢密之后,腹背相倚,不可南向,故以其西廊西向为院之正门;而后门北向,与集英相直,因牓曰『北门。』廷管案,洪遵翰苑遗事引此条,『枢密』下有『院』字,『集英』下有『殿』字。杨、商二刻本亦皆脱□□,考五十四引此条,有『院』字,无『殿』字。两省枢密院-18-皆无后门,惟学士院有之。学士朝退入院,与禁中宣命往来,皆行北门,而正门行者无几,不特取其便事,亦以存故事也。
[一]六六六—六六七年。
(三)元脱脱等宋史卷八十五『地理志一』:东京,汴之开封也,宋因周之旧为都。宫城周回五里。南三门,中曰干元,东曰左掖,西曰右掖。东西面门曰东华、西华。干元门内正南门曰大庆,东西横门曰左右升龙。东华门内一门曰左承天祥符,西华门内一门曰右承天。正南门内正殿曰大庆,东西门曰左右太和。正衙殿曰文德,两掖门曰东西上合,东西门曰左右嘉福。大庆殿北有紫宸殿,视朝之前殿也。西有垂拱殿,常日视朝之所也。
学士院玉堂(一),太宗皇帝曾亲幸,至今唯学士上日许正坐,他日皆不敢独坐故事:堂中设视草台,每草制,则具衣冠据台而坐。今不复如此,但存空台而已。玉堂东承旨合子窗格上有火燃处,【校】『燃』原作『然』,崇祯本同。弘治本、稗海本、津逮本、学津本、玉海堂本、丛刊本及类苑二十九引并作『燃』,今据改。太宗尝夜幸玉堂,【校】崇祯本『夜幸』作『夜饮』。陶校记云:『「夜饮」,毛作「夜幸」,今从毛改。』按,弘治本、稗海本、学津本、玉海堂本、丛刊本及类苑二十九引、说郛七引亦皆作『夜幸』。材校记云:『「夜饮」旧本作「夜幸」,与汲古、稗海同。』苏易简(二)为学士,已寝,遽起,无烛具衣冠,宫嫔自窗格引烛入照之,至今不欲更易,以为玉堂一盛事。
【1 四*五
(一)宋叶梦得石林燕语石林遗书本叶廷管校卷七:-19-
学士院正厅曰玉堂,盖道家之名。初,李肇翰林志末言:『居翰苑者,皆谓凌玉清,溯杨初刻作『?』,与李肇翰林志合。翰苑遗事及通考五十四引此并合。紫霄,岂止于登瀛州哉,亦曰登玉堂焉。』自是遂以『玉堂』为学士院之称,而不为榜。太宗时,苏易简为学士,上尝语曰:『「玉堂」之设,但虚传其说,终未有正名。』乃以红罗飞白『玉堂之署』四字赐之。易简即扃鐍置堂上,每学士上事,始得一开视,最为翰林盛事。绍圣[一]间,蔡鲁公为承旨,始奏乞摹就杭州刻榜揭之,以避英宗庙讳,去下二字。止曰『玉堂』云。廷管案,杨刻本有何氏焯校语曰:『汉书李寻传:「哀帝初待诏黄门,故云:食太官,衣御府,久污玉堂之署。」注:「玉堂殿,在未央宫。」汉时待诏于玉堂殿,唐时则待诏于翰林院,至宋以后,翰林遂并蒙「玉堂」之号耳,何谓出于道家乎?太宗赐榜,正用寻传。』此说论玉堂来历最明确。
[一]一〇九四—一〇九七年。
(二)苏易简,宋铜山人,字太简,(九五七—九九五。)才思敏赡,太宗时进士第一,以文章知名,累官翰林学士承旨,眷遇甚隆,帝飞白书『玉堂之署』四字赐之。历参知政事,以礼部侍郎出知邓州,移陈州卒。有文房四谱、续翰林志及文集。 传载宋史卷二百六十六。
东西头供奉官(一),本唐从官之名。自永徽(二)以后,人主多居大明宫(三),别置从官,谓之东头供奉官,西内具员不废,【校】『具』玉海堂本误作『贝』。王校记云:『陶校本作「具」。』按,此外各本并作『具』也。则谓之西头供奉官。
【1 五*六
(一)宋叶梦得石林燕语卷五:-20-唐末五代,武选有东西头供奉、左右班、侍禁、殿直,本朝又增内殿承制崇班,皆禁廷奉至尊之名。
(二)六五〇—六五五年。
(三)宋王溥唐会要卷三十『大明宫』:贞观八年[一]十月,营永安宫。至九年正月,改名大明宫,以备太上皇清暑。至龙朔二年[二],高宗染风痹,以宫室湫湿,乃修旧大明宫,改名蓬莱宫,北据高原,高望爽垲。至三年二月二日[三],税延、雍、同、岐、豳、华、宁、鄜、坊、泾、虢、绛、晋、蒲、庆、等十五州率口钱,修蓬莱宫。四月二十二日[四],移仗就蓬莱宫新作含元殿。二十五日,始御紫宸殿听政,百僚奉贺新宫成也。
长安元年[五]十一月,又改为大明宫,十二月一日[六],改含元殿为大明殿。
[一]六三四年。 [二]六六二年。 [三]六六三年三月十六日。 [四]六月三日。 [五]七〇一年。 [六]七〇二年一月三日。
唐制:两省供奉官东西对立,谓之『蛾眉班』。国初,供奉班于百官前横列(一)(二)。王溥(三)罢相,为东宫一品,班在供奉班之后,遂令供奉班依旧分立。庆历中△【校】『中』字各本俱脱,从类苑二十五引补。贾安公(四)为中丞,以东西班对拜为非礼,复令横行。至今初叙班分立;百官班定,乃转班横行;参罢复分立;百官班退乃出:参用旧制也。
【1 六*七
(一)宋田况儒林公议:-21-常朝之日,侍从官先次入起居毕,即左右分行侍立于丹墀下,谓之『蛾眉班。』
(二)南游纪旧:中书门下班分东西向,谓之『蛾眉班』。(宋人轶事汇编卷二十引)
(三)王溥,宋祁人。祚子,字齐物,(九二二—九八二。)汉时举进士第一,仕周为中书侍郎平章事。每宾客候祚起居,溥尝朝服侍立,客不安席求去,祚曰:『学生敢劳贤者起避耶?』宋初进司空。性宽厚,美风度,好汲引后进。尝着唐会要、五代会要,有集二十卷。卒谥文献。 传载宋史卷二百四十九。
(四)贾昌朝,宋获鹿人,字子明,(九九八—一〇六五。)天禧(一〇一七—二一)初赐进士,为崇政殿说书。庆历(一〇四一—四八)中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封许国公。英宗时判尚书都省,进封魏国公。昌朝在侍从,多得名誉,及执政,乃不为正人所与,而数有攻其结宦官、宫人者。卒谥文元,等有羣经音辨及奏议、文集百余卷。 传载宋史卷二百八十五。
【按】据王安石临川先生文集卷八十七赠司空兼侍中文元贾公神道碑,昌朝初封安国公,嗣封许国公,后又封魏国公。第一封号宋史本传失载,笔谈乃以此初封号称之也。
衣冠故事多无着令,但相承为例。如学士舍人蹑履,见丞相往还用平状,扣阶乘马之类,皆用故事也。近岁多用靴简,章子厚(一)【校】弘治本『章』误作『张』。为学士日,因事论列,今则遂为着令矣(二)至(五)。
【1 七*八-22-
(一)章惇,宋浦城人,徙居苏州,字子厚。性豪隽,博学善文。举嘉佑(一〇五六—六三)进士,耻名出从子衡下,委勅而出,再举甲科。王安石悦其才,用为编修三司条例官。哲宗初知枢密院事,刘挚、苏辙等交章击之,黜知汝州。高太后卒,起惇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力复熙、丰新政。徽宗初,累贬睦州卒。 传载宋史卷四百七十一。
(二)宋欧阳修归田录卷二:往时学士循唐故事,见宰相,不具靴笏,系鞋坐玉堂上,遣院吏计会堂头直省官,学士将至,宰相出迎。近时学士始具靴笏;至中书,与常参官杂坐于客位,有移时不得见者。学士日益自卑,丞相礼亦渐薄,益习见已久,恬然不复为怪也。
(三)宋魏泰东轩笔录卷之五:翰林故事:学士每白事于中书,皆公服靸鞋,坐玉堂,使院吏入白。学士至,丞相出迎。然此礼不行久矣。章惇为知制诰,直学士院,力欲行之。会一日,两制俱白事于中书,其它学士皆鞹足秉笏,而惇独散手系鞋。翰林故事,十废七八,忽行此礼,大喧物议。中丞邓绾,尤肆诋毁。既而罢惇直院,而系鞋之礼,后亦无肯行之者。
(四)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五十八:神宗熙宁七年十二月辛未[一],诏:翰林学士知制诰至中书、枢密院议事,许系鞋。遇朔望及不-23-因公事,依例穿执。魏泰云:『翰林故事:学士每白事于中书,皆系鞋坐玉堂……后亦无肯行之者。』泰言所与此诏不同,当考。
【按】靴简之礼之行与否,笔录所记,与笔谈适相反。证以诏书,则笔谈所述为得其实。李焘失详笔谈本条,是以置疑耳。
[一]辛未为初八日,即一〇七四年十二月二十八日。
(五)元脱脱等宋史卷一百六十二『职官志』:学士见执政议事,则系鞵,盖与侍从异礼也。
中国衣冠,自北齐以来,乃全用胡服。窄袖绯绿,短衣,长靿靴,【校】类苑三十二引『靴』作『?』,下同。有蹀躞带:【校】类苑三十二引无『有』字。皆胡服也。【校】类苑三十二引无『皆』字。窄袖利于驰射,短衣长靿,皆便于涉草。胡人乐茂草,常寝处其闲,予使北时(一)至(八)皆见之,虽王庭亦在深荐中。【校】类苑三十二引『荐』作『草』。予至胡庭日,新雨过,涉草,衣袴皆濡,唯胡人都无所沾。带衣所垂蹀躞,盖欲佩带弓剑、帉帨、算囊、刀砺之类。自后虽去蹀躞,而犹存其环,环所以衔蹀躞,如马之秋根,即今之带銙也。天子必以十三环为节(九),【校】观堂校识云:『「三环」当作「十三环」,各本皆误。』按,王先生说是也,类苑三十二引正作『十三环』,今据补。又,类苑引无『必』字。唐武德、正观时犹尔,【校】『正』字乃作者避宋讳。稗海本、学津本改为『贞』字。开元之后,虽仍旧俗。而稍褒博矣。【校】『襃』玉海堂本作『衷』,弘治本、丛刊本作『衣』,并误,王校记云:『「衷博」:陶作「襃」是。』按,其它各本亦作『襃』也。然带钩尚穿带本为孔,本朝加顺折,茂人文也。【校】类苑三十二引本句作『盖弥文也』。又,各本此条均连属下条。观堂校识云:『「幞头一谓之四脚」以下,当别为一条。』王先生说是也,据分。
【1 八甲*九-24-
(一)宋王偁东都事略卷第八十六『沈括列传』:括以右正言知制诰察访河北西路,出使辽国。还,以淮浙灾伤,为体量安抚使,权三司使,迁翰林学士。
(二)元脱脱等宋史卷三百三十一『沈遘从弟括列传』:(括议籍车、蜀盐二事,)帝颔之,明日,二事俱寝,擢知制诰,兼通进银台司,自中允至是,纔三月。为河北西路访察使。辽萧禧来理河东黄嵬地,留馆不肯辞,曰:『必得请而后返。』帝遣括往聘。括诣枢密院阅故牍,得须岁所议疆地书,指古长城为境,今所争盖三十里远,表论之,帝以休日开天章阁召对,喜曰:『大臣殊不究本末,几误国事!』命以画图示禧,禧议始屈,赐括白金千两,使行至契丹庭。契丹相杨益戒来就议,括得地讼之籍数十,预使吏士诵之,益戒有所问,则顾吏举以答,他日复问亦如之,益戒无以应,谩曰:『数里之地不忍,而轻绝好乎?』括曰:『师直为壮,曲为老。今北朝弃先君之大信,以威用其民,非我朝之不利也。』凡六会,契丹知不可夺,遂舍黄嵬,而以大池请。括乃还,在道图其山川险易迂直,风俗之纯庞,人情之向背,为使契丹图抄上之,拜翰林学士,权三司使。
(三)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五十八:神宗熙宁七年十一月庚子[一],河东访察使工部员外郎集贤殿修撰检正中书五房公事李承之为宝文阁待制河北西路察访使,代沈括也。将遣括使辽,故先有是命。-25-
【按】沈括奉使契丹,是熙宁八年(一〇七五)事,于闰四月初辞都,五月二十五日至北庭,六月五日起离,又事在契丹萧禧来理边事未决之后。右云:『七年十一月将遣括使辽,』乃北鄙争端陷于僵局之先,神宗已尝有意以括为使辽人选矣。
[一]庚子为初六日,即一〇七四年十一月二十七日。
(四)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六十一:神宗熙宁八年三月癸丑[一],右正言知制诰沈括假翰林院侍读学士为回谢辽国使,西上合门使荣州刺史李评假四方馆使副之。萧禧久留不肯还,故遣括诣敌廷面议。括时按狱,御史台忽有是命,客皆为括危之。括曰:『顾才智不足以敌忾为忧;死生祸福,非所当虑也。』即日请对。上谓括曰:『敌情难测,设欲危使人,卿何以处之?』括曰:『臣以死任之。』上曰:『卿忠义,固当如此。然卿此行,系一时安危,卿安则边计安。礼义由中国出较,虚气无补于国,切勿为也。』忱括自有『乙卯入国奏请并别录』,载使事甚详,须参考。别修此月二十九日对资政,闰四月五日论改使名,合附此。今注在闰四月五日,或移入此。
甲寅[二],上批:『今遣沈括等行,而事有当豫虑者:萧禧未还,止之不令过界,一也;接伴久不至,二也;过界三五程止之,令俟萧禧,三也。到敌帐先问来意,直俟以分水岭为界,方得朝见,四也;虽得朝见,延之穹庐中,须令用分水岭为界,五也;使人既来,许以分水岭为界,即引兵拆移铺屋,徐遣括等还持慢书来报云:「既商量不从,已令兵马往彼拆移讫,」使朝廷知既未是绝好,如何为处,六也;使人-26-至,辄苦辱之,或授以恶马,使颠仆于山谷中,或诈为贼潜来伤害,既不显国中之意,如何为处,七也;中书、枢密院其议应之所宜。』中书、枢密院言:『分水岭既不可许,萧禧又未肯辞,欲通两国之情,则泛使不可不遣。彼以禧未还而不纳,或纳而接伴未至,容或有之,然且迁延境上,以示我无绝好之意,于我无伤,则彼亦难怪禧之稽留,无由发怒。若必邀使人以分水为界,则许与不许,岂使人所敢专,就令屈从,岂足为信。若不候使还,疆移铺屋,前已详议,屈伸在我,且为后图,本朝与之通好,多历岁年,使人之来,礼义甚厚,今虽未允所求,固无激怒之事,苦辱使人,恐无此理。』上然之。吕惠卿家传云云,附注在四月五日丙寅[三]萧禧入辞下,或移注此。
辛酉晦[四],召回谢辽国使沈括、副使李评对资政殿。括于枢密院阅案牍,得契丹顷岁始议地畔书,指石长城为分,今所争乃黄嵬山,相远三十余里,表论之。是日百司皆出沐,上开天章阁门,召对资政殿,喜愕,谓括曰:『两府不究本末,几误国事!』上自以笔画图,使内侍李宪持诣中书、枢密院,切让辅臣,使以其图示敌,使议乃屈。上遣中贵人赐括银千两。曰:『微卿无以折边讼。』实录系召对沈括等于此三月二十六日戊午[五],今移见二十九日辛酉晦。此据括自志,当考。又王安石日录:『八年四月二日[六],上怒刘忱与契丹议地界不分明,余为上明忱无罪,乃□大忠作图不分明有罪也。』不知大忠所图如何不分明,当考。按,戊午二十六日,别无假,故不知百司何缘皆出沐?当考。二十八日庚申亦无假,故应是二十九日辛酉晦也,今移见月末。恐括先以二十六日奏此,二十九日乃入对也。韩缜遗事[七]云:『沈括罢三司使,余于城外叙别。括曰:「君臣间难知。素日前犹见许大用。」宗武归,具为缜道此。缜曰:「安有此事?三日前上云:沈括误朝廷三事,谓历法、地界、役法也。」』此事当考。
[一]癸丑为二十一日,即一〇七五年四月九日。 [二]甲寅为二十二日,即四月十日。 [三]一〇七五年四月二-27-十二日。 [四]辛酉晦为二十九日,即一〇七五年四月十七日。 [五]四月十四日。 [六]四月十九日。 [七]韩宗武撰。
(五)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六十二:神宗熙宁八年夏四月丙寅[一],辽国泛使萧禧等辞于紫宸殿初,萧素梁颖既与刘忱、吕大忠会议地界,久不能决,故遣禧复来,命韩缜、王师约馆伴。禧既致国书,又出其国札子一通以进,其大指如素、颖所言,且以忱等迁延为言。实录云:『朝廷既遣忱、士元理办强界,忱以病不即至,又命大忠代士元。』按大忠集:『忱以六月七日[二]往太原,九月十三日[三]与士元会颖、素于大黄平,十一月二日[四]乃以大忠代士元。』彼书称忱等迁延,盖境上事在九月相见后,非未相见以前也。忱不即至,今削去。缜等日与禧论难,禧但执以分水岭为界,然亦不别白何处为分水岭也。诏谕以两朝和好年深,今既欲委边臣各加审视,尚虑忱等所奏,未得周悉,已改差缜同张诚一乘驿诣境上和会商量,令禧以此归报,禧不受命。又遣内侍李宪赍诏示之,许以长连城、六蕃岭为界,而徙并边远探铺舍于近里。长连城、六蕃岭,治平二年[五]契丹尝于此置铺矣,边人以其见侵毁之,后不复来,至是许其即址置铺,而禧犹不从,执议如初。上不得已。议先遣沈括报聘。沈括充回谢在三月二十一日癸丑[六]于是枢密院言:『本朝边臣见用照证,长连城、六蕃岭为界,公牒六十道,多是北界声说关口把铺等处捉贼或交踪,并在长连城、六蕃岭城地内。顺义军重熙二年重熙二年即明道二年。三月十八日[七]牒称:「南界送到于山后长连城两界分水岭上收捉贼人张奉远等,不合过界,准法断讫。」又顺义军清宁九年两朝史称,清宁九年即治平四年,误也。清宁九年乃嘉佑七年。[八]十月牒:「捉到截夺南界代州崞县赤埿胶主户白友牛贼人事。」既指长连城、分水岭上为两界,并称白友系代州崞县主户,显见不以石长城并近里-28-分水岭为界。治平二年起,移北界铺舍,即无侵越地界。今圣旨只为两朝通和岁久,所以令于长连城、六蕃岭南依旧址修盖,巳是曲敦和好。今禧更指分水岭为界,缘所在山岭,水势分流,皆谓之分水岭。昨萧素等所执照证文字三道,除大石、义兴治两寨已为北界侵越,不经治平年发遣,见不以长连城为界外,其西陉寨执张庆文字为据,言分水岭上有土陇,据所指处即无土陇,兼张庆文字指雁门寨地至北界遮虏军十一里,今雁门寨至长连城约八九里,长连城至遮虏军约二里,又证得长连城为界,兼忱等曾牒素等令指定是何山名为分水,素等牒回,但称「沿边山名、地里界至,南界足可自知,岂可移文会问。」显见原无指定去处,今禧所执与素等同,全无照验文字,欲令沈括等到北朝日,将见用照证文字,一一闻达北朝。』诏:『国家与契丹通和年深,终不欲以疆场细故,有伤欢好大体,既许以治平年盖铺处依旧址修盖,务从和会,即更有无照证,若不指定分水处,即恐检视之时,难为擗拨。一、李福蛮地许以见开壕堑处分水岭为界。一、水峪内义儿马铺并三小铺即挪移近南,以见安新铺山头分水岭为界。一、自西陉寨地方,以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远探、白草铺山头分水岭向西接石长连城为界。一、黄嵬山地,已经仁宗朝差官与北界官吏于聂再友等已侵耕地外标立四至,讫及天池庙,顺义军牒称「地理系属宁化军,」并无可商议。一、瓦窑坞地,前来两界官司商量未了,今已指挥韩缜等一就检视擗拨处,以分水岭为界。』上遣使者持示禧,禧乃辞去。括候禧去,乃行。故事:使者留京,不过十日,禧至以三月庚子[九],既入辞,犹不行,与缜等争论,或至夜分,留京师几一月。-29-
[一]丙寅为初五日,即一〇七五年四月二十二日。 [二]此为上年事。一〇七四年七月三日。 [三]十月六日。[四]十一月二十三日。 [五]一〇六五年。 [六]一〇七五年四月九日。 [七]一〇三三年四月十九日。 [八]按,清宁九年亦非嘉佑七年,而为八年。公元一〇六三年。 [九]庚子为初八日,一〇七五年三月二十七日。
(六)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六十三:神宗熙宁八年闰四月丙申[一],诏雄州移牒涿州:沈括回谢,不可以『审行商议』为名。先是,契丹欲改括使名为『审行商议,』涿州已再牒雄州。又同日牒称:『括趁五月二十三日[二]入见。』上与辅臣谋之。王安石言:『彼诚有争心,则必不肯令括过界,候改得审行商议指挥,乃令括过界。今同日牒令过界,即其事非坚可知。设若彼要括商议,但答云:「受旨回谢,不令预商议。」然南朝本自不欲争小,故务存大体,所以不较曲直,割地与北朝。今北朝却要审行商议,必是顾信义,不欲无名受地。但请遣泛使,尽赍合照证文字来南朝理辨曲直,庶早得了当。缘契丹习见朝廷惮其泛使,故每言往复。今明许其来,来有何伤?』上以为然,诏雄州牒涿州,如安石言。既而复令进呈牒本,谓安石:『彼若果遣泛使来,当如何?』安石曰:『彼以我为惮其泛使,今示以无所惮,彼或不遣;示以惮道,则其来决矣。泛使于我何苦?而惮其来也?』上曰:『来此偃蹇不去如何?』安石曰:『乡者萧禧来,陛下两开天章阁议事,又连遣使就商量地界,乃所以长其偃蹇。今若复遣泛使来,彼说一句,既答一句;若不说,即勿语。或不肯去,即厚加馆饩,节次牒报契丹,彼亦无所发怒,何由使至交兵?然边探屡云契丹欲传-30-国与耶律浚,浚好杀,不更事,恐为其国干赏蹈利之臣所诱,或妄生边隙,不可不戒,宜早为之备。』上曰:『善。』令只依前牒指挥。安石曰:『前指挥雄州,未得发牒。今令依前指挥,缘雄州机事,从来不密,传闻契丹或有以窥我,谓宜少变前指挥,使不测所以止住前牒之意。』乃改云:『候沈括过界数日,即牒过。』御集。前日拟回涿州牒本,可且留再议。乃闰四月十日[三]也。是日安石在病告,八日方进呈。此据日录。
庚子[四],命龙图阁待制曾孝宽兼权河北西路察访司事,沈括出使契丹故也。
[一]丙申为初五日,即一〇七五年五月二十二日。 [二]一〇七五年七月八日。 [三]一〇七五年五月二十七日。 [四]庚子为初九日,一〇七五年五月二十六日。
(七)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六十五:神宗熙宁八年六月壬子[一],上谓王安石曰:『沈括奏契丹地界事,似已说得了当,不知实如此否?彼或更不遣泛使来。』安石曰:『契丹固宜无他。既见朝廷许再遣泛使无所惮,则必不再遣也。』此据日录二十二日事。括以五月二十五日[二]至北庭,六月五日[三]起离,住十一日。括初至雄州,敌遮境不纳,责地不已,数火边候,以示必举。留雄州二十余日,萧禧还,乃纳使人。括草遗奏付其兄雄州安抚副使披,其大意言:『臣不还,敌必倾国为寇。敌之器甲材武,皆不逮中国,所恃者惟众而习劳苦、不持粮。制敌之术,惟聚兵定武,合西山之众,以守磁、赵,黎阳河狭而岸近,折棰可济,当分澶、魏之甲,以塞白马之津,怀卫坚壁,以塞洞道。敌不得而西,必出中路,以趋河桥,则决齐、贾原武、天台、齐、贾,皆河扫名。以灌之,虽百万,可使之为鱼矣。唐河出于西山,以-31-囊壅之,待其师还,决囊以断其军;镇、定之师尾其后,可篷卷而覆也。』括至敌庭,敌遣南宰相杨益戒就括议。括得地讼之籍数十于枢密院,使吏属皆诵之,至是益戒有所问,顾吏属诵所得之籍,益戒不能对,退而讲寻。他日复会,则又以籍对之。益戒曰:『数里之地,不忍终于绝好,孰利?』括应之曰:『国之赖者,义也。故师直为壮,曲为老。往岁北师薄我澶渊,河溃,我先君章圣皇帝不以师徇,而柔以大盟。庆历之初,始有鸿和尔之讼,庆历元年十二月庚辰[四],侵耕苏直等地,当考。我先皇帝仁宗于是有楼板之戍。楼板之戍,当考。武经边防:代州崞县有楼板塞,西至忻州云内砦二十里,北至契丹界。以至于今。今皇帝君有四海,数里之瘠,何足以介国论。所顾者祖宗之命,二国之好也。今北朝利尺寸之土,弃先君之大信,以威用其民,此遗直于我朝,非我朝之不利也。』凡六会,敌人环而听者千辈,知不可夺,遂舍鸿和尔而以天池请,括曰:『括受命鸿和尔,不知其它。』得其成以还,通略云:『将至境,而燕之民皆弛备反耕矣。』此据沈括自志。
[一]壬子为二十二日,即一〇七五年八月六日。 [二]一〇七五年七月十日。 [三]七月二十日。 [四]庚辰为初六日,即一〇四二年二月二十八日。
(八)宋沈括乙卯入国奏请(幷别录):二月二十六日[一]奏乞宣谕馆伴等俱晓分水岭本末事云:『臣等窃闻昨夜萧禧在驿,与馆伴将元执到白札子商量王吉地、义儿铺、黄嵬大山、石长城、瓦窑坞等处已定,只是尚执分水岭未肯了当。臣等今有所见,虽不知是否,或恐有助对答折难之意如后:一、萧禧既承认黄嵬大山北面为界,-32-则明知元不以雪山、黄嵬山、牛头山、照望为界之意。自黄嵬之南界至已定,乞令馆伴通晓,宜无稍及照望之语。一、萧禧坚执以分水岭为界、臣等以谓若令馆伴及定地界官依下项劈折得事理分明,即除黄嵬大山一处已经定夺不可改移外,其余虽悉许以分水岭为界,亦无所妨。今具逐段地分如后:王吉地及瓦窑坞见今标与北人处,已是分水岭,别无可争。鴈门寨即今来移退义夷铺及三小铺处,已是分水岭,别无可争。西径寨地,分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远探、白草铺一带,便是分水岭。当初本朝为执定长连城为界,则分水岭是近里地分,今来既自白草、远探等铺一带照望、石长城割与北人,即已是用分水岭。窃虑馆伴不见得此意,度尚惑牛头、雪山、照望为分水岭,多方回避,却致北人猜疑。据三次国信文字,北人之意,元不至此。欲乞子细宣谕馆伴及定地界官,令具晓本末,但指望定白草铺一带是分水岭,却明与此处,以分水岭为界不妨。』又三月二十八日[二]资政殿进呈所争界至地名白札子云:『一、蔚州地分,本朝元以秦王台、古长城为界,北人称以分水岭为界,所争地东西约七里以上。一、朔州地分,往前已经定夺,以黄嵬大山北脚为界,今来北人称以黄嵬大山、分水岭为界,所争地南北约三十里。一、武州地分水岭以烽火铺为界,北人称以瓦窑坞分水岭为界,所争地南北十里以上。一、应州地分,本朝以长连城为界,北人称以水峪内分水岭为界,其分水岭即无山名,元不指定的实去处,后来因刘忱等累行问难,须要指定分水岭山名,后来梁颖等对答称:「自雪山、照望、黄嵬大山、牛头山一带分水岭为界。」所争南北地约十七八里。贴黄。治平二年,因北人侵越地分,采-33-木盖铺,代州累曾移牒北界,请严行戒约,却准顺义军牒称:「勘会图经元载西自雪山南边岭至黄嵬大山东北照望、牛头山一带分水岭为界。」又上项治平二年顺义军牒内又称:「贵州于当界地分赤泥泉、段家堡,招诱户民,请射住佃。其长城自西陉口取黄嵬大山北面过赤泥泉、段家堡,并是当道近里地方,请先拆去上项村堡当道,即于四陉、雁门口内长城北久远安立铺形。又日后凡系与北人言语文字,且乞都不令涉着芦芽、雪山、牛头山、照望之意,却恐缘此引惹词说。又所争处地里,只是略访问得定地界,使臣口说,则未有文字照证。又耶律荣执到文字内,有「以石长城为界,」于地界第一册内签出。又萧禧执到文字内,有「以石长城为界,」,于地界内第一册内签出。又梁颖称雪山、照望、牛头山文字在河东路商量地界第五册内签出。臣等早来,于资政殿进呈白札子一道,幷续签贴到事节,谨具缴连进呈。」三月二十八日又奏云:『臣等伏见朝廷近以北人邀请地界,累有文字,据理折难,断在不与。今来始闻圣慈为民敦好,欲议俯从。所降指挥,若复具存折难之言然后与之,万一禧有难受之意,改之则愈损事体,不改又恐未即祇受。且契丹微弱,但当藐之,彼自不能窥测。使诏辞稍近平易,免致改易频数,则朝廷之体自重。』(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六十一引)
四月三日甲子[三],括等奏禀:『沿边处置边事,与今来事体相妨事,乞详酌指挥等四项。臣等今有合奏禀朝旨事件具下项:一、河东察访使李承之未回,幷河东、河北、京东沿边官司,或有处置边事,内有与今来朝廷遣臣等往彼及差官擗拨地界,意理不同,却致事体相妨,别生事,欲乞赐详酌指-34-挥。一、今来所理会地界图子,恐到北朝,尚有未晓地形界至,与臣等理会,欲乞出示图子指说。一、臣等到北外,或有事节可以对彼当面理会,未审许与不许?一、北朝或别有商量,坚欲再差泛使,及欲与臣等同来赴阙,未审许与不许?』四月二十日辛巳[四]又奏,申明于牒北界闻达萧禧密札内添入未完字数:『枢密院奏据馆伴所申寻备录第三次圣旨札子,请萧禧承领,分位翻驿后,却要退还,为阁中使臣到驿,请萧禧习朝辞仪,馆伴使到,寻已下阶,守候国信使习仪,其萧禧只于厅上倚柱立地,屡遣人请唤,不肯下阶习仪,直至三更二点,却索归位;至次日亦是坚拒,未肯习朝辞仪间,蒙朝廷降到圣旨札子,已差沈括等充国信使,往北朝面陈分画地界事理。今萧禧别无商量,如要朝辞,即取索牓子;或欲且留,即丰厚管待。牒与禧,方始下牓子,乞朝辞申闻。本院检会前两次所降幷今来文字,萧禧虽各曾将分位翻驿抄录,虑回归不尽闻达,及萧禧?回国书中,虽已略述大指,又虑北朝不知得本朝边臣久来凭用照证地界文字,及萧素等昨来自住留滞,幷萧禧在此逐次降去圣旨文字,不肯承受朝辞,因依欲令沈括等将朝廷数次札与馆伴所文字等事,候到北朝备录与馆伴所一一闻达。右中书、枢密院同奉圣旨依奏札与沈括等,今连逐次文字共三道札沈侍读等候回日缴纳枢密院。熙宁八年四月十三日[五],右臣等准枢密院札子,令沈括等将朝廷数次札与馆伴所文字等事,候到北朝,备录与馆伴所一一闻达,臣等看详第四次圣旨札子内一节称:萧禧次日亦是坚拒,未肯习朝辞仪间,蒙朝廷降到圣旨札子,已差沈括等充国信使副,往北朝面陈分画地界事理,令萧禧别无商-35-量,如要朝辞,即索牓子,或欲且留,即丰厚管待。牒与禧,方始下牓子,乞朝辞,详此语势,是萧禧为见朝廷已令臣等往北朝面陈分画地界事理,更不与禧商量,方始朝辞,臣等到彼,恐北人须就臣等别要分画地界文字,臣等虽再三开陈,缘牒去札子内都不见。次日因萧禧未肯承当第三次圣旨,乃令臣等往彼面陈,后来又不见,因萧禧已受了文字,却改差臣等作回谢之意,北人必坚执牒内文意,至时难以口争,兼牒涿州文字内,亦只云萧禧已回,改差臣等充回谢使副,亦不说为萧禧已受了擗拨地界圣旨文字,说别无商量,方始改差之意。臣等欲乞于上件缴奏札子内「亦是」字下添入「要退还上件圣旨札子」九字,于「方始」字下添入「受了圣旨」四字,所贵文理完备。贴黄。臣等近曾思虑。北人若言语礼意恭顺,即疆事已是了当,恐因牒与馆伴却有酬答,引起端绪,牵连理会不已。臣等累曾开陈,今蒙降指挥,令备录牒与,更再三奏请,其札子内却不说次日犹互退回第三次圣旨,便言令臣等往彼面议。缘萧禧为见朝廷已差臣等往彼国面议,遂便起发。才起发,即改作回谢,乃似萧禧今去,深虑北人别生词说,今来既是牒与,欲望许依前项奏陈,添入萧禧未肯承受第三次圣旨,乃令臣等往彼面议。后来萧禧已承恩受了圣旨,乃改臣等作回谢,如比则文意方完,遣使之名亦正,伏乞详察指挥。又北人若有上项词说,臣等虽子细说与,当初为萧禧不肯承受第三次圣旨,乃差某官等来北朝商议,后来萧禧已受却圣旨,更无可商量,遂改臣等作回谢。缘今来牒去札子内,却未有如此意度窃虑北人只凭文字,不肯信臣等口说,坚执萧禧已收了第三次圣旨,只是未朝辞,朝廷更差-36-臣等往彼面议分画地界事理,即显是第三次圣旨外,别有分画地界文字,若不修令意完,恐须坚有求索。今来臣等已是在路,无由面奏子细,须至再白,委曲敷陈,伏望圣慈深赐详酌,特降指挥。』闰四月七日戊戌[六],又奏乞将四月二十九日辛卯[七]密院札内一节,分明札与雄州,令回牒北界事:『检会近准北界涿州牒雄州称:「西陉寨、鸿和尔山、天池子一带尚有占据,及言无可商议。缘久来并系当界地分,元初被南界将自变量十兵众强来占夺,若是此起不再商量,定夺了当,已后终须难往复。即日却称改差沈括等充回谢国信使副,必虑相次到阙别有推故,不肯商议,转致迟延,仰燕京留守司指挥涿州赍牒雄州,疾速闻达,指挥已差国信使副,候到阙日,准前圣旨审行商议其北界。」又于四月二十七日及二十九日两次移牒雄州,催促国报。其二十九日牒内仍称:「本来牒到,国信使副今月二十一日[八]到北京,公文内依前改充回谢国信使副。」臣等虽准四月二十九日枢密院札奉圣旨,令沈括等如北朝,说及鸿和尔山等处地界未系擗拨。更要商量,则答以南朝本为二国通好年深,不欲以疆埸细故,有伤事体,故有此分画。若北朝犹以为言,必是不欲无名受地,须归理会。如此亦甚好。然某差来回谢,其它商量,断不敢与闻,但请北朝别差横使,仍尽赍着实文据,往南朝逐一理会,所贵速得了当。臣等详认北界累行公文,必定须要见雄州回报如何,方令臣等过界。今有下项短见,谨具奏闻如后:一、若雄州不与回报,或虽有回报,内称只是回谢,更无可商量。即恐北人未肯令臣等依例过界,臣等必直在雄州等候,万一迟留大段日久,至时须有处置。若令只在边上伺候,又缘-37-卒无期程,下面如何收结却回阙将来如何了当,预有定论。恐日复一日,渐成蹭蹬,难为回改。一若回报北界云,已令臣等商议。又缘疆界已定,要无可商量,既言商量,北人必须要果决言语。臣等若执旧说,则北人必云圣旨今来商量,却只执旧说,即是与圣旨不同。若只以今来圣旨问答,又恐疑是臣等推托迁延之语,亦不依应得商议二字,必谓臣等藏惜恩旨,以为己功,必致多方邀索。右谨具如前。臣等看详代州地界,若只以萧禧带去文字下可移改,则恐更难令审行商议。若不与回报,或言更无商量,又恐不纳使人。今来涿州牒称,准北朝圣旨,恐于事理,须着回报。除朝廷别有处置,自听朝旨外,若只依萧禧带去事理,欲乞将四月二十九日枢密院札子内,但请北朝别遣横使,仍尽赍着实文据,至南朝理会,所贵速得了当一节,分明札与雄州,令回报北界,亦恐无妨。虽然所受圣旨,令臣等如北朝说及鸿和尔大山等处地界未受擗拨,更要商量,方今说与上项言语,缘今来北界十月内三次牒来理会,日后只有更深,必无不说及之理备。如臣等过界方说,即与牒去事理无异,但免致界首邀难往复。若下面不免回改,即恐愈事体,费力收拾。望朝廷审赐详酌,早降指挥。贴黄。臣等今来有此短见,盖为到边上所遇事理,正与本职相关,须合委陈述奏请,伏望朝廷详察。又臣等近到雄州,体访得北人巡马、界口铺之类,多般生事。虽未必实欲作过,窃虑旷日持久,事绪转多。彼此收摄不得,别致争竞。伏乞早察事机,深赐处。又北人逐次来牒雄州,各实时奏闻,臣等恐因近降到圣旨文字,请计会臣等看详。若事理全备,即更且迁延回牒,等候臣等此状回降朝旨施行,乞早赐指挥。』(续资治通鉴长编-38-卷二百六十三引)
闰四月十九日[九],离新城县。五月二十三日[一〇],至永安山远亭子,馆伴使琳雅、始平军节度使耶律寿、副使枢密直学士右谏议大夫梁颖。二十五日[一一]入见,二十七日[一二]入帐前赴燕。二十九日[一三],就馆赐燕,差枢密副使杨益戒押燕。酒二行,益戒令人传语,有圣旨请立,臣括等寻离坐,于帐前与益戒、寿、颖等对立。益戒云:『奉圣旨,昨来蔚、应、朔三州地界公事,朝廷两遣使人诣南朝理辨。今去蔚、应两州已是丁当,只有朔州一处未了,终是难停,往复未委。卿等昨离南朝日,有何意旨了绝?』臣括答云:『河东地界,并已了当,差括等来回谢。』益戒云:『只是蔚、应两州已了,朔州地分俱未了绝。』臣括答云:『括等只是差来回谢。此等公事,不敢预闻。』益戒云:『今来系是圣旨,宣问侍读、馆使,须合应报。』臣括答曰:『此事虽不是本职,不敢预闻。既是承准宣命,有所知者,不敢不对。昨来理辨三州地界,但北朝稍有照证处,尽已擗拨与北朝。如鸿和尔大山、天池子各是。照据分明,难议应副。』益戒及馆伴伙梁颖皆言:『鸿和尔大山自来系北朝地土。』臣括答云:『不委北朝有何文字照证?』颖云:『南朝有何照证?』臣括答云:『南朝收得北朝照证甚多,有十年前照证,亦有今年照证,亦有州县照证,亦有圣旨照证。且说最先。北朝重熙十一年[一四],北朝差教练使王守源、副巡检张永勾、印官曹文秀,南朝差阳武寨都监翟殿真、崞县令教练使吴岊同行定夺以鸿和尔大山脚下为界,自后顺义军累有公牒,皆称鸿和尔大山脚下为界,岂不分白?』颖云:『此只是定夺苏直、聂再-39-友地界,即非两朝地界。两朝地界,自在近南分水岭为界。』臣括答云:『当时先为苏直、聂再友、侵耕过南朝地分,累经理辨。康定二年[一五],南朝圣旨。岂可以琐细民务轻闻。朝廷以两朝和好事重,更不理会,只仰以苏直、聂再友所耕地外卓立土堆永远为界。北朝所以差上件官吏,同行定夺。若是北朝腹内百姓地土,何烦南朝圣旨及两朝差官?今若言所定鸿和尔大山脚只是苏直、聂再友地界,既不是南朝地界,不委以南邻着何人田土?』颖等无语。臣评言:『昨来北朝国书幷白札子,内理会事目如瓦窑坞、李福蛮、水峪、义儿马铺及三小铺、西陉一带等处,南朝虽有文字照验分白,但以交验贼踪,或捉送逃走军人,各依长连城、六番岭、关子口铺,并是两朝为界去处。照据界限,幷雁门、胡谷寨以东数寨,下经治平年发遣铺分,朝廷已不论有无照证,及更不理会,并应副北朝,事理已尽。其鸿和尔大山,自有原定界至脚下为界文字,其天池又自顺义军开泰五年[一六]牒称系宁化军地分,照验分白。今来更有甚商量。』颖又云:『南朝照验文字,在河东时,见刘少卿等将出数件照验,亦是难为案据,故为拖延。』臣评答云:『学士们在河东时,只争闲事,几时曾理会地界?』颖又云:『天池地分,自属北界显然。若天池神堂,不属北界,因何却是北界行牒修葺?』臣评答云:『既属北界,因何却是南朝修葺?』臣括又云:『南朝庙宇,自是顺义军越界横管。譬如代州,若牒朔州云鄯阳县廨宇损漏,请疾速修葺,便也可以夺得鄯阳县也。』颖云:『鄯阳县廨宇损,干代州甚事,因何牒得朔州修葺,有何义理?』臣括答曰:『南朝天池庙损,干朔州甚事?因何牒得宁化军修葺?自有顺义军横管,岂可便为凭-40-据?』颖云:『今来蔚、应、朔三州地分内,蔚、应州地界已了,只是朔州地分界至未了。侍读馆使因何便言回谢?』臣评答云:『北朝理会数字,理有可否,可者已从擗拨,否者难便商量,怎生不回谢?』臣括又云:『两朝通和七八十年,使人一往一来,自是常礼。地界公事,括等岂敢预闻?适为圣旨宣问,使人已据确实理道开陈,更有何商量?』颖又云:『康定二年未定界至已前,以何处为界?』臣括答云:『以六番岭为界。』颖云:『本是鸿和尔大山分水为界,不委南朝却以六番岭为界。有何文字照证?』臣括答云:『若要南朝照证文字,却’有。不委北朝以分水岭为界,以何文字照证?』颖云:『此中文字更不少,侍读且将出南朝照证文字来。』臣括云:『但请将出北朝照证文字。』颖等无语。臣评云:『自来是长连城、六番岭为界。』颖云:『有甚照证?』臣评答云:『自来长连城、六番岭一带开子口铺,便是南北分界去处。前后北朝州县交验贼踪,送还逃走军人文牒’多,便是界至去处。今来南朝虽有此等文牒,照验分白。为只是因事该指铺分界至,不是特指定属。南朝文字今本朝更不论有无照据,已依白札子内处所擗拨应副北朝了当。鸿和尔专有两朝差官立定界至文字,及有顺义军累次公牒,并特指说鸿和尔大山脚下为界。天池又有开泰五年顺义军牒,特指说系属宁化军地分。并是北朝文字,理道分白,怎生改移?』颖又云:『西陉带地方,亦有未了。自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远探、白草铺分割,因甚自北以西,便挑下分水岭,却向平川中指古长城为界?』臣括答云:『此处便是分水岭。不向此中为界,更向何处为界?』颖云:『此处岂是分水岭!分水岭自转向南,下去白草-41-铺,望古长城,只是平川,何处有岭子?』臣括答曰:『莫是学士不曾见彼处地形镇着分水岭,因何却唤作平川?兼此分水岭以南,尽是南界铺寨及弓箭手铺子,止杀向南,更怎生去得?』颖曰:『虽有铺子,总是南界侵过分水岭北盖却,自合拆移,岂得却将铺子为硬界?』臣括答云:『此许多铺子,自是在分水岭南。北朝素知,兼有北朝圣旨照证,怎生不是硬界?』颖云:『圣旨道甚?』臣括云:『萧琳雅?来圣旨札子,内称南朝侵过分水岭以北,盖却小铺子三坐,幷义儿马铺,皆合拆移近南,于分水岭南修盖。因何不说道士磴石跌地分侵过分水岭,盖却铺子幷义儿马铺?』颖云:『士磴石跌铺子不少,札子内不成便说得许多铺子?』臣括答云:『若实是侵过分水岭北,即须着说,有甚说不得?自是不干着分水岭。后不说着,更何烦理会?今且说鸿和尔大山,北朝更有何照据?』括自注云:『北界涿州累牒并理会西陉地界未了。今颖如此争辨,臣括以此言答之。颖知理屈,自此后更不曾言着鸿和尔大山、天池子。』颖云:『东西一带,尽合以分水岭为界,因何鸿和尔大山不以分水岭为界?』臣括答云:『东西一带尽以分水岭为界,有何文字照据?』颖云:『’有南朝州军行过来文字照据。』臣括云:『只是葫谷寨以东有文字,尚也凭未得。干鸿和尔大山甚事!』颖云:『既是一处照得以分水岭为界,即东西尽合以分水岭为界。』臣括答云:『若是一处以分水岭为据,尽要以分水岭为界,即西至岢岚军,东至澶顺,尽合以分水岭为界也,如此怎去得?』颖云:『因何说得澶顺,有何道理?』臣括答云:『既去东西尽合以分水岭为界,即须如此。学士元来也知去不得里!』臣评随云:『侍读只是说喻。』颖又云:『天池子有何照证?』臣括答云:『有开泰五年顺义军牒,地-42-里属宁化军。只此照证,最是分白。其余’有文字,更不须言。』颖云:『只是紧执定这个只文字!』臣括云:『这个文字不执,更执甚文字?』颖云:『这个只是州县一时错误行遣,当时官吏若在,必不轻恕。』臣括答云:『但没便宜底文字,便总道错误即休,怎生使得!』颖云:『既是南朝地界,因何乙室王及北界一百部族在彼住坐放马,半年有余,无人发遣?』臣括云:『既是顺义军有公文认下是南界地方,便住坐五百年,亦是北人不合来侵入南界地分住坐。』臣评曰:『边上地界接连去处,平时无事,两朝人往来樵采放牧,又有何不可?岂为时暂住坐,便来侵占为自己田地?』臣括又云:『譬如民家,去别人地内居住一世、两世,若执出契书,亦须夺却,住坐半年,岂足为凭!南朝只是守执北朝文字,乃是实据。当时纵不发遣,自是北人不合侵越。后来又拆却铺,立却十八个烽堆、七个铺子,岂是不经发遣!』相次有一人裹拳脚幞头,自近前助说,臣评认是昨来萧禧随行都管高思裕。臣评却云:『且容侍读评与枢密给事馆伴琳雅学士说话,不销得你搀说。且退。』思裕即退。后臣括又云:『如鸿和尔大山、天池子不惟有向来所陈逐次照据,兼萧扈、吴湛国信来时,有北朝圣旨。为今来已指立烽台标杆,开撅壕堑,兴功建立铺寨,即且依旧北朝百姓也。且教依旧,各更不侵占,岂不分白。』颖云:『此是萧扈、吴湛传圣旨,已行谪降了也。此文字怎生使得?』臣括云:『此是北朝圣旨,学士因何却言使不得?』颖云:『此是萧扈、吴湛错认圣旨,已行遣了。』臣括云:『顺义军牒即云州县错误文字,不经朝廷处分待不使,今来圣旨,又言是错,何故错得许多!今后更有照证文字,只学士道错了,不成-43-便休也?更理会个甚?括等自是回谢,亦难为与学士争口舌。』臣括更无言,稍退立。颖又却云:『昨来北朝理会五处地界,三处了当,若只有此二处,事体至小,因何却不理会了当?不知此二处元是与不是理会数?』臣括答云:『天池子元不是理会数。』括自注云:『望颖回答,即引耶律荣来时札子内落下天池子一节答之,颖却不问。兼萧琳雅?来札子内亦只指着鸿和尔大山脚下为界。』颖沉吟思虑次,臣括随声曰:『莫又待道错?』颖又多说词理,大率并无照据。益戒数目颖令罢。臣括待其语定,曰:『学士更说千般道理,也不济事!须是要的确文字。南朝并无许多言语,鸿和尔大山只八个字,曰『鸿和尔大山脚下为界。』天池子只六个字,曰「地理属宁化军。」此外非某所知,更无可议论。』臣括又退后立。益戒云:『今来圣旨所问,如何回奏?』臣括答云:『但告枢密给事回奏,括等来时,只是回谢,别无圣旨。今来商议公事,若是地界擗拨,因依适来,已具咨闻。本朝只是守得「鸿和尔大山脚下为界」及「地理属宁化军」两句确的照据。』益戒遂顾寿、颖:『如此且休。』遂相揖就座再坐。酒三行,益戒又云:『两朝和好事重,侍读、馆使早与了绝却好。』臣括对云:『有何不了绝?南朝道理,适来已曾咨闻。自余非括敢预。』颖犹持昏赖之意,复申前说。臣括对云:『两朝和好七八十年,旷古未有。昨来入界,见两朝万里农桑,人民富庶。此是两朝祖宗盛德鸿美,岂可以边界小事,有伤和好大体?盖是理难应副,非是占却。』益戒云:『两朝和好,生灵受赐。侍读、馆使须体朝廷意,早与了当却,庶免往复。』臣评对云:『继好息民,生灵受赐,诫如枢密、给事之说。』臣括云:『只为南朝照验分白,难为应副,兼事亦不由使人。』臣评云:『这些土地得失,不系两朝损益。』-44-颖云:『北朝’有照验文字,为侍读、馆使坚言只是回谢,不肯商量,料得咨呈,亦不济事。』臣括云:『南朝只是守得「鸿和尔大山脚下为界」及「地理属宁化军」,余外非括所知,亦不烦相示。』颖又云:『只如赤埿胶、段家堡也’有事未了。在重熙十二年[一七]。百姓石廷直理会疆界,赤埿胶近南,’有地里在。只是侍读、馆使不肯商量,未欲咨闻。』益戒云:『且做鸿和尔大山脚下为界,未委东西,石廷直等地土合如何?』臣括答云:『若是援引石廷直所争地土文字,即是已定却鸿和尔大山脚下为界,东西地土,自是照证。』括自注云:『重熙十二年,顺义军曾牒代州理会石廷直地土一牒,内云:「须指定鸿和尔大山脚下为界。」其意欲先认杀鸿和尔大山脚下为界,却要一直向东,包占古长城以南地土南北三十余里,东西’长。臣括所以称「即是已定却鸿和尔大山脚下为界」,其东西土地自有买马城及古长城止杀。臣括所以言,自别有照据。』益戒等晓会,不再言。颖觉理屈,却急言:『鸿和尔大山,须是分水岭为界,且论赤埿胶、段家堡。』臣括更不答。酒六行,起谢恩毕,展状与益戒相别。六月一日[一八],赴横燕次,马上寿等谓臣括曰:『侍读备录见示南朝圣旨,已檄申枢密院也。』六月一日,横燕酒二行,押宴耶律晕令高思裕传语云:『皇帝差杨副枢传宣。』臣括、臣评各起立帐前良久。杨益戒来云:『皇帝传宣:今日枢密院、中书同进呈卿等来南朝圣旨,除续有回文外,其间节次行遣,并先已闻达,即无不闻达事。其萧禧不肯朝辞,只为公事未了,须至在彼商量了当。所有萧禧倚柱立,不肯下阶一节,待与问当。此外有鸿和尔大山、天池子未了当,卿等必须带得南朝圣旨来商量。这起若不了当,必是不绝往复』臣括、臣评答云:『谨审圣旨,南朝只欲闻达,恐臣括、臣评蒙蔽。所谕萧禧倚柱一节,待与问当。深见圣意敦重和好事体,候括等到南朝一一闻达。』臣评对-45-云:『上承圣谕,足见敦尚和好之体,然自见行问当萧禧以上一节,宣谕评等,当一一归奏南朝。其鸿和尔、天池北朝言未了公事,使人虽闻,即不敢归奏。』益戒云:『到底来是不肯商量便是也。不知除此外,南朝皇帝更有何意旨?』臣评对曰:『若得本朝指挥来商议,岂敢不商议?』颖又云:『蔚、应、朔三州地土,两州已了,惟有朔州地分鸿和尔、天池未了,况的是当朝久来地分,今来须要了当。』臣评云:『奈何南朝所执照据,的确甚是分白。但恐北朝边臣生事邀功,上惑朝廷未已。枢密、给事,北朝执政大臣,请试思南北两朝通好七八十年,兄弟叔侄,情契如此,不知这件小事,消与不消如此计较?』益戒云:『事小则固是也。』臣评叉云:『乞枢密附奏皇帝,此北界议论,是两朝皇帝家国事,或恐内外臣僚,为已兴议论,却不敢自罢止。更望皇帝自奋英断,早指挥了绝则好。』益戒云:『此事并是出圣意。』颖云:『却道是公事不出圣意便是也。』臣评对云:『评意道恐羣臣议论不决,更乞特出自圣断也。几时不出圣意来?方说话次当,便捉一两字来评执使人,于理不可。』颖云:『莫馆使错。』臣评云:『评不错,是学士错。』颖云:『这些公事’小臣。』评又云:『既言事小,到这里也好了当也。』益戒云:『地界未了,侍读、馆使必须别带得南朝圣旨来。此起须要了当,今是圣旨宣问,不可隐藏。况前来文事,尽言差来审行商议,兼令将带照证文字来北朝理辨,必须带得照据文字来。』臣括答云:『南朝元差审行商议,后来改作回谢,累有公文关报。北朝照据文字,元曾承受得,后来改作回谢,朝廷却尽取去也。今来只是回谢。』益戒又云:『侍读、馆使虽用回谢,离南朝后,北朝再有牒去言「鸿-46-和尔大山等处地界未了,且令使人审行商议,恐到关推故不肯商量」文字到后,南朝别有指挥。』臣括答云:『都不知北朝再有文字。到雄州后,续领得本朝圣旨,内坐却据雄州奏到北朝涿州牒,却欲令括等审行商议后,面奏圣旨,沈括等元只是回谢,已起发前去讫,难为更令商议,幷札下雄州令牒涿州闻达,不知曾见此文字否?』益戒云:『也见。』括云:『此便是圣旨也,更有何隐藏?况两朝通和南朝臣僚到北朝,便与北朝臣僚一般,岂敢对圣旨不实?兼地界已是了公事,真不须如此理会。鸿和尔大山、天池子照据是分白,又是已一一开陈讫。今来使人更岂敢预闻他事。』押宴耶律晕令高思裕云:『天池子自来乙室王在彼下帐,若是南朝地土,何故乙室王在彼住坐。』臣括答云:『南朝地界文字分白,自是乙室王不当过界住坐,兼有其照据。岂可不据文字,只据口也。』晕又曰:『文字在前,乙室王下帐在后,今合用前来照证,不知合用后来照证?』臣答云:『若要在后照证,则本朝修盖铺屋又在后。若以在前为据,即本朝所执文字在前。两头总是南朝有道理,更何须议论?』颖又云:『且容问天池神堂到了是北朝地土,是南朝地土?』臣括答曰:『是南朝地土,学士何故不知?』颖云:『既是南朝地土,因甚却要北朝行牒修葺?』臣评答云:『昨日已曾咨闻,既是北朝地土,因甚却牒南朝修葺?』颖又云:『如吴湛所传圣旨,已是失错。一行上下,皆已行遣了也,岂可便作凭据?』臣括答云:『北朝自行遣了萧扈、吴湛,括怎生得知?只是据得圣旨,况上项圣旨,至今已是多少年岁。如今却旋道是错,莫行不得。』益戒云:『些小公事,北朝只是早要了当。只为南朝未肯了当。』臣括答-47-云:『南朝为早要了当,所以擗拨许多地土,更有甚未了?』益戒又云:『侍读、馆使也合要早了。』臣括答云:『通和美事,普天率士,皆要早了,何独使人。事理分白,自是北朝称是未了,系在北朝。使人只陈说得道理,了与未了,括岂敢知。』益戒云:『诚是,侍读怎与夺得他朝廷事,只恐别曾带得圣旨来。』臣括答云:『实别无圣旨。』晕及颖只是重迭言前来曲说。臣括云:『此等言语,累经示及,皆无凭据。本朝只据得文字,别无商量。』益戒、颖同言:『今来圣旨,只是恐侍读、馆使别带得事来。侍读、馆使只是回谢,别无圣旨便是也。只如此回奏如何?』臣括答云:『只是如此。』梁颖犹纷纷未已,臣括遂退立揖益戒,益戒亦揖而退,臣等遂各就座。此时酬答往来,约一时辰,语言重迭,更不备载,大意止如此。酒二行,颖又云:『北朝甚有照证文字,但侍读不肯商量,更不敢奉呈。』臣括已知颖别无文字,此乃迤迩之词,答云:『学士如此言,必是别有文字,且请牢收取。』酒罢,马上颖又言鸿和尔大山事,词语极多。臣初并不曾答,直候颖言语稍间,乃谓之曰:『不须如此繁说,若有好文字,只消一句。学士凡说鸿和尔大山,都不肯说着「脚」字,怎奈何?文字上总有「脚」字。前来顺义军牒虽曾暗落下「脚」字后来累经理会。今年萧琳雅来时,札子上已却认了也,学士必应知之。假如除却「脚」字也无妨,只如重熙十二年七月十八日[一九],顺义军牒内称「六番岭直南至鸿和尔大山四十里,」此处无「脚」字,试请六番岭直南,打量四十里,看到得鸿和尔大山甚处?又云「段家堡西南至鸿和尔大山三十里」亦无「脚」字,亦请打量看到甚处?假令去却「脚」字,只将地里打量,也只打-48-量得山脚下,何况元更有「脚」字。括更记得似萧琳雅持来札子理会南侧北侧是如何,学士因何却不说着?』颖云:『此是楼板、云内两寨接界处照证,这底且休,且未理会,此中更别有照据在。』遂别说道理。臣括急鞭止之曰:『且请休,别说。且请理会了楼板、云内寨界至。看札子内言:「楼板寨西南至鸿和尔大山南侧为界。」不知楼板寨西南甚处得鸿和尔大山?莫却在东北上无?学士更且子细勘会,这个是北朝自攀引底照据文字。』札子引张庆文字云:『楼板寨西南至云内寨,以鸿和尔大山南侧为界。』鸿和尔大山乃在楼板寨东北,颖已知札内所引失证,故前后并不肯说着此一节,臣括提问颖,颖自知理屈,但多方回避不肯当。颖云:『此项待别有咨闻,这里别有照证里。』臣括遂笑之曰:『学士许多时在河东理辨地界,却被萧琳雅了当却。学士须着且恁争辨,不成?无言也。学士河东时好与了却,如今已被萧琳雅了当却。学士纔待去这两段田地上做工夫,莫后时也。』颖云:『是何?颖却是争功也?』臣括又云:『学士北朝名臣,括在南朝,久闻盛名。今日事正好裨赞朝廷,早了却好。』颖惟称谢,然言语重复不已。臣括答曰:『括醉也,不及一一奉言,且望不怪。』适值渡一小涧子,臣括与耶律寿先过,颖未过间,臣括策马先行,颖更说话不得,颖却笑顾臣评曰:『侍读只是拣便宜处说,没便宜处便推醉也。』直至帐前,马上相揖,遂散。此时言语往还,马上行约十余里方散。初二日,射弓次,颖又顾臣评云:『昨日所说地界公事,蔚、应二州已了,只是朔州地分鸿和尔、天池如何了绝?』臣评云:『此虽是小事,亦无可商议。但北朝皇帝指挥了绝,即便可以了绝也。』颖又云 :『天-49-池子既是南朝地土,自来口铺在甚处?因甚直至苏钤辖时,方始移铺子向北下安置?』臣括答云:『自家地内,近北取便拆移,有何不可?』颖云:『自家地内盖铺子,因甚却领许多军兵何用?』臣括答云:『当时有无军兵,括不知。若实曾领军兵前去,必是怕北界非理约拦。将官到极边,便将引军兵,亦是常事。』臣评云:『自家地内掘壕堑,有何不可?既是掘壕盖铺,须得人功。不知当时是引军兵差人夫来。缘当时部领人夫,怎生今日便指作军兵恶模样?』颖又云云不已。臣括答云:『此来括等奉命回谢,本是传达两朝欢好,以礼会聚,不成却与学士斗颊舌也!但请详取文字,不烦如此。』颖又云:『鸿和尔大山元只是定夺苏直地界,侍读今却要作两朝地界,恁地怎生教凭文字?』臣括答云:『文字指定鸿和尔大山脚下为界,尚不凭用,更凭用甚文字?』颖云:『累曾奉闻元定夺苏直、聂再友地土文字,云「北至张家庄。」若当初是定夺两朝地界,何故声说北至如此?显只是定夺聂再友田土,岂得指作两朝地界?』臣括答云:『且得学士记得元文字分白,得子细说与学士。若说着北至字,却是南朝’有道理。且得学士自记,容括咨闻。元是定夺文字,称「东至买马城,南至鸿和尔大山脚为界,西至焦家寨,北至当界张家庄。」四至内因甚只北至独有「当界」二字?既只是北面至却「当界,」即东面、南面、西面不是南朝更是何人地土?』颖云:『侍读道是苏直田土北面方是北朝地分,便是也。恁地有何文字照据?』臣括云:『括不恁道其四至地内是康定二年南朝剖与苏直地土,北面是北界旧界,东面、南面、西面并是南朝见今界至。』颖云:『有何文字照据?』臣括云:『更要-50-甚文字?』颖云:『本朝自有照据,未欲一一咨闻。』臣括云:『此是两朝正行定夺底文字,只恐更有别文字,也只改移这个不得!』四日,就馆夜筵,酒数行,颖顾寿又说起鸿和尔、天池。又顾臣评云:『馆使、侍读莫须与他商量了。』臣评云:『只为不奉朝旨商量,怎生敢到此商量?学士累历,必亦晓得。』又云:『天池除开泰五年后,更有甚照据?』臣评云:『有。』臣评因顾臣括,臣括答云:『更’有文字。只是此数个文字分白的确,更不须别文字也。至如天池子,太平四年二月十二日[二〇],牒于天池子西北过横岭子批却签子木一株,其签木南至南界,约三里。如此文字’多,但一件文字可用后,其余更何必援引?』颖审听之,便向坐旁与高思裕番语数句,如有共记之意。臣评又云:『南朝照据’有,今且略陈所记耳。』颖又顾臣评曰:『前来侍读说道,鸿和尔大山、天池子曾有北朝国信使带过圣旨去定了界至,怎生道不知国信使是谁?颖忘了也,试言看。』臣括答曰:『是萧扈、吴湛。累曾共学士理会,何故得忘了?』颖云:『萧扈、吴湛带去圣旨,不知是有文字,为复只是口说?萧扈、吴湛来时,只是口说,卒无文字。』梁颖前来理会时,盖是记不得,遂称错了圣旨。今必是旋去探寻案卷,见得只是口说,却欲来赖此圣旨,具在下文。臣括答曰:『口传圣旨。』颖云:『恁地有甚凭据?萧扈、吴湛见在此,当初何曾有圣旨?』臣括答曰:『此是北朝圣旨,学士因甚却道有甚凭据?学士前日赐燕日与横燕日,两次对制使及一行人众称是「萧扈、吴湛错了圣旨。上下一行,各已行遣了也。」括与学士理会言语,莫往复三二十转。因何今日旋去检本子来,却道何曾有圣旨?』颖云:『上下一行,?行遣了,不是-51-说萧佶,几时说道行遣着萧扈、吴湛。』臣括答云:『是何萧佶?是治平旧址拨与北朝多少时也?此回便有甚因依说到萧佶身上?此来从头只是理会鸿和尔大山、天池子,因甚说行遣萧佶?有甚交涉?』颖云『颖不曾道行遣了萧扈、吴湛。』臣括曰:『学士对制使及一行人众道了二三十度,言犹在耳,怎生便讳得?兼此事却有凭据,当时萧扈、吴湛虽是口传圣旨来,缘南朝却有圣旨札子,坐着萧扈、吴湛言语,已指挥各守地界;亦请北朝依次指挥,边臣不得更有侵越。此札子是萧扈、吴湛自?回。兼北朝已有行遣文字到边上,边上各曾有公文照会,怎生讳得?』颖云:『这里不见有文字。』臣括但笑而不答,颖亦不固争,似有惭色。酒行至十四盏,臣括等共辞之。颖固留,坚言『只十盏也。』臣评谓颖曰:『不是。侍读面前以榛实记数甚分白,这酒巡莫不尚厮赖?』寿、颖共发笑。臣括顾臣评云:『前后学士所辨言语甚好,学士不错。学士对南朝使人,须着如此理辨方是也。必然与朝廷密论时,自须依理道前后,咨闻事理。学士心岂不晓,言语且须着恁地不错。』颖云:『不如此。须要理会归实,岂是强词。颖云北朝照证文字亦’多,只是侍读、馆使未见,见后须知得不错也。』臣括答云:『萧琳雅持来札子内,天池子并无一件文字照据,鸿和尔大山只引着两件照据,一件楼板寨南侧为界底,前日已咨闻,全没交涉;一件称顺义军曾牒代州,待于鸿和尔大山一带巡边,令代州告示人户知委。代州回牒,只称告示人户知委,讫不知此文字何用?莫是执道代州不曾理会。至如近日北朝文字称今年在永安山受礼,今来馆舍,却去永安山八九十里不成?便须在永安山尖上受礼也。顺义军人马从鸿和-52-尔大山脚下巡过去,唤做「鸿和尔大山一带,」有何不可?又不曾去鸿和尔大山尖上巡边也,代州何须理会?既言北朝照证文字’多,因甚札子内只说此两件,必是此两件是最亲切底。最亲切底,尚且如此,其余即不言可知。』颖云:『不然。札子内只是略举二件,此中’有文字在。只是侍读不理会,更不欲将出。南朝凭据文字如何,见得侍读必将得来。若见得南朝的确文字,朝廷须有商量。』臣括答云:『文字尽在朝廷,括非本职,不曾将来。』臣括见颖言朝廷须有商量,言语稍婉顺,遂语颖曰:『两朝通好七八十年,这些事道理如此分白,不如早了,却是和好。各自守取道理莫好。』颖云:『南北和好,固是好事。如今地界了后,更胜如旧日去也。旧日边上时有小争竞,只为河东地界,理会来三十余年也,至今未定迭,须至时有争竞。若此回了却河东地界,今后边上,更无一事,和好更胜如前日也。』酒欲罢,颖云:『三两日来,朝廷有一个好商量。此小事,侍读、馆使早与了当着好。』臣括见其语似婉顺,遂答云:『公事已了十分,但北朝道了便了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六十五引)
书表司殿中丞知雍邱县事王纯状称:『五月二十九日[二一],北朝皇帝与皇子各变服来帐前,称太师及小太尉相次。皇帝至侍读安下帐前,书表司王纯、鲍忻、职员张履、御厨李回、指使王宣等同与皇帝相揖后,地上列坐。时皇子亦在。吃茶罢,王纯谓皇帝曰:「今日天凉,太师可饮京酒一两杯。」皇帝曰:「好。」遂具酒?相次。皇帝先发问曰:「地界还如何了当?」张履云:「地界事已了,萧琳雅已受了擗拨文字,别无未了。」皇帝曰:「鸿和尔、天池本是北朝地土,昨因苏铃辖等强来侵占,今来-53-只要依旧。」张履云:「康定年中,两朝已曾定夺苏直所争地土了当。」鲍忻云:「记将北朝曾差教练使王守源,副巡检张永,句印官曹文秀计会,南朝阳武寨都监翟文秀、崞县令教练使吴岊、指挥拨立定苏直地土,已立定鸿和尔大山脚为界。此事甚是分白。」张履云:「天池南朝自有顺义军开泰五年牒,称地属宁化军,亦是照据的确。」皇帝又云:「天池既是南朝地土,因甚于天池庙左侧旋盖铺形?」张履又云:「亦是自家地土上修盖,有何不可!」鲍忻因举手谓皇帝曰:「北朝来理会五处地土,南朝已应副了三处。此两处为已经定夺了当,及有文字照据的确,决难为应副。北朝皇帝须是体认南朝皇帝意度,便是了当。」皇帝又云:「此处地土,某曾亲到来。」遂指画铺形去处。鲍忻、张履同指李回谓皇帝曰:「李司徒久在河东,尽知子细。」皇帝问李回曰:「萧纠格太保曾来否?」回曰:「今日不曾来。」萧纠格太保便是萧爱六宅。皇帝曰:「河东三州疆界,左藏甚知次第。鸿和尔大山有些争竞事,为甚未了?」回答云:「闻萧琳雅昨来商量已了,更无争竞去处,已将过文字来,太师必曾见上面都了也。」皇帝云:「只为未见道鸿和尔大山、分水岭。」回答云:「此属代州阳武寨,自康定二年及嘉佑二年两次两朝遣使差官商量,定夺了当,必更难言。分水岭其鸿和尔大山北脚下为界,更如何改得?」寻有皇子却坐云:「鸿和尔大山北脚与水峪、白草铺相照否?」回答云:「全不忤事也。其水峪在雁门寨北,鸿和尔大山北脚在阳武寨西,相去甚远,全不相照望也。」皇子又云:「与天池可相照否?」回答云:「更绝疎远也。」皇子又云:「其天池久属当朝,自来以横岭为界,如今须要-54-依旧。」回答云「若北朝却要横岭为界,奈缘横岭在冷泉村北七里以来,上面有长城者是。昨为北朝百姓杜再荣等偷侵过横岭南居,占冷泉村,本朝为北朝差国信使言北朝人户也,且教依旧为欢好,年年不曾起遣,只于天池立定界至。若要横岭为界,须起了冷泉村方得也。」皇子云:「不是也。其横岭在天池西南上是也。被你南朝侵夺也。北朝天池,岂是侵了冷泉村?」回答云:「西财无横岭,除了旧长城横岭。」(阙)答云:「若说西南上近者,只是于车道坞下有一小岭子,高不及二丈,长不及七八十步,岂得指为疆界?大不是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六十五引)
书表司王纯状:『今月初三日[二二]午时后,有馆中勾当萧太尉名呼图克台,体问得北朝太后帐前人;又一裹头巾着駞毛衫人,称姓刘呼司徒一被发人,是昨日来者诨子太保,皆是北朝皇帝处人,将酒一注子来纯帐中,请御厨李回,书表鲍忻、职员张履云:「昨来祇候不易,今日无事,特来劝好酒盏。良久,萧太尉问云:「地界事如何?见说其余总了也,只有鸿和尔大山、天池两处未了,如早了当甚好。」李回答曰:「鸿和尔大山有康定二年因苏直、聂再友侵耕南朝地土,其时南朝仁宗、北朝兴宗已各差官定夺,别立封疆界石壕子。天池亦有南北两朝往回文字,照验分白,了当多年也。更有甚事理会未了?」北人意尚未晓,纯寻事就地画形势,子细说与北人。其鸿和尔大山下圣佛谷以北一带,久年以六番岭为界,后因北界人聂再友、苏直侵耕过南朝地土,南朝仁宗为和好多年,不欲争竞,是时两朝各差官同共重立定地界:东至买马城、西至焦家寨、南至鸿和尔大山北山脚为界。天池地-55-分,旧以近北大横岭为界,因北界人杜再荣侵耕过冷泉河,后来定夺只于天池庙近北别立界至。已了当多年,别无可理会。并有两朝文字,幷北朝顺义军公文过来,称天池庙地属南朝宁化军,照验甚是分白,南朝皇帝必不肯更移改动也。」其被发人又问云:「的实有文字照验无?」纯答:「是两朝公事,若无文字照据,谁敢浪舌说话?」又低语谓曰:「昨日来者太师官,’近上,朝廷最信凭他语言,交我问书表,若有文字,国信使副因甚不且将来看过便了也。」纯答:「南朝应副北朝事已了当,别无可理会。今只差使副回谢,更不带文字随行。北朝自有当年往回文字案检,可以照证,何须更要南朝文字?但交太师自去检看,管不差错。」饮罢起。』(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六十五引)
随行李回状:『今月六日[二三]离新添馆路中,有北界马协司徒续后赶来,相祇揖云:「阙下久住不易,今来归去,’是喜庆,甚好事。」回答云:「别有甚喜庆好事,只是且得一行人马安乐回归。」协又云:「且得两朝再成欢好,为这些儿疆界公事,’是烦恼。昨来萧相公、梁学士为在代州界上住了许多时日,不曾商量得些子处了当。朝廷寻来勾只三日走马到驾前,’受了烦恼不少。后来萧琳雅再去南朝回,虽将得文字来,该说代州以东诸寨地界已了,更不争理。只有鸿和尔大山与天池两处未了。又待再差萧琳雅去南朝理会,却为南朝有泛使来到,只等候商量个次第,便教过去。皇帝却见侍读、馆使开说得理道甚是分白后,’是喜欢;太后亦更喜欢,道与皇帝:南朝’是应副,本国也如有些小的公事也。且休恐恶模样。便朝廷取问萧相公、梁学士,当时商量教看南朝意度如何?肯与不-56-肯,确的逐旋奏闻。但只说南朝差来职官,一向不肯商量,却只争了一场坐位闲公事,不曾了得些小疆界,因何萧琳雅去了却以东数寨。如今沈侍读、李馆使来说得事理分白,显是你两个有隐底事节,不闻达朝廷。如此三度,今分析更取问萧琳雅一次,南界可’不肯商量?其萧琳雅寻复奏:南朝若不肯商量,怎却将得回答文字来?即不知边上职官相见,商量如何?」协又云:「与左藏代州往还甚熟后,不敢浪舌说脱空,实是如此。今来北朝皇帝,亦甚思想。因见侍读、馆使累说南朝皇帝重借欢好,大’应副北朝也,遂亦深思昔年欢好,更不理索鸿和尔大山、分水岭,只于天池中心为界。此甚小事,必是侍读、馆使见后,甚是喜欢也。」回答:「萧相公、梁学士在代州界逐次相见,实即只闲争相织罗,公事何曾的当商量?地界北朝问当乃是也。其鸿和尔大山及宁化军天池是南朝,照据分白,累经两朝差官定夺了当,难以移改。如今北朝只于回牒内带说天池一节,自系朝廷,不知如何使副有何喜欢?」协又云:「莫相次走马报平安,行时必先缴奏此事闻朝廷否?」回答:「只是循常例奏平安,更不去奏事。」协又云:「此回国信使副,甚有好事。诸处点集下兵马不少,未曾令取,便勾当及。又二年,田苗薄熟,人户’是艰难。今来皇帝喜欢,方始一齐告示放散,一国上下人民皆喜欢。初五日,使副进发后,次日,羣臣一齐入贺,疆界不争,两朝再结欢好,甚是坚固也。莫也知道否?」回答:「不知。」』(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六十五引)
【按】李寿云:『沈括有乙卯入国奏请(幷别录,)载使事甚详。今拨取其间辨论地界处,具注括-57-自志下,其紧要亦不出括自志也。恐岁久不复见括别录,故且存之。』微李焘之传录,今真无从见此沈括亲撰之实录矣。载之以存沈括出使辽国折冲尊俎取得重大的外交胜利之一段翔实史料。
[一]一〇七五年三月十五日。 [二]四月十六日。 [三]四月二十日。 [四]五月七日。 [五]四月三十日。[六]五月二十四日。 [七]五月十六日。按,是日为庚寅,辛卯乃次日,奏文有误。 [八]五月八日。 [九]六月五日。 [一〇]六月二十八日。 [一一]七月十日。 [一二]七月十二日。 [一三]七月十四日。 [一四]宋庆历二年,一〇四二年。 [一五]一〇四一年。是年十一月,改元庆历。 [一六]宋大中祥符九年,一〇一六年。 [一七]宋庆历三年,一〇四三年。 [一八]一〇七五年七月十六日。 [一九]一〇四三年八月二十五日。 [二〇]一〇二四年三月二十四日。[二一]一〇七五年七月十四日。 [二二]七月十八日。 [二三]七月二十一日。
(九)后晋刘昫旧唐书卷四十五『舆服志』:隋代帝王贵臣,多服黄文绫袍、乌纱帽、九环带。乌皮六合靴、百官常服,同于匹庶,皆着黄袍,出入殿省。天子朝服亦如之,惟带加十三环,以为差异,盖取于便事。
幞头一谓之『四脚,』乃四带也。二带系脑后垂之,二▲带反系头上,【校】『二带』各本俱作『折带』。观堂校识云:『「折带」当作「二带」。』王先生说是也,类苑三十二引正作『二带』,今据改。令曲折附顶,故亦谓之『折上巾。』唐制,睢人主得用硬脚。晚唐方镇擅命,始僭用硬脚。本朝幞头有直脚、局脚、交脚、朝天、顺风,凡五等;唯直脚贵贱通服之。又庶人所戴头巾,唐人亦谓之『四脚,』盖两脚系脑后,两脚系颔下,【校】弘治本『颔』作『领』,下同。取其服劳不脱也;无事则反系于顶上。今人不复系颔-58-下,两带遂为虚设(一)至(八)。
【1 八乙*一〇
(一)五代马缟中华古今注卷中:幞头,本名『上巾,』亦名『折上巾,』但以三尺皂罗后裹发,盖庶人之常服。沿至后周武帝,裁为四脚,名曰『幞头。』以至唐侍中马周,更与罗代绢,又令重系前后,以象二仪;两边各为三撮,取法三才。百官及士庶为常服。
(二)宋王溥唐会要卷三十一『冠』:帻,御史服法冠。武德四年[一]七月勅:『折上巾,军旅所服。』即今幞头是也。自后纱帽渐废,贵贱用之。故事:全复皁而向后幙发。俗谓之幞头。周武建德[二]中。裁为四脚。
[一]六二一年。 [二]五七二—五七八年。
(三)宋王得臣尘史卷上『礼仪』:幞头,后周武帝为四脚,谓之『折上巾,』隋大业[一]中,牛洪请着巾子,以桐木为之,内外皆漆。唐武德[二]初,置平头小样巾子。武后赐百僚丝葛巾子,中宗赐宰相内样巾子,盖于裹头帛下着巾子耳。然折上巾,以余帛折之而上系,今谓之『幞头小脚。』其所垂两脚,稍屈而上,曰『朝天巾。』后又为两阔脚,短而锐者名『牛耳幞头,』唐谓之『软裹。』至中末以后,浸为展脚者,今所服是也。然则制度靡一,出于人之私好而已。-59-
[一]六〇五—六一六年。 [二]六一八—六二六年。
(四)宋孔平仲珩璜新论:周武皇帝初服常冠,以皂纱全幅向后幞,仍裁为四脚。今之幞头,正是此遗法也。
(五)宋叶梦得石林燕语卷三:旧制:幞头巾皆折而敛前。神宗尝谓近臣:『此制有承上之意。』绍圣后,始有改而偃后者,一时宗之,谓前为敛巾,遂不复用。此虽非古服,随时之好。然古者为冕,皆前俯而后仰,敛巾尚有遗意也。
(六)宋程大昌演繁露卷十二『幞头垂脚不垂脚』:幞头起于后周,一名『四脚。』其制裁纱覆首,尽韬其发,两脚系脑后,故唐装悉垂脚。其改为硬脚,史不载所始,故莫知其的自何时也。孙角谈苑载:『柳玭在东川,有从子来省,玭不甚顾视,其家人为之叙说房派行第,亦不领略。仆隶辈相与献疑曰:「得无责敬于君之幞头也乎?姑垂脚入见,以占其意可也。」此郎乃垂下翘翘之尾,果获抚接。』则知当柳玭时,幞头不皆垂脚,其屈而下垂者,乃其用以为敬也。国初有王易者,着燕北录,载契丹受诸国聘觐,皆绘画其人物冠服,惟新罗使人公服幞头,略同唐装,其正使着窄袖短公服,横乌,正与唐制同;其上节亦服紫,同正使,惟幞头则垂脚。疑唐制以此为等差,故流传新罗者如此也。又秦再思洛中纪异云:『唐太宗令马周雅饰幞头。至昭宗干符[一]初。教坊内教头张口笑者,以银捻幞头脚上,簪花钗,与内人裹之,上悦,乃曰:「与朕依此样进一-60-枚来。」上亲栉之,复览镜,大悦。由是京师贵近效之。』庞元英着文昌录,乃以为宣宗,未知孰是。沈存中笔谈谓:『唐惟人主得服硬脚。晚季方镇擅命,始有僭服者。』宣和[二]重修卤簿图言:『唐制皆垂脚,其后帝服则脚上曲。五代汉后,渐变平直。』其说与上所载略同,而皆不记所出,岂皆以意揣度乎?
[一]干符(八七四—九)乃僖宗年号,昭宗时唯有干宁(八九四—七)年号。 [二]一一一八年。
(七)宋赵彦卫云麓漫钞卷第三:幞头之制,本曰『巾,』古亦曰『折。』以三尺皁绢向后裹发,晋、宋曰『幕,』后周武帝遂裁出四脚,名曰『幞头,』逐日就头裹之,又名『折上巾。』唐马周请以罗代绢,二脚系于上前,法武也;二脚垂于后,法文也,两边各为三折,法三才。又加巾子,制度不一。隋大业十年[一],吏部尚书牛宏上疏曰:『裹头者,内宜着巾子,以桐木为,内外黑漆。』唐武德[二]中,尚平头小样者。证圣二年[三],则天临朝,以丝葛为之,以赐百官,呼为『武家样。』又有高头巾子,亦呼为『武家诸王样巾子。』景龙四年,[四]内宴,赐百官内样巾子,高而后隆,目为『英王样巾子』。明皇开元十四年,[五]赐臣下内样巾子,圆其头,是也。又裴冕尝自制巾子,谓之『仆射巾。』自唐中叶已后,诸帝改制,其垂二脚,或圆,或阔,用丝弦为骨,稍翘翘矣。臣庶多效之,然亦不妨就枕。陈宏画明皇裹头坦腹仰卧吹玉笛图,又郑谷诗云:『玉阶春冷未催班,暂拂尘衣就笏眠。』其便如此,唐末丧乱,自干符[六]后,宫娥宦官,皆用木-61-围头,以纸绢为衬,用铜铁为骨,就其上制成而戴之,取其缓急之便,不暇如平时对镜系裹也。僖宗爱之,遂制成而进御。五代帝王多裹『朝天幞头,』二脚上翘,四方僭位之主,各创新样,或翘上而反折于下,或如团扇蕉叶之状,合抱于前。伪孟蜀始以漆纱为之。湖南马希范二角左右长尺余,谓之『龙角』,人或误触之,则终日头痛。至刘汉祖始仕晋为幷州衙校,裹幞头左右长尺余,横直之,不复上翘,迄今不改。国初时脚不甚长,巾子势颇向前。今两脚加长,而巾势反仰向后矣。
[一]六一四年。 [二]六一八—六二六年。 [三]证圣无二年,原文误。疑是天册万岁二年,即六九六年。[四]七一〇年。 [六]七二六年。 [五]八七四—八七九年。
(八)元脱脱等宋史卷一百五十三『舆服志』:幞头,一名『折上巾,』起自后周,然止以软帛垂脚,隋始以桐木为之,唐始以罗代缯,惟帝服则脚上曲,人臣下垂。五代渐变平直。国朝之制,君臣通服平脚,乘舆或服上焉。其初以藤织草巾子为里,纱为表,而涂以漆。后惟以漆为坚,去其藤里,前为一折,平施两脚,以铁为之。
唐中书指挥事谓之『堂帖子。』【校】类苑二十六引无『事』字。曾见唐人堂帖,宰相签▲押,【校】『签』原作『签,』弘治本、稗海本、津逮本、崇祯本、学津本、玉海堂本、丛刊本及类苑二十六引均作『签』。格如今之『堂子』也。【校】类苑二十六引『格』作『略』。
【1 九*一一-62-予及史馆检讨时(一)(二),【校】类苑二十六引『及』作『为』。议密院子问宣头所起。予按唐故事,中书舍人职掌诏▲诰▲【校】『掌诏诰』三字,各本均误作『堂语诏』,今从类苑二十六及说郛七引校正。皆写四本:一本为底,一本为宣。此『宣』谓行出耳,未以名书也。晚唐枢密使自禁中受旨,出付中书,即谓之『宣。』【校】类苑二十六引『即』作『郎』,从上句读。中书承受,录之于籍,谓之『宣底。』今史馆中尚有梁宣底二卷,【校】『梁』字各本均作『故』,从类苑二十六改正。春明退朝录下云:『今有梁朝宣底二卷』,是也。如今之『圣语簿』也(三)。梁朝初置崇政院(四),专行密命,至后唐庄宗,复枢密使(五),使郭崇韬、安重诲为之,始分领政事,不关由中书直行下者,谓之『宣,』如中书之『勑;』小事则发头子、拟堂帖也。至今枢密院用宣及头子,本朝枢密院亦用子。但中书子,宰相押字在上,次相及参政以次向下;【校】说郛七引『参』作『执』。枢密院子,枢长押字在下,【校】说郛七引『长』作『臣』。副贰以次向上:以此为别。头子唯给驿马之类用之。
【1 一〇*一二
(一)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百三十五:神宗熙宁五年七月己亥[一],沈括充史馆检讨。
[一]己亥为廿二日,即一〇七二年八月八日。
(二)元脱脱等宋史卷三百三十一『沈遘从弟括列传』:括为南郊式,神宗称善,迁太子中允、检正中书刑房,提举司天监;加史馆检讨;淮南饥,遣括察访,发常平钱粟,疏沟渎,治废田,以救水患;迁集贤校理,察访两浙农田水利,迁太常丞,同修起居注。
【按】括迁太子中允日期未详,检正中书刑房见第三六五条注。-63-
(三)宋宋敏求春明退朝录卷下:枢密院问『降宣』故事,具典故申院。按,今有梁朝宣底二卷,载朱梁正明[一]三年、四年[二]事,每事下有月日,云『臣李振宣,』或除官、差官,或宣事于方镇等处。其间有云:『宣头、』『宣命、』『宣旨』者。梁朝以枢密院为崇政院,始置使,以大臣领之,任以政事。正明年是李振为使。当时以宣传上旨,故名之曰『宣,』而枢密院所出文字之名也。似欲与中书『敕』并行。虽无所明见,疑『降宣』始自朱梁之时。晋天福五年[三],改『枢密院承旨』为『承宣,』亦似相合。其『底』乃『底本』也,系日月姓名者,乃所以为底。闻今尚仍旧名。熙宁七年六月十三日[四][五]
【按】宋敏求以熙宁七年六月十三日申对枢密院问『降宣』故事,则沈括此对,应亦同时期所作者也。
[一]『正』字避宋仁宗讳,应改正为『贞』字。 [二]九一七、九一八年。 [三]九四〇年。 [四]一〇七四年七月九日。 [五]四库总目提要卷一百二十云:『春明退朝录,前有敏求自序,称熙宁三年。然其下卷又有熙宁七年六月十三日之注。岂先为序而后成书,如程伊川春秋传之类欤?』
(四)宋薛居正旧五代史卷三『梁书第三?太祖纪』:开平元年[一]五月,诏枢密院宜改为崇政院,以知院事敬翔为院使。
[一]九〇七年。-64-
(五)宋王溥五代会要卷二十四『枢密使』:后唐同光元年[一]十月,崇政院依旧为枢密院,命宰臣郭崇韬为枢密使。
[一]九二三年。
百官于中书见宰相,九卿而下,即省吏高声唱一声『屈,』则趋而入。【校】『□』字弘治本、崇祯本、玉海堂本、丛刊本、锦前十引均同,稗海本、津逮本、学津本作『躬』,连上『屈』字读。『趋』弘治本作『超』。宰相揖及进茶,皆抗声赞唱,【校】『唱』,稗海本、玉海堂本及锦前十引均作『喝』。它本则作『唱』。谓之『屈揖』。【校】『屈』弘治本作『曲』,下同。待制以上见,则言『请某官,』更不屈揖,临退仍进汤。【校】锦前十引『仍』作『乃』。皆于席南横设百官之位,升朝则坐,【校】锦前十引『朝』下有『官』字。京官已下皆立。后殿引臣寮,【校】锦前十引『寮』作『僚』。则待制已上,宣名拜舞;庶官但赞拜,不宣名,不舞蹈。中书则△略贵者,【校】『则』字各本俱脱,从锦前十引补。示与之抗也;上前则略微者,杀礼也。
【1 一一*一三
唐制:丞郎拜官即笼门谢。今三司副使(一)至(三)已上拜官,则拜舞于阶上,【校】玉海堂本作『于子阶上』,弘治本、丛刊本皆作『于□阶上』。『于』字下之空格,疑剜去字也。百官拜于阶下而不舞蹈,此亦笼门故事也。
【1 一二*一四
(一)宋叶梦得石林燕语卷六:唐制:户部、度支,各以本司郎中、侍郎判其事。盖户部掌纳,度支掌出,谓常赋、常用也。又别置盐铁-65-转运使,以掌山泽之入,与督漕挽之事。中世用兵,因以宰相领其职。干符[一]后,改置租庸使以总之,至后唐,孔谦暴敛,明宗诛谦,遂罢使额,以盐铁、户部、度支分为三司,而以大臣一人总判,号曰『判三司。』未几,张延朗复请置『三司使,』乃就命延朗,班宣徽使之下。本朝因其名。故三司使权常亚宰相。
(宇文绍奕考异)肃宗始以第五琦为盐铁使,后刘宴始兼盐铁转运使。晏为相,充使如故。非其初户部度支之外,便别有此等使名也。租庸使自开元十一年[二]有之,永泰元年[三]并停,然盐铁转运使则如故,非干符后始改置租庸使,而租庸使亦非总户部度支之职也。盖自五代史张延朗传失之,此既承误又甚尔。梁始复置租庸使,则三司之职皆总之矣。
[一]八七四—八七九年。 [二]七二三年。 [三]七六五年。
(二)宋吴曾能改斋漫录卷一:国初有盐铁、度支、户部三司使之职,盖始于唐末。天佑三年[一],以朱全忠为盐铁、度支、户部三司都制置使,三司之名始于此,全忠辞不受。
[一]九〇六年。
(三)元脱脱等宋史卷一百六十二『职官志』:三司之职,国初沿五代之制,置使以总国计,通管盐铁、度支、户部。使一人,以两省五品以上及知-66-制诰、杂学士、学士充,亦有辅臣罢政出外召返充使者。副使以员外郎以上历三路转运及六路发运使充。
学士院第三厅学士合子,当前有一巨槐,素号『槐厅。』旧传居此合者,多至入相。学士争槐厅,至有抵彻前人行李而强据之者。予为学士时(一),目观此事。
【1 一三*一五
(一)参看第九条第一注。
谏议班在知制诰上,【校】说郛七引『在』作『前』。若带待制,则在知制诰下,从职也。戏语谓之『带坠。』
【1 一四*一六
集贤院记:『开元故事:校书官许称「学士。」』今三馆职事皆称『学士,』用开元故事也(一)(二)。
【1 一五*一七
(一)宋费衮梁溪漫志卷第二『三馆馆职』:唐三馆者:昭文馆、史馆、集贤院是也。五代卑陋,仅于右长庆门筑屋数十间为三馆。国初太平兴国二年[一],度地在升龙门东北一新之,以三馆新修书院为崇文院。大中祥符八年[二],又于左右掖门外建院。天禧[三]初。诏崇文外院以『三馆』为额。天圣九年[四]乃徙三馆于崇文院,前列三馆,后建秘阁,修史、藏书、校雠,皆其职也。开元故事:校书官许称『学士,』本朝三馆职事,皆称『学-67-士。』绍兴[五]初犹仍此称,盖旧典也。
[一]九七七年。 [二]一〇一五年。 [三]一〇一七—一〇二一年。 [四]一〇三一年。 [五]一一三一—一一六二年。
(二)宋吴曾能改斋漫录卷一:学士惟三馆可称,他则否。按,唐集贤院记:『开元故事:校书官许称学士。』故笔谈云:『今三馆职事,皆称「学士,」用开元故事也。』自徽宗以前,州县官蔑有以学士称者,至渡江之后,苟有一官,未有不称。绍兴末,臣寮论列者,时有旨禁之;然今习俗犹尔也。
馆阁新书净本有悞书处,以雌黄(一)涂之。尝校改字之法:刮洗则伤纸,纸贴之又易脱;粉涂则字不没,涂数遍方能漫灭。唯雌黄一漫则灭,【校】类苑三十一引本句作『唯雌黄则一漫灭』。仍久而不脱。古人谓之『铅黄,』盖用之有素矣。(二)
【1 一六*一八
(一)章鸿钊石雅卷中『雄黄』:雄黄黄金石 鸡冠石雌黄 雄精
吴普曰:『生山之阳,是丹之雄,故曰「雄黄。」』李时珍曰:『可点化黄金,故本经一名「黄金石。」』王阌运重校神农本草作『黄食石』。案即今称『鸡冠石』Realgar AS2S2是也。今亦有名『雄黄』Orpimen-68-AS2S2者,乃即古之雌黄,博物志云『雌黄,似石留黄,』是也。是名与物今昔迭相乱矣。案日本称雄黄为『鸡冠石』,雌黄为『雄黄』,今人辄因之,故有此误。华阳国志曰:『蜀郡出丹砂。雄雌黄。』后汉书蜀郡徒县注后汉书郡国志:『牂牁郡夜郎出雄黄、雌黄。』
(二)宋宋祁宋景文公笔记上『释俗』:古人写书,尽用黄纸,故谓之『黄卷。』颜之推曰:『读天下书未徧,不得妄下雌黄。』雌黄与纸色类,故用之以灭误。今人用白纸,而好事者多用雌黄灭误,殊不相类。道佛二家写书,犹用黄纸。齐民要术有『治雌黄法。』[一]或曰:『古人何须用黄纸?』曰:『?染之可用辟蟫。今台家诏敕用黄,故私家避不敢用。』
[一]齐民要术卷三杂说篇内有『雌黄治书法』,谓『治书永不剥落』。
予为鄜延经略使日(一)至(三),新一厅,谓之『五司厅。』延州正厅乃都督厅,治延州事。五司厅治鄜延路军事,如唐之使院也。五司者,经略、安抚、总管、节度、观察也。唐制:方镇皆带节度、观察、处置三使。今节度之职多归总管司;观察归安抚司;处置归经略司。其节度、观察两案幷支掌推官判官,【校】类苑二十七引作『支掌推判官』。今皆治州事而已。经略、安抚司不置佐官,【校】『佐』学津本作『左』。以帅权不可更不专也。【校】类苑二十七引无『更』字。都总管、副总管、钤辖、都监同签书,【校】『签』原作『签』,从弘治本、稗海本、津逮本、崇祯本、学津本、玉海堂本、丛刊本及类苑二十七引改。而皆受经略使节制。
【1 一七*一九-69-
(一)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零四:神宗元丰三年五月丙戌[一],起居舍人龙图阁待制知审官西院沈括知青州。先是两日,括除知审官,御史满中行言:『括自小官,不数年至翰林院学士,不能终始一心,尽事君之节,乃阴附大臣,倾害政事。斥逐未及,遽复从官,中外固已疑骇,今又召还,朋奸射利之徒,莫不观望,为之摇动。欲望原其操行,除一外任。』故有是命,后七日[二],改知延州。
[一]丙戌为二十四日,即一〇八〇年六月十四日。 [二]六月初二日,即一〇八〇年六月二十一日。
(二)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三百零五:神宗元丰三年六月戊申[一],诏鄜延路经略使沈括结绝前经略使吕惠卿措置四路边防未了事。
【按】由上观之,沈括方受命知延州,旋即奉诏为鄜延路经略使,以代吕惠卿也。史但言括知延州,而未言为鄜延路经略使。以笔谈证之,长编所记为翔实也。又,长兴集卷十四延州谢到任表云:『伏蒙圣恩,授前件差遣,已于今月十五日到任上讫。』未言何月,然当为六月或七月。
[一]戊申为十七日,即一〇八〇年七月三日。
(三)宋楼钥攻媿集卷六十九『恭题神宗赐沈括御札』:臣仰惟神宗皇帝经略西事,纤悉周密,万里风烟,俱入长算。时四明沈公括帅鄜延,阅月纔十有-70-六,承密诏至二百七十三道。元佑[一]编裕陵御集,悉已上送官,此秘贮所存者,尽元丰五年[二]十月,盖以永乐事而公亦归矣。臣顷在都下,尝恭覩宣谕杨公绘宸翰,笔法与此卷绝类。仓猝戒谕边臣,而字体庄重,庙谟远矣。
[一]一〇七八—一〇八五年。 [二]一〇八二年。
银台司兼门下封驳,乃给事中之职,当隶门下省,故事乃隶枢密院,下寺监皆行子;【校】类苑二十七引『行』作『用』。寺监具申状,【校】类苑二十七引无『状』字。虽三司亦言『上。』银台主判不以官品,初冬独赐翠毛锦袍。学士以上,自从本品行案用枢密院杂司人吏。主判食枢密厨,盖枢密院子司也。
【1 一八*二〇
大驾卤簿(一)(二)中有勘箭(三)至(五),如古之勘契也。其牡谓之『雄牡箭,』牝谓之『辟仗箭,』本胡法也。熙宁中罢之(六)(七)。
【1 一九*二一
(一)汉阙名三辅黄图卷之六:卤簿:天子出,车驾次第谓之『卤簿。』有大驾,有法驾,有小驾。大驾则公卿奉引,大将军参乘,太仆卿,属车八十一乘,作三行。法驾,京兆尹奉引,侍中参乘,奉车郎御,属车三十六乘。小车,祠宗庙用之。
(二)宋叶梦得石林燕语卷四:-71-
大驾仪仗,通号『卤簿。』蔡邕独断已有此名。唐人谓『卤橹』也,甲楯之别名。凡兵卫以甲楯居外为前导,杆蔽其先后,皆着之簿籍,故曰『卤簿。』因举南朝御史中丞、建康令皆有卤簿,为君臣通称。二字别无义,此说为差。近或又以卤为『鼓,』簿为『部,』谓鼓驾成于部伍。不知卤何以谓之鼓?又谓:石季龙以女骑千人为一卤簿,簿乃作部。皆不可晓。今有卤簿记,宋宣献公所修。审以部为簿籍之簿,则既云簿,不应更言记。
(汪应辰辨)王僧孺幼贫,母携之至市,遇御史中丞卤簿,驱迫堕沟中。又萧诞为建康令,与秣陵令同乘行车,前导四卒。左丞沈昭略奏:『凡有卤簿官共乘,不得兼列驺从,请免诞等官。』此书所云:『南朝御史中丞、建康令皆有卤簿。』盖谓此也。然此外如宋文帝以宜都王镇江陵,司马张邵性豪,每行来常引夹毂。与咨议王华相遇,华佯若不知,谓左右曰:『此卤簿甚盛,必是殿下。』乃下牵车,立于道侧,及邵至,乃惊。又颜延之常乘羸牛车,逢其子竣卤簿,即屏住道侧。又沈庆之梦引卤簿入厕中。又陈显达车乘朽败,导从卤簿,皆用羸小。又虞悰朱衣乘车,卤簿立于宣阳门外,入行马内驱逐人。又吕僧珍为南兖州刺史,姐适子民,住市中小屋,僧珍常导从卤簿到其宅,不以为耻。又朱异引其卤簿,自宅至城,异自右卫率至,领军四职,并驱卤簿,近代未有。又陈长沙王叔坚、始兴王叔陵每朝会,卤簿不肯为前后,必分道而驱趋。则南朝人臣而用卤簿,非特前两事而已。案唐制:皇太子,太子妃,亲王,文武职事官四品以下,散官二品以上,幷长安县令,内命妇才人以上,外命妇四品以上,皆给卤簿。本-72-朝皇太子卤簿,遇升储则草具仪注。其王公以下,惟大礼奉引乘舆及身薨敕葬则给。太子妃以下内外命妇皆不复给。则是本朝人臣,亦有给者,而比旧愈严矣。以故中官麦允言及充媛董氏之丧,诏给卤簿,而司马温公皆争之,以其非常典也。史记黥布传:『常为军锋。』索隐云:『汉书作「楚军前簿」。簿者,卤簿也。』司马相如上林赋云:『扈从横行,出乎四校之中。』吕延济曰:『横行,不依卤簿也。』又云:『鼓严簿。』孟康曰:『簿,卤簿也。』李善曰:『言击严鼓卤簿之中。』则是或曰『卤簿』或曰『簿。』又『簿』『部』亦通用也。景德中,王钦若进卤簿记,在前。
(三)宋释文莹玉壶清话卷二:太祖初郊,凡阙典大仪,修讲或未全备。至于勘契之式,次郊方举。大礼毕,銮辂还至阙门,则行勘箭之式。内中过殿门,则行勘契之仪。勘箭者,其箭以金铜为镞,长三寸,形若凿枘,其笴香檀木为之,长三尺,金镂饰其端,以绛罗泥金囊韬之,金吾仗掌焉。其镞以紫罗泥金囊贮之,驾前司掌焉。每大驾还,阖中扉,驻跸少俟。有司声云:『南来者何人?』驾前司告云:『大宋皇帝。』行大礼毕,礼仪使跪奏曰:『请行勘箭。』金吾司取其笴,驾前司取其镞,两勘之,罢,即奏曰:『勘箭讫。』有司又声曰:『是不是?』赞喝者齐声曰:『是。』如是者三,方开扉分班,起居迎驾,大辂方进。勘契者以香檀刻鱼形,金饰鳞鬣:别以香檀板为鱼形,坎而为范。其鱼则驾前司掌焉,其范则宫殿门司掌焉。銮舆过宫殿门,以鱼合范,然后开扉迎驾。其赞唱喝迎拜,一如勘箭之式。-73-
(四)宋张舜民画墁录:熙宁[一]以前,凡郊祀,大驾还内,至朱雀门外,忽有绿衣人出道上,蹒跚潦倒如醉状,乘舆为之少抳,谓之『天子避酒客。』及门,两扉遽阖,门内抗声曰:『从南来者是何人?』门外应曰。『是赵家第几朝天子。』又曰:『是也不是?』应曰:『是。』开门,乘舆乃进,谓之『勘箭。』
[一]一〇六八—一〇七七年。
(五)宋李攸宋朝事实卷十三『仪注三』:凡勘箭,皆左右金吾仗司主之。箭笴长二尺五寸,鵰羽,金鳌筈,输石镞,阔二寸,方斜形,如匕;二箭合镞,有凿枘,为雄雌体。箭藏内中,一为辟仗箭,藏本司,皆韬以绛罗销金囊。每车驾至门,合门使持鹘箭赞云:『勘箭官来前。』勘箭官称:『喏,』跪受箭。以左右箭相合,奏云:『内外箭勘同。』合门使承制云:『准勅行勘。』勘箭官称:『军将门仗官前来。』军将门仗官二十八人齐声『喏。』勘箭官言呈箭,又声『诺。』勘箭官云:『某年月日,皇帝宿斋于某殿。某日,具天仗,迎銮驾出入某门,诣某所行礼。』内出雄鹘箭一,外进辟仗箭一,准敕符。左右金吾仗行勘,勘箭官称合不合,和箭门仗官皆称合,如此再问对;又问同不同,和箭门仗官皆称同,如此再问对。勘箭官乃伏奏云:『左右金吾列驾仗,勾尽都知。具官臣姓名,对御勘同。其雄鹘箭谨奉合门使,进入诸司。』准式,勘箭官即起居三呼万岁,开门进辂。凡宣德门出,左仗主之;景灵宫入,右仗主之;太庙入,左仗主之;南熏门入则勘,出则否。-74-
(六)清徐松宋会要辑稿『礼一四之四〇』:神宗熙宁四年六月十一日[一],参知政事王珪言:『前为南郊礼仪使,窃见乘舆所过,必勘箭然后出入。此盖天子师行故事。大驾既动,礼无不备。及入景灵宫、太庙门,则恐不当行勘箭之礼。伏请下礼官考详,如别无礼,意宜从罢去。』诏太常礼院详定以闻。礼院言:『检会本院仪注,皇帝亲行大祠,所过宣德门、景灵宫、太庙门,出入勘箭;南熏门入则勘,出则否;至于文德殿门并亲郊出入,朱雀门则并行勘契。本院考详勘契之制,即唐交鱼符、开闭符之比,用之车驾所过宫殿城门,所以严至尊、备非常也。惟勘箭即不见所起之因,当是师行所用;施于宫庙,似非所宜,诚可废置。其宫殿门并太庙,系车驾齐宿,请行勘契;景灵宫止是少留荐飨,至于勘契,亦乞不用。』从之。
[一]一〇九一年七月十日。
(七)清徐松宋会要辑稿『礼二之三五』:元丰元年七月二十三日[一]礼院言:『按仪注亲祠,皇帝所过之门,皆勘箭契。自熙宁四年,始罢勘箭,而犹存勘契之礼。若车驾入太庙、皇城、京城门,卤簿前仗已从门入,而天子将至,则复闭中门,稽留玉辂。窃详此礼,于众人则通之,于至尊则限之,非所以为顺也。所有太庙及宣德、朱雀、南熏门勘契,伏请不行,明堂、文德殿门,亦乞准此。』从之。
[一]一〇七八年九月二日。-75-前世藏书分隶数处,盖防水火散亡也。今三馆、秘阁,凡四处藏书,然同在崇文院(一)(二)。其闲官书多为人盗窃,【校】弘治本无『人』字。士大夫家往往得之。嘉佑中,置编校官八员,【校】类苑三十一引『置』上有『乃』字。杂雠四馆书,【校】类苑三十一引『杂』作『校』。给吏百人。悉以黄纸为大册写之,自此私家不敢辄藏。校雠累年,仅能终昭文一馆之书而罢。
【1 二〇*二二
(一)宋程俱麟台故事卷一『沿革』:国初循前代之制,以昭文馆、史馆、集贤院为『三馆,』通名之曰崇文院。
端拱元年五月辛酉[一],诏置秘阁于崇文院中堂。按六典:秘书省中外三阁,掌典图书古今文字,皆在禁中,两汉或徙金马门外,历代不常其处。唐季乱离,中原多故,儒雅之风,几将坠地,故百王之书,荡然散失,兰台、延阁,空存名号。上崇尚儒术,屡下明诏,访求羣书,四方文籍,往往而出,未数年间,已充牣于书府矣。至是乃于史馆建秘阁,仍选三馆书万余卷以实其中,及内出古墨迹藏其中。凡史馆先贮天文、占候、谶纬、方术书五千十二卷,图书百十四轴,尽付秘阁。有晋王羲之、献之、庾亮、萧子云,唐太宗、明皇、颜真卿、欧阳询、柳公权、怀素、怀仁墨迹;顾恺之画,维摩诘像,韩干马,薛稷鹤,戴松牛,及近代『东丹王』李赞华千角鹿,西川黄筌白兔,亦一时之妙也。
[一]辛酉为初五日,即九八八年五月二十三日。-76-
(二)宋程俱麟台故事卷一『省舍』:大中祥符八年[一]荣王宫火焚,及崇文院。命翰林学士陈彭年检讨建置馆阁故事。彭年言:『唐中书门下两省:宫城之内有内省,宫城之外有外省。今欲据秘阁旧屋宇间数重,修为内院,奉安太宗圣容及御书额,置供御书籍、天文禁书、图画,其四廊并充书库及史馆日历库,至馆阁直官校理宿直校勘及抄写书籍雕造印版,并就外院,即于左右掖门外近便处修盖。仍别置三馆书库,其三馆书籍名目,候将来分擘正副本,取便安置。』从之。上以内廷火禁甚严,而馆阁羣臣,更直寓宿,寒冱之月,饮食非便,因命有司检讨故事而行之。崇文外院既置于左右掖门外,遂以旧地还内藏。
天圣[二]中,祠部员外郎直集贤院谢绛言:『唐室丽正史官之局,并在大明华清宫内。太宗肇修三馆,更立秘阁于升龙门左,亲飞白题额,作赞刻石于阁下。景德[三]中,图书寖广,大延天下英俊之士,乃益以内帑西库。二圣因子临幸,亲加劳问。递宿广内,有不时之召,人人力道术,究艺文。往者延燔之后,简编略尽。访求典籍,是正疑文,而笔工坌集,有司引两省故事,别创外馆,以从缮写考校之便。然直舍卑喧,民栏丛接,大官卫尉,供拟滋削,非先朝所以隆儒育才之本意,愿开内馆以恢景德之制。』从之。
天圣九年[四]十一月,徙三馆于左升龙门外。嘉佑四年[五],还崇文院于禁中内藏库,请以前十三间与三馆,诏从之。元丰六年[六],复以还内藏库。元佑二年[七],既复置馆职,在省凡二十余员,-77-遂以大庆殿中朝服法物库与内藏库,而喜佑所广十三间复以归秘书省,于是遂定。
[一]一〇一五年。按,荣王宫火灾事,详五六〇条第一注。 [二]一〇二三—一〇三一年。 [三]一〇〇四—一〇〇七年。 [四]一〇三一年。 [五]一〇五九年。 [六]一〇八三年。 [七]一〇八七年。
旧翰林学士地势清切,皆不兼他务。文馆职任,【校】弘治本『任』作『仕』。自校理以上,皆有职钱,唯内外制不给。杨大年(一)久为学士,家贫请外,表辞千余言,其闲两联曰:『虚忝甘泉之从臣,终作莫敖之馁鬼。从者之病莫兴,方朔之饥欲死。』(二)【校】各本此条均连属下条,今核文义,下条所陈主题,与本条全无关涉,故别为另条。
【1 二一甲*二三
(一)杨亿,宋浦城人,字大年,(九七四—一〇二〇。)年十一,太宗闻其名,诏送阙下试诗赋,授秘书省正字。后赐进士第。真宗时,两为翰林学士。官终工部侍郎,兼史馆修撰。卒谥文。亿性耿介,尚名节,文格雄健,尤长典章制度,喜诲诱后进。有括苍、武夷、颍阴、韩城、退居、汝阳、蓬山、冠鳌等集。 传载宋史卷三百零五。
(二)宋魏泰东轩笔录卷之十:先朝翰林学士不领它局,故俸给最薄。杨亿久为学士,有乞郡表,其略曰:『虚忝甘泉之从官,终作莫敖之饿鬼。』又有『方朔之饥欲死』之句。自后乃得判它局。至元丰[一]改官制,而学士无主判如先朝矣。-78-
[一]一〇七八—一〇八五年。
京师百官上日,唯翰林学士勑设用乐(一),他虽宰相亦无此礼。优伶并开封府点集。陈和叔(二)除学士,时和叔知开封府(三),遂不用女优。学士院勑设不用女优,自和叔始。
【1 二一乙*二四
(一)元脱脱等宋史卷一百六十二『职官志』:凡初命为学士,皆遣使就第宣诏旨,召入院。上日勅设会从官,宥以乐。
(二)陈绎,宋开封人,字和叔。中进士第,为集贤校理。英宗临政渊默,绎为五箴以献。判刑部狱,多所平反。帝称其文学,以为实录检讨官。神宗朝历秘书监、集贤学士。知广州。坐事贬建昌军。后为大中大夫卒。绎为政务摧豪党,而行与貌违,暮年缪为敦朴之状,好事者目为『热熟颜回。』
(三)元脱脱等宋史卷三百二十九『陈绎列传』:神宗立,拜翰林学士。帝语辅臣曰:『绎论事不避权贵,命权开封府。』久之,还翰林,仍领府治。
礼部贡院试进士日,设香案于阶前,主司与举人对拜,此唐故事也。所坐设位供张甚盛,【校】类苑三十引、挥犀七、东斋记事一『张』并作『帐』。有司具茶汤饮浆。至试经生,【校】稗海本、玉海堂本、及类苑三十引、挥犀七、东斋记事一『经生』均作『学究』,弘治本、津逮本、崇祯本、学津本、丛刊本同此作『经生』。王校记云:『以下文引欧公诗证之,似应作「经生」。』然疑故书实作「学究」,不必与欧诗同字。则悉彻帐幕毡席之类,亦无茶汤,渴则饮砚水,人人皆黔其吻。非-79-故欲困之,乃防毡幕及供应人私传所试经义,盖尝有败者,故事为之防。欧文忠(一)有诗:『焚香礼进士,彻幕待经生。』以为礼数重轻如此,其实自有谓也。【校】类苑三十引、东斋记事一并作『自有为之』。挥犀七作『自有为』。
【1 二二*二五
(一)欧阳修,宋庐陵人,字永叔,自号醉翁,(一〇〇七—一〇七二。)举进士甲科。庆历(一〇四一—四八)初召知谏院,改右正言,知制诰。时杜衍、韩琦、范仲淹、富弼相继罢去,修上疏极谏,出知滁州。徙扬州、颍州,还为翰林学士。在翰林八年,知无不言。嘉佑(一〇五六—六三)间拜参知政事,与韩琦同心辅政。熙宁(一〇六八—七七)初,以太子少师致仕。修博极羣书,得昌黎遗稿,苦心探索,遂以文章冠天下。晚号六一居士。卒谥文忠。 传载宋史卷三百十九。
嘉佑中,进士奏名讫,未御试,京师妄传王俊民为状元,不知言之所起,【校】类苑三十引、东斋记事一『不』作『莫』。人亦莫知俊民为何人。及御试,王荆公(一)时为知制诰,与天章阁待制杨乐道(二)二人为详定官。旧制:御试举人,设初考官,先定等第,复弥之,【校】稗海本、学津本『弥』下有『封』字。以送覆考官,再定等第,乃付详定官,发初考官所定等,【校】类事四引无『官』字,『等』下有『第』字。以对覆考之等,如同即已,不同,则详其程文,当从初考,或从覆考为定,即不得别立等。是时王荆公以初覆考所定第一人皆未允当,于行闲别取一人为状首,杨乐道守法以为不可。议论未决,太常少卿朱从道时为封弥官,【校】稗海本、学津本作『弥封官』,误。见注(三)。闻之,谓同舍曰:『二公何用力争,从道十日前已闻王俊民为状元,事必前定,二公恨自苦耳。』【校】稗海本、学津本『恨』作『徒』。类苑三十引、类事四引、东斋记事一皆作『恨』。既而二人各以己意进禀,而-80-诏从荆公之请。及发封,乃王俊民也。(四)至(七)【校】『乃』类事四引作『果』。详定官得别立等自此始,遂为定制。
【1 二三*二六
(一)王安石,宋临川人,字介甫,号半山,(一〇二一—一〇八六。)少好读书,工为文。擢进士第。嘉佑(一〇五六—六三)中历度支判官。上万言书,以变法为言。俄直集贤院,知制诰。神宗时为相,帝深倚之,谋改革政治,兴青苗、水利、均输、保甲、免役、市易、保马、方田诸法。为守旧派所阻挠,罢为镇南军节度使。元丰(一〇七八—八五)中复拜左仆射。封荆国公。哲宗立,加司空。卒谥文。 传载宋史卷三百二十七。
(二)杨畋,宋新泰人,字乐道。举进士,庆历(一〇四一—四八)间知岳州,擢殿中丞,提点本路刑狱。后迁龙图阁直学士,知谏院。畋出于将家,折节喜学问,为士大夫所称。性清介谨畏,自奉甚约。及卒,家无余资。
传载宋史卷三百。
(三)王国维梦溪笔谈手识:绍兴十八年同年小录、宝佑四年进士录皆有『封弥官。』明登科录始谓之『弥封官。』
(四)宋李壁王荆文公诗笺注卷之二十九『和杨乐道韵六首?后殿朝次偶题』下:嘉佑六年[一],御试进士明经诸科举人王者通天地人赋、天德清明诗、水几于道论,时奏名试作乐荐上帝诗、谨用五事以明天道论。点检官孙洙、王广渊,初考经学官王惟熙、祝谘、夏漳,覆考经学官王彭、张兑、朱从道,详定官贾寿、吴中复,封弥官傅求、王陶,点检官孙坦、郑穆,进士初考官沈遘、司马-81-光、裴煜、陆经,进士覆考官祖无择、郑獬、李綖、王瓘,详定杨畋、何郯、王安石,对读胡稷臣、傅尧俞、苏衮、宋迪、张次立、周孟阳,编排赵抃、贾黯、范师道。介甫以初覆考所定第一人皆未允当,欲于行间别取一人为状首,乐道守旧法,以为不可。或解之曰:『谣言王俊民作榜首久矣,可无争也。』及拆号,果然。按,赵阅道手记:『二月二十六日辛巳[二],宣赴崇政殿后水阅充编排官。二十七日,御殿引试,驾幸后苑,往来迎驾。二十八日、三月一日[三],驾两幸考校所。二日至五日,驾四幸覆考所。六日、七日,驾两幸详定所。八日,驾幸编排所。九日,奏乞送「”字号」卷重详定。十日癸巳[四],放进士一百八十三人,诸科一百二人,特奏名四十三人。日赐酒食?子,惟二十六日、三月六日两日无赐。二十九日,阴,旬休。月一日,微寒,风。四日,微雨,春寒。五日、六日,阴寒。九日,清明,雨。余日皆晴。』今公所次乐道韵六首,皆纪当时事。所谓『”字号』卷,即是所争状首也。或云:『公「花底夹衣朝宿卫」诗亦此时所赋。』当考。国朝御试,因举人徐士廉诉知举李昉取舍不当,开宝二年[五],艺祖始亲覆试于殿庭。时所御殿,多在讲武。雍熙二年[六],始移御崇政。考官幕次,则分处殿之东西阁及后庑。大中祥符元年[七]。史官书帝徧至幕次,谕李宗谔等:『各务精详,勿遗贤俊。』四年[八],又书帝徧至考官幕次。天禧三年[九],又书帝幸考校官幕次,出七言诗赐晁迥等。至于仁宗,恪守孙谋,观阅道所记,则又加详焉。
[一]一〇六一年。 [二]三月二十日。 [三]三月二十四日。 [四]四月二日。 [五]九六九年。 [六]九八五年。 [七]一〇〇八年。 [八]一〇一一年。 [九]一〇一九年。-82-
(五)宋王安石临川先生文集卷十八『详定幕次呈圣从、[一]乐道』:殿阁抡材覆[二]等差,从臣今日擅文华。扬雄识字无人敌,何逊能诗有世家;旧德醉心如美酒,新篇清目胜真茶。一觞一咏相从乐,传说犹堪异日夸。
[一]何郯字。 [二]李壁注:『再第其高下,故言「覆,」谓「详定」也。』
(六)宋王安石临川先生文集卷十八『崇政殿详定幕次偶题』:娇云漠漠护层轩,嫩水溅溅不见源。禁柳万条金细捻,宫花一段锦新翻;身闲始更知春乐,地广还同避世喧。不恨玉盘冰未赐,清谈终日自蠲烦。
(七)宋王安石临川先生文集卷十八『详定试卷二首』:帘垂咫尺断经过,把卷空闻笑语多。论众势难专可否,法严人更谨谁何[一]?文章直使看无颣,勋业安能保不磨?疑有高鸿在寥廓,未应回首顾张罗。
童子常夸作赋工,暮年羞悔有扬雄[二]。当时赐帛倡优等,今日论才将相中,细甚客卿因笔墨,卑于尔雅注鱼虫。汉家故事真当改,新咏知君胜弱翁。
[一]李壁注:『即与乐道争议状首事』。 [二]李壁注:『后此八年,熙宁三年始试举人以策,公素论也。』
选人不得乘马入宫门。天圣(一)中,选人为馆职,始欧阳永叔、黄鉴(二)辈,皆自左掖门下马入馆,当时谓之『步-83-行学士。』嘉佑(三)中,于崇文院置编校局,【校】类苑二十七引『编』作『总』。校官皆许乘马至院门。其后中书五房置习学公事官,亦缘例乘马赴局(四)。
【1 二四*二七
(一)一〇二三—一〇三一年。
(二)黄鉴,宋浦城人,字唐卿。举进士,补桂阳监判官,为国子监直讲。同郡杨亿尤善其文词,延置门下,由是知名累迁太常博士,为国史院编修官。国史成,擢直集贤院。以母老,出通判苏州卒。 传载宋史卷四百四十二。
(三)一〇五六—一〇六三年。
(四)宋王得臣麈史卷上『礼仪』:国朝旧制:文臣、京官,方许乘马出入皇城门。其幕官、职官以下,悉自门外步以入,熙宁[一]闲,选人既习学检正[二],又有领编修令式之类者,或禀议中堂,于是亦听乘马出入皇城门。
[一]一〇六八—一〇七七年。 [二]麈史卷上『官制』云:『熙宁闲,既置检正官,初以馆阁及阅任望者充之;未几,又以初入仕者为五房习学检正官。』
车驾行幸,前驱谓之『队,』则古之『清道』也。其次卫仗,『卫仗』者,视阑入宫门法,则古之『外仗』也。其中谓之『禁围,』如殿中仗。天官掌舍,无宫,则供人门,今谓之『殿门文武官,』【校】陶校记云:『「天武」,毛作「文武」,今从毛-84-改。』按,弘治本、崇祯本、玉海堂本、丛刊本及类苑二十七引均作『天武』,稗海本、学津本则与津逮本、爱庐本同。极天下长人之选(一)八上,上御前殿,则执钺立于紫宸门下;行幸则为『禁围门,』行于仗马之前。又有衡门十人,队长一人,选诸武力绝伦者为之。上御后殿,则执挝东西对立于殿前,亦古之虎贲、人门之类也。
【1 二五*二八
(一)清俞樾茶香室三钞『殿门文武官』:宋沈括梦溪笔谈云:『天官掌舍,……虎贲、人门之类。』按,余于续钞卷八,载明代直殿将军之制[一],今乃知宋已有此也。又按,唐制:诸州有贡长人之事[二],余丛钞第五已载之,今乃知有此用也。
[一]明沈文初政记:『尹坚,洪武中以勇力为直殿将军。外国贡天马,名「撞倒山」,莫能鞚,上以命坚、坚立高楼上,使人引马过其下,提沙囊四百斤压之,乃得施鞍勒。』明祝允明野记:『今朝制选将军,身力相应,以长八尺、担五十觔砖、行殿廷二匝为合格。』 [二]唐张鷟龙筋凤髓判:『卫状称:扬州贡大人鲁敬,身长九尺,力敌十夫,配上押门。凶麄酗酒,不堪宿卫,请退还本邑。』是则唐诸州,有贡大人之事。
予尝购得后唐闵帝应顺元年案检一通,【校】类苑二十七、三十二两引『购』均作『求』。乃除宰相刘昫(右)兼判三司堂检。【校】『刘昫』原作『刘句右』,从稗海本、学津本及类苑二十七及三十二两引订正。弘治本、津逮本、崇祯本、丛刊本均作『刘句右』,玉海堂本但作『刘句』。观堂校识云:『「刘句右」即刘昫,因避英宗讳,不用「昫」字,不知何以讹为「句右」二字。』前有拟状云:『具官刘昫▲右,【校】『昫』原作『句』,从稗海本、学津本及类苑二十七及三十二两引订正。此处之『右』字,各本及类苑引均有之。伏以刘昫(右)经国才高,【校】『刘昫』原作『刘句右』,从稗海本、学津本及类苑两引订正。弘治本、津逮本、崇祯本、丛刊本作『刘句右』,玉海堂本但作『刘句』。正君志切,方属体元之运,实资谋始之规。宜注宸衷,委司判计,渐期富庶,永赞圣明。臣等商量,望授依前中书侍郎兼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85-平章事,充集贤殿大学士兼判三司,散官勋封如故,未审可否?如蒙允许,望付翰林降制处分。谨录奏闻。』其后有制书曰:『宰臣刘昫▲右,【校】『昫』原作『句』,从稗海本、学津本及类苑两引订正。此处之『右』字,各本皆有之。可兼判三司公事,宜令中书门下依此施行。付中书门下准此,四月十日。』用御前新铸之印,与今政府行遣稍异。【校】本条各本均止此,下句『本朝要事对禀』起为另一条。今核文义,应连属为一条。钱大昕竹汀先生日记抄卷一云:『读梦溪笔谈,校正「刘句右」即「刘昫」之误。第一卷故事编又误分一条为二条。』其说是也。类苑二十七及三十二两引,二条并连属为一条,今据以订正。本朝要事对禀,常事拟进入,画『可』然后施行,谓之『熟状;』事速不及待报,则先行下具,(先行下具)【校】观堂校识云:『「先行下具」四字衍。』按,王先生说是也,类苑二十七、三十二两引正不重复『先行下具』四字。稗海本亦不重此四字,其它各本则均衍。制草奏知,谓之『进草。』熟状白纸书,宰相押字,他执政具姓名。进草即黄纸书,宰臣执政皆于状背押字。堂检宰执皆不押,唯宰属于检背书日,【校】『日』类苑二十七引作『押』。堂吏书名用印。此拟状有词,【校】『词』弘治本作『司』。宰相押检不印。此其为异也。大率唐人风俗,自朝廷下至郡县,决事皆有词,谓之『判,』则书判科是也。押检二人,乃冯道(二)、李愚(三)也。状检瀛王亲笔,甚有改窜勾▲抹处。【校】『勾』原作『句』,其它各本均作『勾』,类苑两引亦然,从改。按旧五代史:『应顺元年四月九日己卯,鄂王薨;庚辰,以宰相刘昫▲(右)判三司。』【校】『刘昫』原作『刘句右』,从稗海本、学津本及类苑两引订正。弘治本、津逮本、崇祯本、丛刊本作『刘句右』,玉海堂本但作『刘句』。正是十日,与此检无差(五)。宋次道(六)记开元宰相奏请、郑畋凤池藁▲草、拟状注、制集,【校】『藁』原作『稾』,从其它各本改。悉多用四六,皆宰相自草(七)。今此拟状,冯道亲笔,盖故事也。
【1 二六、二七*二九
(一)刘昫,后晋归义人,字耀远。文学优瞻,与兄晅弟?知名燕、蓟间。唐庄宗以为翰林学士,明宗爱其风韵,迁端明殿学士,未几入相。末帝时监修国史,与李愚相诋诟,罢为右仆射。天福中(九三六—九四三)-86-为东都留守,开运(九四四—四六)中拜司空平章事,以目疾乞休,罢为太保卒。着旧唐书。 传载五代史卷八十九。
(二)冯道,后周景城人,字可道,(八八二—九五四。)少纯厚好学,善属文,负米奉亲,不耻恶衣食。天佑(九〇四—〇六)中,事刘守光。守光败,事张承业,荐之晋王,及庄宗即位,拜户部侍郎。明宗即位,拜端明殿学士。晋灭唐,道事晋,累加司徒,封燕国公。契丹灭晋。道又事契丹,以为太傅。汉高祖立。乃归汉,以太师奉朝请。周灭汉,道又事周,拜太师兼中书令。卒谥文懿,追封瀛王。道历事四姓十君,在相位二十余年,视丧君亡国,未尝以屑意,自号长乐老,著书数百言,陈己官爵以为荣,论者鄙之。卒年七十三。 传载五代史卷一百二十六。
(三)李愚,后唐无棣人。为人谨重寡言,好学,为古文。举进士弘辞,旋事梁末帝,拜崇政殿直学士。庄宗时拜主客郎中、翰林学士。明宗时为相,言多迂阔,潞王从珂尝目愚为『粥饭僧』。 传载五代史卷六十七。
(四)宋薛居正旧五代史卷四十六『唐书第二十二,末帝纪』:应顺元年四月己卯[一],卫州奏,此月九日,鄂王薨。庚辰[二],以宰相刘昫判三司。
[一]己卯为初十日,即九三四年五月二十五日。 [二]庚辰为十一日,即九三四年五月二十六日。
(五)沈括盖误读薛史,并引其文有错脱也。九日鄂王薨,乃戊寅;十日己卯,是奏闻之日,非鄂王死于此日-87-也,庚辰是十一日矣。与案检盖差一日
(六)宋敏求宋平棘人,绶子,字次道,(一〇一九—一〇七九。)赐进士及第,尝预修唐书,又私撰唐武宗以下实录,熟于朝廷典故。治平(一〇六四—六七)中为仁宗实录检讨官、起居注、知制诰。累迁龙图阁直学士。自父绶以来,家富藏书,皆尝经校雠三五遍者。家住春明坊,士夫喜读书者,多僦居其侧,以便借置善本,宅值至为之昂。有春明退朝录、唐大诏令集、长安志。 传载宋史卷二百九十一。
【按】参阅四七九条第八注。
(七)宋宋敏求春明退朝录卷下:唐宰相奉朝请,即退延英,止论政事大体,其进拟差除,但入熟状画可。今所存有开元宰相奏请状元卷,郑畋凤池藳草内载两为相奏拟状数卷,秘府有拟状注制十卷,多用四六,纪其人履历、性行论请。皆宰相自草、五代亦然。寇莱公谓杨文公曰:『予不能为唐时宰相,』盖?于命词也。今中书日进呈差除退即批圣旨,而同列押字,国初范鲁公始为之。
旧制:中书、枢密院、三司使印并涂金。近制:三省、枢密院印用银为之,涂金;余皆铸铜而已(一)至(三)。【校】稗海本、津逮本、学津本『铸铜』作『铜铸』。类苑三十二引亦作『铸铜』。
【1 二八*三〇
(一)元脱脱等宋史卷一百五十四『舆服志:』-88-
唐制:诸司皆用铜印,宋因之。诸王及中书门下印方二寸一分,枢密、宣徽、三司、尚书省诸司印方二寸。惟尚书省印不涂金,余皆涂金。
中兴,惟三省、枢密院用银印;六部以下用铜印。
【按】自笔谈所记观之,三省、枢密院用银印,东都已然,非南渡以后事也。
(二)宋赵彦卫云麓漫钞卷第四:国朝印制仍唐旧。诸王及中书门下印方二寸一分,枢密院、宣徽、三司、尚书省诸司印方二寸,惟尚书省印不涂金。节度使印方一寸九分,涂金。余印方一寸八分。观察使印亦涂金。又有朱记,以给京城外处职司及军校等,其制长一寸七分,广一寸六分。今[一]之印记,多不如制。军校印尚有存者,盖可考也。
[一]云麓漫钞十五卷,赵彦卫于开禧二年(一二〇六)自序,刊于新安郡斋。其前十卷,原名拥炉闲纪,先刊于汉东学宫。所谓『今』者,指十二世纪末弃也。
(三)明郭造卿旧藏本梦溪笔谈墨笔手批:本朝一品二品用印皆银,三品以下皆铜。
梦溪笔谈卷一【校】弘治本、稗海本、津逮本、崇祯本、玉海堂本、丛刊本『卷』下有『第』字,后同。-89-
梦溪笔谈卷二
校证第二
宋钱塘沈括撰【校】津逮本、学津本从本卷起,书名卷次下不再具作者衔。
故事二
三司使班在翰林学士之上(一),旧制权使即与正同,故三司使结衔皆在官职之上。庆历(二)中,叶道卿(三)为权三司使,执政有欲抑道卿者,降勑时,移权三司使在职下结衔,遂立翰林学士之下(四)(五)。至今为例。后尝有人论列,结衔虽依旧,而权三司使初除,合门取旨,闲有叙学士上△者,【校】『上』字各本俱脱。观堂校识云:『「学士」下当有「上」字』。王先生说是也,据补。然不为定制。【校】『制』稗海本、津逮本、学津本作『例』。林校记云:『「然不为定制」,旧本与此同。』
【2 一*三一
(一)元脱脱等宋史卷一百六十二『职官志』:三司使位亚执政,目为『计相,』其恩数廪禄,与参、枢同。
(二)一〇四一—一〇四八年。
(三)叶清臣,宋长洲人,字道卿。好学善属文,举天圣(一〇二三—三一)进士。宝元(一〇三八—三九)初为两浙转运副使,疏盘龙,汇沪渎港入于海,民赖其利。知永兴军,浚三白渠,溉田踰六千顷。仁宗御天章阁,召公卿问当世急务,清臣为条对,极论时政阙失,言多切劘权贵。擢翰林学士,权三司使。知河阳卒。-90-
(四)元脱脱等宋史卷二百九十五『叶清臣列传』:时西师未解,急于经费,中书进拟三司使,清臣初不在选中,帝曰:『叶清臣才可用。』擢为起居舍人龙图阁学士,权三司使公事。清臣与宋庠、郑戬雅相善,为吕夷简所恶,出知江宁府,踰年入翰林为学士,丁父忧,及服除,宰相陈执中素不悦之,即除翰林侍读学士,知邠州。会河决商湖,北道艰食,复以翰林学士权三司使。旧制有三司使权使公事,而清臣所除,止言『权使,』自是分三等焉。
(五)宋宋敏求春明退朝录卷上:咸平六年[一],并三部为三司使,官轻则为权使公事。庆历中,叶翰林道卿再总计,止云『权使,』盖中书误也。其后遂分权使与使公事为两等。
[一]一〇〇三年。
宗子授南班官,世传王文正(一)太尉为宰相日,始开此议,不然也。故事:宗子无迁官法,唯遇稀旷大庆,则普迁一官。景佑中,初定祖宗并配南郊(二),宗室欲缘大礼乞推恩,使诸王宫教授刁约(三)草表上闻。【校】类苑三十三引『闻』作『之』。后约见丞相王沂公(四),公问前日宗室乞迁官表何人所为?约未测其意,答以不知。归而思之,恐事穷且得罪,乃再诣相府。沂公问之如前,约愈恐,不复敢隐,遂以实对。公曰:『无他,但爱其文词耳。』再三嘉奖,徐曰:『已得旨别有措置,更数日当有指挥。』自此遂有南班之授。近属自初除小将军,凡七迁则为节-91-度使,遂为定制。诸宗子以千缣谢约,约辞不敢受。予与刁亲旧,刁尝出表藁以示予。
【2 二*三二
(一)王旦,宋莘人,字子明,[九五七—一〇一七]太平兴国(九七六—八三)进士。真宗时累擢知枢密院,进太保。旦当国最久,事至不胶,有谤不校。军国重事,皆预参决。荐引朝士,不令其人自知。卒封魏国公,谥文正。 传载宋史卷二百八十二。
(二)清徐松宋会要辑稿『礼二八之六』:仁宗景佑二年十一月十四日[一],合祭天地于圜邱,三圣并侑。先是,帝以祖宗功德之大,重配侑之典,命礼官详定其事。有司着仪,以太祖定配,太宗迭配。今岁亲郊,请以三圣侑,至是,坛上设太祖、太宗、真宗三位配祭。
[一]一〇三五年十二月十六日。
(三)刁约,宋上蔡人,衎孙,字景纯,(?—一〇八二。)少卓越,刻苦学问,能文章。天圣(一〇二三—三一)进士,宝元(一〇三八—三九)中为馆阁校理,后直史馆。治平(一〇六四—六七)中出知扬州,挂冠归。筑室润州,号藏春坞,日游息其中。 传载宋史翼卷一。
(四)王曾,宋益都人,字孝先,[九七八—一〇三八]。咸平(九九八—一〇〇三)中,由乡贡试礼部,廷对皆第一。仁宗立,累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封沂国公。正色独立,朝廷倚以为重。太后姻家稍通请谒。曾多所裁抑,太后滋不悦。出知青州,终判郓州。卒谥文正。有王文正笔录。 传载宋史卷三百十。-92-
【按】王旦、王曾,均谥文正,笔谈以『王文正太尉』称王旦,而以『王沂公』称王曾。宾退录卷三:『王孝先谥文正;王子明谥文贞,避仁庙嫌讳亦称文正。后来称孝先者,多称其封国以为别。』
大理法官皆亲节案,不得使吏人。中书检正官不置吏人,每房给楷书一人,录净而已。【校】稗海本『楷』作『检』,『净』作『事』,误。盖欲士人躬亲职事,格吏奸,【校】弘治本『格』作『革』。兼历试人才也。
【2 三*三三
太宗命创方团球带赐二府文臣(一)至(八)。其后枢密使兼侍中张耆(九)、王贻永(十)皆特赐,李用和(十一)、曹郡王(十二)皆以元舅赐,近岁宣徽使王君贶(十三)以耆旧特赐,皆出异数,非例也。【校】各本此条均连属下条,核其文义,本非一条,故分之。观堂校识亦云:『「近岁」以下,当别为一条』。
【2 四甲*三四
(一)宋欧阳修归田录卷二:初,太宗尝曰:『玉不离石,犀不离角,可贵者唯金也。』乃创为金銙之制以赐羣臣,方团球路以赐两府,御仙花以赐学士以上。今俗谓球路为笏头,御仙花为荔枝,皆失其本号也。
(二)宋宋敏求春明退朝录卷下:太宗命创『方团球路带,』亦名『笏头带,』以赐二府文臣。明道[一]初,张徐公为枢密使兼侍中,独得赐之。皇佑[二]初,李侍中用和以叔舅蕲赐,时王侍中贻永为枢密使,遂并赐之。其后曹侍-93-中亦以叔舅而赐焉。
[一]一〇三二—一〇三三年。 [二]一〇四九—一〇五三年。
(三)宋范镇东斋记事(补遗:)
球路金带,俗谓之『笏头带,』非二府文臣不得赐。武臣而得赐者,惟张耆为枢密使,李用和以元舅,王贻永为驸马都尉,李昭亮亦以戚里,四人者皆兼侍中,出于特恩。
(四)宋王得臣麈史卷上『礼仪』:国朝祖宗创金球文方围带,亦名『笏头带,』以赐二府,乃佩鱼。又为御仙花带,亦名『荔枝,』以赐禁从。元丰四年[一],董正官制,自观文殿大学士以上至三师,并服球文。观文殿学士至龙图阁直学士、六曹尚书、翰林学士、御史中丞,并给御仙花,皆许佩鱼。岐、嘉二王,服玉佩金鱼,至赐玉鱼以异之。
[一]一〇八一年。
(五)宋王巩甲申杂记(补阙:)
太宗皇帝常欲自宰臣至侍从官,等第赐带,且批旨曰:『犀近角,玉近石,惟金百炼不变,真宝也。』遂作笏头带,以赐辅臣。其余未及颁而上寝疾,乃已。奉宸库至嘉佑[一]中尚有当日选择将赐犀带。仁宗上仙,赐从官为遗留者是也。
[一]一〇五六—一〇六三年。-94-
(六)宋王巩甲申杂记:张文定前参知政事,后为宣徽北院使。神宗尝俾张承旨诚一密问宋龙图敏求:『不知前两府有赐方团笏头带例否?』宋公报曰:『非前宰相无赐例。』及文定改南院使,知南京,辞日始被赐,为异恩也。后王宣徽知西京,引例以为言,遂亦被赐。王宣徽实王相禹玉坐主阴有力焉。
(七)宋王巩甲申杂记(补阙:)
笏头金带,惟见任执政、前宰相乃赐之。张文定造朝,神宗始欲与王荆公同执政,文定欲引进诸公,与上意不谐,又欲俾为枢密使,文定复请罢将官。上曰:『其理如何?』文定曰:『兵行诡道,若古人以十万号百万之类是也。今五千人为一将,出两将则敌知其万人尔。』上曰:『卿是不欲任事矣。』乃以宣徽使留视职,文定辞,上曰:『留卿非为此职,时有访问及诸典故耳。』岁余,文定坚请去,上甚眷眷,及辞,赐以笏头带,且以前宰相礼遇之。其后或以为例,非始意也。尝见宋次道云:『一日夜二鼓,枢旨张诚一以小纸批问:「前执政有无赐笏头带例?」次道答以「无之。」』不知其意在张公也。
(八)元脱脱等宋史卷一百五十三『舆服志』:带,古惟用革,自曹魏而下,始有金、银、铜之饰。宋制尤详,有玉、有金、有银、有犀,其下铜、铁、角、石、墨玉之类,各有等差。玉带不许施于公服,犀非品官、通犀非特旨皆禁。铜、铁、角、石、墨玉之类,民庶及郡县吏伎术等人皆得服之。其制有金球路、荔支、师蛮、海捷、宝藏方团二十五两,荔支自二十五至七两有四等,师蛮二十五两,海捷十五两,宝藏三十两。惟球路方团-95-胯,余悉方胯。荔支或为御仙花,束带亦同。金涂天王八仙、犀牛、宝瓶、荔支、师蛮、海捷、双鹿、行虎、洼面。天王八仙二十五两,犀牛宝瓶自二十五两至十五两有二等,荔支自二十两至十两有三等,师蛮自二十两至十八两有二等,海捷自十五两至十两有三等,双鹿自二十两至四两有九等,行虎七两,洼面自十五两至十二两有二等。束带则有金荔支、师蛮戏童、海捷、犀牛、胡荽、凤子宝花、荔支自二十五两至十五两有三等,师蛮戏童二十五两,海捷自二十两至十两有二等,犀牛二十两,凤子宝相花十五两。金涂犀牛、双鹿、野马、胡荽。犀牛野马十五两,双鹿自二十两有三等,胡萎自十五两至十两有三等。犀有上等、次等,以牯?为别。出黔南者在南海之下。太宗太平兴国七年[一]正月,翰林学士承旨李昉等奏曰:『奉诏详定车服制度,请从三品以上服玉带,四品以上服金带。以下升朝官,虽未升朝,以赐紫绯。内职诸军将校,并服红鞓,金涂银排方。虽升朝着绿者,公服上不得系银带。余官服黑银方团胯及犀角带。贡士及胥吏工商庶人服铁角带。恩赐者不用此制。荔支带本是内出,以赐将相。在于庶僚,岂合僭服,望非恩赐者官至三品乃得服之。』景德三年[二],诏通犀金玉带,除官品合服及恩赐外,余人不得服用。大中祥符五年[三]诏曰:『方团金带,优宠辅臣。今文武庶官及伎术之流,率以金银仿效,甚紊彝制。自今除恩赐外悉禁之。』端拱[四]中,诏作瑞草地球路文方团胯带,副以金鱼,赐中书、枢密院文臣。仁宗庆历八年[五],彰信军节度使兼侍中李用和言:『伏见张耆授兼侍中日,特赐笏头金带,以为荣异,欲望正谢日准例特赐。』诏如耆例。
[一]九八二年。 [二]一〇〇六年。 [三]一〇一二年。 [四]九八八—九八九年。 [五]一〇四八年。
(九)张耆,宋开封人,字符弼。年十一事真宗于潜邸。知传记及术数之学。累官左仆射、护国军节度,封徐国公。以太子太师致仕。卒谥荣僖。 传载宋史卷二百九十。-96-
(十)王贻永,宋祁人,溥孙,字季长。性清慎寡言,颇通书,不好声技,尚太宗女郑国公主,除驸马都尉,历官尚书右仆射、检校太师、兼侍中。当时无外姻辅政者,贻永在枢密十五年,迄无过失,人称其谦静。卒谥康靖。 传载宋史卷四百六十四。
(十一)李用和,宋杭州人,字审礼,(九八八—一〇五〇。)章懿皇太后弟。少穷困居京师,凿纸钱为业,仁宗时历官永清军节度观察留后,改真定府定州路,累迁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列位将相,小心静默,推远权势,论者以此称之。卒谥恭僖。 传载宋史卷四百六十四。
(十二)曹佾也。见三九条第二注。
(十三)王拱辰,宋咸平人,字君贶,(一〇一二—一〇八五。)年十九,举进士第一,仁宗时拜御史中丞,数论事,颇强直。尝论夏竦不宜官枢密,帝未省,遽起,拱辰至前引帝裾,竦遂罢。因逐王益柔、苏舜钦以倾范仲淹,为公议所薄。元丰(一〇七八—八五)初累官武安军节度使,抗疏反对新法,官终彰德节度使。卒谥懿恪。 传载宋史卷三百十八。
近岁京师士人朝服乘马,以黪(一)衣蒙之,谓之『凉衫』(二)至(四),亦古之遗法也,仪礼『朝服加景』(五)是也。但不知古人制度章色如何耳。
【2 四乙*三五
(一)黪,浅青黑色也。见说文。-97-
(二)宋叶某爱日斋丛钞卷五:韩持国不服凉衫,不变于今;邵尧夫不服深衣,不变于古。江邻几杂志:『秘书丞宋飞卿云:「士大夫着毛衫,已为徐常侍所讥。近年内臣或班行,制褐紬为凉衫,渐及士大夫,俄而两府亦服之。今正郎署中免靴者服之尤众。持国辈非之,不肯服。」又云:「凉衫,以褐紬为之,以代毳袍。韩持国云:始于内臣班行,渐及士人,今两府亦然。独不肯服。」仪礼:妇人衣上之服。制如明衣。谓之景,景,明也,所以御尘垢而为光明也。则凉衫亦所以护朝服,虽出近俗,不可谓之无稽。』又桐阴旧话:『京师朝例,公服乘马,因中宫及班行制褐紬为衫者,施于公服之上,号凉衫。既而虽二府亦服之。然士大夫至有幞首凉衫而下不衣公服者。宫师见之,独不肯服,以初无此制及指挥所许也。今则遍于天下间,用为吊服。绍兴[一]末暂罢紫衫,至以凉衫褐见,尤无谓尔。』李氏杂记又谓:『干道[二]李献之学士言:「会聚之际,颜色可憎。今上奉两宫,宜服紫衫为便。」』阜陵之丧,赵忠定公始令羣臣服白,凉衫纯素,已异汴都褐紬之制,颜色故为可憎。况沈氏笔谈已谓:『近岁京师士人朝服乘马,以黪衣蒙之,谓之「凉衫,」亦古之遗法,仪礼:「朝服加景」是也。但不知古之制度章色如何耳。』按,此云黪衣,非今凉衫明矣。
[一]一一三一—一一六二年。 [二]一一六五—一一七三年。
(三)宋周辉清波别志卷中:-98-
士大夫于马上披凉衫;妇女步通衢,以方幅紫罗障蔽半身,俗谓之『盖头,』盖唐帷帽之制也。
(四)元脱脱等宋史卷一百五十三『舆服志』:紫衫,本军校服。中兴,士大夫服之,以便戎事。绍兴九年[一],诏公卿长吏服用冠带,然迄不行。二十六年[二]再申严禁:毋得以戎服临民。自是紫衫遂废,士大夫皆服凉衫,以为便服矣。
凉衫,其制如紫衫,亦曰白衫。干道[三]初,礼部侍郎王曮奏:『窃见近日士大夫皆服凉衫,甚非美观,而以交际居官临民,纯素可憎,有似凶服,陛下方奉两宫,所宜革之。且紫衫之设,以从戎故为之禁,而人情趋简,便靡而至此,文武并用,本不偏废。朝章之外,宜有便衣,仍存紫衫,未害大体。』于是禁服白衫,除乘马道涂许服外,余不得服;若便服许用紫衫。自后凉衫祇用为凶服矣。
【按】笔谈所存故事,凉衫自东都已行,然色暗而非白,疑与紫衫相似。紫衫遭禁,始改其色耳。
[一]一一三九年。 [二]一一五六年。 [三]一一六五—一一七三年。
(五)仪礼士昏礼:妇乘以几姆加景。 郑玄注:景之制如明衣,加之以为行道御尘,令衣鲜明也。景,亦明也。
内外制凡草制除官,自给谏待制以上,皆有润笔物。太宗时,立润笔钱数,【校】说郛七引『时』作『特』,『立』作『定』,连为一句读。降诏刻石于舍人院。每除官,则移文督之,在院官下至吏人院驺皆分沾。元丰中,改立官制,内外制皆有添给。罢润笔-99-之物。(一)
【2 五*三六
(一)清赵翼陔余丛考卷三十一『润笔』:隋郑译拜爵沛国公,位上柱国,高颎为制,戏曰:『笔干。』答曰:『出典方岳,杖策言归,不得一文,何以润笔?』此『润笔』二字所由昉也。然北史:『袁聿修为信州刺史,有善政,既去官,州人郑播宗等七百人敛缣帛数百疋,托中书侍郎李德林为文以记功德,诏许之。』则又在郑译之前。故洪容斋谓作文受谢晋、宋以来已有之。而王楙野客丛书幷谓陈皇后失宠于武帝,以黄金百斤奉司马相如作长门赋以悟主,此为润笔之始。其见于史书及载记者,唐李邕传:『尤长碑颂,中朝衣冠及天下寺观,多赍持金帛,往求其文,前后所受馈遗至巨万,时议以为自古鬻文,未有如邕者。』故杜甫八哀诗李邕一首云:『干谒满其门,碑牓照四裔,丰屋珊瑚钩,骐驎织成罽,紫骝随剑几,义取无虚岁。』唐书:『李华不甚著书,惟应人墓版传记及州县碑颂,时获金帛。』『柳公权善书,公卿贶遗巨万,主藏奴盗其所藏杯盂一箧,縢识如故,奴妄言叵测,公权笑曰。「银杯羽化矣。」不复诘,惟笔砚自鐍秘之。』李商隐记刘义持韩愈金去,曰:『此谀墓中人得耳,不如与刘君为寿。』刘禹锡祭韩愈文云:『公鼎侯碑,志隧表阡,一字之价,辇金如山。』皇甫湜为裴度作福先寺碑,度赠以车马绢彩甚厚,湜大怒曰:『碑三千字,字三缣,何遇我薄耶?』笑酬以九千匹。盖唐时风尚已如此。玉壶清话:『李翰为和凝门生,同为学士,会凝作相,翰草制罢,悉取凝旧阁图书器玩而去,留一诗于榻云:「座主登庸归凤阙,门-100-生批诏立鳌头,玉堂旧阁多珍玩,可作西斋润笔不?」』欧阳公请蔡端明书集古录序,以鼠须栗尾笔、铜丝笔格、大小龙团茶、惠泉等物为赠,君谟笑其清而不俗,后闻欧得清泉香饼,惜其来迟,使我润笔少此种物。王禹玉作庞颖公神道碑,其家送金帛外,参以古法书名画三十种,杜荀鹤及第试卷其一也。张孝祥书多景楼扁,公库送银三百星,孝祥却之,但需红罗百匹,于是合诸妓宴会,以红罗遍赏之。张端义贵耳录:『席大光葬母,乞吴传朋书,预供六千缗为润笔,人言传朋之贫可脱矣。一夕而光死。』此又可见宋时士大夫风尚。盖作文受谢,宋时幷着为令甲:沈括笔谈记太宗立润笔钱数,降诏刻石于舍人院,每朝谢日,移文督之。杨大年作寇莱公拜相麻词,有『能断大事,不拘小节,』莱公以为正得我胸中事,例外赠金百两。曰『例外,』则有常例可知也。蔡忠惠与欧阳公书曰:『勋德之家,干请朝廷出勅令襄作书。襄谓近世书写碑志,则有资利,若朝廷之命,则有司存焉,待诏其职也。今与待诏争利,可乎?』亦见待诏书碑受馈之有例也。祖无择传:『词臣作诰命,许受润笔物。无择与王安石同知制诰,安石辞一家所馈不获,乃置诸院梁上,安石忧去,无择用为公费,安石闻之不悦。』翰林学士王寓谢赐笔札记云:『宣和七年八月二十一日[一],一夕草四制,翼日有中使?赐上所常御笔砚等十三事、紫青石研一方、琴光漆螺甸匣一、宣和殿墨二、斑竹笔一、金华笔格一、涂金镇纸天禄二、涂金研滴虾蟆一、贮黏曲涂金方奁一、镇纸象人二、荐研紫柏床一。』周益公玉堂杂记:『汤思退草刘婉仪进位贵妃制,高宗赐润笔钱几及万缗,赐砚尤奇。』以宫禁中事,命之草制,尚有如许恩赐,-101-则臣下例有馈赠,更不待言。唐时虽未必有定制,然韩昌黎撰平淮西碑,宪宗以石本赐韩宏,宏寄绢五百匹,昌黎未敢私受,特奏取旨。又作王用碑,用男寄鞍马幷白玉带,亦特奏取旨。杜牧撰韦丹江西遗爱碑,江西观察使许于泉寄彩绢三百匹,亦特奏闻。穆宗诏萧俛撰成德王士真碑,俛辞曰:『王承宗事无可书。又撰进后,例得贶遗。若黾勉受之,则非平生之志。』帝从其请。以区区文字馈遗,而辞与受俱奏请,则已为朝野通行之例,亦可知也。其有不肯卖文,及虽受馈而仍他施者:韦均之子持万缣诣韦贯之,求铭其父,贯之曰:『吾宁饿死,岂忍为此哉。』白居易修香山寺记曰:『予与微之定交于生死之间,微之将薨,以墓志见托,既而元氏之老状其臧获舆马绫帛银鞍玉带之物,价当六七十万,为谢文之贽,予念平生分,贽不当纳,往返再三,讫不能得,不得已回施此寺,凡此利益功德,应归微之。』又柳玭善书,顾彦晖请书德政碑,玭曰:『若以润笔为赠,即不敢从命。』司空图传:『图隐居山中,王重荣父子雅重之,尝因作碑,赠绢数千,图置虞乡市,听人取之,一日而尽。』容斋随笔又记曾子开与彭器资为执友,彭之亡,曾为作铭,其子以金带缣帛为谢,却之至再,曰:『此文本以尽朋友之义,若以货见投,非足下所以事父执之义也。』东坡集亦有得润笔钱送与王子立葬亲之事。又元时胡汲仲贫甚,赵子昂为介罗司徒请作其父墓铭,以钞百锭为润笔,汲仲怒曰:『我岂为宦官作墓铭耶!』是日无米,其子以情告汲仲,却愈坚。尝诵其送人诗『薄糜不继袄不暖,饥肠犹作钟球鸣』之句谓人曰:『此吾秘密藏中休粮方也。』明史李东阳传:『东阳谢事后,颇清窘,有求碑志者,东阳欲-102-却之,其子曰「今日宴客,可使食无鲑菜耶?」东阳乃勉为之,亦可见其清节矣。』然利之所在,习俗渐趋于陋。唐文宗时,长安中争为碑志,若市买然。大官卒,其门如市,至有喧竞争致,不由丧家者。侯鲭录记王仲舒为郎中,谓马逢曰:『贫不可堪,何不寻碑志相救?』逢笑曰:『适见人家走马呼医,可立待也。』又明唐子畏有巨册一帙,自录所作文,簿面题曰『利市,』事见戒庵漫笔。此皆急于售文之陋也。杜少陵送斛斯六官诗:『故人南郡去,去索作碑钱,本卖文为活,翻令室倒悬。』又欧公归田录记馆撰文,例有润笔,及其后也,遂有不依时送而遣人督索者。此又乞文吝馈者之陋也。
[一]一一二五年九月二十日。
唐制官序未至,而以他官权摄者为『直官,』如许敬宗为『直记室』是也。国朝学士舍人皆置直院。熙宁(一)中,复置直舍人学士院,但以资浅者为之,其实正官也。熙宁六年,舍人皆迁罢,阁下无人,乃以章子平(二)权知制诰,而不除直院者,以其暂摄也。古之兼官,【校】类苑二十九引『之』作『人』。多是暂时摄领;有长兼者,即同正官。予家藏海陵王墓志(三),谢眺文,【校】『眺』稗海本、学津本改为『朓』。林校记云:『「谢朓文」,旧本作「眺」,此避僖祖讳。』称『兼中书侍郎。』
【2 六*三七
(一)一〇六八—一〇七七年。
(二)章衡,宋浦城人,字子平,嘉佑(一〇五六—六三)进士第一,知审官西院。使辽,燕射连发破的,辽以为文武兼备,待以殊礼。累官集贤学士,复以待制知颍州卒。有编年通载。 传载宋史卷三百四十七。-103-
(三)海陵王墓志文,见本书第二六九条。
三司开封府外州长官升厅事,则有衙吏前导告喝。【校】类苑二十七引『导』作『道』。国朝之制,在禁中唯三官得告:【校】此句唯丛刊本作『唯三告官打仗子』,他本皆不尔。宰相告于中书,翰林学士告于本院,御史告于朝堂,皆用朱衣吏,谓之『三告官。』所经过处,阍吏以梃扣地警众,谓之『打杖子。』两府亲王,自殿门打至本司及上马处;宣徽使打于本院;三司使知开封府打于本司。近岁寺监长官亦打,非故事。前宰相赴朝,亦有特旨许张盖打杖子者,系临时指挥,执丝梢鞭入内。【校】类苑二十七引无『内』字。自三司副使以上,副使唯乘紫丝暖座【校】『唯』上『副使』二字,稗海本、津逮本、学津本脱。从入【校】『入』各本皆误作『人』,从弘治本校正。队长持破木梃。自待制以上,近岁寺监长官持藤杖,非故事也。百官仪范,着令之外,诸家所记,尚有遗者。虽至猥细,亦一时仪物也。【校】稗海本、学津本、『物』作『制』。
【2 七*三八
国朝未改官制以前,异姓未有兼中书令者,唯赠官方有之。元丰(一)中,曹郡王(二)以元舅特除兼中书令,【校】类苑三十二引『特除』作『持服』。下度支给俸。有司言:『自来未有活中书令请受则例。』
【2 八*三九
(一)一〇七八—一〇八五年。
(二)宋王偁东都事略卷第一百十九『外戚传』:曹佾,字伯容,慈圣光献皇后兄也。初为右班殿直,慈圣位中宫,迁左侍禁合门祇候,累拜郓州观-104-察使,迁安化军留后,除建武军节度使、宣徽北院使,尝知澶、青、许、郓州,改镇保静,又改保平加同平章事,景灵宫使,兼侍中,拜护国军节度使,守司徒,兼中书令。中太一宫使,封济阳郡王。国朝以来,异姓未有兼中书令者。赠官则有之,生除中书令,惟佾而已。慈圣崩,既免丧,佾请郡,神宗曰:『时见舅,如面庆寿宫,奈何欲远朕,得非待遇有不至乎?』神宗尝谓大臣曰:『曹王虽以近亲贵,然端谨寡过,善自保,实纯臣也。』哲宗即位,加守太保,薨年七十二,赠太师,追封沂王。
都堂及寺观百官会集坐次,多出临时。唐以前故事皆不可考。唯颜真卿与左仆射定襄郡王郭英乂书云:『宰相、御史大夫、两省五品已△上△、【校】『已上』二字各本皆脱,校颜鲁公文集十一补。供奉官自为一行,十二卫、大将军次之;三师、三公、令仆、少师、保傅、尚书、左右丞、侍郎自为一行,九卿、三监对之。从古以来,未尝参错。』(一)此亦略见当时故事,今录于此,以备阙文。
【2 九*四〇
(一)唐颜真卿颜鲁公文集卷之十一『与郭仆射书』:前者菩提寺行香,仆射指宰相与两省台省已下常参官并为一行坐,鱼开府及仆射率诸军将为一行坐。若一时从权犹未可,何况积习更行之乎?一昨郭令公以父子之军,破犬羊凶逆之众,众情欣喜,恨不顶而戴之,是用有兴道之会,仆射又不悟前失,竟率意而指麾,不顾班秩之高下,不论文武之左右,苟以取悦军容为心,曾不顾百寮之侧目,亦何异清昼攫金之士哉!甚非谓也。乡里上齿,宗庙-105-上爵,朝廷上位,皆有等威,以明长幼,故得彝伦叙而天下和平也。且上自宰相、御史大夫、两省五品已上、供奉官自为一行,十二卫、大将军次之;三帅、三公、令仆、少师、保傅、尚书、左右丞、侍郎自为一行,九卿、三监对之。从古以然,未尝参错。至如节度军将,各有本班:卿监有卿监之班,将军有将军之位。纵是开府特进,并是勋官用荫,即有高卑,会燕合依伦叙,岂可裂冠毁冕,反易彝伦。贵者为贱所凌,尊者为卑所偪,一至于此,振古未闻。
赐『功臣』号,始于唐德宗奉天之役。自后藩镇下至从军资深者,例赐『功臣。』本朝唯以赐将相。熙宁(一)中,因上『皇帝』尊号,宰相率同列面请三四,上终不允,曰:『徽号正如卿等「功臣,」何补名实?』是时吴正宪(二)为首相,乃请止『功臣』号,从之(三)至(五),自是羣臣相继请罢,遂不复赐。
【2 一〇*四一
(一)一〇六八—一〇七七年。
(二)吴充,宋浦城人,待问子,育弟,字冲卿,[一〇二一—一〇八〇]未冠,举进士高第,为吴王宫教授,以严见惮,作六箴以献。熙宁(一〇六八—七七)中代王安石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因乞召还司马光等十余人。蔡确预政,充罢为观文殿大学士,西太一宫使,卒谥正宪。 传载宋史卷三百十二。
(三)宋李清臣吴正宪公充墓志铭:王荆公辞位,拜公中书门下平章事,监修国史。赐对天章阁,又言赐『功臣』号本唐艰难时以-106-宠慰武士,大臣岂宜用此?及建置义仓,皆从其请。(名臣碑传琬琰之集中编卷二十七引)
(四)宋徐度却扫编卷中:功臣号起于唐德宗时。朱泚之乱既平,凡从行者悉赐号『奉天元从定难功臣。』其后凡有功者咸被赐,寖相踵为故事。本朝循此制,宰相、枢密使初拜,赐焉。参知政事、枢秘副使初除或未赐,遇加恩乃有之。刺史以上,止加阶勋,勋高者亦或赐。中书、枢密赐『推忠协谋同德,』佐理余官则『推诚保德奉义翊戴』,掌兵则『忠果雄勇宣力,』外臣则『纯成顺化,』每以二字协意,或造或因,取为美称。宰臣初加即六字,余并四字。其进加则二字或四字,多者有至十余字;又有『崇仁佐运守正忠亮保顺宣忠亮节』之号,文武迭用焉。中书、枢密所赐,若罢免,或出镇,则改,亦有不改者。其诸班直禁军将校赐『拱卫、』『供奉』之号,遇加恩但改其名,不过两字。元丰[一]中,神宗既累却羣臣尊号之请,大臣将顺因请幷罢功臣之名,诏从之。近岁始复以赐大将,然皆创为之名,非复旧制矣。
[一]一〇七八—一〇八五年。
(五)明郭造卿旧藏本梦溪笔谈墨笔手批:本朝从高皇帝勋武臣皆『奉天翊卫推诚宣力武臣,』文臣皆『奉天翊卫推诚宣力守正文臣。』文皇帝勋武臣皆『奉天靖难推诚宣力武臣,』文臣勋如前。
梦溪笔谈卷二-107-
梦溪笔谈卷三
校证第三
宋钱塘沈括撰
辩证一【校】崇祯本『辩』作『辨』。
钧石之石,五权之名,石重百二十斤。后人以一斛为一石,自汉已如此,『饮酒一石不乱』是也(一)(二)。挽蹶弓弩,古人以钧石率之;今人乃以粳米一斛之重为一石。凡石者以九十二斤半为法,乃汉秤三百四十一斤也。今之武卒蹶弩,有及九石者,计其力,乃古之二十五石,比魏之武卒(三),人当二人有余。弓有挽三石者,乃古之三十四钧,比颜高之弓,【校】弘治本『弓』作『号』。人当五人有余。此皆近岁教养所成。以至击刺驰射,皆尽夷夏之术,器仗铠冑,极今古之工巧。武备之盛,前世未有其比。
【3 一*四二
(一)宋叶梦得岩下放言卷上:名生于实,凡物皆然。以『斛』为『石,』不知起于何时,自汉以来始见之。『石』本五权之名,汉制重百二十斤为石,非量名也,以之取民赋禄,如二千石之类。以谷百二十斤为斛,犹之可也,若酒言石,酒之多寡,本不系谷数,从其取之醇醨。以今准之,酒之醇者,斛止取七斗,或六斗;而醨者多至于十五六斗。若以谷百二十斤为斛酒,从其权名,则斛当为酒十五六斗;从其量名,则斛当谷百八九十斤,进退两无所合。是汉酒言『石』者,未尝有定数也。至于面言斛石,斛面亦未必正为麦百二十斤,-108-而麦之实又有大小虚实。然沿袭至今,莫知为非。及弓弩较力,言斗、言石,此乃古法,打硾以斤为别,而世反疑之。乃知名实何常之有。
(二)清赵翼陔余丛考卷三十『石』:石本权衡之数也。汉律历志:『二十四铢为两,十六两为斤,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是石乃权之极数。至十龠为合,十合为升,十升为斗,十斗为斛,则斛乃量之极数。乃俗以五斗为斛,两斛为石,是以权之极数,为量之极数,殊属岐误。然汉时米谷之量,已以石计,如二千石、六百石之类,未尝以斛计。叶石林谓:『以斛为石,自汉以来始见之,』是也。又管子禁藏篇:『民率三十亩,亩取一石,则人有三十石。果蓏素食当十石,糠粃六畜十石,则人有五十石。』国策:『燕哙让国子之,自吏三百石以上悉予之。』又汉书食货志记李悝之论曰:『一夫田百亩,每亩岁收一石半,百亩为粟百五十石。』则斗斛之以石计,自春秋、战国时已然。时俗所称,盖相沿旧名也。又按,古时一石重一百二十斤,与一斛之数不甚相远。汉书成帝纪注:『如淳曰:「中二千石,月得百八十斛,一岁凡得二千一百六十石。真二千石,月得百五十斛,一岁凡得一千八百石。二千石,月得百二十斛,一岁凡得一千四百四十石。」』虽官秩之名与所得俸之实数,多寡微有不同,然大略不外乎一斛为一石也。盖古时十斗为斛,一斛即是一石。后世五斗为斛,而两斛之数十斗,则仍沿一石之旧名耳。按苇航纪谈:『宋韩彦古为户部尚书,孝宗问曰:「十石米有多少?」对曰:「万合、千升、百斗、廿斛。」』然则五斗为一斛,宋时已然。-109-
(三)荀子议兵篇:魏氏之武卒,以度取之,衣三属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服矢五十个,置戈其上,冠革由带剑,赢三日之粮,日中而趋百里。中试则复其户,利其田宅,是危国之兵也。
(四)春秋左氏传定公八年:春王正月。公侵齐,门于阳州,士皆坐列。曰:『颜高之弓六钧。』皆取而传观之。阳州人出,颜高夺人弱弓,籍丘子鉏击之,与一人俱毙,偃,且射子鉏,中颊,殪。
楚词招魂尾句皆曰『些。』苏个反。(一)(二)【校】弘治本、津逮本、崇禎本、玉海堂本、叢刊本『些』作『?』。今夔峡、湖湘及南北江獠人凡禁呪句尾皆称『些。』【校】弘治本、津逮本、崇禎本、玉海堂本、叢刊本『些』作『?』,稗海本此『些』字亦作『?』。此乃楚人舊俗,即梵語『薩?訶』(三)也。薩音桑葛反,?無可反,訶從去聲。三字合言之,即『些』字也(四)(五)。【校】弘治本、津逮本、崇禎本、玉海堂本、叢刊本『些』作『?』。
【3 二*四三
(一)南唐徐铉说文新附:些,语辞也。见楚辞。?『此』?『二,』其义未详。苏个切。
(二)清钮树玉说文新附考卷一:些即呰之俗体 玉篇:『些,息计切,此也,辞也。』又:『息个切。』集韵去声三十八些:『呰,』注云:『四个切,见楚辞,或?「口。」』 按,释诂:『兹、斯、呰、已,此也。』郭注:『呰、已,皆方俗异语。』释文:-110-『呰,郭音些。』引广雅:『些,辞也。息计反,又息贺反。谓语余声也。』据此,则些乃呰之俗体。
(三)丁福保佛学大辞典:蘇波訶(術語)Svaha又作蘇婆訶、娑婆訶、莎縛訶、薩婆訶、率縛訶、娑?賀、蘇和訶、馺婆訶、馺皤訶、沙訶、娑訶、莎訶等。真言之结句也。仁王经仪轨下曰:『娑缚贺,此云成就义,亦云吉祥义,亦云圆寂义,亦云息灾增益义,亦云无住义,今依无住义,即是无住湼盘。依此无住湼盘尽未来际、利乐有情、无尽期故。』大日经疏四曰:『末句云:「莎诃,」是惊觉义。』同十三曰:『娑诃,是警发义也,以此真言警发诸佛,说此明时诸佛即警发而起。加持行人也。』页二八九二。
(四)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卷四十二『经部?小学类』:西域之音无穷,而中国之字有数,其有音而无字者十之六七,等韵诸图,或记以虚圈,或竟为空格,使人自其上下左右,连类排比而求之,非心悟者弗能得也。故郑樵六书略谓『华有二合之音,无二合之字。梵有二合、三合、四合之音,亦有其字。』因举『娑缚』之二合,『啰驮曩』之三合,『悉底哩野』之四合为证。沈括夢溪筆談亦謂梵語『薩?訶』三字合言之即楚辭之『些』字。
(五)宋叶梦得岩下放言卷上:楚辞言『些,』息个反,又音细。沈存中谓梵语『萨缚诃』三合之音,此非是。不知梵语何缘得通荆、楚之间?此正方言,各系其山川风气使然,安可以义考?大抵古文多有卒语之辞:如『螽斯羽,诜诜兮,宜-111-尔子孙,绳绳兮,』以『兮』为终;老子文亦多然;『母也天只,不谅人只,』以『只』为终;『狂童之狂也且,』『椒聊且远条且,』以『且』为终;『棠棣之华,室是远而,』『俟我于着乎而,充耳以素乎而,』以『而』为终;『既曰归止,曷又怀止?』以『止』为终。无不皆然。风俗所习,齐不可移之宋,郑不可移之卫。后世文体既变,不复论其终。为辞者类仍用『些,』语已误,更欲穷其义,失之远矣。
(六)沈括以湖湘人禁呪句尾皆称『些,』以证招魂句尾用『些』之为楚人旧俗,是也。然以為『些』即梵語『薩?訶』之急言,則失之鑿。叶梦得所论者是矣。洪兴祖楚辞补注引沈括说,但至『乃楚人旧俗』句止。朱熹楚辞集注则全用笔谈此条,于『此乃楚人旧俗』句下云:『西域呪语末皆云「娑婆诃,」亦三合而为「些」也。』
阳燧照物皆倒,中闲有碍故也。算家谓之『格术,』如人摇橹,臬为之碍故也。若鸢飞空中,其影随鸢而移,或中闲为窗隙所束,则影与鸢遂相违:鸢东则影西,鸢西则影东。又如窗隙中楼塔之影,中闲为窗所束,亦皆倒垂,与阳燧一也。阳燧面洼,以一指迫而照之则正;渐远则无所见;过此遂倒。其无所见处,正如窗隙。橹臬腰?碍之,本末相格,遂成摇橹之势,故举手则影愈下,下手则影愈上,此其可见。阳燧面洼,向日照之,光皆聚向内,离镜一二寸,光聚为一点,大如麻菽,着物则火发,此则腰鼓最细处也。(一)(二)【校】稗海本误以注作正文。岂特物为然,人亦如是,中闲不为物碍者鲜矣。小则利害相易,是非相反;大则以己为物,以物为己。【校】稗海本『以物』作『认物』。不求去碍而欲见不颠倒,难矣哉。酉阳杂俎谓海翻则塔影倒,此妄说也。影入窗-112-隙则倒,乃其常理(三)(四)。【校】稗海本误以注作正文。
【3 三*四四
(一)陈遵妫中国古代天文学简史『古代凹凸镜』:我们知道,望远镜分为返光望远镜和折光望远镜二种,折光望远镜须用透镜,返光望远镜则用返光镜。我们专就曲面返光镜来说,它可以使物像放大或缩小,并且能够向太阳取火。沈括在梦溪笔谈里面,就已经说得很明白。
沈括先解释针孔作用,来说明光的直达道理;然后叙述凹面反射镜成像的情形,最后谈到光的焦点问题。他把针孔和焦点混为一谈,统称为腰鼓,这固然不对,但他所说的各种现象,则无疑地是从实地观察得到的。拋物线面返光镜可以制造探海灯。使焦点处的光射达镜面以后,反射而成平行光线。反之,太阳光射到拋物线镜面,则在镜的前面可以有一个焦点;沈括对于这个道理,曾加以说明。(他说:『离镜一二寸,光聚为一点,大如?菽,』即指焦点所在处。)页一五二。
【按】参阅三二七条第一注。
(二)王锦光中国古代在光学上的成就『光的直线进行和球面镜』:沈括对光线直线进行和凹面镜成像有进一步解释,梦溪笔谈曾有一段记载,原意是这样:『用阳燧(凹面镜)照物体,所成的像是倒的。因为物体与凹面镜之间有「碍」的缘故。什么叫做「碍」呢?可以用光线穿过小孔成像来说明,打个譬喻,鸢在空中飞,照在地面的影子跟着飞-113-着的鸢移动;这就是说影子移动的方向和鸢飞的方向是一致的。但假如光线照到鸢身上,再穿过窗子小孔,鸢的影子的方向就相反。鸢儿原来向东,影子便向西;鸢儿向西,影子便向东,又如窗外的楼塔,由于光线穿过窗上小孔,它所成的影子也是倒的。凹面镜所以照出倒像,它的道理是一样的。若用手指对着镜面并从镜面向远处移动,当手指靠近镜面时,像是正的;当手指渐渐移远,像就没有了;再远一些,镜子里却出现了倒立的像。上面说过手指移到某一地方,镜子里就没有像。这种地方正好像窗上的孔、腰鼓的腰(这里腰鼓是两头大腹部小的细腰鼓,与现在腰鼓形状不同)一样,这就是上面所说的『碍』。算家把研究这一现象的学问叫做格术。原文批注说得更明白,它说:『阳燧的镜面是凹的,对着太阳照的时候,反射的光都向内聚集在离镜面一二寸的地方,形成一个有芝麻或豆子那末大小的小点,东西放在那里就会烧起来。这也是腰鼓最细的地方。』从这里,可以看出沈括进一步发展了墨经中的针孔照相匣实验[一]与凹面镜的焦点及造像[二]。他具体地用腰鼓的腰等例子来譬喻凹面镜的焦点与照相匣的针孔,把小孔成像及和凹面镜成像这两件光学上不同的现象联系起来,并且说明所以成像是由于光线穿过『碍』(小孔与焦点)形成『光束』的道理。科学画报
[一]墨子经说下云:『景光与人煦,若射。下者之人也高,高者之人也下。足蔽下光,故成景于上;首蔽上光,故成景于下。』王锦光云:『这是说明光的直线进行的针孔照相匣的实验(小孔成像的实验)。经说解释说:-114-光线就好比射出的箭那样;因为从下面照到人身上的像在高处,反之从高处照到人身上的像在下面。针孔照相匣的实验是证明光直线进行的最好方法之一。』
[二]墨经下云:『鉴位,景一小而易,一大而正,说在中之内外。』经说下云:『鉴,景当俱就,去尒当俱,俱由比鉴者之具,于鉴无所不鉴。景之具无数,而必过正,故其同处,其体俱然鉴分。鉴中之内,鉴者近中,则所鉴大,景亦大;远中,则所鉴小,景亦小,而必正。起于中缘正而长其直也。中之外,鉴者近中,则所鉴大,景亦大;远中,则所鉴小,景亦小,而必易。合于中而长其直也。』王锦光云:『这是说明凹面镜的现象。经说:照镜子(凹面镜)的人,在凹面镜的「中」点之外,他所看见自己的像是倒像,比人小;照镜子的人在「中」」点之内,他所看见自己的像是正像,比人大。经说说:人站在「中」点之内,他所看见自己的像总是正立的,他从「中」点向镜面移动,离「中」点越近像越大,离「中」点越远越小;人在「中」点之外呢,他所看见自己的像总是倒立的。从「中」点向外移,离「中」点越近像越大,离「中」点越远像越小。依照现代科学的解释,这「中」点应该是指凹面镜的焦点。』
(三)唐段成式酉阳杂俎卷之四『物革』:咨议朱景玄见鲍容,说陈司徒在扬州时,东市塔影忽倒。老人言:『海影翻则如此。』
【按】右依明赵氏脉望馆刊本。毛氏津逮秘书本字句亦同。陆游老学庵笔记引文亦然。以文义言之,笔谈所引作『海翻则影倒』为是也。
(四)宋陆游老学庵笔记卷第八:段成式酉阳杂俎言扬州东市塔影忽倒,老人言海影翻则如此。沈存中以谓大抵塔有影必倒。-115-予在福州见万寿塔,成都见正法塔,蜀州见天目塔皆有影,亦皆倒也。然塔之高如是,而影止三二尺,纤悉皆具,或自天窗中下,或在廊庑间,亦未易以理推也。
先儒以日食正阳之月,止谓四月,不然也。『正阳』乃两事。『正』谓四月,『阳』谓十月。『日▲月阳止』(一)是也。【校】『日』原误作『岁』,弘治本、稗海本、津逮本、崇祯本、玉海堂本、丛刊本同误,诗无其句。观堂校识云:『「岁」当作「日」。』按,靖康缃素杂记五引正作『日月阳止』,故据改。学津本亦以诗无『岁月阳止』之句而改为『岁亦阳止』(二),然非沈括所引之句也。诗有『正月繁霜』(三);『十月之交,朔月▲辛卯,【校】『月』原作『日』,从津逮本、学津本、玉海堂本、丛刊本校正。此句诗本作『朔月辛卯』,朱熹诗集传乃作『朔日』,弘治本、稗海本、崇祯本、爱庐本从集传改之,非也。日有食之,亦孔之丑』(四)二者,此先王所恶也。盖四月纯阳,【校】弘治本『也盖』作『世谓』,连属读。不欲为阴所侵;十月纯阴,不欲过而干阳也(五)至(七)。
【3 四*四五
(一)诗小雅杕杜文。
(二)诗小雅采薇文。郑笺:『十月为阳。』
(三)诗小雅正月文。毛传:『正月,夏之四月。』
(四)诗小雅十月之交文。
(五)宋黄朝英靖康缃素杂记卷之五『正阳』:尝怪笔谈论『正阳』为两事,『正』谓四月,『阳』谓十月,乃引『日月阳止』为证,又谓『先儒以日食正阳之月止谓四月』为不然。按尔雅月名:『十月为「阳。」』则谓十月为阳月可-116-矣。然以『正阳』为两事,误也。余考舒王字说云:『巳,正阳也,无阴焉。』又诗七月,新传解『四月秀葽』处云:『四月正阳也。』秀葽言四月何也?『秀葽』处云:『阴生也。阴始于四月,生于五月。而于四月言阴生者,气之先至者也。』又『正月繁霜』处云:『夏之四月,谓之正月。』又诗义云:『此所言皆夏时者,盖夏时据人所见,所谓人正也。』由此观之,四月建巳之月,巳为正阳,则『正阳』止谓四月明矣。存中之说,可不攻而自破。又案西京杂记云:『阳德用事,则和气皆阳,建巳之月是也,故谓之「正阳之月。」』[一]又欧公归田录云:『景佑[二]六年,日蚀四月朔[三][四],以谓正阳之月,自古所忌。』[五]皆以四月为『正阳之月,』其理甚明。
[一]文见卷五,董仲舒语也。 [二]应作『皇佑。』 [三]一〇五四年五月十日。 [四]皇佑六年三月改元为至和,即以四月朔日全蚀之故而改之也。 [五]文见卷一。
(六)宋叶梦得岩下放言石林遗书本叶廷管校卷上:沈存中论日蚀正阳之月,分『正』与『阳』为两月,盖取尔雅『十月为「阳,」』以『正』为四月纯阳,以『阳』为十月纯阴。不知独分此两月为何义?以为天灾也,则他月不为灾乎?以为当行礼耶?则他月不当行礼乎?考于春秋,日食三十六,皆用周正:四月者,六月也;十月者,十二月也。书六月者二,皆记『鼓用牲于社。』十二月者五,皆无闻焉。则岂十月同四月哉。正阳之言,鲁季孙之辞,古无是说也。其意盖以为惟此月当行礼,他月则否。余为春秋传固正 廷管按:『固正』二字似误,且疑上下有脱文。夏书言:-117-『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瞽奏鼓,啬夫驰,庶人走。』岂以四月乎?况书日食,皆记天灾,而两六月独记『鼓用牲于社。』考正以鲁人用祀之非,且天灾有币无牲,不当用牲尔,当时固自有辨之者。正者,正也。若以四月纯阳为正月,则一岁而有两正,可乎?『正阳』不特不可分,虽四月亦不足名。君子所重,惟畏天威、谨邦礼而已。诗十月之交刺『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丑。』但讥纯阴盛而于阳以为国丑。若以对四月,则纯阳日虽食,而阳强不足以为丑,必无是也。
(七)宋王应麟困学纪闻卷三:诗小传云:『诗有夏正,无周正。七月陈王业,六月北伐,十月之交刺纯阴用事而日食;「四月维夏,六月徂暑,」言暑之极其至;皆夏正也。而独谓十月之交为周正,可乎?汉历幽王无八月朔食,而唐历则有之,识者疑其傅会而为此也。』愚按,正义谓校之无术,而大衍历日蚀议云:『虞—以历推之,在幽王六年,』虞—造大同历,非始于唐也。郑笺谓『周之十月,夏之八月。』故历家因之,孙莘老解春秋用郑说,谓『八月秋之分,日食秋分,而诗人丑之,安得曰分至不为灾也。』苏子由、陈少南皆以十月为阳月,朱文公从之。宋书礼志载魏史官之言曰:『黄帝、颛顼、夏、殷、周、鲁六历,皆无推日蚀法,但有考课疎密而已。』尝考通鉴、皇极经世:『秦始皇八年岁在壬戌。』吕氏春秋云:『维秦八年,岁在涒滩。申』历有二年之差。后之算历者,于夏之『辰弗集房,』周之『十月之交,』皆欲以术推之,亦已疎矣。沈存中云:『日食正阳之月,先儒止谓四月,非也。「正」谓四月,「阳」谓十月。』子由诗说,-118-与存中同。
予为丧服后传,书成,熙宁(一)中,欲复位五服勑,而予预讨论。雷、郑之学,阙谬固多,其闲高祖远孙一事,尤为无义。丧服但有曾祖齐衰五月,【校】弘治本、稗海本、玉海堂本『五月』作『六月』。远曾缌麻三月,而无高祖远孙服。先儒皆以谓服同曾祖曾孙,故不言可推而知。或曰:『经之所不言则不服。』皆不然也。曾,重也。由祖而上者,皆曾祖也;由孙而下者,皆曾孙也:虽百世可也。苟有相逮者,则必为服丧三月。故虽成王之于后稷,亦称『曾孙,』而祭礼祝文无远近皆曰『曾孙。』礼所谓以五为九者,谓傍亲之杀也。上杀下杀至于九,傍杀至于四,而皆谓之族。族昆弟父母,族祖父母,族曾祖父母。过此则非其族也,非其族则为之无服,唯正统不以族名,则是无绝道也。(二)
【3 五*四六
(一)一〇六八—一〇七七年。
(二)清顾炎武日知录卷五『齐衰三月不言曾祖已上』:宋沈括梦溪笔谈曰:『丧服但有曾祖、曾孙,而无高祖、玄孙。或曰:「经之所不言则不服。」是不然。曾,重也。自祖而上者,皆曾祖也;自孙而下者,皆曾孙也:虽百世可也。苟有相逮者,则必为服丧三月。故虽成王之于后稷,亦称「曾孙,」而祭礼祝文,无远近皆曰「曾孙。」』
礼记祭法言适子、适孙、适曾孙、适玄孙、适来孙。左传:王子虎盟诸侯,亦曰:『及而玄孙,无有老幼。』僖公二十八年。玄孙之文,见于记传者如此。史记孟尝君传:『孙之孙为何?曰:为玄孙。』然宗庙之中,并无此称。诗:『维天之-119-命,骏惠我文王,曾孙笃之。』郑氏笺曰:『曾犹重也。自孙之子而下,事先祖皆称曾孙。』礼记郊特牲称『曾孙某,』注谓:『诸侯事五庙也,于曾祖已上,称曾孙而已。』信南山正义:『自曾祖以至无穷,皆得称曾孙。』左传哀公二年卫太子祷文王,称『曾孙蒯瞶。』晋书锺雅传:『元帝诏曰:「礼事宗庙,自曾孙已下,皆称曾孙。」义取于重孙,可历世共其名,无所改也。』
曾祖父母齐衰三月,而不言曾祖父之父母,后人谓之高祖非经文之脱漏也,盖以是而推之矣。凡人祖孙相见,其得至于五世者鲜矣。寿至八九十,而后可以见曾孙之子,百有余年,而曾孙之子之子亦可见矣。人之寿以百年为限,故服至五世而穷;苟六世而相见焉,其服不异于曾祖也。经于曾祖已上不言者,以是而推之也。晋徐农人问殷仲堪谓:『假如玄孙持高祖重来孙都无服』及贺循传谓『高祖已上五世六世无服之祖者』,并非。观于祭之称曾孙,不论世数,而知曾祖之名,统上世而言之矣。
旧传黄陵二女,尧子舜妃(一)。以二帝道化之盛,始于闺房,则二女当具任、姒之德。【校】崇祯本、玉海堂本、丛刊本『姒』作『似』,王校记云:『「任似」,马本同。「似」陶作「姒」是。』考其年岁,帝舜陟方之时,二妃之齿已百岁矣(二)。后人诗骚所赋,皆以女子待之,语多渎慢,皆礼义之罪人也(三)至(七)。
【3 六*四七
(一)后魏郦道元水经注卷三十八『湘水』:湘水又北,径黄陵亭西,右合黄陵水口,其水上承大湖,湖水西流,径二妃庙南,世谓之黄陵庙也。-120-言大舜之陟方也,二妃从征,溺于湘江,神游洞庭之渊,出入潇湘之浦。
(二)清孙星衍尚书今古文注疏卷二『尧典下』:舜生三十征庸,三十在位,五十载,陟方乃死。 注:史迁说:为舜年二十以孝闻;年三十,尧举之;年五十,摄行天子事;年五十八,尧崩;年六十一,代尧践帝位;践帝位三十九年,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疑,是为零陵。郑康成读此经云:舜生三十,谓生三十年也;登庸二十,谓历试二十年;在位五十载,陟方乃死。谓摄位至死,为五十年,舜年一百岁也。
(三)宋黄伯思东观余论卷上『论黄陵碑二女』:黄陵碑引山海经云:『洞庭之山,帝之二女居之。』郭璞疑二女舜后,不当降小水为其夫人,因以二女为天帝之女,退之遂以璞为失。殊不知山海经凡言『帝』者,皆谓天帝,如所谓『帝之密都』,『帝之下都』,『帝之平圃』与『帝之二女』,皆谓天帝也。至言帝俊、帝颛,则各兼称其号,不但曰『帝』也。其论二女一篇,最为详确。据列仙传:『江婓二女,』与九歌、湘夫人称『帝子』者是矣。退之难之。非也,余顷在道山,与翁养源论此,亦以为然。翁于江湘图志论中,其说盖与余合。
(四)宋罗泌路史余论卷之九『黄陵湘妃』:岳之黄陵,癸北氏之墓也。湘之二女,虞帝子也。历世以为尧女舜妃者,繇秦博士之妄对始。癸北氏,虞帝之第三妃;而二女者,癸北氏之所出也,一曰宵明,一曰烛光,见诸汲简、皇甫氏之世纪、山海经。-121-言『洞庭之山,帝之二女居之者』也。若九歌之湘君。湘夫人,则又洞庭山之神尔,而罗含、度尚之徒,遽断以为尧之二女,舜之二妃,而以黄陵为二妃之墓,郑玄、张华、郦道元辈,且谓大舜南巡,二妃从征,溺死湘江,神游洞庭之山,而出入乎潇湘之浦。为是说者,徒见尧典有二女之文,即以为尧之女而舜之妃,不复致考,厥妄甚矣。郭景纯云:『尧之二女,舜之二妃,岂应降小水而为夫人?当为天帝之女。』斯亦缪者。夫使天帝之女,尤不应降小水而为夫人。王逸、韩愈,从而辨之,得其情矣。且虞帝晚年,亦既退听而禅禹矣。南狩之举,总之伯禹,而二妃者,俱过期颐,孰有从狩之事哉!今考皇、英之冢,既各它见,则此黄陵显非二妃之窆,而湘祠决匪尧女之灵,皆昔人之罔说知矣。山海经云:『舜之二女。处河大泽,光照百里。』夫大泽者,洞庭之谓,而光照者,威灵之所暨也。讫今湘神所保灵正百里,所谓『分风送客』者。乃正囿一同之闲,然则湘祠为虞帝之二女,复何疑邪!沈存中云:『陟方之时,二妃皆百余岁,』岂得俱存?而且谓之二女,乃复不知位既久禅,匪复陟方之事邪?黄伯思辈虽能以退之之辨为非,然犹以为天帝之女,与翁养源于湘江图志述之,斯亦惑矣。纷纷失据,以为舜女,盖自今始。
(五)宋洪兴祖楚辞补注:秦博士对始皇云:『湘君者,尧之二女舜妃者也。』刘向、郑玄亦皆以二妃为湘君。而九歌既有湘君,又有湘夫人。王逸以湘君为水神,而湘夫人为二妃。以余考之,尧长女娥皇为舜正妃,故曰『君;』其二女女英,自宜降为夫人也。-122-
(六)清顾炎武日知录卷二十五『湘君』:楚辞:湘君湘夫人。亦谓湘水之神有后、有夫人也,初不言舜之二妃。王逸章句始以湘君为水神,湘夫人为二妃。记曰:『舜葬于苍梧之野,盖三妃未之从也。』山海经:『洞庭之山,帝之二女居之。』郭璞注曰:『天帝之二女,而处江为神,即列仙传「江妃二女」也,离骚九歌所谓湘夫人,称帝子者是也。而河图玉版曰:「湘夫人者,帝尧女也。秦始皇浮江至湘山,逢大风而问博士:湘君何神?博士曰:闻之尧二女,舜妃也,死而葬此。」列女传曰:「二女死于江、湘之闲,俗谓之湘君。」郑司农亦以舜妃为湘君。说者皆以舜陟方而死,二妃从之,俱溺死于湘江,遂号为湘夫人。按,九歌湘君、湘夫人,自是二神。江、湘之有夫人,犹河、?之有虙妃也。此之为灵,与天地并,安得谓之尧女?且既谓之尧女,安得复总云湘君哉。何以考之?礼记云:「舜葬苍梧,二妃不从。」明二妃生不从征,死不从葬。且传曰:「生为上公,死为贵神。」礼:「五岳比三公,四渎比诸侯。」今湘川不及四渎,无秩于命祀,而二女帝者之后,配灵神祇,无缘复下降小水而为夫人也。原其致谬之繇,繇繇乎俱以帝女为名,名实相乱,莫矫其失,习非胜是,终古不悟,可悲矣。』此辨甚正。又按远游之文,上曰『二女御,九招歌;』下曰『湘灵鼓瑟;』是则二女与湘灵,固判然为二,即屈子之作,可证其非舜妃矣。后之文人,附会其说,以资谐讽其渎神而漫圣也,不亦甚乎!
(七)清郝懿行山海经笺疏卷五:初學記八卷引山海經作『帝女居之,』不言『二女,』可知帝女為天帝之女,如言『帝女化-123-為?草,』『帝女之桑』之類,皆不辨為何人也。郭云:『二妃生不从征,死不从葬。』或难以郑注礼记云:『舜死于苍梧,二妃留江、湘之闲。』又张衡思玄赋云:『哀二妃之未从,翩缤处彼湘滨。』是二妃不从葬,而实从征也。余案,此论亦非佳证。竹书云:『帝舜三十年葬后育于渭。』注云:『后育,娥皇也。』大戴礼帝系篇云:『帝舜娶于帝尧之子,谓之女匽氏。』女匽或即娥皇也。艺文类聚十一卷引尸子云:『妻之以媓,媵之以娥。』娥即女英也。海内北经云:『舜妻登比氏,一曰登北氏。』然则舜有三妃,娥皇先卒,何言二妃留处江、湘?假有此事,其非帝尧二女亦明矣。且舜年百有余岁,正使二妃尚存,亦当年近百岁。『生不从征,』郭氏斯言,殆无可议尔。
历代宫室中有『謻门』(一)(二),盖取张衡东京赋『謻门曲榭』也。说者谓『冰室门』(三)(四)。按字训:『謻,别也。』东京赋但言别门耳,故以对『曲榭』,非有定处也(五)至(七)。
【3 七*四八
(一)元脱脱等宋史卷八十五『地理志一』:东京,东华、西华门,旧名宽仁、神兽,开宝三年[一]改今名。熙宁十年[二]又改东华门北曰『謻门。』
[一]九七〇年。 [二]一〇七七年。
(二)宋叶梦得石林燕语石林遗书本叶廷管校卷一:-124-
东华门直北有东向门,与内东门相值,俗为之『謻门』而无牓。廷管案,王应麟玉海曰:『謻门,始标额于熙宁十年。』而此云『无牓』,何耶?张平子东京赋所谓『謻门曲榭』者也。薛综注:『謻,屈曲斜行依城池为道。』集韵:『謻』字或作『簃』,以为宫室相连之称。今循东华门墙而北转东面为北门,亦可谓『斜行依墙』矣。凡宫禁之言,相承必有自也。
(三)文选卷第三『张平子东京赋』:謻门曲榭,邪阻城洫。 薛综注:謻门,冰室门也。
(四)汉张楫埤苍:謻,冰室门名。(广韵一引)
(五)南唐徐锴说文解字系传卷第五:誃,离别也,从言多声,读若论语『跢予之足。』周景王作洛阳誃台。 锴按,刘孝绰上虞乡亭观涛诗曰:『秋江涷甫绝,反影照謻塘。』臣锴以为『謻台』犹别馆也,孝绰所言,即别馆也。
(六)清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后汉诸侯王表序:『逃责之台。』服注:『周赧王负责,逃于此,后人因以名之。』刘德曰:『洛阳南宫謻台是也。』然则『誃台』犹离宫、别馆欤?
【按】清桂馥说文义证『誃』字下引沈括右说。朱珔则不从沈说,见本条第七注。-125-
(七)清朱珔文选集释卷四:謻门曲榭。薛注云:『謻门,冰室门也。』案,水经谷水篇注云:『洛阳诸宫,名曰南宫,有謻台、临照台。』下引此赋语及薛注为证。又云:『謻门,即宣阳门也。郦又云:『宣阳,汉之小苑门也。』盖魏晋后始有宣阳之名,见方舆纪要。门内有宣阳冰室。』说文:『誃,离别也。周景王作洛阳誃台。』段氏谓:『謻台,盖謻门之台也。謻者,誃之或体。』尔雅释宫:『连谓之簃。』郭云:『堂楼阁边小屋,今呼之簃厨连观也。』说文新附有『簃』字,亦『誃』之异体。余谓尔雅释言:『斯、誃,离也。』离即别也。故徐氏锴说文系传用尔雅之『簃』以释『誃,』以为小屋连于大屋,实则别自为一区也。张氏胶言因引沈存中说,谓『别门』以对『曲榭,』无定处。但謻门本洛阳南面四门之稍西者,与此赋上言于南正合。薛注云:『台有木曰「榭,」』亦释宫文。然则云『榭』者,即謻台也,都非泛言,仍从旧说为是。
水以『漳』名、『洛』名者最多,今略举数处:赵、晋之闲有清漳、浊漳,当阳有漳水,灨上有漳水,鄣郡有漳江,漳州有漳浦,亳州有漳水,安州有漳水;洛中有洛水,北地郡有洛水,沙县有洛水。此槩举一二耳,其详不能具载。予考其义,乃清浊相蹂者为『漳。』章者,文也,别也。漳谓两物相合有文章,且可别也。清漳、浊漳,合于上党。当阳即沮、漳合流,灨上即漳、灨合流,【校】除舜庐本外,其它各本『灨』均从省体作『贡』。林校记云:『旧本下「即」字作「则」,「云梦」下「即」字亦作「则」。』漳州予未曾目见,鄣郡即西江合流,亳漳即漳、涡合流,【校】弘治本、稗海本、玉海堂本、丛刊本『即』作『则』。云梦即漳、郧合流。【校】弘治本、-126-稗海本、玉海堂本、丛刊本『即』作『则』。此数处皆清浊合流,色理如螮蝀,数十里方混。如『璋』亦从『章,』璋,王之左右之臣所执。诗云:『济济辟王,左右趣之;济济辟王,左右奉璋。』(一)璋,圭之半体也,合之则成圭,王左右之臣,【校】弘治本『王』作『正』。合体一心,趣乎王者也。又诸侯以如聘。【校】『如聘』,崇祯本、丛刊本同。弘治本、稗海本、津逮本、学津本、玉海堂本均作『聘女』。王校记云:『「聘女」,毛本同。马作「如聘」,陶从。』然丛刊所据之明覆宋本,先已作『如聘』。取其判合也。有事于山川,以其杀宗庙礼之半也。有牙璋以起军旅,先儒谓『有鉏牙之饰于剡侧,』不然也。牙璋,判合之器也,当于合处为牙,如今之『合契』。牙璋,牡契也。以起军旅,则其牝宜在军中,即虎符之法也。『洛』与『落』同义,谓水自上而下有投流处(二)。【校】弘治本无『有』字。今淝水、沱水天下亦多,先儒皆自有解。
【3 八*四九
(一)诗大雅棫朴句。
(二)本条释『漳,』释『璋,』释『洛,』盖用王安石字说。本书中可视为以熙宁字说说字者,尚有第一二〇条释『晨,』一二四条释『岁,』二七〇条释『枣』释『棘』,二八五条释『己』释『王,』五四八条释『戌』释『辰』。又,二五三条记王圣美治字学,演其义以为右文。圣美字学,亦荆公字说之流亚也。然笔谈成书之时,正熙宁字说被禁之日,——李焘续资治通鉴影写集义书堂刊本卷十二云:『元佑元年六月,禁科举用王安石字说。』又卷十四云:『绍圣元年六月,除字说禁。』笔谈恰作于字说被禁期间——故全书讳未一言字说也。-127-解州盐泽方百二十里。久雨,四山之水悉注其中,未尝溢;大旱未尝涸。卤色正赤,在版泉之下,俚俗谓之『蚩尤血。』(一)唯中闲有一泉,乃是甘泉,得此水然后可以聚人▲。【校】『人』原作『又』,连下句读,今从稗海本、津逮本、学津本、玉海堂本改。弘治本、崇祯本、丛刊本亦作『又』。其北有尧梢梢音消。水,亦谓之巫咸河。【校】『亦』字崇祯本同,其它各本均作『一』。大卤之水,不得甘泉和之,不能成盐。唯巫咸水入,则盐不复结,故人谓之『无咸河,』【校】弘治本『无咸』作『巫咸』。为盐泽之患,筑大堤以防之,甚于备寇盗。原其理,盖巫咸乃浊水,【校】稗海本『巫咸』作『无咸』。入卤中,则淤淀卤脉,盐遂不成,非有他异也。
【3 九*五〇
(一)宋王禹偁小畜外集卷七『盐池十八韵』:涿鹿城虽近,蚩尤血若何?有时红烂漫,是处白嵯峨。 自注:世相传皆云盐池是蚩尤血。
庄子:『程生马。』(一)尝观文字注(二):【校】学津本及说郛七引『字』作『子』。『秦人谓豹曰程。』(三)(四)予至延州,人至今谓虎豹为『程,』盖言『虫』也。(五)方言如此,抑亦旧俗也。
【3 一〇*五一
(一)庄子至乐篇:羊奚比乎不笋子久竹,生青宁;青宁生程;程生马;马生人。
(二)『文字注,』说郛七引及学津本作『文子注。』然今传文子注中并无『秦人谓豹曰程』之文,兼文子本书亦无以豹为义之『程』字,以是疑作『文子注』者为误。顾文子诸家注有今失传者,岂此注乃在其中?又疑『文字注』者,乃一字书名,因失传兼无著录而不为人所晓。沈括多见北宋传-128-世字书如第四八条引字训,亦向所无闻者也。
(三)阮毓崧重订庄子集注卷中之二:王敔谓旧注:『越人呼豹曰「程。」』宣颖谓:『秦人呼豹曰「程。」』并云:『若「青宁」果为虫,则生程为豹之说,似乎难信。』案,此三句注家皆无确解。
(四)唐殷敬顺列子释文:尸子曰:『程,中国谓之「豹,」越人谓之「貘。」』
(五)马叙伦庄子义证第十八:青宁生程。 伦按,尸子曰:『程,中国谓之「豹,」越人谓之「貘。」』沈括曰:『秦人谓豹曰「程,」予至延州,人至今谓虎豹曰「程,」盖言「虫」也。』
唐六典述五行,有『禄、』『命、』『驿马、』『湴河』之目(一),【校】稗海本『禄命』误作『禄合』。说郛七引无『之』字,『目』作『今』,连下句读。人多不晓『湴河』之义。予在鄜延,见安南行营诸将阅兵马籍,有称『过范河损失。』问其何谓『范河?』乃越人谓『淖沙』为『范河,』北人谓之『活沙。』予尝过无定河,度活沙,人马履之,百步之外皆动,澒澒然如人行幕上,其下足处虽甚坚,若遇其一陷,则人马駞车,应时皆没,至有数百人平陷无孑遗者。或谓此即『流沙』也。又谓沙随风流,谓之『流沙。』湴,字书亦作『埿。』蒲滥反。按古文,埿,深泥也。术书有『湴河』-129-者,盖谓陷运,如今之『空亡』也(二)(三)。
【3 一一*五二
(一)唐玄宗撰、李林甫等注大唐六典卷十四『太常寺』:凡禄命之义六。 注:一曰禄,二曰命,三曰驿马,四曰纳音,五曰湴河,六曰月之宿也。
(二)宋程大昌演繁露卷之一『陷河』:沈存中曰:『今之推五行、三命者,皆借事物以寓其理。如驿马、贵人之类是也。』然贵人、驿马,今世术人悉皆知而用之,惟『陷河』一名,人固不知,亦复不讲。故沈氏之言曰:『西域有沙地,极虚?,人马履之,随步澒洞,如行幕上,或值甚虚处,陷入其中,辄不可出,是为「陷河」也。』术者既废此说不用,亦无人能知陷河之为何物何理也。石晋天福四年[一],尝遣使册命于阗,以平居诲为制置判官,居诲行程记曰:『自沙州至楼兰城二千余里,自楼兰行三月,过一处,名陷河,须束薪排连,填匝两岸,乘势急走,乃始得过;駞马比人稍重,即须卸去所载,独以身行,可也。若适遇铺薪不接之处,不问人駞,皆陷矣。駞虽躯体壮大,苟其陷焉,亦遂全体沦没,才能露出背峯,一入遂不可救。故比之『陷河』也者,即沈氏谓『命家借之以喻沈滞者』也。『驿马』者,阴阳相交,次第接续,如诗所谓『驿驿其达』者。正其义也,夫其『驿马、』『陷河,』对立而命之名,则『陷河』之与『驿马,』必如『长生』之对『七杀』也。三命家既有其名,而无其义,则古说之传乎今者,多不具矣,何可责其必验也?
[一]九三九年。-130-
(三)清俞樾茶香室续钞卷七『湴河』:宋沈括梦溪笔谈云:『唐六典述五行……如今之空亡也。』按,广韵五十九鉴:『埿,深泥也,蒲鉴切。湴,上同。』集韵:『埿,湴,薄鉴切,泥淖也。』沈氏谓『湴』亦作『埿,』信矣。『湴河』之义,正谓如行泥淖中,初非不可解。但以六书言之,『湴』字应从『并』声,不知何以与『埿』为一字耳。
明杨慎升庵外集云:『湴,白衡切,又音淊,行淖中也。禄前一辰为驿,禄后一辰为湴。』
古人藏书辟蠹用芸。芸,香草也。今人谓之『七里香』者是也。叶类豌豆,【校】『豌』,弘治本作『踠』。作小丛生,其叶极芬香,秋后叶闲,微白如粉污,【校】『秋后』,津逮本、崇祯本、学津本同;弘治本、稗海本、玉海堂本、丛刊本作『秋间』。王校记云:『「秋间」,毛作「秋后」,陶从。』『污』,弘治本作『五』。辟蠹殊验。南人采置席下,能去蚤虱(一)至(四)。予判昭文馆时(五),曾得数株于潞公(六)家(七)(八),移植秘阁后,今不复有存者。香草之类,大率多异名,所谓兰荪,荪,即今菖蒲(九)是也。蕙,今零陵香(十)是也。茞,今白芷(十一)(十二)是也。【校】『茞』弘治本及玉海堂本作『?阻』。林校记云:『舊本「茞」誤作「?阻」。』
【3 一二*五三
(一)宋沈括忘怀录『芸草』:古人藏书,谓之『芸香』是也。采置书帙中,即去蠹;置席下,去蚤虱。栽园庭间,香闻数十步,极可爱,叶类豌豆,作小丛生。秋间叶上微白粉汗。南人谓之『七里香。』江南极多。大率香艹多只是花,过则已。纵有叶香者,须采掇嗅之方香,此艹远在数十步外,此间已香,自春至秋不歇,绝可翫也。(说郛-131-卷第十九引)
(二)宋邵博河南邵氏闻见后录卷二十九:芸草,古人用以藏书,曰『芸香』是也。置书帙中即无蠹,置席下即去蚤虱。叶类豌豆,作小丛。遇秋则叶上微白如粉汗。南人谓之『七里香。』大率香草花过即无香,纵叶有香,亦须采掇嗅之方觉。此草远在数十步外已闻香,自春至秋不歇,绝可翫也。
(三)宋李石续博物志卷第三:鱼豢典略云:『芸香,辟纸鱼蠹,故藏书台称「芸台。」』
(缺图)
(四)宋罗愿尔雅翼卷三『释草』:芸类豌豆,丛生,其叶极芳香。秋后叶闲微白如粉。南人采置席下,能去蚤虱。今谓之『七里香。』
【按】芸香(Ruta graveolens L. 芸香科芸香属,)南部欧罗巴原产,多年生植物,茎高至三尺;叶复叶,互生;花黄绿色,开于夏日。此植物之全部皆香气甚盛。
(五)参看第七二条第二、三注。-132-
(六)文彦博,宋介休人,字宽夫,(一〇〇六—一〇九七。)仁宗时第进士,累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封潞国公。寻以太师致仕,居洛阳。元佑(一〇八六—九三)初,命平章军国重事,居二年复致仕。卒年九十二,谥忠烈。在洛曾与富弼、司马光等十三人为『洛阳耆英会,』为一时盛事。有潞公集。 传载宋史卷三百十三。
(七)宋张邦基墨庄漫录卷第六:文潞公为相日,赴秘书省曝书宴。令堂吏视阁下芸草,乃公往守蜀日,以此草寄植馆中也。因问:『芸避蠹出何书?』一座默然。苏子容对以鱼豢典略,公喜甚,即借以归。
(八)宋王钦臣王氏谈录:芸,香草也,旧说谓可食,今人皆不识。文丞相自秦亭得其种,分遗公[一],岁种之。公家庭砌下,有草如苜蓿,摘之尤香。公曰:『此乃牛芸,尔雅所谓「权,黄华」者。校之,香烈于芸。食与否皆未试也。』
[一]谓王洙也,(钦臣之父)。
(九)清吴其浚植物名实图考卷之十八『水草类』:菖蒲(缺图),本经上品,石菖蒲也。凡生名山深僻处者,一寸皆不止九节。今人以小盆莳之,愈剪愈矮,故有『钱蒲』诸名。
雩娄农曰:『沈存中谓荪即今昌蒲,而抱朴子谓菖蒲须得石上一寸九节,紫花尤善。菖蒲无花,-133-忽逢异萼,其可遇不可必得者耶?然平泉草木记又谓:「茅山溪中有溪荪,其花紫色。」则似非灵芝天花、神仙奇药矣。若如陶隐居所云:「溪荪,根形气色极似石上菖蒲,而叶如蒲无脊,俗人误呼此为石上菖蒲。」按其形状,乃似今之吉祥草,不入药饵。沈说正是隐居所谓「俗误;」而抱朴子乃并二物为一汇耶?离骚草木疏引证极博,不无调停。诗人行吟,徒揣色相;仙人服饵,尤务诡奇。隐居此注,似为的矣。』
(缺图)
【按】菖蒲(Acorus calamus L. var. angustatus Bess. 天南星科)即名医别录所称之白菖。生于池沼的水边,地下有长根茎,每年春日从根茎簇生剑状叶,长一公尺余,初夏叶间抽花茎,着生小花,淡黄色,排列成肉穗花序。植物名实图考所绘之盆栽菖蒲,乃石菖蒲(Acorus grami-nous Soland)自生山溪间,根茎供药用;细叶的变种常供栽培,供观赏用。叶常绿;呈剑状,细长无中肋,初夏,出圆柱状的肉穗花序,着生多数小花。
(十)零陵香,见第五九〇条注。
(十一)清戴震屈原赋通释:-134-
芷,白芷也,或谓之『茞,』或谓之『芳香。』
(十二)石户谷勉中国北部之药草『白芷』:朝鲜之药铺称该地土产者为『常白芷,』称由中国输入者为『唐白芷,』以资区别。据云日本在享保[一]年间,由中国传入白芷二种(本草纲目启蒙第十卷,)一般认为该国土产:对中国白芷之来源,学者意见颇不一致,今日多认为伞形科 Angelica anomola 有特有之香气,著者于营口获得者有『白芷香』之称。沐绍良译本,页二〇。
[一]一七一六—一七三五年。
祭礼有腥、燖、熟三献。旧说以谓『腥、燖备太古、中古之礼,』予以为不然。先王之于死者,以之为无知则不仁,以之为有知则不智。荐可食之熟,所以为仁;不可食之腥、燖,所以为智。又一说:『腥、燖以鬼道接之,馈食以人道接之,【校】稗海本脱去本句七字。致疑也。』或谓『鬼神嗜腥燖。』此虽出于异说,【校】稗海本此句作『此虽似异说』。圣人知鬼神之情状,或有此理,未可致诘。
【3 一三*五四
世以玄为浅黑色,璊为赭玉,皆不然也。玄乃赤黑色,燕羽是也,故谓之玄鸟。熙宁(一)中,京师贵人戚里多衣深紫色,谓之黑紫,与皁相乱,几不可分,乃所谓玄也。璊,赭色也。『毳衣如璊;』音门(二)稷之璊色者谓之穈穈字音门,以-135-其色命之也。诗『有穈有?』。(三)今秦人音糜,声之?也。【校】王校记云:『注:「音穈」,毛改「糜」,陶从。』按,弘治本、崇祯本、丛刊本均同玉海堂本,误作『糜』。稗海本以正文之『穈』,注文前两『糜』字,正文下句『糜』字悉作『糜』,尤误。又,弘治本注文作:『穈字音门,以诗「有穈有?」。今秦其色命之也人音糜,声之误也。』系错简。『?』字其它各本均作『讹』。穈色在朱黄之闲,似乎赭,极光莹,掬之粲泽熠熠如赤珠。此自是一色,似赭非赭。盖所谓璊,色名也,而从玉,以其赭而泽,故以谕之也,【校】『谕』字稗海本、学津本作『喻』。末句『谕』字亦然。林校记云:『旧本作「谕」,与此同』。犹鴘以色名而从鸟,以鸟色谕之也。
【3 一四*五五
(一)一〇六八—一〇七七年。
(二)诗王风大车句。
(三)诗大雅生民句,原句作『维穈维?。』
世闲锻铁所谓『钢铁』者,用『柔铁』屈盘之,乃以『生铁』陷其闲,【校】说郛七引『闲』作『中』。泥封炼之,锻令相入,谓之『团钢,』亦谓之『灌钢。』此乃伪钢耳,暂假生铁以为坚。二三炼则生铁自熟,仍是柔铁,然而天下莫以为非者,盖未识真钢耳。予出使至磁州(一)锻坊,观炼铁,方识真钢。凡铁之有钢者,如?中有筋,濯尽柔?,则?筋乃见;【校】说郛七引『乃』作『自』。炼钢亦然,但取精铁锻之百余火,每锻称之,一锻一轻,至累锻而斤两不减,则纯钢也,【校】玉海堂本、丛刊本『钢』作『纲』。虽百炼不秏矣。【校】『秏』它本均作『耗』。此乃铁之精纯者,其色清明,磨莹之,则黯黯然青且黑,【校】稗海本、学津本作『青而且黑』。其它各本均无『而』字。林校记云:『旧本无「而」字,与此同。』与常铁迥异(二)。亦有炼之至尽而全无钢者,皆系地之所产。
【3 一五*五六
(一)沈括奉使察访河北也。事在熙宁八年(一〇七五。)
(二)李恒德中国历史上的钢铁冶金技术『中国历史上钢铁的机械加工与热处理:』-136-
沈括这段叙述,乍看起来似乎有点迂阔;实际上却是很合乎冶金学的道理的。从『凡铁之有钢者,如面中之有筋,濯尽柔面,则面筋乃见,』及『一锻一轻,至累锻而斤两不减,则纯钢也』等看来,可推测当日锻工所用的料是相当于今日的熟铁。因为熟铁中含有渣子,所以沈括说『濯尽柔面,则面筋乃见,』而且『一锻一轻;』实际上无非是相当于柔面的渣子被锤打出去。今日四川一带的毛铁含渣常达三〇%,只有用这样的料才能够用当时的秤觉出『一锻一轻』的。……又值得注意的,是宋时中国人已经掌握了『团钢』和『灌钢』的制作技巧,知道把强度高、硬性高的生铁嵌在柔铁里,锻成一种兼有韧性和硬度的制成品。自然科学第一卷第七期
【按】此条所述的锻,是属于今日的『热作』(hot work),三三三条有关于『冷作』(coldwork)的记载,请参阅。
诗:『芄兰之支,童子佩觿。』(一)觿,解结锥也。芄兰生荚支,出于叶闲垂之,正如解结锥。所谓『佩韘』者,疑古人为韘之制,亦当与芄兰之叶相似,但今不复见耳(二)(三)。
【3 一六*五七
(一)诗卫风『芄兰』:芄兰之支,童子佩觿,虽则佩觿,能不我知。容兮遂兮,垂带悸兮。-137-
芄兰之叶,童子佩韘,虽则佩韘,能不我甲。容兮遂兮,垂带悸兮。
(二)清陈奂诗毛氏传疏卷五:尔雅释草:『雚,芄兰,』郭注云:『芄兰蔓生,断之有白汁,可啖。』说文:『芄兰,莞也。』莞乃『雚』之误。陆玑义疏云:『一名萝藦,幽州人谓之雀瓢。』唐本草,『苏恭云:「雀瓢,是女青别名也,」名医增补云:「女青,叶嫩时似萝藦,圆端大茎。」』是雀瓢一名女青,萝藦叶似之。芄兰亦以相似通称,非芄兰即萝藦矣。
(三)清吴其浚植物名实图考卷之二十二『萝藦:』(缺图)
雩娄农曰:『芄兰,卫诗也,故中原极多,江、湘间偶逢之。淳于?曰:「求柴胡、桔梗于沮泽,累世不得一焉。」地利有宜,信矣。沈存中谓:「芄兰生荚支,出于叶间垂之,如觿,其叶如佩韘之状。」按,芄兰之角如觿,尚得形似。其叶如王瓜、牵牛等,安得有佩韘状?诗人触物起兴,矢口成音,岂与夫训诂之学,拘文牵义,强为组织哉!汉儒格物,非得之目覩,即师承有绪,非妄造-138-无稽之谈,以为标新领异。始作俑者,王安石之新学,而陆佃为之推波助澜也。陈莹中云:「王氏之学,废绝史学,而咀嚼虚无之言,其事与晋无异。」其弹蔡京疏云:「绝灭史学,一似王衍。」斥新经者,以此为皋苏折狱矣。夫凭虚臆说,何所不至,极其量虽伏猎弄?,无难曲解旁证,以伸其说。今王氏之学,澌灭殆尽,而埤雅以草木鸟兽而存。毛晋以陆佃释采荇、采繁、采苹藻,为后妃、诸侯夫人、大夫妻之次第;王安石释荇接余谓可以妾余草为可笑而近于戏。呜呼,王氏之学,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不足恤,尚何有于经而不敢侮?观其制置条例,乃以苍生宗社为戏,经营祖述,卒倾宋京。由今而观,岂堪一噱哉。沈存中博物者,而不免汨新学之余波,甚矣邪说之害,同于洪水猛兽也。』
【按】萝藦(Metaplexis stauntuni R. et S. 萝藦科)生于原野中,多年生,蔓草,茎缠绕于他物,叶长,心脏形而尖,有长叶柄,对生;茎叶若切断时,则滴出白汁。夏日,自叶腋抽出花轴,上部丛生小花,花冠合瓣五裂,外面灰白色,内面淡紫色,有白毛。果实为蒴果,内多生长毛之种子。
吴氏抨击新政、新学,未免偏曲之见,然以沈括为尚论新学,固体会而得其真,乃昔人所罕道及者也。新学探究名物,容有所失,然推陈去腐,开发局面,自有其宏伟处,吴氏乃拾小疵以掩全盘,甚矣成见之为蔽也。
江南有小栗,谓之『茅栗』,茅音草茅之茅。(一)(二)以予观之,此正所谓『芧』也。【校】『芧』丛刊本误『茅』。张校记云:『「茅」校作「芧」。』则庄子-139-所谓『狙公赋芧』者,芧音序。此文相近之误也。(三)
【3 一七*五八
(一)唐苏恭唐新本草:板栗、锥栗二树皆大。茅栗,似板栗而细,如橡子;其树虽小,叶亦不殊,但春生、夏花、秋实、冬枯为异耳。(政和本草卷二十三引)
(二)胡先骕经济植物学:茅栗 Castanea Seguinii Dode 山毛榉科。
落叶灌木或小乔木,高至一五公尺;幼枝有密生短柔毛,有时几无毛;叶矩椭圆形或倒卵椭圆形,顶端渐尖,基部圆形或几心脏形或阔楔形,有粗锯齿,下面有鳞毛,带白霜,侧脉二—一六对,总苞三公分,刺有稀疏毛,坚果通常三个,稀五—七个,径一—一?五公分。
此种产于山西、河南及长江各省至四川、云南、贵州。果可食,可为栗之砧木。页一八二。
(三)庄子齐物论篇:狙公赋芧,曰:『朝三而暮四。』众狙皆怒。曰:『然则朝四而暮三。』众狙皆悦。 司马彪注:芧,橡子也。
【按】司马彪注庄子,以芧为橡子,是也。橡树今通称为栎树(Quercus L.山毛榉科)宜温带,华北甚多,华中、华南亦习见。此树果实富淀粉质,原始人民采集以为食粮,庄子盗跖篇:『昼拾橡栗,暮-140-栖树上,故命之曰有巢氏之民。』即是一证。至后世犹取以为救荒济贫粮,汉书李恂传:『拾橡实以自资;』晋书挚虞传:『粮绝饥甚,拾橡栗而食之;』均是也。『橡栗』者,谓橡(或栎)之果实[一],与栗树(Castanoa bungeana Bl. 山毛榉科)之果实无涉。列子黄帝篇亦载狙公赋芧事,张湛注释芧为栗,此亦当谓橡栗。沈括以茅栗释芧,至谓『芧』为『茅』之误,此失之凿也。
[一]吴其浚植物名实图考:『橡实,即橡栗也。曰柞、曰栎、曰芧、曰栩,皆异名同物。说文:「栩,一曰样。」又:「样,栩实。」系传云:「今俗作橡。」』
予家有阎博陵(一)画唐秦府十八学士(二),各有真赞,亦唐人书,多与旧史不同。姚柬,字思廉,旧史乃姚思廉字简之。蘇臺、陸元明、薛莊,【校】津逮本、崇禎本、玉海堂本、叢刊本『薛』作『?』。下『薛』字亦然。唐书皆以字为名。李玄▲道、盖文达、于志宁、许敬宗、刘孝孙、蔡允恭,【校】『李玄道』各本均作『李元道』,从弘治本校改。唐书皆不书字。【校】弘治本脱『不』字。房玄龄字乔年,【校】『玄』字玉海堂本作『真』,王校记云:『宋避讳,改「玄」作「真」。』丛刊本仍作『玄』。下二『玄』字亦然。学津本避清讳,改『玄』为『元』,下二『玄』字亦然。唐书乃『房乔字玄龄。』孔颖达字颖达,【校】『颖』玉海堂本误作『颍』。王校记云:『「颍」马、陶均作「{」,不误。』林校记云:『旧本作「颍」,盖笔误。』唐书『字仲达』。苏典签名从『日』从『九,』唐书乃从『日』从『助。』许敬宗、薛庄官皆直记室,唐书乃摄记室。盖唐书成于后人之手,所传容有?谬,【校】『?』它本均作『讹』。此乃当时所记也。以旧史考之,魏郑公对太宗云:『目如悬铃者佳,』则玄龄果名,非字也(三)至(五)。然苏世长,太宗召对真武门,问云:『卿何名长意短?』(六)后乃为学士,似为学士时方更名耳。
【3 一八*五九-141-
(一)唐张彦远历代名画记卷第九『唐朝上』:阎立德弟立本,上品下显庆[一]初代立德为工部尚书,总章元年[二],拜右相,封博陵县公。有应务之才,兼能书画,朝廷号为『丹青神化。』初为太宗秦王库直。武德九年[三],命写秦府十八学士,褚亮为赞。
[一]六五六—六六〇年。 [二]六六八年。 [三]六二六年。
(二)秦府十八学士驾真图序:武德四年[一],太宗皇帝为太尉尚书令雍州牧左右卫大将军,新命为天策上将军,位在三公上,乃锐意经籍,怡神艺学,开学馆以待四方之士,乃降教曰:『昔楚国尊贤,存道先于申、穆,梁园接士,比德至于邹、枚,咸以着范前修,垂光后烈,顾惟菲薄,多谢古人,高山仰止,能亡景慕。于是芳兰始被,深冠盖之游;丹桂初丛,广旄俊之士。既而场苗盖寡,空留皎皎之姿;乔木徙迁,终愧嘤嘤之友。所冀通人正训,匡其阙如;侧席亡倦于齐庭,开筵有惭于燕馆。』属大行台司勋郎中杜如晦、记室考功郎中房玄龄及于志宁、军谘祭酒苏世长、天策府记室薛收、文学褚亮、姚察、太学博士陆德明、孔颖达、主簿李玄道、天策仓曹李守素、秦王记室虞世南、参军蔡允恭、颜相时、著作郎记室许敬宗、薛元敬、大学助教盖文达、典签苏勖等,或背淮而致千里,或通赵以欣三见。咸能垂裾邸第,委质藩维。或弘礼度而成典则,畅词学而路风雅,优游幕府,是用嘉焉。宜可以守本官,兼文学馆学士。及薛收卒,征东虞州录事参-142-军刘孝孙入馆。寻迁库直阎立本图形貌,具题名字爵里,仍教文学褚亮为之像赞,勒成一卷,号十八学士,并给珍膳,分为三番,更直宿于阁。每军国务静,参谒归休,即引见论讨坟典,商略前载,考其得失,或夜分而寝,又降以温颜,礼数甚厚。由是天下归心,奇杰之士,咸思自效,于时预入馆者,时所倾慕,谓之『登瀛州』云。(历代名画记卷九引)
[一]六二一年。
(三)宋黄朝英靖康缃素杂记卷之九『房乔』:沈存中尝谓:『予家有阎博陵画唐秦府十八学士,各有真赞名字,与史所载不同,或以字为名,或书名而不书字者。』其论甚美。然谓:『房真龄字乔年,旧史乃云「房乔字真龄。」』既而云:『唐书成于后人之手,所传容有讹谬。』甚美也。末云:『以旧史考之,魏郑公对太宗曰:「目如悬铃者佳,」则真龄果名非字也。』何其谬欤!盖所谓『悬铃』者,乃铃铎之『铃,』而真龄乃年龄之『龄。』唯其为年龄之『龄,』故字以『乔年,』此理甚明,而存中乃不之省,何也?然房梁公名字大抵不同。真赞云:『房真龄,字乔年。』旧史云:『房乔,字真龄。』而新史云:『房玄龄,字乔。』皆未详也。又韩愈集中有王弘中神道碑云:『讳弘中,字某。』案,实录、新旧传皆『名仲舒,字弘中。』愈又作宴喜亭记称为王弘中,然则弘中必字也,碑文误耳,正与房乔名字不一同。
(四)宋张淏云谷杂记卷二:-143-
旧唐书:『房乔字玄龄。』新书:『玄龄字乔。』欧阳公集古录中有玄龄墓碑,亦云『字乔。』按,隋人多以字为名,玄龄实本名乔,后来即以字行,却以名为字也。窦苹唐书音训云:『唐十八学士图赞皆当时墨迹,云「房玄龄字乔年。」』苹即尝见图赞,必不妄也。岂以单称,不类表德,遂添一『年』字?宰相世系表又以玄龄字乔松,未知何据?玄龄一代之显人,而名字纷错如此,殊可怪;而唐史表传,自相抵牾,尤可怪也。
(五)宋洪迈容斋四笔卷第十三『房玄龄名字』:旧唐书目录书房玄龄,而本传云『房乔字玄龄。』新唐书列传:『房玄龄字乔;』而宰相世系表:『玄龄字乔松。』三者不同。赵明诚金石录,得其神道碑,褚遂良书名字,与新史传同。予记先公自燕还,有房碑一册,于志宁撰,乃『玄龄字乔松。』本钦宗在东宫时所藏,其后犹有一印,曰『伯志西斋。』今亦不存矣。
(六)后晋刘昫旧唐书卷七十五『苏世长列传』:武德四年[一],洛阳平,世长首劝王弘烈归降,授玉山屯监。高祖后于玄武门引见,语及平生恩意甚厚。高祖曰:『卿自谓谄佞耶?正直耶?』对曰:『臣实愚实。』高祖曰,『卿若直。何为背世充而归我?』对曰:『洛阳既平,天下为一,臣智穷力屈,始归陛下。向使世充[二]尚在,臣据汉南,天意虽有所归,人事足为勍敌。』高祖大笑,尝嘲之曰:『名长意短,口正心邪,弃忠贞于郑国,忘信义于吾家。』对-144-曰:『名长意短,实如圣旨;口正心邪,未敢奉诏。昔窦融以河西降汉,十世封侯;臣以山南归国,惟蒙屯监。』即日擢拜谏议大夫。后历陕州长史。天策府军谘祭酒。
秦府初开文学馆,引为学士,与房玄龄等一十八人,皆蒙图画。令文学褚亮为之赞曰:『军谘谐噱,超然辩悟。正色于庭,匪躬之故。』
[一]六二一年。 [二]王弘烈叔。
唐正观(一)中,【校】『正』字作者避宋讳。弘治本、稗海本、学津本皆改为『贞』字。勑下度支求杜若(二)。省郎以谢眺诗云:【校】『眺』字亦避宋讳,稗海本、津逮本、学津本皆改为『朓』字。『芳洲采杜若』,(三)乃责坊州贡之。当时以为嗤笑(四)(五)。【校】陶校记云:『「嗤笑」,毛误「嗤」为「强」。』林校记云:『「当时以为嗤」,旧本与此同』。至如唐故事,中书省中植紫薇花,何异坊州贡杜若,然历世循之,不以为非。至今舍人院紫薇阁前植紫薇花,【校】津逮本、学津本、玉海堂本、丛刊本两『薇』字均作『微』。王校记云:『两「紫微」字,马均作「薇」,陶从。』按,弘治本、稗海本亦均作『薇』,乃崇祯本之所依从也。林校记云:『旧本上一字作「薇」,下两字并误「微」』。用唐故事也。
【3 一九*六〇
(一)六二七—六四九年。
(二)清戴震屈原赋通释:杜若,今之高良姜,其实谓之『红豆蔻。』
【按】详见五九三条注。-145-
(三)南齐谢朓谢宣城诗集卷第三『怀故人』:芳洲有杜若,可以慰佳期,望望或超远,何由见所思?我行未千里,山川已闲之,离居方岁月,故人不在兹。清风动帘夜,孤月照窗时。安得同携手,酌酒赋新诗。
【按】谢朓诗实本于九歌。湘君云:『采芳洲兮杜若。』
(四)唐刘餗隋唐嘉话:宋谢朓诗云:『芳洲多杜若。』贞观中,医局求杜若,度支郎乃下坊州令贡。州判司报云:『坊州不出杜若,应由谢朓诗误。』太宗闻之大笑,判司改雄州司法,度支郎免官。(广羣芳谱卷八十八引)
(五)明冯梦龙古今谭概『无术部第六』:贞观中,尚药奏求杜若,楚蘅也,生南郡汉中。敕下度支,有省郎以谢朓诗云:『芳州生杜若。』乃委坊州贡之。本州岛曹官判云:『坊州不出杜若,应由读谢朓诗误;华省名郎,作此判事,岂不畏二十八宿笑人?』
汉人有饮酒一石不乱,予以制酒法较之,【校】『制』,弘治本、稗海本作『制』,玉海堂本作『志』。林校记云:『旧本「制」误作「志」。』每麤米二斛,【校】稗海本、学津本『二斛』作『一斛』,误。酿成酒六斛六斗(一),今酒之至醨者,每秫一斛,不过成酒一斛五斗,若如汉法,则粗有酒气而已,能饮者饮多不乱,宜无足怪。然汉之一斛,亦是今之二斗七升,人之腹中,亦何容置二斗七升水邪?或谓『石』乃『钧石』之『石,』百二十斤。以今秤计之,当三十二斤,亦今之三斗酒也。于定国饮酒数石-146-不乱(二),【校】弘治本、稗海本、玉海堂本『饮酒』均作『食酒』。疑无此理(三)。
【3 二〇*六一
(一)宋程大昌演繁露续集卷五『谈助?汉酒薄』:王莽时酒一酿用?米二斛、曲一斛得成酒六斛六斗,此酤卖之齐也。用此数计之,米曲通用三斛,取酒三斛不啻也。故汉世通米酒计之,其米多而酒少者为上尊也。
(二)汉班固前汉书卷七十一『于定国列传』:其决疑平法,务在哀鳏寡。罪疑从轻,加审慎之心。定国食酒至数石不乱。冬月治请谳,饮酒益精明。
(三)宋王楙野客丛书卷第二十一『食酒』:汉书载于定国食酒数石不乱,仆甚疑之。固虽汉斛小,安有一人饮至数石之理!后观笔谈,亦言其妄,正与鄙见同,不复辩矣。
古说济水伏流地中,今历下凡发地皆是流水,世传济水经过其下。东阿亦济水所经,取井水煑胶,【校】政和本草五引『取』下有『其』字。谓之『阿胶。』用搅浊水则清(一)(二)。人服之,下膈疏痰止吐,【校】各本『疏』并用『疎』字。皆取济水性趋下清而重,【校】政和本草五引『取』作『服』。故以治淤浊及逆上之疾。今医方不载此意(三)。
【3 二一*六二
(一)邓之诚骨董续纪卷三『阿井、阿胶:』-147-
阿井,在故阿城,今东阿阳谷界首,乃济水元眼,色碧而重,搅浊即澄;汲出日久,而味不变。禹贡传曰:『东阿,济水所经,取重井水煑胶,谓之「阿胶。」』又水经注曰:『阿城北门西侧泉十上有井,巨若车轮,深六丈,今不盈数尺矣岁常煑胶,以贡天府。』是也。法选纯黑驴,饮以东阿城内狼溪河之水,至冬取皮浸狼溪河一月,刮毛涤垢,务极洁净,加人参、鹿角、茯苓、山药、当归、川芎、地黄、白菊、枸??、贝母十味,同入银锅,汲阿井水,用桑木火熬三昼夜,漉清再熬一昼夜,成胶,色如镜,味甘咸而气清和,此真阿胶也。见巾箱说。
(二)邓之诚骨董三记卷六『阿胶』:御览七六六引孔融同岁论,『阿胶径寸,不能止黄河之浊。』庾信哀江南赋、壶关录引李密报唐高祖书,并有是语。是阿胶汉时已有之矣。包世臣中衢一勺六闸河:『道光九年六月十一日[一]至阿城下闸,又二里至上闸,闸东阛阓甚盛,土产阿胶。河西三里许,有角大寺,寺后百余步阿井,井宽三尺许深四五尺,色深黑,出井即清澈,饮之令人坠重,止中煎胶。土性沙松,甃砖不数年即坏。近唯土围出水颇涩。阿城,古甄治,陈王墓在焉,今属阳谷,唯阿井周围百步属东阿,故东阿有贡胶役,而土人颂之曰:「山东有二宝:东阿驴胶,阳谷虎皮。」虎皮今藏阳谷县库,土人传为武松所打死于景阳者也。景阳冈在阿城东南二十五里。』
[一]一八二九年七月十一日。-148-
(三)张绍昌现代的中药研究『作用于血液的中药』:阿胶系由驴皮及其它牲畜皮加水煎熬而得,即系明胶(Gelatine)之粗制品旧医用为滋养润补药,尤多应用于各种出血情况,认有补血、止血之效。倪章祺(一九三五)曾于犬产生实验性贫血后,给予三〇克阿胶,发现血红素与血红球数突然上升,其增加较不加时为速。奶粉、铁剂、奶粉与铁剂合用,铁剂加铜等治疗,均不如阿胶有效,但明胶亦有相似之疗效。
为说明其止血作用,倪氏(一九三五)亦研究其对于犬之钙代谢之影响,结果证明阿胶确能略增血清钙量,但其血凝时间并无变化,故仍不能证明阿胶之止血疗效。但阿胶液输入静脉亦如明胶或其它胶质液有防止或减轻大出血后休克之效。
阿胶与明胶中含有大量甘氨基酸(Glycine),曾用于肌无力症,据云有效。倪氏(一九三六)于豚鼠产生荣养性肌变性症后,试用阿胶亦有显著疗效。页七一—七二。
予见人为文章,多言『前荣。』荣者,夏屋东西序之外屋翼也,谓之东荣、西荣。四注屋则谓之东溜、西溜。未知『前荣』安在(一)至(三)?
【3 二二*六三
(一)汉许慎说文解字卷六上:屋梠之两头起者为『荣。』-149-
(二)清桂馥说文解字义证卷十六
士冠礼:『设洗直于东荣。』乡饮酒礼:『东西当东荣。』杂记:『皆升自东荣。』丧大记:『升自东荣,降自西北荣。』郑注并云:『荣,屋翼也。』
(三)清徐灏说文解字注笺卷六上:丧大记云:『升自东荣,降自西北荣。』上林赋云:『暴于南荣。』然则屋梠通谓之『荣』,亦不专指东西两头轩起者而言。
宗庙之祭西向(一)者,室中之祭也。藏主于西壁,以其生者之处奥也。即主祏而求之,【校】『祏』,弘治本误作『佑』,稗海本误作『祀』,玉海堂本误作『柘』。所以西向而祭。至三献则尸出于室。【校】玉海堂本『尸』误作『户』。坐于户西,南面,此堂上之祭也。户西谓之『扆』,设扆于此。左户右牖,户牖之闲谓之『扆』。坐于户西,即当扆而坐也。上堂设位而亦东向者,设用室中之礼也。
【3 二三*六四
(一)宋程大昌演繁露卷之四『太庙先于阶下西向拜』:凡行礼太庙,执事行事官皆未登阶,先于阶下望西再拜。虽人主亲祠,亦与羣臣同拜。相传此礼名为『参神。』案徐锴岁时广记记东汉人主上陵礼曰:『乘舆自东厢下,太常导出,西向拜山陵,旋升阼阶。』引谢承书曰:『蔡邕为司徒掾,从公到陵。问上陵之礼,或曰:昔京师在长安时,其礼不可尽闻也。光武即是始葬,乃创是礼。』即邕此记而参求之,是谓西汉诸陵皆在长安,光武始葬东都,故明-150-帝之上光武陵也,必先望西致敬,乃敢次及光武,此说差有理耳。然唐会要载『太宗拜陵,亦先向西两拜。』案,太宗时,唐家方有五陵,献、懿皆葬赵州,赵州自在长安东北,固不应向西而拜矣。景帝神尧葬于三原,三原汉池阳地,又在长安正北,亦不应西拜也。独元帝陵在咸阳,咸阳亦在长安西北,固不为正西矣。且使尊此而先之,凡此五陵,其四在北,其一在西,何由独尊其一耶?然则太宗西拜,其不独向元陵,亦已明矣。予案,汉郊祀志:『东方神明之舍,西方神明之墓也。』故凡事鬼,必以西为尊也。太祖之庙,独为东向,盖据西以临东,即其事也。向西之拜,其殆即谓神墓在西也,不专为一代之陵而设也。
『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一)周南、召南,乐名也。『胥鼓南△;』(二)『以雅以南』(三),是也。【校】『胥鼓南』,各本俱脱『南』字。观堂校识云:『「胥鼓」下当有「南」字。』王先生说是也,据补。关雎、鹊巢,二南之诗而已,【校】林校记云:『旧本与此同。稗海本「巳」作「亦」,则属下为句。』按,弘治本同稗海本。有乐有舞焉。学者之事,其始也学周南、召南,末至于舞大夏、大武。所谓为周南、召南者,不独诵其诗而已(四)。
【3 二四*六五
(一)论语阳货篇文。下句本作『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
(二)礼记文王世子篇文。郑玄注:『南,南夷之乐也。』
(三)诗小雅鼓钟文。毛传:『南夷之乐曰南。』-151-
(四)宋黄朝英靖康缃素杂记卷之五『为诗』:孔子曰:『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元泽谓:『为学始于诗,诗始于二南。』其意以谓『为』者,殆犹老子之『为学、』『为道,』论语之『为礼、』『为乐』之谓也。沈存中笔谈乃云:『周南、召南,乐名也。「胥鼓以雅以南」是也。关睢、鹊巢,二南之诗而已,有乐有舞焉。学者之事,其始也学周南、召南,末至于舞大夏、大武。所谓为周南、召南者,不独诵其诗而已。』何其抵牾耶。案,汉书王莽传云:『初,申屠建尝事崔发为诗。』颜师古注云:『就发学诗也。』然则班固亦以学诗为『为诗,』则存中之说,非经意明矣。
庄子言:『野马也,尘埃也。』(一)(二)乃是两物。古人即谓野马为尘埃,【校】弘治本作『古人谓野马即为尘。』如吴融云:『动梁闲之野马。』又韩偓▲云:【校】『偓』字各本均作『渥』。按,偓名从『人』,观堂校哉云:『「渥」当作「偓」。』今从改。二七五条及二八八条『韩偓』字皆不误。『窗里日光飞野马。』(三)皆以尘为野马,恐不然也。『野马』乃田野闲浮气耳(四),【校】『浮气』总龟二十九引作『游气』。远望如羣马▲,【校】『马』字各本均作『羊』,从总龟二十九引改。盖缘『羣』字下从『羊』,乃连误『马』为『羊』。又如水波,【校】『水波』总龟二十九引作『水浪』。佛书谓『如热时野马阳焰』(五)(六),即此物也。
【3 二五*六六
(一)庄子逍遥游篇: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司马彪注:野马,春日泽中游气也。 成玄英疏:春时阳气-152-发动,遥望薮泽中有如奔马,故谓之『野马。』
(二)马叙伦庄子义证第一:野马也。 钱坫曰:『庄子「野马」字当作「塺。」说文曰:「塺,尘也。」』
(三)唐韩偓玉山樵人集『安贫』:手风慵展八行书,眼暗休寻九局图。牕里日光飞埜马,案头筠管长蒲芦。谋身拙为安蛇足,报国危曾捋虎须。举世可能无默识,未知谁拟试齐竽[一]?
[一]王定保摭言卷六云:『韩偓,天复初入翰林,其年冬,车驾出幸凤翔府,偓有扈从之功,返正初,上面许偓为相。奏云:「陛下运契中兴,当复用重德,镇风俗。臣坐主右,仆射赵崇可以副陛下是选。乞回臣之命授崇,天下幸甚。」上嘉叹,翌日制用崇暨兵部侍郎王赞为相。时梁太祖在京,素闻崇之轻佻,赞复有嫌舋,驰入请见,于上前具言二公长短。上曰:「赵崇是偓荐。」时偓在侧,梁主叱之。偓奏曰:「臣不敢与大臣争。」上曰:「韩偓出」。寻谪官入闽。故偓有诗曰:「手风慵展八行书,眼暗休看九局图。窗里日光飞野马,按前筠管长蒲卢。谋身拙为安蛇足,报国危曾捋虎须。满世可能无默识,未知谁拟试秦竽?」』参阅二七五条注。
(四)唐释玄应一切经音义卷三:野马,犹阳炎也。案,庄子所谓『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者,注云:『鹏之所凭而飞者,』乃是游气耳。大论云:『饥渴闷极,见热气谓为水』是也。-153-
(五)姚秦鸠摩罗什译大智度论卷六:如焰者,以日光风动尘故。旷野中如野马,无智人初见谓为水。
(六)隋释慧远维摩经疏:阳焰浮动,相似野马。
蒲芦,说者以为蜾臝,(一)至(三)【校】弘治本『蜾』作『果』。稗海本『臝』作『蠃』。疑不然。蒲芦即蒲苇耳,故曰:『人道敏政,地道敏艺。』(四)至(六)【校】弘治本『艺』作『树』。按,中庸本文系作『树』。夫政犹蒲芦也,人之为政,犹地之艺蒲苇,遂之而已,亦行其所无事也。【校】扪虱新话卷一引此五句作:『夫政也者,蒲卢也。盖蒲苇之为物,不择地而生,艺苇者遂之而巳;人之为政,亦在遂之,所谓「行其所无事也」。』
【3 二六*六七
(一)尔雅释虫:果蠃,蒲卢。 郭璞注:即细腰?也,俗呼为蠮螉。
(二)诗小雅小宛:中原有菽,庶民采之。螟蛉有子,蜾蠃负之。 毛传:蜾蠃,蒲卢也。
(三)汉郑玄礼记注:蒲卢,蜾蠃。谓土蜂也。蒲卢取桑虫之子去而变化之,以成为己子也。
(四)宋朱熹中庸章句第二十章:-154-
人道敏政,地道敏树。夫政也者,蒲卢也。 注:蒲卢,沈括以为蒲苇是也。以人立政,犹以地种树,其成速矣。而蒲苇又易生之物,其成尤速也。言人存政举,其易如此。
(五)宋程大昌演繁露卷十五『蒲卢』:说文:『虫(鬲)蠃,蒲卢,细要土?也。』按,礼:『人道敏政,地道敏树。政犹蒲卢也。』夫从『地道敏树』之后始言『政犹蒲卢,』直是蒲与卢耳。今人释中庸,以蒲卢为螟蛉,其误当始说文。
(六)明马元调重刻梦溪笔谈序:始吾幼时,从塾师授中庸,至『蒲卢』注『沈括以为「蒲苇,」是也。』不觉失笑。蒲与卢,妇人牧子宜知之,文公号博极者,何必远引括言为据?即括以苇解卢,何异二五解十?已读毛氏诗,见其传蜾臝为蒲卢,有疑焉。及按孔氏疏,知为尔雅释虫之文,明言『中庸「政也者蒲卢」即此是。』始悟自汉历唐以来,所更大儒颛门之学,如孔氏者不少,至括始断为蒲苇,真可谓杰然超世之识,宜文公之有取于斯言也。
予考乐律及受诏改铸浑仪,求秦、汉以前度量斗升:计六斗当今一斗七升九合;秤三斤当今十三两;一斤当今四两三分两之一,一两当今六铢半。(一)至(三)【校】『三分两之一』弘治本作『三分两之二』。为升中方(四)(五);古尺二寸五分十分分之三,今尺一寸八分百分分之四十五强(六)(七)。
【3 二七*六八-155-
(一)清赵翼陔余丛考卷三十『斗称古今不同』:说文云『一斛粟舂九斗米』,张晏则曰『七斗,』九章算术则曰『六斗。』盖古者十斗为一斛也。淮南子:『十石而有塞,则百斗而足矣。』北齐因童谣有『百升飞上天』之语,遂杀斛律光,是齐时犹以百升为斛。董谷碧里杂存谓:『今官制五斗为斛,盖取其轻而易举,实则古之半斛』云。不知非今之斛大于古,乃今之升斗大于古也。汉书匈奴传:『一人三百日食用糒十八斛,』则人每日食六升。王充论衡云:『中人之体,日食斗食、歠斗羹乃能饱,』则人每日食一斗。若准今之升斗,人岂能胜此乎?则知其时升斗小,故以十斗为斛。后世升斗大,故不得不以五斗为斛,董谷所云,盖未能深考也。然累朝递变之原委,亦略有可考者。沈存中笔谈云:『秦汉以前,六斗当今一斗七升九合;三斤当今十三两。』『汉之一斛,当今二斗七升;百二十斤为石,当今三十二斤。』可见汉时斗称之制,已大于古。孔颖达左传正义云:『魏、齐斗称,于古二而为一。』是魏、齐已倍于古也。又云:『周、隋斗称,于古三而为一。』则周、隋又大于魏、齐也。隋书律历志:『隋以古斗为一斗,古称三斤为一斤。』顾宁人谓:『三代以来,斗称至隋而大变。』杜佑通典谓:『六朝量三升当今一升,称三两当今一两。』则唐之斗称,又加于六朝矣。珊瑚钩诗话:『刘仲原得铜斛二,其一始元四年造,其一甘露元年造,皆云容十斗,后刻云:「重四十斤。」以今权量较之,容三斗,重十五斤。斗则三而有余,斤则三而不足。陈无择曰:「二十四铢为一两,每两古文六铢钱四个,开元钱三个。至宋以开元钱十个为一两,今之三两,得古之十两。」』是宋之斗称,较唐又大矣。元史:-156-『世祖取江南,命输米者仍用宋斗斛,以宋之一石,当今七斗故也。』则元之斗斛,又大于宋矣。然此犹以官斗、官称论也。至市斗、市称,则又有随地不同者。如今『川斛』大于湖、广,『湖、广斛』又大于江南。称则有『行称、』『官称』之不同,『库平、』『市平』之各别,又非禁令所能尽一,而市侩牙行,自能参校,锱黍不爽,则虽不尽一而仍通行也。
(二)宋孔平仲珩璜新论:孝惠纪注引食货志:『黄金一斤值万钱。』乃知汉金之贱也。今金两有直万者,则汉金一斤如今之一两价矣。高祖善家令之言,赐金五百斤。罢医不使之治疾,赐金五十斤。使陈平为反间,损金曰万斤。使其价不贱,安得如是之多哉?唐时金必贵。太宗以于志宁、孔颖达能谏太子,各赐金一斤,帛五百疋。沈存中云:『古之一斤,今两余也。』然一两之直,亦二千五百也。
(三)吴承洛中国度量衡史『宋代度量衡』:沈括梦溪笔谈曰:『予考乐律……今尺一寸八分百分分之四十五强。』考沈括之笔谈,已在宋之中叶,其时实用之器量又有增益。所谓求秦、汉以来度量,其当有实物为依据,又必系指新莽之制。新莽尺与宋尺之比,为一八?四五与二五?三之比,依此以求宋尺,合清营造尺九寸八分七厘三毫,较本书第三章所定宋尺之度合清营造尺九寸六分。长二分七厘,此为器量之讹,非制度有异。又宋一斗当莽一斗之一?七九之六倍,即三?三五二倍,较唐之三倍于古者,又大〇?三五二倍。又宋之一斤-157-当莽一斤之〇?八一二五之三倍,即三?六九二倍,较唐之三倍于古者,又大〇?六九二倍。然考唐之一斤,已等于清库平之制,若宋又大于唐,相沿而下,清制必不致反小于宋,此中必有错误。或沈氏当时所据以为比较之物,非前代度量衡实器,而以算数之术求之者乎?再考宋代权衡改制,实本于唐开元钱之制,又癸巳存稿亦云:『宋以开元钱十枚为一两,』则宋之斤两重量,实与唐同,亦与清同。而量之容量大小,最难准确,则宋之量大于唐之量,自又为意中事。页二三〇—三一。
(四)周礼考工记:?氏为量,改煎金锡则不耗;不耗,然后权之;权之,然后准之;准之,然后量之;量之,以为’,深尺,内方尺而圜其外,其实一’;其臀一寸,其实一豆;其耳三寸,其实一升,重一钧,其声中黄经之宫,槩而不税。其铭曰:『时文思索,允臻其极,嘉量既成,以观四国,永启厥后,兹器维则。』
(五)吴承洛中国度量衡史『上古度量衡器之制作』:(缺图)
嘉量’,深尺,内方尺而圜其外。何以云:『内方尺而圜其外?』盖其内本圆形,而在当时圆径、圆周、圆面积计算之率,尚未有精确推算之法,故以方起度而推算之。所谓『内方尺』者,非谓其内为方形,实则先定每边一尺正方之形,-158-『方尺』,即一尺见方。然后由此正方形,再划一个外接圆,此外接圆方为嘉量内容之形式,如前图。
由此图可求圆面积。嘉量’深一尺,则嘉量’之容积,亦可求之:方边=1尺
圆径=sqrt(1**2+1**2)=sqrt(2)=1.414,213,6尺
圆面积=(7.071,068**2)π=157.08方寸
嘉量’之容积=157.0810=1,570.8立方寸=1,570.8(1.991**3)=12,397.515,9立方公分=1.239,751,59市斗
是为嘉量’之制,合一五七〇?八立方寸,实合市用制一斗二升三合九勺八撮弱。页一二六—一二八。
(六)清赵翼陔余丛考卷三十『尺丈古今不同』:后世权量,大约三四倍于古,惟尺度不至如权量之迥殊。晋书挚虞论乐谓:『今尺长于古尺,几及半寸,乐府用之,故律吕不合。将作大匠陈勰掘得古尺,尚书奏今尺长于古尺,宜以古为正。』是晋时尺度,已长于古,亦尚不至三倍。程大昌演繁露谓唐尺一尺比六朝一尺二寸,沈存中笔谈谓古尺二寸五分当今一寸八分,周祈名义考谓周尺纔得今尺六寸六分,稗史谓宋司马侑刻布尺比周尺-159-一尺三寸五分,邱琼山谓周尺比今钞尺六寸四分。王棠谓明钞尺与今裁缝尺相近。历举此数说以观,可略见历代尺度之长短,大概比古尺只赢三寸有余也。
(七)杨宽中国历代尺度考『论宋代尺度』:宋代沿袭唐制,官尺由太府寺掌造。因为宋代政府所颁布的标准尺主要还是为征收布帛之用,所以有『太府寺布帛尺』之称也,或简称为『太府寺尺』或『布帛尺。』又因为宋初贡赋由三司使征收,因而这尺也或称为『三司布帛尺』或『三司尺。』又因为三司使『号曰计省,』『三司布帛尺』又或称为『省尺』又因为景佑初年李照曾用『太府寺布帛尺』调音律,后人又或称为『李照尺。』这尺不仅宋初应用,而且是整个宋代所颁的标准尺度。宋史律历志曾说:『度量权衡皆太府掌造,以给内外官吏及民间之用。』据蔡元定律吕新书引大晟乐典,『大晟乐尺』短于『太府布帛尺』四分,即是『布帛尺』的九寸六分。文献通考乐考六曾说:『谓如帛长四十二尺阔二尺五分为匹,以新尺(按指「大晟乐尺」)计,四十三尺七寸五分,阔二尺一寸三分五厘之五为匹(按「之五」上当脱「十二分厘」四字。)即是一寸(按「寸」乃「尺」字之误)四分一厘三分厘之二为一尺。如天武等杖五尺八寸,以新尺计,六尺四分一厘三分之二之类。』
这里所说旧尺和新尺的比例,正是『布帛尺』和『大晟乐尺』的比例,足证北宋末年一般所应-160-用的还的『布帛尺』到南宋『布帛尺』也还是称为『官尺、』『京尺』的。
宋代『布帛尺』的长度,在文献上是有记载可据的。蔡元定律吕新书说:『太府布帛尺(李照尺)比晋前尺一尺三寸五分,见温公尺图。』司马光书仪『深衣制度』下注说:『凡尺寸皆用周尺度之,周尺一尺当省尺五寸五分。』『周尺』即『晋前尺,』『省尺』即『太府布帛尺,』『五寸』乃『七寸』之误。宋人家礼的木主全式图上附有『周尺』和『三司布帛尺』的比较图,图上有记载说『周尺当三司布帛尺七寸五分弱,当浙尺八寸四分。』『三司布帛尺即是省尺,又名京尺,当周尺一尺三寸四分,当浙尺一尺一寸三分。』这张尺度图据后面所附的潘时举题识,是潘时举根据温公尺图加上去的。潘时举说:『盖周尺当今省尺七寸五分弱,而程氏文集与温公书仪多误注为「五寸五分弱,」而所谓省尺者亦莫知其为何尺。时举旧尝质之晦翁先生,答云:省尺乃是京尺,温公有图,子(「子」字当为「乃」字之误)所谓三司布帛尺者也。继从会稽司马侍郎家求得此图,其间有古尺数等,周尺居其右,三司布帛尺居其左,以周尺校之,布帛尺正是七寸五分弱。……嘉定癸酉季秋乙卯临海潘时举仲善识。』(据清同治四年望三益斋刻本)
宋赵与时宾退录卷八也说:『近世伊川文集中载「作主之制,」谓(周尺)当今省尺五寸五分弱。潘仲善时举闻之晦翁,-161-谓五寸字误,当作七寸五分弱,又谓省尺者三司布帛尺也。潘后从会稽司马侍郎家求得温公尺图本,周尺果当布帛尺七寸五分弱,于今浙尺为八寸四分。温公图本必有考按,恨不知其源流之详也。』
续文献通考引柳贯答宋景濂书论『尺法,』也有相类的论述,结论说:『不若且从文公(按即指朱熹)之说,周尺七寸五分弱者,应有依据。』从上述的文献,可知在温公尺图上,宋代『布帛尺』当『周尺、』『晋前尺』一尺三寸五分弱。宋代所谓『周尺、』『晋前尺,』是由丁度、高若讷根据古物考订出来的,律吕新书在『周尺、』『晋前尺』下说:『今司马公所传此尺(按即指温公尺图,)出于王莽之法钱,盖丁度、高若讷所定也。』高若讷所定的『周尺、』『晋前尺,』即是王复斋钟鼎款识所摹『晋前尺,』较原来的『周尺、』『晋前尺』微小。宋代『布帛尺』既是『周尺、』『晋前尺』的一尺三寸五分弱,那么『布帛尺』当合〇?三一公尺。据律吕新书和玉海所载『阮逸、胡瑗尺』『邓保信尺』『大晟乐尺』和『布帛尺』比例来推算,也相符合。
宋沈括梦溪笔谈说:『周尺』和『今尺』的比例是一八?四五和二五?三之比,所谓『今尺』也即当时通用的『布帛尺。』据此『布帛尺』当『周尺』一尺三寸七分一厘二毫,合〇?三一六五公尺,较前面所推算的略长。
已发现的宋尺,有下列三种:-162-
一、巨鹿出土宋木尺(三件) 一尺原为巨尺,横矩已失去,有寸无分,长〇?三〇九公尺。一尺也是巨尺,横矩也已失去,面刻分寸,长〇?三二九公尺。另一尺非矩尺,长度与上尺同。罗福颐古尺图录著录。
二、宋铜尺 这尺长〇?三一四公尺。
三、黄铜玉尺 这尺只有九寸,九寸长〇?二八公尺,那么十寸当长〇?三一一公尺。
上述三种宋尺,长度在公尺〇?三〇九到〇?三二九之间,其中『宋铜尺』和『黄钟玉尺』长度为〇?三一一到〇?三一四公尺,和文献上所记载的宋布帛尺相当。当然是宋布帛尺了。
上述的『宋铜尺,』,原为清代曲阜孔尚任所藏。孔尚任享金薄说:这尺『以前尺(指建初尺)较此,止当七寸五分弱。盖三司布帛尺也。』这是正确的。其长度应为〇?三一四公尺。这尺原物已不知在何处,世传的摹本和仿制品已多失真。吴大澄权衡度量实验考曾著录一摹本,说『本朝工部营造尺长于宋三司布帛尺一寸二分强。』吴氏的摹本只长清代营造尺八寸七分多,约当〇?二八公尺。王国维宋三司布帛尺摹本跋也说:『宋三司布帛尺藏曲阜孔氏,原尺世未得见,所传摹本长工部营造尺八寸七分强。』前罗振玉还藏有一『金殿扬仿制宋三司布帛尺,』为绿色石制,侧有隶书一行:『仿宋三司布帛尺,金殿扬制。』仅长〇?二六九五公尺,罗福颐古尺图录曾著录。我-163-们认为无论是吴大澄著录的摹本、王国维所见的摹本,和这件所谓『金殿扬仿制宋三司布帛尺,』都是不足信的。因为它们都和原收藏人孔尚任的记载不合。而且和『宋三司布帛尺』的长度也相差太远。
王国维在考证宋代尺度时,一方面误信了程大昌演繁露的推断,一方面又误信了『三司布帛尺』摹本,因而得出了下列错误的结论:(一)巨鹿出土宋尺为淮尺。(二)宋三司布帛尺长营造尺八寸七分强。(三)合布帛尺八寸九厘有奇的浙尺,略同于唐秬尺(即唐小尺,)淮尺略同于唐大尺,淮尺、浙尺即出于唐的大尺、小尺。(四)三司布帛尺的所以大于唐秬尺,由于『代有增益。』现在再作下列三点的补充:一、巨鹿出土的宋尺既出土于大观二年所淹没的巨鹿故城,必是当时一般通行之尺,当即皇佑新乐图记所说『太府寺见行布帛尺,』亦即沈括梦溪笔谈所谓『今尺。』浙尺和淮尺是南方特殊之尺,北宋时巨鹿未必应用。罗福颐古尺图录在『宋木矩尺甲』下说:『今以此尺度家藏宋「教阅忠节第二十三指挥第三都朱记」铜印(背有元佑三年款,)长广正与宋史舆服志言印尺度合。』罗氏也定为『三司布帛尺。』
二、金史乐志说:『其后范镇等论乐,复用太府尺,即周隋所用铁尺,牛弘等以为近古合宜者也。今取见有乐以唐初开元钱校其分寸亦同。则(魏)汉津所用指尺,殆与周、隋、唐所用之尺同矣。』-164-宋太府『布帛尺』和『大晟乐尺』既和唐初开元钱分寸相同,可知『布帛尺』实和『唐大尺』相同,现在考证出来的『布帛尺』长度也正和『唐大尺相合,』可知宋『布帛尺』就是沿袭『唐大尺』的,并不是宋『淮尺』沿袭『唐大尺。』至于范镇认为『布帛尺』即周、隋『铁尺,』是错误的,所以蔡元定律吕新书在『后周铁尺』下说:『范蜀公以为即今太府布帛尺,误矣。』
三、明代的营造尺是沿袭宋『布帛尺』的,七修类稿说:『明官尺依布帛尺,』前武进袁氏藏有一嘉靖牙尺,有款作『大明嘉靖年制,』长〇?三一七公尺,即是明代营造尺。其长度正和宋『布帛尺』相合,也和唐大尺相当,所以朱载堉律吕精义说:『今营造尺即唐大尺。』
根据上面的论述,可知宋代一般应用的『布帛尺』长〇?三一公尺,是沿袭唐大尺的。由于各地制作标准不精密,宋『布帛尺』还是不断在加大,有长到公尺〇?三二九的。
十神太一(一):一曰太一,次曰五福太一,三曰天一太一,四曰地太一,五曰君基太一,六曰臣基太一,【校】『一』原作『乙』袭崇祯本也。其它各本皆作『一』,从改。七曰民基太一,八曰大游太一,九曰九气太一,十曰十神太一,唯太一最尊,更无别名,止谓之太一,三年一移。后人以其别无名,遂对大游而谓之小游太一,此出于后人误加之。京师东西太一宫,正殿祠五福,而太一乃在廊庑,甚为失序。熙宁中,初营中太一宫(二)(三),下太史考定神位,予时领太史,预其议论。今前殿祠五福,而太一别为后殿,各全其尊,深为得礼。【校】『礼』字弘治本、津逮本、崇祯本、玉海堂本、丛刊本同。稗海本、学津本作『体』。然-165-君基、臣基、民基避唐明帝讳改为『棊,』【校】张校记云:『「避唐明帝讳」,明校作「玄」。』至今仍袭旧名,未曾改正。
【3 二八*六九
(一)清顾炎武日知录卷三十四『太一』:太一之名,不知始于何时。吕东莱大事记曰:『古之医者,现八风之虚实邪正以治病,因有太乙九宫之说。』黄氏日钞注吕氏春秋『太乙』曰:『此时未为神名也。』史记天官书:『中宫天极星,其一明者为太一常居。』周礼注:『昊天上帝,又名「太一」。』封禅书:『亳人谬忌,奏祠太一方,曰:「天神贵者太一,太一佐曰五帝。古者天子以春秋祭太一东南郊,用太牢,七日,为坛开八通之鬼道。」于是天子令太祝立其祠长安东南郊。常奉祠如忌方。其后人有上书言:「古者天子三年一用太宰,祠神三:一天,一地,一太一。」天子许之,令太祝领祠之于忌太一坛上如其方。』此太一之祠所自起。易干凿度曰:『太一,取其数以行九宫。』河图之数,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五居中央,从横十五,故曰『太一』,取其数以行九宫[一]。郑玄注曰:『太一者,北辰神名也,下行八卦之宫,每四乃还于中央。中央者,地神地神疑作『北辰』。之所居,故谓之九宫。天数以阳出。以阴入。阳起于子,阴起于午,是以太一下行九宫,从坎宫始,自此而坤宫,又自此而震宫,既又自此而巽宫,所行者半矣。还息于中央之宫。既又自此而干宫,自此而兑宫,自此而艮宫,自此而离宫,行则周矣。上游息于太一之宫,而反紫宫,行起从坎宫,终于离宫也。』后汉黄香作九宫赋。南齐书高帝纪:『案太一九宫占历,推自汉高帝五年[二],至宋顺帝升明元年[三]太一所在。』易干凿度曰:『太一,取其数以行九宫。九宫者,一为天蓬,以制冀州一野;二为天内,以制荆州之野;三为天冲,其应在青;四为天辅,其应在徐;五为天禽,其应在豫;六为天心,七为天柱,八为天任,九为天英,其应在-166-雍、在梁、在兖、在扬。天冲在木也,天辅者亦木也,故木行太过不及,其眚在青在徐天柱金也,天心亦金也,故金行太过不及,其眚在梁在雍。惟水无应宫也。』此谓以九宫制九分野也。山堂考索:『汉立太一祠,即甘泉泰畤也。唐谓之太清紫极宫。宋谓之太一宫。宋朝尤重太一之祠,以太一飞在九宫,每四十余年而一徙,所临之地,则兵疫不兴,水旱不作。在太平兴国[四]中,太宗立祠于东南郊而祀之,则谓之东太一;在天圣[五]中,仁宗立祠于西南郊而祀之,则谓之西太一;在熙宁[六]中,神宗建集福宫而祀之,则谓之中太一。』
宋史刘黻传言:『西太一之役,佞者进曰:「太一所临分野则有福。」近岁自吴移蜀,信如祈禳之说,西北坤维安堵可也。当作西南今五六十州,安全者不能十数,败降者相继,福何在耶?武帝祠太一于长安,至晚年以虚耗受祸,而后悔方士之谬。虽其悔之弗早,犹愈于终不知悔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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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此数学中之『魔方』(Magic Square)也。如上式列之,纵横相加,均得十五。 [二]前二〇二年。 [三]四七七年。 [四]九七六—九八三年。 [五]一〇二三—一〇三一年。 [六]一〇六八—一〇七七年。
(二)宋宋敏求春明退朝录卷中:太宗时建东太一宫于苏邸,遂列十殿,而五福、君綦二太一处前殿,冠通天冠,服绛纱袍;余皆道服霓衣。天圣[一]中,建西太一宫,前殿处五福、君綦、大游三太一,亦用通天、绛纱之制;余亦道冠霓衣。-167-熙宁五年[二],建中太一宫,内侍主塑像,乃请下礼院议十太一冠服,礼院乃具两状,一如东、西二宫之制;一请尽服通天、绛纱。会有言亳州太清宫有唐太一塑像,上遣中使视之,乃尽服王者衣冠,遂诏如亳州之制。
[一]一〇二三—一〇三一年。 [二]一〇七二年。
(三)宋叶梦得石林燕语卷三:太平兴国[一]中,司天言『太一式有五福、大游、小游、四神、天一、地一、真符、君綦、民綦、臣綦凡十神,皆天之贵神。而五福所临,无兵疫。凡行五宫,四十五年一易。今自甲申岁入黄室巽宫,当吴分,请即苏州建宫祠之。』已而复有言:『今京城东南有苏村,可应「姑苏」之兆。』乃改筑于苏村。京师建太乙宫,自此始。
[一]九七六—九八三年。
予嘉佑中客宣州宁国县(一),县人有方玙者,其高祖方虔,为杨行密(二)守将,总兵戍宁国,以备两浙。虔后为吴人所擒,其子从训代守宁国,故子孙至今为宁国人玙有杨溥(三)与方虔、方从训手教数十纸,纸皆精善,【校】津逮本、学津本、玉海堂本、丛刊本『』作『扎』。林校记云:『旧本「札」作「扎」。』教称委曲书,押处称『使,』或称『吴王。』内一纸报方虔云:『钱镠此月内已亡殁,』纸尾书『正月二十九日。』按五代史,钱镠以后唐长兴二年卒(四)(五),杨溥天成四年-168-已僭即伪位(六),岂得长兴二年尚称『吴王?』溥手教所指挥事甚详,翰墨印记,极有次序,悉是当时亲迹。今按天成四年岁庚寅(七),长兴二年岁壬辰,计差二年。溥手教予得其四纸,至今家藏。
【3 二九*七〇
(一)宋沈括长兴集卷第二十一『万春圩图记』:江南大都皆山也,可耕之土皆下湿,厌水濒江,规其地以堤,而蓻其中,谓之『圩。』芜湖县圩之大者唯荆山之北,土豪秦氏世擅其饶,谓之秦家圩。李氏据有江南,置官领之,裂为荆山、黄春、黄池三曹,调其租以给赐后宫。本朝以属芜湖县,租还大农。太平兴国[一]中,江南大水,圩吏欧阳某护圩不谨圩以废。废且八十年,其闲数欲治之,辄为游说所格。有司藏其议,一车不能载。嘉佑六年[二],转运使武陵张颗、判官南阳谢景温复会其议,使宣州宁国县令沈括图视其状。括还,以谓前之以为不可兴者说皆可讲也。其一,以谓『秋夏之水非广泽无所容,排其二十里以为墟,则二十里之水将无所受,溢则为害不补所得。』夫丹阳石臼诸湖,圩之北藩也,其绵浸三四百里。当水发时,环圩之壤皆湖也,如丹阳者尚三四;其西则属于大江。而规其二十里以为圩,岂遽能为水之消长?是说之无足患一也。又曰:『圩之西南,迎荆山为防,江出峡中,则水壅以灌山东。』今其下荆山之西流皆不能百步,折其堤以达荆山之冲,弃以与江二百步之广,则水无所迫。不幸而壅,则其阻在荆山之西,非圩之为祸。其东则播为枝流以分其委。是说之无足患二也。又曰:『圩水之所处,皆有蛟龙伏其下,而岸善崩,向之败未尝不以此。』盖圩之水凿堤而出,酾于堤外,其下不得不为”,”深而岸隤其中,非所当怪也。今-169-当凿下为复堤,障水出于数十步之外,注之江中,则”者在数十步之外,其淫衍渐隤,不能数十步以为圩败。是说之无患三也。又曰:『自圩之废,纳租而茭牧其闲者百余家矣,一旦皆罢迁其业,势迫必且为奸。』此尤不然,圩成固且与人。夺之人而与人,虽力不足为圩害,何所取于义。昔之茭牧者今使之得耕其中,势不以耕而易茭牧。因茭牧之所愿,非得使之为奸。是说之无足患四也。又曰:『圩之东南滨于大泽,风水之所排,堤不能久坚也。』此其地非有斩然崛起之势,陵迟而来者皆百余步。傅堤为柳百行,其下搴苇以列艺之,则水之所齿者在百步之外,而堤未尝与水遇。其为堤之址,数丈以广,而末锐纔数尺,无与水忤,使其势不得与我争。是说之无足患五也。谢君雅知其可为,及是请之,奏其词上,即报可。赐作者粟三万斛。使者持诏书,径发属县,不复关白所司。所司以为憾,上书言其不利,书三上,果诏追罢前报转运使可者。使、判官上对,以谓役且起,所发已万计,业不可罢。圩且成,归罪所司;即败者重坐之无敢辞。乃遂兴之。方是时,岁饥,百姓流宂,县官方议发粟。因重其庸以募穷民,旬日得丁万四千人,分隶宣城、宁国、南陵、当涂、芜湖、繁昌、广德、建平八县,主簿宣子骏、舜元泽瑾杰载分部作治仪披总五县之丁,授其方略,转运司移其治于芜湖,比日一自临观。于是发原决薮,焚其菑翳,五日而野开。表堤行水,称材赋工凡四十日而毕。其为博六丈,崇丈有二尺,八十四里以长。夹堤之脊,列植以桑。为桑若干万圩,中为田千二百七十顷。取天地日月山川草木杂字千二百七十名其顷。方顷而沟之四,沟浍之为一区。一家之浍,可以舫舟矣。隅落部伍,直曲相望,皆应法度,圩中为通途,二十二里-170-以长,北与堤会,其袤可以两车。列植以柳,为水门五丈。四十日而成,凡发县官粟三万斛,钱四万。岁出租二十而三,总为粟三万六千斛,菰蒲桑枲之利为钱五十余万。既成,天子赐其名曰万春。其始格议者滋不快,更造异说,务危伤之。后四岁,郡国十八大水,江、浙、汉、沔闲,所在泛人庐舍,流徙皆以万计;宣、池之闲,圩之沈者千余区,而万春独屹然藩其一方,羣小圩皆恃以无毁。先是,万春适就,又过其东十五里筑圩,曰百丈。其工半万春,因其旧器材稾,委之郡邑,使者不复亲临矣。典议复非老习,多少年喜事,易之弗为意。方大水也,百丈在沈中,欲中伤有司者,漫言万春亦没。御史以为言,天子遣使者临视之,使者新用事,欲立威,不肯直有司,盛论百丈不当立,劾奏转运使,追其前对诏书无状。使、判官皆坐谪,而百丈会废。或者以谓水害衡被天下如是,数十年百年傥一有之,宣、池之闲,圩之亡者以千数,而百丈独蒙其名,使者义不直。虽然,水之为祸不常,而百丈适遇其不幸。始时人固有以为不可兴,兴且复败者,百丈岂不既败矣乎。是欲使听者不惑不可得,而又欲廷中悬决其是非得失于千万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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