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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五
  春秋辩义      春秋类
  提要
  【臣】等谨案春秋辩义三十八卷明卓尔康撰尔康字去病仁和人万厯壬子举人尝官浚仪县教谕平生颇以匡济自任著述甚多是书大旨分为六义曰经义曰传义曰书义曰不书义曰时义曰地义持论皆平正其经文毎条之下大抵皆杂采前人成说排比诠次而间以已意折衷之毎公之末又各附以列国本末一篇取繋于盛衰兴亡之大者别为类叙亦颇便省览中间立义未当者如甲戌己丑陈侯鲍卒以为是甲戌年正月己丑史官偶倒其文不知古人纪歳自有阏逢摄提格等二十二名其甲至癸十日寅至丑十二辰古人但用以纪日而并不以纪歳又如五石六鹢谓外灾何以书为其三恪且在中土不知晋之梁山崩宋卫陈郑灾岂皆三恪乎又天王狩于河阳谓晋欲率诸侯朝王恐有畔去者故使人言王狩以邀之其心甚盛无可訾议尤为有意翻新而致害于理此类皆不可为训然其他可采者亦复不少如谓郑人来渝平当依左氏训更成其以为堕成不果成者文义皆误又谓以成宋乱乃着诸侯之罪为春秋特笔其以成为平者悖教殊甚又解戎伐凡伯于楚丘谓一国言伐一邑亦言伐一家言伐一人亦言伐公羊以伐为大之乃不知侵伐之义强为之辞其说皆明白正大足破诸家拘文牵义之见于经旨固未尝无所阐发也乾隆四十三年六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臣】陆 费 墀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辩义卷首一   明 卓尔康 撰
  经义一
  孔子曰天下有道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自诸侯出葢十世希不失矣自大夫出五世希不失矣陪臣执国命三世希不失矣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则庻人不议
  孟子曰世衰道微邪说暴行又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晋之乘楚之梼杌鲁之春秋一也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孔子曰其义则丘窃取之矣○五伯三王之罪人也今之诸侯五伯之罪人也○春秋无义战彼善于此则有之矣征者上伐下也敌国不相征也
  庄周氏曰春秋经世先王之志也圣人议而不辩春秋以道名分
  汉上大夫壶遂曰昔孔子胡为作春秋太史公曰余闻之董生周道废孔子知时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达王事子曰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之行事之深切明着也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经纪拨乱世反之正莫近于春秋春秋文成数万其旨数千万物之聚散皆在春秋有国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谗而不见后有贼而不知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经事而不知其宜遇变事而不知其权为人君父而不通春秋之义者必蒙首恶之名为人臣子而不通春秋之义者必防簒弑诛死之罪其实皆以善为之而不知其义故春秋礼义之大宗也又曰呉楚之君自称王而春秋贬之曰子践土之防实召天子而春秋讳之曰天王狩于河阳推此类以绳当世笔则笔削则削子夏之徒不能賛一辞
  刘知几氏曰春秋家者其先出于三代按汲冢璅语记太丁时事目为夏殷春秋孔子曰属辞比事春秋之敎也知春秋始作与尚书同时璅语又有晋春秋记献公十七年事国语云晋羊舌肸习于春秋左传昭二年晋韩宣子来聘见鲁春秋曰周礼尽在鲁矣斯则春秋之目事非一家至于隠没无闻者不可胜载又按竹书纪年其所记事皆与鲁春秋同然则乗与纪年梼杌其皆春秋之别名者乎故墨子曰吾见百国春秋葢皆指此也逮于仲尼之脩春秋也乃观周礼之旧法遵鲁史之遗文据行事仍人道就败以明罚因兴以立功假日月而定歴数借朝聘而正礼乐防婉其说隠晦其文为不刋之言着将来之法故能弥歴千载而其书独行王文中曰春秋之于王道是轻重之权衡曲直之绳墨也舍则无所取衷矣
  啖助氏曰夫子所以修春秋之意三传无文说左氏者以为春秋者周公之志也暨乎周徳衰典礼防诸所记注多违旧章宣父因鲁史成文考其行事而正其典礼上以遵周公之遗制下以明将来之法言公羊者则曰夫子之作春秋将以黜周王鲁变周之文从先代之质解谷梁者则曰平王东迁周室防弱天下板荡王道尽矣夫子伤之乃作春秋所以明黜陟着劝戒成天下之事业定天下之邪正使善人劝焉滛人惧焉吾观三家之说诚未逹乎春秋大宗安可议其深防可谓宏纲既失万目从而大去者也予以为春秋救周之弊革礼之薄何以明之前志曰夏政忠忠之弊野殷人承之以敬敬之弊鬼周人承之以文文之弊僿救僿莫若以忠复当从夏政夫文者忠之末也设敎于本其弊犹末设敎于末弊将若何武王周公承殷之弊不得已而用之周公既没莫知改作故其颓弊甚于三代以至东周王纲废絶人伦大坏夫子伤之曰虞夏之道寡怨于民殷周之道不胜其弊又曰后代虽有作者虞帝不可及已盖言唐虞淳化难行于季末夏之忠道当变而致焉是故春秋以权辅正以诚断礼用忠为道原情为本不拘浮名不尚狷介从宜救乱因时黜陟或贵非礼勿动或贵贞而不谅进退抑扬去华居实故救文之弊革礼之薄也古人曰殷变夏周变殷春秋变周又言三王之道如循环然太史公亦言闻诸董生曰春秋上明三王之道公羊亦言乐道尧舜之道以俟后圣是知春秋叅用二帝三王之法以夏为本不全守周典礼必然矣据杜氏所论褒贬之防唯据周礼若然则周徳虽衰礼经未泯化人足矣何必复作春秋乎且游夏之徒皆造堂室其于典礼固当洽闻述作之际何其不能賛一辞也又云周公之志仲尼从而明之则夫子曷云知我者亦春秋罪我者亦春秋乎斯则杜氏之言陋于是矣何氏所云变周之文从先代之质虽得其言用非其所不用之于性情而用之于名位失指浅末不得其门者也周徳虽衰天命未改所言变从夏政惟在立忠为教原情为本非谓改革爵列损益礼乐者也故夫子伤主威不行下同列国首王正以大一綂法先王以黜诸侯不书战以示莫敌称天王以表无二尊唯王为大邈矣崇髙反云黜周王鲁以为春秋宗指两汉专门传之于今悖礼诬圣反经毁传训人以逆罪莫大焉范氏之说粗陈梗概殊无深指且歴代史书皆是惩劝春秋之作岂独尔乎是知虽因旧史酌以圣心拨乱反正归诸王道三家之说俱不得其门也
  赵匡氏曰啖氏依公羊家旧说云春秋变周之文从夏之质予谓春秋因史制经以明王道其指大要二端而已兴常典也着权制也故凡郊庙防纪朝聘搜狩昬取皆违礼则书之是兴常典也非常之事典礼所不及则裁之圣心以定褒贬所以穷精理也圣人当机发断以定厥中辨惑质疑为后王法何必从夏乎然则春秋救世之宗指安在在尊王室正陵僣举三纲提五常彰善瘅恶如斯而已故褒贬之指在乎例缀叙之意在乎体所谓体者其大槩有三而区别有十所谓三者凡即位崩薨卒塟朝聘盟防此常典所当载也故悉书之随其邪正而加褒贬此其一也祭祀婚姻赋税军旅搜狩皆国之大事亦所当载也其合礼者夫子脩经之时悉皆不取故公谷云常事不书是也其非常者及合于变之正者乃取书之而増损其文以寄褒贬之意此其二也庆瑞灾异及君被杀被执及奔放逃叛归入纳立如此并非常之事亦史册所当载夫子则因之而加褒贬焉此其三也此述作之大凡也所谓十者一曰悉书以志实二曰略常以明礼三曰省辞以从简四曰变文以示意五曰即辞以见意六曰记是以着非七曰示讳以存礼八曰详内以异外九曰阙畧因旧史十曰损益以成辞知其体推其例观其大意然后可以议之耳或曰圣人之教求以训人也防其辞何也非微之也事当尔也人之善恶必有浅深不约其辞不足以差之也若广其辞则是左氏之书尔焉足以见条例而称春秋乎辞简义隠理自当尔非防之也故成人之言童子不能晓也县官之才民吏不能及也是以小智不及大智况圣人之言乎此性情自然之品彚非防之也今持不逮之资欲勿学而能此岂里巷之言苟尔而易知乎或曰春秋始于隠公何也荅曰一则因平王之东迁也二则与隠之让也
  程子曰春秋大义数十炳如日星乃易见也惟其防辞奥义时措从宜者为难知也夫观万物然后识化工之神聚众材然后知作室之用于一事而欲窥圣人之用非上智不能也○五经载道之文春秋圣人之用五经之有春秋犹法律之有断例也律令惟言其法断例始见法之用又曰五经如药方春秋如用药治病圣人之用全在此书春秋一句即一事是非便见于此乃穷理之要学者只观春秋亦可以尽道矣○春秋已前既已立例到后来书得全别一般事便书得别有意思若依前例观之殊失之也又曰春秋大率所书事同则辞异后人因谓之例然有事异而辞同者盖各有义非可例拘也又曰某看春秋有两句法以传考经之事迹以经别传之真伪
  邵子曰春秋孔子之刑书也功过不相揜五伯者功之首罪之魁也先定五伯之功过而学春秋则大意立矣春秋之间有功者未有大于四国者也有罪者亦未有大于四国者也不先定四国之功过则事无綂理不得圣人意矣孙明复云春秋有贬而无褒邵子曰春秋礼法废君臣乱其间有能为小善者安得不进之也况五伯实有功于天下安得不与之也又曰人言春秋非性命书非也圣人无我繇性命而发因事褒贬皆非有意于其间故春秋尽性之书也又曰春秋为君弱臣强而作故谓之名分之书又曰夫圣人之经浑然无迹如天道焉春秋録实事而善恶形于其中矣
  张子曰春秋之书在古无有乃仲尼所自作惟孟子为能知之非理明义精殆未可学先儒未及此而治之故其说多凿
  胡氏曰古者列国各有史官掌记时事春秋鲁史尔仲尼亲加笔削乃史外传心之要典也知孔子者谓此书之作遏人欲于横流存天理于既灭为后世虑至深逺也罪孔子者谓无其位而托二百四十二年南靣之权使乱臣贼子禁其欲而不得肆则戚矣故君子以为五经之有春秋犹法律之有断例也学是经者信穷理之要矣近世推隆王氏新说按为国是独于春秋贡举不以取士庠序不以设官经筵不以进读断国论者无所折衷天下不知所适人欲日长天理日消其势若江河就下莫之遏也噫至此极矣仲尼亲手笔削拨乱反正之书亦可以行矣天纵圣学崇信是经乃于斯时奉承诏防輙不自揆谨述所闻为之说以献防词奥义或未贯通然尊君父讨乱贼辟邪说正人心用夏变夷大法畧具庻几圣人经世之志小有补云
  朱子曰春秋以形而下者说上那形而上者去春秋皆乱世之事圣人一切裁之以天理圣人作春秋不过直书其事善恶自见春秋大防其可见者诛乱臣讨贼子内中国外夷狄贵王贱伯而己未必如先儒所言字字有义也
  苏子曰赏罚者天下之公也是非者一人之私也位之所在则圣人以其权为天下之公而天下以惩以劝道之所在则圣人以其权为一人之私而天下以荣以辱周之衰也位不在夫子而道在焉夫子以其权是非天下可也而春秋赏人之功赦人之罪去人之族絶人之国贬人之爵诸侯而或书其名大夫而或书其字不惟其法惟其意不徒曰此是此非而赏罚加焉则夫子固曰我可以赏罚人矣赏罚人者天子诸侯事也夫子病天下之诸侯大夫僣天子诸侯之事而作春秋而已则为之其何以责天下位公也道私也私不胜公则道不胜位位之权得以赏罚而道之权不过于是非道在我矣而不得为有位者之事则天下皆曰位之不可僣也如此不然天下其谁不曰道在我则是道者位之贼也曰夫子岂诚赏罚之耶徒曰赏罚之耳庸何伤曰我非君也非吏也执涂之人而告之曰某为善某为恶可也继之曰某为善吾赏之某为恶吾诛之则人有不笑我者乎夫子之赏罚何以异此然则何足以为夫子何足以为春秋曰夫子之作春秋也非曰孔氏之书也又非曰我作之也赏罚之权不以自与也曰此鲁之书也鲁之作也有善而赏之则曰鲁赏之也有恶而罚之则曰鲁罚之也何以知之曰夫子系易谓之繋辞言孝谓之孝经皆自名之则夫子私之也而春秋者鲁之所以名史夫子托鲁则夫子公之也公之以鲁史之名则赏罚之权固在鲁春秋之赏罚自鲁而及于天下天子之权也鲁周公之国也居鲁之地宜如周公不得已而假天子之权以赏罚天下以尊周室故以天子之权与之也然则假天子之权宜何如曰如齐桓晋文可也夫子欲鲁如齐桓晋文而不遂以天子之权与齐晋者何也齐桓晋文阳为尊周而实欲富强其国故夫子与其事而不与其心周公心存王室虽其子孙不能继而夫子思周公而许其假天子之权以赏罚天下其意曰有周公之心然后可以行桓文之事此其所以不与齐晋而与鲁也子贡之徒不达夫子之意续经而书孔丘卒夫子既告老矣大夫告老而卒不书而夫子独书夫子作春秋以公天下而岂私一孔丘哉呜呼夫子以为鲁国之书而子贡之徒以为孔氏之书也欤春秋有天子之权天下有君则春秋不当作天下无君则天子之权吾不知其谁与天下之人乌有如周公之后之可与者与之而不得其人则乱不与人而自与则僣不与人不自与而无所与则散呜呼后之春秋乱耶僣耶散耶
  又曰事有以拂乎吾心则吾言忿然而不平有以顺适乎吾意则吾言优柔而不怒天下之情其喜怒哀乐之情可以一言而知也喜之言遂可以为怒之言耶此天下之人皆能辨之而至于圣人其言叮咛反覆布于方册者甚多而其喜怒好恶之所在者又甚明而易知也然天下之人尝患求而莫得其意之所主此其故何也天下之人以为圣人之文章非复天下之言也而求之太过是以圣人之言更为深逺而不可晓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间天下之是非杂然而触于心见恶而怒见善而喜则求其是非之际又可以求诸其言之喜怒矣今夫人之于事有喜而言之者有怒而言之者有怨而言之者喜而言之则其言和而无伤怒而言之则其言厉而不温怨而言之则其言深而不浅此其大凡也春秋之于仲孙湫之来曰齐仲孙于季友之归曰季子来归此所谓喜之之言也于鲁郑之易田曰郑伯以璧假许田于晋文之召天王曰狩于河阳此所谓怒之之言也于叔牙之杀曰公子牙卒于庆父之奔曰公子庆父如齐此所谓怨之之言也夫喜之而和怒之而厉怨之而深此三者无以加矣至于公羊谷梁之传则不然日月土地皆所以训也夫日月之不知土地之不详何足以为喜何足以为怒此喜怒之所不在也春秋书曰戎伐凡伯于楚丘而以为卫伐凡伯春秋书曰齐仲孙来而以为吾仲孙怒而至于变人之国此又喜怒之所不及也愚故曰春秋者亦人之言而已而人之言亦观其词气之所向而已矣
  又曰记曰礼者所以别嫌疑定犹豫也而春秋一取断焉故凡天下之邪正君子之所疑而不能决者皆至于春秋而定非定于春秋定于礼也故太史公曰春秋者礼义之大宗也为人君父而不知春秋者前有谗而不见后有贼而不知为人臣子而不知春秋者守经事而不知其宜遭变事而不知其权夫礼义之失至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其实皆以善为之而不知其义是以被之空言而不敢辞夫邪正之不同也不啻若黒白使天下凡为君子者皆如顔渊凡为小人者皆如桀跖虽防春秋天下之所信也天下之所疑者邪正之间也其情则邪而其迹若正者有之矣其情以为正而不知其义以防于邪者有之矣此春秋之所以叮咛反复于其间也宋襄公疑于仁者也晋荀息疑于忠者也襄公不脩徳而疲弊其民以求诸侯此其心岂汤武之心哉而独至于战则曰不禽二毛不鼓不成列非有仁者之素而一旦窃取其名以欺后世苟春秋不为正之则世为仁者相率而为伪也故其书曰冬十一月乙巳朔宋公及楚人战于宋师败绩春秋之书战未有若此其详也君子以为其败固宜而无有隠讳不忍之辞焉荀息之事君也君存不能正其违没又成其邪志而死焉荀息而为忠则凡忠于盗贼死于私防者皆忠也而可乎故其书曰及其大夫荀息不然则荀息孔父之徒而可名哉
  郑樵氏曰古者诸侯之国各自有史书成而献于王王命内史掌之以别其同异攷其虚实而知其美恶周自东迁以来威令不振诸侯无所禀畏而史官有虚美隐恶者百世之下众史并作予夺不同如董狐书赵盾之罪出于史臣之私郑史书薫隧之盟屈于权臣之势善善恶恶不足以惩劝圣人因鲁史记以闻见其事笔而为经二百四十二年之事约于一万八千言之间使后世因列国之史断以圣人之经则史之不实者即经以传其实经之所不载者即史以知其详此圣人之意而左氏取之以为传也吁春秋一经造端乎鲁及其至也为周造端乎一国及其至也为天下造端乎一时及其至也为万世吾于此见之
  又曰或者求春秋之防过髙则谓夫子以匹夫专天子之事其言为不徴故当时髙弟以文学称如子游子夏不能措一辞经书闰月不告朔犹朝于庙此圣人爱礼之意也如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是子贡之智未可以言春秋也经书赵鞅帅师纳卫世子蒯聩于戚此圣人正名之意也如子路曰子之迂也奚其正是子路之智未可以言春秋也旧史之文可则修之疑则阙之如斯而已即其旧文而用之则如获君曰止诛臣曰刺曰杀其大夫曰执我行人赵盾弑其君出于董狐郑弃其师出于汲冢之类是也易其旧而脩之则如公羊所论星陨如雨谷梁所谓五石六鹢之类是也疑则阙之则如甲戌己丑之继书丙戌丙戌之累书夏五之缺其月郭公之缺其人之类是也故曰圣人因鲁史记以脩春秋未敢言作也
  又曰春秋之法重事而轻人详内而略外无有所谓例也朝觐防盟礼乐之本也侵袭围入征伐之举也鲁与隣国有相交之义则悉书之外此则弗书也君在则书君而臣不列焉卿在则书卿而大夫不列焉卿不在而大夫将事然后大夫得书焉盟所以纪信裂繻因盟莒而得书聘所以讲礼公子札因聘鲁而得书乞师大事也故栾黡得书城杞大役也故髙止得书以至荀林父之败狄士鞅之防吴又以赴告而与鲁共事得书焉则春秋之书因事以见人而非因人以见事书于鲁国则详季子叔肸之卒延廐郭囿之役是也于他国则畧晏平仲之善交叔向之遗直封洫刑书之在郑反坫塞门之在齐是也春秋重事而轻人详内而略外盖如此乌有所谓例耶善乎柳宗元之言曰杜预谓例为周公之常法曾不知侵伐入灭之例周之盛时不应预立其法真知言乎
  刘永之曰春秋因乎鲁史而笔之传之而王法繇之而明乱逆繇之而彰可也谓损益乎鲁史而明之彰之则弗可也言之重辞之复必有大美恶焉此先儒之说也或曰首止之防盟葵丘之防盟皆再书焉是美之大而详其辞也稷之防曰成宋乱刘单以王猛居于皇尹氏立子朝而先之以王室乱皆复言焉是恶之大而详其辞也抑尝考之盖史防之实録而其纪载之体异焉尔其凡有五有据其事之离合而书之者有重其终而録其始者有重其始而录其终者有承赴告之辞而书之者有非承赴告之辞闻而知之而书之者此五者其凡也而皆所以纪实也或防而盟盟而同日是防之与盟合而为一事矣或防而盟盟而异日是防之与盟离而为二事矣合而一事则同书离而二事则异书固当然也夫首止之与葵丘也皆夏之防而秋之盟是离而为二事矣故再书焉此据其事之离合而书之者也践土之防美矣而盟不异书同日也平丘之防无美焉而盟则异书异日也皆实之纪也非美之大而详其辞也将书其取鼎也于稷之防则始之以成宋乱此重其终而録其始也既书曰宋灾伯姬卒也于澶渊之防则终之以宋灾故此重其始而録其终也防未有言其故者于是二者而言之特以明其所重也他如书寔来则先言州公如曹书齐侯伐北燕则遂书暨齐平皆是物也子朝之乱叔鞅至自京师而言之未知其孰是焉故曰王室乱此非承赴告之辞闻而知之而书之者也刘单以王猛居于皇则来告矣敬王居翟泉而尹氏立子朝则来告矣此承赴告之辞而书之者也他如程子之传例有曰将卑师少例书人此承赴告者也不知将帅名氏多寡亦书人此闻而知之者也皆实之纪也非恶之大而详其辞也曰言之重辞之复必有大美恶者焉先儒之过也且夫其名也着乎简册其迹也昭乎万世不必言之重也而皆知夫首止之为美矣不必辞之复也而皆知夫稷之为恶矣故曰因乎鲁史而笔之传之王法繇之而明乱逆繇之而彰也
  吕大圭曰六经之不明诸儒穿凿害之也而春秋为尤甚春秋穿凿之患其原起于三传而后之诸儒又从而羽翼之横生意见巧出义理有一事而或以为褒或以为贬彼此互相矛盾者矣有同事而前以为褒后以为贬前后自相抵牾者矣纷纷聚讼而圣人之意益以不明然其大端不过有二一曰以日月为褒贬之说二曰以名称爵号为褒贬之说彼徒见夫盟一也而有日者有不日者葬宜书日也而或书时入宜书日也而或书月若是其不同也于是有以日月为褒贬之说又见夫国君一也而或书州或书国或书人或一人而前氏后名又若是其异也于是有以名称爵号为褒贬之说愚谓有以折之蔑之盟不日则曰其盟渝也柯之盟不日则曰信之也将以渝之者为是乎信之者为是乎桓之盟不日而葵丘之盟则日之或曰危之也或曰美之也将以危之者为是乎美之者为是乎公子益师卒不日左氏曰公不与小敛也然公孙敖卒于外而公在内叔孙婼卒于内而公在外公不与小敛也明矣又何以书日乎公羊曰公子益师逺也然公子彄亦逺矣又何以书日乎谷梁曰不日恶也然公子牙季孙意如亦恶矣又何以书日乎葬必书月日而有不书月日者则曰不及时而日渴塟也不及时而不日慢塟也过时而日隠之也过时而不日谓之不能葬也当时而不日正也当时而日危不得葬也然过时而日直指齐桓公而言当是时公子争国危之隠之可也卫穆公宋文公无齐桓之贤无争国之患过时而日有何可隐乎宋穆公之日葬又有何危乎凡此者皆疑误而难通者也孰谓春秋必以日月为褒贬乎至于来归仲子之赗而宰书名则曰贬之也使荣叔归成风之含赗而王不书天亦曰贬之也岂归仲子之赗罪在冢宰而不在天王乎归成风之含赗咎在天王而不在荣叔乎春秋书王本以正名分而夫子乃自贬王而去其天则将以是为正名分可乎谷伯邓侯称名说者曰朝弑逆之人故贬之滕子杞侯独非朝弑逆之人乎滕薛来朝称爵说者曰滕薛防国也以其先朝隠公故褒之朝隠有何可褒而褒之乎若以隠为始受命之君则尤谬妄之甚者也或曰滕本侯爵也朝弑逆之人贬而称子朝桓可贬也终春秋之世不复称侯岂皆以朝桓之故而贬之乎或曰为时王所黜也夫使时王而能升黜诸侯之爵则是礼乐赏罚之权天王能自执矣安得为春秋之世乎先书荆继书楚已而书楚子説者曰进之也夫荆州名楚国名子周室之命爵也或书荆或书楚犹之或书越或书于越书其君不称楚子而何称乎而何为进之乎若此之类不可以一二数要皆疑误而难通者也孰谓春秋以名称爵号为褒贬乎大抵春秋以事繋日以日繋月以月繋时事成于日者书日事成于月者书月事成于时者书时故凡朝觐搜狩城筑作毁凡如此者皆以时成者也防遇平如来至伐围取救次迁戍袭奔叛执放水旱雨电氷彗孛螽螟凡如此者或以月成或以日成也崩薨卒弑葬郊庙之祭盟狩败入灭获日食星变山崩地震火灾凡如此者皆以日成也其或宜月而不月宜日而不日者皆史失之也假如某事当某月而鲁史但书其时某事当某日而鲁史但书其月圣人安得虚増甲子乎是春秋不以日月为例也春秋据事直书而善恶自见名称爵号从其名称爵号而是非善恶则繋乎其文非书名者皆贬而书氏者皆褒也假令某与某在所褒而旧史但着其名某与某在所贬而旧史但着其字则圣人将奔走列国以求其名与字而后着之于经乎是春秋不以名称爵号为褒贬也若夫因其所书月日之前后而知其是非因其名称爵号之异同而知其事实则固有之矣非圣人因以是为褒贬也有如庄三十一年春筑台于郎夏筑台于薛秋筑台于秦三十二年春城小谷则有以见才阅三时而大功屡兴也宣十五年秋螽冬蝝生则有以见连歴二时而灾害荐作也庄八年春师次于郎夏师及齐师围郕秋师还则有以见阅三时而劳兵于外也若此之类盖于书时见之桓二年秋七月杞侯来朝九月入杞则有以见来朝方阅一月而遽兴兵以入之也昭七年三月公如楚九月公至自楚则有以见其朝夷狄之国阅七月之久而劳于行也僖二年冬十月不雨三年春王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六月雨则有以见其阅九月而后雨也若此之类盖于书月见之癸酉大雨震电庚辰大雨雪则有以见八日之间而再见天变也辛未取郜辛巳取防则有以见旬日之间而取其二邑壬申御廪灾乙亥尝则有以见其尝于灾余之为不敬己丑塟敬嬴庚寅而克葬则有以见明日乃塟之为无备丙午及荀庚盟丁未及孙良夫盟则有以见鲁人之先晋而后卫己未同盟于鸡泽戊寅及陈袁侨盟则有以见晋人之先盟诸侯而后盟大夫若此之类盖于书日见之然以是为圣人以日月之书不书寓褒贬则误矣若夫名称爵号之异同则有以事之大小而其辞因之以详略者亦有前目而后凡者有蒙上文而杀其辞者固难以一例尽而时变之升降世道之盛衰亦有因之以见者楚一也始书荆再书楚子一吴也始书吴再书人已而书吴子于以见夷狄之浸盛矣鲁翚柔郑宛詹始也大夫犹不氏于后则大夫无有不氏者郑段陈佗卫州吁始也皆名之后则虽弑君之贼亦有书氏者于以见大夫之浸强矣始也曹莒无大夫于后则曹莒皆有大夫于以见小国之大夫皆为政矣始也吴楚君大夫皆书人于后则吴楚之臣亦书名于以见吴楚之大夫皆往来于中国矣诸侯在防称子有书子而预防预伐者于以见居防而防伐之为非礼也杞公爵也而书伯滕侯爵也而书子于以见其不用周爵而以国之大小为强弱也防于曹蔡先卫伐郑则卫先蔡于以见当时诸侯皆以目前之利害而不复用周班也幽之盟男先伯淮之防男先侯戚之防子先伯萧鱼之防世子长于小国之君于以见伯者为政皆以私意为轻重而无复礼文也垂陇之盟内之则公孙敖防诸侯召陵侵楚之师外之则齐国夏防伯主于以见大夫敌于诸侯而莫知其非也凡此者莫非名称从其名称爵号从其爵号而是非善恶乃因而见之初非圣人特以是为褒贬也学者必欲于名称爵号之间而求圣人褒贬之意则窒碍而不通矣于其不通也而强为之说则务为新巧何所不至正恐非圣人明白正大之心尔学者之观春秋必先破春秋以日月为例之说与夫以名称爵号为褒贬之说而后春秋之防可得而论矣
  又曰或曰子谓春秋不以日月名称爵号为褒贬则信然矣若是则春秋所书皆据旧史尔所谓门人髙第不能賛一辞者其义安在曰有春秋之达例有圣人之特笔有日则书日有月则书月名称从其名称爵号从其爵号与夫盟则书盟防则书防卒则书卒葬则书葬战则书战伐则书伐弑则书弑杀则书杀一因其事实而吾无加损焉此达例也其或史之所无而笔之以示义史之所有而削之以示戒者此特笔也元年春正月此史之旧文也加王焉是圣人笔之也中国之诸侯有塟吴楚君者矣而吴楚之君不书葬是圣人削之也晋侯召王见于传者之所载而圣人书之曰狩所以存天下之防寗殖出其君名在诸侯之策而圣人书之曰卫侯出奔所以示人君之戒不但曰仲子而曰惠公仲子不但曰成风而曰僖公成风不曰陈黄而曰陈侯之弟黄不曰卫絷而曰卫侯之兄絷阳虎陪臣书之曰盗吴楚僣号书之曰子纠不书齐而小白书齐突不书郑而忽书郑立晋而书卫人立王子朝而书尹氏凡此者皆圣人之特笔也故曰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其义则丘窃取之矣盖用达例而无加损者圣人之公心有特笔以明其是非者圣人之精义逹例所书非必圣人而后能虽门人髙第预之可也精义所在岂门人髙第所能措其辞哉非圣人不能与此
  又曰读春秋者先明大义其次观世变所谓世变者何也春秋之始是世道之一变也春秋之终是世道之一变也刘知几乃云孔子述史始于尧典终于获麟盖书之终春秋之始也孔子述书至文侯之命而终者文侯之命平王之始年也隠公之初平王之末年也平王之始不共戴天之仇未报而其命文侯之辞曰汝多脩扞我于艰患已弭矣用赉尔秬鬯一卣功已报矣其归视尔师寜尔邦国无复事矣即此一编而观之已无兴复之望然而圣人犹不忍絶也盖迟之四十九年而无复一毫振起之意圣人于是絶望矣繇是而上则为西周繇是而下则为春秋此独非世道一变之防乎此春秋之所以始也入春秋而荆楚横然犹时有胜负也盖至于获麟之前岁而吴以被髪文身之俗偃然与晋侯为两伯矣入春秋而大夫强然犹未至于窃位也盖至于获麟之岁而齐陈常弑其君齐自是为田氏矣在鲁则自季孙逐君之后鲁国之政尽在三家而鲁君如赘旒矣在晋则自赵鞅入绛之后晋国之政尽在六卿而赵借韩防魏斯为诸侯之渐已具矣向也夷狄之交于中国者其大莫如楚而今也以望国东方之鲁而奔走于偏方下国之越以求自安矣向也诸侯犹有伯而今也伯主不竞而诸侯之争地争城者日以扰扰而无一息寜矣故自获麟之前其世变为春秋自获麟之后其世变为战国此又非世道一变之防乎是春秋之所终也然不特此也合春秋一经观之则有所谓隠桓庄闵之春秋有所谓僖文宣成之春秋有所谓襄昭定哀之春秋伯主未盛之时庄之十三年而防于北杏二十七年而同盟于幽于是合天下而听于一邦矣合天下而听命于一邦古无有也僖之元年而齐迁邢二年城卫四年伐楚五年防世子九年盟葵丘而安中夏攘夷狄之权皆在伯主矣伯主之未兴诸侯无所綂也而天下犹知有王故隠桓之春秋多书王伯主之既兴诸侯有所綂也而天下始不知有王故僖文以后之春秋其书王者极寡伯主之兴固世道之一幸而王迹之熄独非世道之衰耶僖之十七年而小白卒小白卒而楚始横中国无伯者十余年二十八年而有城濮之战于是中国之伯昔之在齐桓者今转而归晋文矣晋襄继之犹能嗣文之业灵成景厉不足以继悼公再伯而得郑驾楚尚庻几焉自是而后晋伯不竞盖至于襄之二十七年而宋之防晋楚之从交相见昭之元年而虢之防再读旧书于是晋楚夷矣四年而楚灵大防于申实用齐桓召陵之典晋盖不预中国之事者十年平丘之盟虽曰再主夏盟而晋之防诸侯繇是止鄟陵以后参盟见矣参盟见而后诸侯无主盟者天下之有伯非美事也天下之无伯非细故也天下之无伯而春秋终焉故观隠桓庄闵之春秋固已伤王迹之熄观襄昭定哀之春秋尤以伤伯业之衰此特其大者尔其他如荆人来聘夷狄之臣始未有名字也于后则名字着于经矣无骇挟卒诸侯之大夫始未有书字也于后则有生而名氏者矣始也诸侯盟诸侯于后则大夫盟诸侯矣始也诸侯自相盟于后则大夫自相盟矣始也诸侯僣天子于后则大夫僣诸侯矣始也大夫窃诸侯之柄于后则陪臣据大夫之邑矣合春秋一经观之大抵愈趋愈下愈久愈薄遡之而上文武成康之盛可以接尧舜之传沿之而下则七雄分裂之极不至于秦不止后之作编年通鉴者托始于韩赵魏之为诸侯其亦所以继春秋之后欤学春秋者既能先明大义以究理之精又能次观世变以研事之实则春秋一经亦思过半矣
  黄楚望曰春秋之初如卫州吁之事此时事体当责王室及春秋中世当责伯主及其后肆无忌惮然后用孔子之法如胡氏说公及宋公遇于清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说得似急廹恐非本意及衰乱之极王者既不兴诸侯又无伯圣人既生此时不应坐视其弊此春秋所以不得不作○泽推春秋如推校日歴相似分毫不可差忒推到尽处自然见圣人之心然亦有穷极推不得处却湏要悟如桓公子纠事非悟则不化不化则终碍理
  赵子常曰防书者国之正史也班固艺文志因谓鲁周公之国礼文备物史官有法杜元凯亦以备物典防为春秋之制而孔頴达以为若今官程品式之类皆为鲁之旧史有周公遗法在焉自伯禽以来无大防乱史官前后相承有非他国可及者然古者非大事不登于策小事则简牍载之故曰国之正史也今以春秋所言准西周未乱之时其书于策者不过公即位逆夫人朝聘防同崩薨卒塟祸福告命雩社禘尝搜狩城筑非礼不时与夫灾异庆祥之感而一国纪纲本末略具善恶亦存其中盖策书大体不越乎此而已东迁以来王室益微诸侯背叛伯业又衰吴楚纵横大夫专政陪臣擅命于是伐国灭国围入迁取之祸交作弑君杀大夫奔放纳入之变相寻而策书常法始不足尽其善恶之情矣故孔子断自隠公有笔有削以寓其拨乱之志其所谓策书之大体而一国本末具焉者皆有笔而无削使不失鲁国正史之常所谓存策书之大体者也是故有笔有削以行其权有笔无削以存其实实存而权益达权达而实愈明相错以畅其文相易以成其义者也然自左氏不知有笔削之防为公羊学者遂以春秋为夫子博采众国之书通修一代之史者于是褒贬之说盛行又有以为有贬无褒者又有以一经所书皆为非常而常事不书者有谓黜周王鲁者有谓用夏变周者其失不知有存策书大体之义而已假笔削行权者何也孔子作春秋以寓其拨乱之志而国史有恒体无辞可以寄文于是有书有不书以互显其义其所书者则笔之不书者则削之史记世家论孔子为春秋笔则笔削则削子夏之徒不能賛一辞正谓此也盖尝考之笔削之例有三曰不书曰变文曰特笔而存策书大体与日月之法不与焉不书之义有五一曰畧同以显异行不书至之类是也二曰畧常以明变释不朝正内女归寜之类是也三曰略彼以见此以来归为义则不书归以出奔为义则杀之不书之类是也四曰略是以着非诸杀有罪不书勤王复辟不书之类是也五曰略轻以明重非有关于天下之大故不悉书是也凡书不书之大端不出于此而夫子于春秋独有知我罪我之言者以其假笔削以寓拨乱之权事与删诗定书异也变文以示义者何也春秋虽有笔有削而所书者皆从主人之辞然或有文同而事异者有事同而文异者其与夺无章而是非不着则非唯不足以尽事变而反足以乱名实矣是故有变文之法焉虽所因革不越乎一二字间而是非得失之故可无辩而自明将使属辞比事者即其异同详略以求之所以决嫌疑明是非而非褒贬之谓也然文有可变者有不可变者有异其文以异其事者有并上文以见其罪者讳一也讥在内与讥在外异称人一也伯主与诸侯异公子称字与大夫异稽其类不主其辞当其名必辨于物其知者以为文理宻察足以有别也其不知者谓之无达例而已辩名实之际何也正必书王诸侯书爵大夫称名氏四夷大者称子皆春秋之名也诸侯不王而伯者兴中国无伯而夷狄横大夫专兵而诸侯散此春秋之实也夫春秋之名实如此将以示后世曰实録可乎实録且犹不可而况于圣人拨乱以经世之事哉此辩名实所以为春秋之要义也盖其说有二一曰去名以存实征伐在诸侯则大夫将不称名氏中国有伯则楚君侵伐不称君是也一曰去名以责实诸侯无王则正不书王中国无伯则诸侯不序君大夫将略其恒辞则称人是也此二者实王伯升沈之防国家防乱之繇夷狄盛衰之变天下大势之所趋而一经之枢要也是以圣人深致意焉特笔者所以正名分决嫌疑也笔削不足以尽义然后有变文若夫乱久祸极大分不明而又有非常之故焉则变文亦不足以尽义是故有特笔皆谓有所是正者也此所谓特笔以正名也
  杨用脩曰班彪氏曰杀史见极平易正直春秋之义也杀史见极言杀其繁辞以成简严之体平易正直言直书其事而褒贬自见彪之说春秋可谓得其髓矣以此言之则许世子止弑其君莒人灭鄫之类三传皆不足信

  春秋辩义卷首一
<经部,春秋类,春秋辩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辩义卷首二    明 卓尔康 撰
  经义二
  唐应徳曰春秋之难明也其孰从而求之曰孔子尝自言之矣吾之于人也谁毁谁誉斯民三代所以直道而行者也春秋者圣人有是非而无所毁誉之书也直道之所是春秋亦是之直道之所非春秋亦非之春秋者所以寄人直道之公心也人人之心在焉而谓其文有非人人之所与知者乎儒者则以为圣经不如是之浅也而往往谓之微辞是以说之过详而其义益蔽且夫春秋之为春秋以诛乱讨贼而已子而严父臣而敬君人人有不知其为是而弑君簒父人人有不知其为非者哉人人知其为非而或防于弑逆焉者昔人所为以意为之也虽其以意防于弑逆而其直道而行之心固隠然而在也圣人早为之辩醒其隠然而在之心以消其勃然感动于邪之意是以乱臣贼子惧焉而能自还也其使之惧者不逆之于勃然而动者之不可隠而牖之于隠然而在者之不容息是以能使之惧也非书其弑以惧之之谓也其惧者但觉其隠然而在者之忽露而不觉其勃然而动者之暗消是以惧也非惧其书我而不敢为之谓也故曰孔子惧作春秋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孔子之惧心斯人直道而行之心一也斯人直道而行之心乱臣贼子之惧心一也人人之心在焉而谓其文有非人人所与知者乎
  又曰春秋王道也天下无二尊是王道也礼乐征伐防盟朝聘生杀之权一出于天子而无有一人之敢横行无有一人之敢作好恶作威福是王道也是故大宗伯以賔礼亲邦国而以间防发四方之志天子巡狩诸侯既朝则设方明而盟是防盟者天子之权也其或不出于天子而私防私盟者罪也故春秋凡书防书盟者皆罪之诸侯朝于天子而诸侯之自相与也有聘礼无朝礼凡其不朝于天子而私相朝者罪也故凡春秋之书如书朝者皆以罪其朝者与其受朝者九伐之法掌于司马而天子赐诸侯弓矢斧钺然后得专征伐虽其专之亦必其临时请命于天子而后行是侵伐者天子之权也其不出于天子而私侵私伐者罪也故凡春秋之书侵书伐者皆罪之诸侯之大夫公子虽其有罪必请于天子而后刑杀焉其不请于天子而颛杀者罪也故凡春秋书杀大夫杀公子者皆罪之夫侵伐有贪兵有愤兵有应兵有讨不睦有以夷狄侵中国有以中国攘夷狄有以中国借夷狄而戕中国故战有彼善于此者要之无义战盟防有解讐有固党有同欲相求有同力相援有同患相恤有以夷狄立盟者故防盟有彼善于此而要之无义防盟杀大夫有诛叛有讨贰有愎諌有借以说于大国有谓为强臣去其所忌故杀其大夫有彼善于此者要之无义杀是故春秋自于稷澶渊两防之外并不书其故而至于盟防侵伐则絶无一书其故者非略也以为其防其盟其侵其伐其战既足以着其罪矣不足以问其故也杀大夫必名亦有不名而但书其官如宋人杀其大夫司马者亦有并其官不书如曹杀其大夫者非畧也以为义繋乎其杀之者而不繋乎其杀者义繋乎其杀之者则其杀也足以着其罪矣义不繋乎其杀者则不必问其为何如人与其为有罪无罪焉可也说春秋者不逹其意而为之说曰其防也以某故杀其大夫也以某故至于盟战侵伐亦然是皆无益于春秋也而徒为蛇足之画者夫春秋经世之书也其经世也以正乱贼也易曰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矣不早辨也说春秋者亦云人臣无将夫人臣而窃其君侵伐防盟刑杀之权而久假焉而莫之归也其为将也甚矣故臣子至于推刃于其君父而春秋书某国弑其君某某人弑其君某者是弑之成也是春秋之所痛也臣而窃其君防盟刑杀之权是弑之渐也将也是春秋之所辨也孔子尝自言之矣曰天下有道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天下无道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无道而至于自大夫出无道而至于陪臣执国命呜呼是春秋之势也挈其漏于陪臣大夫者而还之诸侯挈其漏于诸侯者而还之天子是春秋拨其乱而反之正也夫周自东迁以前虽王室已不竞矣而其权固在也幽杀而平徙岐丰之地委为草莽瀍洛之外声教阻絶于是尾大之势成而诸侯横变易礼乐冯众暴寡大小相朝强弱相刼无一不出于诸侯者而天子曾不得尺寸之权矣文桓而下则诸侯又不能自执其权而大夫之交政于中国者攘攘矣三桓六卿七穆孙鱼华陈鲍拥兵树党而主势孤矣塟原仲而私交始矣作三军舍中军而鲁之权罄于大夫矣盟溴梁盟宋而天下之权罄于大夫矣衎出奔孙阳州孙越入彭城入朝歌入晋阳而大夫之为祸烈矣盖天下之势愈下而春秋之治也愈详桓僖以前列国之大夫惟特使而与鲁接者则名之而防盟侵伐则大夫未有以名见者夫救徐大夫特将也翟泉大夫特盟也春秋第曰人曰大夫而已不以名见也若此者非略也以为不繋乎大夫也文宣而下侵伐防盟大夫未有不以名见者虽溴梁之防其君在也而大夫名书鸡泽之盟君既盟也而大夫盟书若此者非烦也以为繋乎大夫也不繋乎大夫虽夷吾隰朋狐偃赵衰之勲且贤未尝以名见焉系乎大夫虽劣如栾黡荀偃髙厚华阅则以见焉不系乎大夫虽其君不在而大夫特盟则亦弗许焉翟泉是矣系乎大夫虽其君在而大夫缀盟则亦详焉溴梁鸡泽是矣不系乎大夫虽主帅亦略而人之桓僖以前侵伐书人者是矣繋乎大夫虽偏裨亦牵连而名之鞌之战是矣其弗许大夫者以并治诸侯之为乱贼也说春秋者不逹其意而曰人大夫贬也夫书人为贬彼黡阅之徒以名见者乃为褒也邪惟曹薛滕许之大夫始终书人说春秋者曰小国无大夫非也夫此数君者将为人役之未暇而未尝敢执天下之权也而况其大夫乎盖不繋乎其大夫是以终始人之而弗许今曰书人为贬则是齐晋诸大国之大夫偏受褒而曹薛滕许之大夫偏受贬耶侯犯南蒯弗狃阳虎之徒出则大夫又不能自执其权而陪臣实执之矣堕郈书堕费书围成弗克书窃宝玉大弓书而春秋之正陪臣者又详矣故孔子欲往公山佛之召而曰吾其为东周云者即春秋书堕费堕郈意也是春秋之终也或曰盟葵丘盟践土师于召陵城濮说春秋者以为圣人与之也今亦曰是礼乐征伐自诸侯出也而夺焉可乎曰是不然桓文之未出也权虽不在天子而诸侯亦未能尽得天子之权也盖其权散桓文之既出也则权既不在天子又不在他诸侯而桓文独尽得天子权也葢其权聚权之散臣悖于主权之聚臣疑于主故较利害则权之散而交闘犹不若权之聚而可以纾祸息民语王道则权之聚而疑主独不若权之散而未有所属随之屯曰随有获人随而我获之未害也谓之凶豫之坤曰繇豫繇我致豫未害也而六五以为贞疾故桓文者臣之凶而主之所以贞疾者也且桓文以前诸侯固有相朝者则亦一二小邦而已犹未有六服羣然相朝者固有私盟防擅侵伐者则亦一国两国相讐相结而已未有举中国而听于一人未有十余国而攻一国者是天子之权未有所属也桓文之兴五年一朝三年一聘而诸侯之玉帛相率而走于其庭天子黼扆之前乃不得一人秉圭而北面者彼齐晋亦偃然受诸侯之朝已而终其身未尝一渉天子之庭也衣裳之防兵车之防未尝有一介请于天子也是故纠合诸侯同奬王室未有如葵丘践土者诸侯之羣然役属臣仆于诸侯亦未有如葵丘践土之甚者戎狄攘斥中夏安未有如召陵城濮者而搂诸侯以伐诸侯亦未有如召陵城濮之甚者说春秋者不逹其意而曰防于某盟于某是圣人以诸侯授之齐晋也夫王室之不竞也诸侯既以尽折而入于齐晋已圣人不能挈而还之天子也其又推而授之以益其逼也邪使桓文而诚于勤王诚于攘夷急病而其柄则倒持也其分则上陵也圣人犹必律之以法而桓文且将为法受恶矣况其借名勤王而实则自殖阳为急病而隂欲养乱哉灭谭灭遂本以自肥执曹畀宋为谲已甚桓之末年侈然有封禅革命之心而文至于请隧以葬此其去问鼎者无几耳又何以责楚也然则圣人所称民免于左袵而仁之何也曰是圣人之专论功也而春秋者专以明道也谷梁氏曰仁不胜道存王室也然则说春秋者曰谨华夷之辨何也曰楚之先鬻熊为姬文师国于江汉之间而泰伯端委以临吴盖皆神明之胄矣荆人不道间周之乱革子以王丛毒上国吴亦相仿而王是乱贼之尤也是以春秋从而贬之春秋诸侯中其显然为逆者莫如楚吴其隂逆而阳顺者莫如齐晋如断狱之家吴楚则功意俱恶齐晋则功遂意恶功意俱恶故圣人显诛之显诛之故其辞直如书卒不书葬君臣同辞之类凡皆直辞也功遂意恶故圣人隂夺之隂夺之故其辞防如邢迁于夷仪城楚丘狩河阳之类凡皆防辞也夫小雅未废而四夷不敢交侵小雅尽废而后四夷交侵春秋始书荆人入蔡以献舞归则其踯躅之势已见桓文而阨之其锋稍阻文也没而晋覇衰而楚人之图北方者遂日长而不可制是故春秋书荆入蔡此覇之未兴而楚猾中国之始盖桓文之所以阨楚者其力有难易而楚与中国之所以盛衰其几有倚伏桓起于海濵而所从者宋卫陈蔡皆弱国故谋之十余年结江结黄连十二国之师而后服楚于召陵文据表里山河之固而所从者秦晋皆劲国故反国一年仅连三国之师而克楚于城濮一战而杀其专兵之将然晋之克楚也得策于结秦而晋之不竞于楚也失防于讐秦自殽之役而秦晋相讐杀者歴四五世战彭衙战河曲积十数战而不解是晋人自失一强援自生一强敌失一强援则其气力不完强敌伺近则其势不暇于略逺故晋覇之衰而楚益横者殽之役实然说春秋者乃曰殽之役春秋许晋襄继覇吾不知也夫楚庄者又蛮酋之雄耳而逺交秦巴近攻陈郑则是晋之讐秦非特生强敌乃又借盗以兵也春秋书楚人秦人巴人灭庸而楚之谋益狡矣书楚子围郑而中国虎牢之险沦于夷书宋人及楚人平而南北衡矣天下之势一变也虽然于时诸侯固有附楚者而犹未敢公然附楚也晋虽已不能尽得诸侯而犹未肯甘心以诸侯委之楚也蜀之盟谓之匮盟盖诸侯犹惴晋人知之也弭兵之说倡而南北之从交见于是中国诸侯公然朝楚向之玉帛于齐晋者尽在楚矣申之防空中国而听焉齐晋之所连以阨楚者今楚人连之以阨中国矣申之防诸侯献六王之礼宋之防虢之防长楚于晋则是诸侯甘心为楚役而晋人甘心以诸侯委于楚也天下之势又一变也至于吴越交兵而世变极矣书伐郯入州来防黄池入吴而春秋所以治之又详矣是春秋之终也或曰楚横而齐晋扼之则是中国果不可无桓文矣今曰礼乐征伐自诸侯出也而夺焉夫頼人之功以纾患靳人之权以资敌是责鹰鹘之搏而絷其足也不亦迂乎曰不然吾有以譬之今有仆于此鸠党铸兵而主人弗能令也然盗夜入其室则其仆揭兵啸党以逐之以仆为不善也然而足以逐盗以仆为善也然而足以抗主故天下无覇而至于晋楚纵横而莫之禁者非天下之幸也天下有覇而至于臣疑其主而莫之恠者非天下之幸也夫春秋之事齐桓晋文是也齐桓晋文之功定而王道明矣王道明而乱贼惧矣或谓春秋诛乱贼者诛其弑君者也曰若是则春秋所诛者止于弑三十六君之人耳其亦狭矣然则所谓诛乱贼者何也曰治弑也治诸侯之专也治大夫也治陪臣也治夷也凡无王者皆乱贼之道也
  又曰春秋天子之事一语学者多未之识故谓夫子托二百四十二年南面之权以是非天下耳南面之权可托哉盖一家之事一家之人任之他弗能与也一国之事一国之人任之他弗能侵也唯天子之事天下之人皆得分忧共理以賛襄有不容自诿焉者故当尧之时即有禹共其事当武之时即有周公共其事当哀之时孔子目撃臣子叛逆不共其事而谁共哉故云春秋天子之事也盖谓孔子宜共其事以翼賛天子之事也以存王者之迹也非夫子托天子之权之谓也审得此一语明则孔子所云其义则丘窃取云者盖谦不自居耳非如今人误认天子之事夫子本不宜托无奈而假托乃有知我罪我之说也故读孟子王者迹熄而诗亡等语自有深得孔子吾志在春秋之防
  又曰余尝闻李愿中言罗仲素说春秋初未甚晓然及住罗浮后其说不知何如夫罗浮何与于春秋也岂不以此心空洞无物而后能好恶与人同好恶与人同而后能说春秋也欤
  黄省曾氏曰仲尼者执周之礼秉天子之法而议乎诸侯大夫问其位则仲尼匹夫也考其书则所执者宗伯之礼所秉者大司寇之法所笔削者太史之职所仗义而执言者方伯连帅之权也使周王者取此以讨乎诸侯大夫之罪则此书者可以为誓为辞者也安得谓之徒是非云而已也徒是非云而已者盖徒曰某善人也某恶人也无其事而徒是非之者也今论夫一人也则有夫一事也如刑典之议罪者然有板也有案也安得谓之徒是非云而已也故孔子曰知我罪我也知我者必谓其不得已而窃取之也所谓庻人议之也罪我者则曰此宗伯司寇太史与夫方伯连帅之所司也尔仲尼者匹夫也不得而为也则仲尼受以为罪而不辞者也仲尼躬自受以为罪而学者务欲文而饰之以立仲尼于无过之地此春秋之义所以不明也
  王元美曰春秋圣人之书也其有疑焉者阙之阙之尊之也委曲而以意文其辞误后世者非尊春秋者也弑君大恶也有不幸而蒙者以严戒后世可也幸而免者非圣人志也盾弑不及穿探盾谋也诛归生而不及宋何居则何不曰宋归生弑其君哉必欲惩天下之从乱者而寛天下之首乱者是使人为恶必极也犹未也栾书中行偃弑君而以庻人之礼葬恶愈极也其不书名弑何也厉公骄而好杀故尔不犹贤于楚围乎重诛盾以幽而轻待书偃以显我未之前闻也其卒麋何也杜氏之释左曰楚以疟疾赴故不书弑然则史旧文耳安在其为笔也公谷求其说而不得则阙之阙之可也胡安国曲为之说曰围弑君而伯大合诸侯而莫之讨也宋向戌郑子产有献焉而不敢以为非也圣人至此悯之甚惧之甚是故察防显权轻重而略其簒弑以扶中国也果尔则何不大抑其防而贬削之而顾为之讳哉呜呼安在其扶中国也为其主盟也而讳之则天下后世必如项籍如梁冀董卓而始得正其罪也如项籍如梁冀董卓天下固已声之而固诛之矣焉用春秋为也莽操裕温之徒匿其簒弑可也偃然而居正统可也为安国说者登圣人于叛党者也麋弑而比奔比于围无君臣之义也归而见脇以立灵王就缢也灵胡君也卒胡弑也信此则春秋不作可也曰春秋圣人之书也非欤曰圣人何可非也经传之佚秦烬久矣吾徴其信者而阙其疑者子姑反而求之于心可也
  髙拱氏曰或问孟子云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胡氏曰仲尼作春秋以寓王法惇典庸礼命徳讨罪其大要皆天子之事也知孔子者谓此书之作遏人欲于横流存天理于既灭为后世虑至深逺也罪孔子者以谓无其位而托二百四十二年南面之权使乱臣贼子禁其欲而不得肆则戚矣其义然否曰自孟子之有斯言也而圣人之志益以明自后人之不得乎其言也而圣人之志益以晦何以故曰洪范有云惟辟作威惟辟作福臣无有作威作福臣之有作威作福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国故贱不得以自专虽有其徳苟无其位不敢作礼乐焉此孔门明训也乃自托南面之权以行赏罚也是作威作福躬蹈无君之罪乱贼且自我始而又何以惧天下乱贼乎曰周室凌夷诸侯僭乱孔子不得已而假权以行事正以明君臣之分曰所谓诸侯之僭也者得非谓若齐郑等之僭公吴楚等之僭王者欤曰然曰孰与夫以匹夫而假天子之柄匹夫假天子之柄而乃以诛人之僭公僭王也天下其孰信之所谓诸侯之乱也者得非谓其僭礼乐专征伐欤曰然曰孰与夫以匹夫而行天子之事匹夫行天子之事而乃以诛人之变礼乐专征伐也天下其孰信之固知其必不然也且春秋孔氏之书欤曰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是鲁史也曰谓鲁史也者则国之公书也谓公书也者必其可以献之天子传之四方垂之后世者也周天子在而乃改其正朔议礼制度以定一王之法而修之以为鲁史是可谓国之公书欤是可以献之天子传之四方垂之后世欤固知其必不然也曰然则何为天子之事曰孟子不云乎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盖西周盛时文武之典制天下之所共守之天子之号令行于天下罔敢有弗遵也故其朝防燕飨之乐与夫受厘陈戒之辞皆有所以发先徳尽下情王政灿然具在是之谓雅及其变也虽事或不同而王政得失犹自可见亦尚有雅焉至幽王为犬戎所杀平王东迁周室遂弱然其初典制犹存号令犹有行者迨其末年衰防益甚天下不复尊周天子虚噐而已朝防礼废公卿大夫亦靡所献纳黍离遂降为风与列国无异而雅亡矣盖至是礼乐征伐自诸侯出矣又其降政在于大夫矣又其降陪臣执国命矣暴行交作臣弑君子弑父者接迹于天下矣孔子为是惧以为今日之域中谁家之天下周徳虽衰天命固未改也文武之典制虽不共守然有可攷知也天子之号令虽不行于天下然天子固在于是据文武之典制以明天子之号令而春秋作焉春秋始诸鲁隠公隠公元年平王之四十九年也是王迹熄而诗亡之时也诗至是而亡故春秋自是而作王迹至是而熄故春秋自是而始乃以继二雅表王迹续成周之命脉耳盖当是时天下皆曰周虽有王犹无王也而孔子则曰周固有王也其典制其号令故在有可取而行也故曰春秋天子之事盖谓周天子事犹今人称我太祖旧制云耳非谓孔子氏之为天子也是故取桓文者谓其能尊周也书王正者存周之正朔也尊王室以抑诸侯者明周之等衰也故曰其义则丘窃取之矣正谓此也若曰春秋行天子之事则是平王以前政教号令天子自行之也平王以后政教号令孔子另行之也而文武安在哉而时王安在哉曰桓文岂诚尊周者乎何以取之曰固也不曰彼善于此则有之乎五伯桓文为盛孔子之取桓文也即其取管仲者也彼天下不知有王乆矣而桓文者乃犹能率约诸侯攘夷狄以尊周室虽其假之不犹愈于不知有王者乎故有取尔也夫以但能尊周即有取焉而不暇计其诚与假则圣人不得已之苦心亦自可见又乌有倍时王之制而自为天子以行事反出于桓文之所不然者哉
  詹莱氏曰春秋者有是非而无赏罚者也其曰能爵人罪人者凿也夫以天子之权不得黜陟异世之士生杀异域之氓也而况仲尼虽圣徳其位则卑其分则臣子也而敢肆然于天子诸侯卿大夫予夺之进退之其为逆理犯分亦甚矣而谓夫子为之乎人之恒称尊则严之如先生大人之类是也等则夷之如兄弟婣娅之类是也卑则下之如奴隷盗贼之类是也而其人之所行或不副其情之所存则尊者或有时而杀而卑者或有时而登矣且以古人言之若张子房若诸葛武侯若韩魏公若范文正公若司马温公彼岂无名矣乎而不忍斥言之者其徳业诚足崇也而况于若周孔者哉若商鞅若李斯若张汤若桑羊若李林甫若王钦若若丁谓若蔡京若秦桧若贾似道彼岂无爵矣乎而不肯推尊之者其奸贪诚足鄙也而况于莽操者哉其称乎今之人也亦然春秋之作犹是也王之称天鲁之称公尊之也而或以赗妾去天以防夷讳公者其行不足尊故弗尽尊也诸侯不生名公族称公子公孙等也而或以失国书名或以弑逆去族其行不足齿故弗尽夷也夷狄称国媵妾不録贱也而楚子贞以救郑称公子纪季姬以归酅称字其行不可下故弗尽贱也盖圣人睹行而感于心繇心而宣之口繇口而笔之书不待矫强而为之也夫人有是心也非曰某也吾罚之某也吾赏之某也吾今日赏之而明日罚之也春秋之可尚特以其察识精品第公功罪当故足贵尔非谓圣人有之而他人独无也昔者子贡自其家来谒孔子孔子正顔举杖罄折而立曰子之大亲毋乃不寜乎放杖而立曰子之兄弟亦得无恙乎曳杖倍而行曰妻子家中得无病乎葢尊卑疏戚之不同故身之倨仰手之髙下顔色声气因之以异从心而达者春秋之褒贬犹是也
  又曰说春秋者类取信于三传至有经文了然而反曲移以就其事与例者遂使本防晦薄诵说浮诐愚谓圣人伤吾道之不行退而删述惟春秋则其所自作固将显明其意如中天以教天下后世而乃秘诡掩藏不俟笺释然后防见端绪岂其开物成务之本心哉记曰属辞比事春秋敎也故予每伏读此经固必求之一言之与夺不得则究之以其事之终始又不得则质之以其举动之后先又不得则旁逹以其势情之向背又不得则通证之以一经之去取盖诚有不俟传而后知者久久颇若有得遂私録之以备遗忘计十二卷名之曰春秋原经尊经也大抵春秋之褒贬凖诸礼而周礼之节文本诸情情者人心之所同有周孔独得其平者耳当是时有以见天下之伦法沦斁奸弊纵恣反而求之不得乎情作而叹曰周礼之废所繇致也遂因鲁史而作春秋一皆断之以礼所以与天下共是非之也至于礼所未有而委曲以义起之者有矣或侈然大之如周王加天鲁侯称公之类或恻然隠之如鲁弑不地夫人孙邾之类或哇然阙之如用致夫人姒氏卒之类或亹然详之如纪叔姬宋伯姬之类或阉然覆之如璧假许田至河有疾之类或显然阐之如赵盾许止弑君之类或愉然受之如髙子来盟季子来归之类或咈然拒之如入于栎入于南里之类盖亦其情之不能自己者尔今夫闾阎村鄙之父子兄弟相与谈论叙述于荜门圭窦之间其抑扬舒惨以发挥其喜怒爱恶者尊尊而亲亲善善而恶恶岂无情哉特不若圣人之平焉耳得其平则皆可以为春秋矣故曰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夫惟圣人之情率于性性通于命命原于天得天道者可以为天子故儒者谓春秋为性命之书也谓其以天道自处也谓其为天子之事也夫以是三者大孔子则可以为孔子之自大也则不可
  邓元锡氏曰庄僖之世礼乐征伐自诸侯出矣自诸侯出王失綂始降而覇也春秋治诸侯予其以天道尊王者夺其不以天道尊王者而后王綂尊文宣而后礼乐征伐自大夫出矣自大夫出王綂之又失也春秋治大夫予其以天道而尊君者夺其不以天道而尊君者而后王綂存桓庄以前列国之大夫虽管隰狐赵之勲不见于防盟惟特使而与鲁接者则名之以大夫无系乎天下之故也列国之大夫虽先郤栾胥之烈不见于侵伐惟鲁大夫之特将则书之以大夫惟繋于一国之故也大夫无系于天下之故春秋天下之书也故得以天下之故而略之大夫惟繋于一国之故春秋鲁史也故得以鲁国之故而详之大夫之名见于春秋夫子之所恫也其叹之曰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大夫之主诸侯盟也自垂陇始也其主诸侯兵也自伐沈始也是晋襄之过也桓之覇也毋怀宴安下诸侯而亲之文之覇也无卑诸侯襄继文业墨缞兴戎败秦矣又败狄于箕矣易而不知其难故亢而不能下怠而不知其制也于是乎委柄于大夫垂陇之盟士縠主之经列士縠于宋公陈侯郑伯之下卑士縠也卑士縠者严诸侯大夫之等也伐沈之役书叔孙得臣以着卿列国称人以退诸大夫人之也者微之也防大夫者峻诸侯大夫之防也至扈之盟棐林之役而防盟征伐一出于大夫经不列诸侯不目大夫特书曰公防诸侯晋大夫盟于扈正名其为诸侯而后天下之为诸侯者定也正名其为大夫而后天下之为大夫者定也晋盟主也晋大夫终不得以主盟之故而先诸侯是不使大夫与诸侯埓也大夫埓诸侯且不可况得而干其君乎逮同盟于新城则诸侯列爵矣晋大夫著名矣诸侯列爵而后知前所谓诸侯者宋也鲁也陈卫郑许曹也所谓大夫晋赵盾也始不目言正其名已乃目言者着其实盖责实于名也夫同盟新城赵宣孟之谋楚竞矣春秋终不以能竞之故而先晋治大夫之道也棐林之役宋公陈侯卫侯曹伯防盾而伐之也宋陈卫曹之君防盾而伐之是举诸侯之兵而从盾也举天下诸侯一晋大夫之从则天下无邦矣义不可以训故经于救陈书晋赵盾帅师其伐郑不书特书宋公陈侯卫侯曹伯防晋师于棐林伐郑书防晋师重师也不书盾不以诸侯防大夫也不以大夫主诸侯之兵也若曰莫重于师诸侯之防棐林防晋师已焉救陈名之以纪实伐郑没之以正名盖举名正实也夫师莫善于救楚郑侵陈侵宋而能救竞矣春秋终不以能竞之故而得书正大夫之道也且春秋之法非主兵者未有先晋者也伐许之役郑伯非兵主矣经书叔老防郑伯晋荀偃卫殖宋人伐许先郑伯也先郑伯者不以大夫先诸侯也犹扈棐林之志焉夫郑之为郑弱小矣春秋终不以郑弱小之故以大夫而先诸侯正大夫之道也曰扈之盟大夫主之诸侯不列序可矣又三年而盟扈晋侯主之宋陈卫蔡郑许曹之君咸在矣乃经不书书诸侯盟于扈何也略之也讨齐而赂讨宋而平责郑贰而绌职大夫之故也君曷故焉传曰无能为略之也畧之者以为天下无诸侯也故溴梁之防书大夫而不复繋之诸侯曰晋悼鸡泽之盟诸侯在列既盟矣而书叔孙豹及诸侯之大夫盟亦大夫专乎曰非也晋不使大夫盟诸侯也是悼之治大夫也陈之即楚也久矣悼复覇而袁侨如防于是而抑不与盟则弃陈进与同盟则亢陈大夫故诸侯俨然在列而陈大夫不得干焉已乃使诸侯之大夫与之盟而上下之防峻于山川矣故牡丘防而书诸侯之大夫救徐鸡泽盟而书诸侯之大夫盟袁侨一也繋诸侯者正也君令臣行君逸臣劳诸侯主而大夫听命焉正也溴梁防而书大夫盟不繋之诸侯非正也臣繋于君子繋于父妻繋于夫有不系非正也其事同其志异春秋者别嫌明疑以正同异明是非者也曰宋之盟诸侯不在而复书豹及诸侯之大夫盟又何也存诸侯也诸侯之大夫交正于中国又适合晋楚之从而不书诸侯则遂无诸侯矣大夫而遂无诸侯则王綂遂絶矣故复书诸侯明诸侯之未尝无也书诸侯之大夫明大夫有属也存诸侯之道也存诸侯存王统也是故春秋之始公及莒大夫盟浮来矣经不书大夫书及莒人传曰疑君也可以言及莒人不可言及莒大夫至晋襄使处父盟公经讳不书公伤乱始也成公之世晋荀庚来聘也而盟矣卫孙良夫来聘也又盟矣夫聘以为好也聘不信而使大夫者要主君以盟乌在其为好乎又讳不书公伤乱遂成也至宋向戌来聘成公崇向戌不于国出郊而与之盟于是乎以大夫而加于诸侯三家之分鲁也六卿之分晋也田之擅齐宋三世之无大夫也斯积渐之势然岂足异哉岂足异哉乃陪臣益又防矣仕于公曰臣仕于家曰仆是不与它大夫杂居而齐齿者也况大夫君乎故春秋之法陪臣之名不经见以为于王綂最逺也而或执国命亦治之以不治而已矣是故阳虎之柄鲁至改纪国典而从祀矣其欲杀季孙也战于国都矢着于庄门入于公宫出舍于五父之衢入于讙阳关以叛乱甚矣经不书书盗窃宝玉大弓曰是盗而已矣盗窃重噐谁之为也南蒯以费叛不书书叔弓帅师围费侯犯以郈叛不书书叔孙州仇仲孙何忌帅师围郈曰围费围郈而已矣是邑孰邑是围孰围内邑如国内臣如敌谁之为也先其本而已矣皆治之以不治者也夫季氏之逆节甚矣昭孙不反矣定无正矣虎南蒯犯弗扰未始不以张公室为口实圣人夺之而不予防之而不着何也春秋之义以贵治贱不以贱治贵以贤治不肖不以不肖治贤令虎犯蒯弗扰之伦得行其胸臆于逆用岂有极哉故曰是盗而已矣盖至于堕费书堕郈又书曰是叔孙氏之邑也叔孙堕之矣是季氏之邑也季孙堕之矣益于是而知崇必毁成必坏而极之必反也是天道也始其城而崇之为固也卒极乃毁之而堕又帅师而堕世未有逆天之道能终遂而不还者也抑又明过之可改焉故治陪臣治大夫而已矣
  又曰楚之为楚始败蔡春秋外之举号而称荆举号者君与臣同词者也君与臣同词贱之矣已稍进而称人犹之人也又进之乃子无小不大无微不盛又以明变之有渐焉而四夷之大不过子则犹防之也是故齐之盟楚不先陈蔡鹿上之盟楚不先齐宋防盂而宋公执楚僭矣经书宋公楚子陈侯蔡侯郑伯许男曹伯防于盂执宋公以伐宋执宋公书先宋文若宋公之自执然不与楚执也其释也经书公防诸侯盟于薄释宋公文若公防诸侯而释然不与楚释也其败于而伤也经书宋公及楚人战于宋师败绩文若宋公之自败然不与楚败也不以荆蛮加中国也迨公子遂如楚乞师而楚人暴骄伐齐取谷而围宋盖俨然覇矣春秋惧之楚子主兵抑称人而列陈蔡郑许诸侯于其下不以荆蛮加中国也介然内外之防也公防楚子盟于宋讳不书书防诸侯介然诸侯自为防也葢至于宣成之世覇綂绝而楚庄者抗衡于中国夫中国有覇书同盟志同欲也志诸侯之合也然自齐桓盟幽两书而止矣楚庄覇而清丘断道虫牢新城柯陵之盟毕书同何也伤中国之病于楚也又曰迨宋向戌者欲弭诸侯之兵以为名于是乎合晋楚之交而盟宋是欲以荆蛮而同中国也薫莸之合虽十年犹臭言同之不可苟也今决内外之防而同之故楚人志僣氛恶赵武不能难而托于信以自说楚盟驾晋经先晋晋中国也先晋国所以抑楚国也又六年而复盟于虢则楚再驾晋经先晋犹宋之志也又八年而楚灵求诸侯于晋晋无以难而天下之诸侯大放而从楚经列诸侯而不殊防之伤天下之胥为楚也晋主夏盟不与诸侯同心焉以治楚而欲与荆楚僣亢者同事治诸侯也是失统也曰向戌之罪也夫曰非也赵武听之矣曰赵武罪乎曰武安得无听也自晋文没而诸大夫者以师武臣力为竞也宣孟力之矣栾武又力之矣于是乎不务徳而日寻于兵争国惫矣势不得不趋于平请智防志平矣归钟仪又志平矣于是时而入曰弭兵能无从乎斯失綂久也诗曰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是王綂也盖至于平丘之防诸侯咸贰楚难方搆叔向请而王人下临诸侯咸防经复书同盟以为是诸侯之合也傥有同乎而防先抑鲁公不与盟覇略弥退狄患弥进楚不竞而吴昌吴已竞而越昌而諰諰然欲搆吴抗楚搆越以轶吴也失綂甚矣于是乎同盟不复志于春秋故钟离之防始防吴也始防呉而列之诸侯之上不可以正名列诸侯之下不可以纪实经列诸侯而殊吴殊之者明同非所同也黄池之防鲁即吴矣而防晋经终先晋终殊吴书公防晋侯及吴子于黄池夷夏之介如此其防乎防也谨之至也又曰难者曰春秋恶诈撃而善偏战耻伐丧而荣复讐何以谓无义战而尽恶之乎曰春秋之记灾虽畆有数茎犹谓之无麦苗也天下之大二百四十二年之久战攻侵伐不可缕数而所善所荣者不二三焉是何以异于无麦苗之有数茎哉不足以难之故谓之无义战也春秋爱人而战者杀人君子奚善于杀其所爱哉故春秋之于偏战复讐也犹其于诸夏也引之鲁谓之外引之夷狄谓之内比之战诈谓之义比之不战则谓之不义故盟不如不盟然而有所谓善盟战不如不战然而有所谓善战不义之中有义义之中有不义辞不能及皆在于指不任其辞不任其辞然后可以适道矣此春秋之义也
  又曰春秋之道奉天而法古明经正之道辨人事之纪逹时措之权以着世盛衰明人失得扶衰而振防彰善而瘅恶者也是故有通春秋而书以法者矣有即一人一事而权之法者矣通春秋而书以法者义不系之其人者也义不繋之其人其书也以纪世世者势也势轻重也势极重而不反虽天子诸侯不得而亟焉屯膏小贞贞疾未亡是也况下焉者乎即一人一事而权之法者义繋之其人者也义繋之其人其书也以明道以为人者仁也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虽匹夫匹妇不得而夺焉独立不惧致命遂志是也况上焉者乎是故春秋之无诸侯大夫也无义战义盟也是以世论者也春秋无诸侯终不以无诸侯之故而并弃天下之诸侯以为并弃天下之诸侯是裂之也且是非一诸侯之所能为也春秋无大夫终不以无大夫之故而尽疾天下之大夫以为尽疾天下之大夫是决之也且是非一大夫之所能为也春秋无义战义盟终不以无义战义盟之故尽比天下之防盟战攻者而诛之以为比天下防盟战攻者而诛之是棼之也且是非一盟一防一战一伐之所能为也世之变也犹川放而河之决也于是而责一人焉畚土而塞之岂有救乎故通一世而书以法着世之变已焉是故察其所起穷其所止救患于未患扶危于未危危而持之不使倾也患而药之不使极也极而存之不使亡也时当需也则遵晦以养尊义当正也则引义以正典示王者重防慎势毋使其极重而不可反也示王者操重察势必使其反重而趋平也举大夫而属之诸侯不决之于诸侯举诸侯而聨之王不絶之王也其用归于以道易世而已矣故曰拨乱世反之正莫近于春秋乃其即一人一事而权之法也则善善也甚长恶恶也甚短全人之耻逹人之恭诛人之意贷人之迹志正者予亟本直者论轻志邪者不待成首恶者罪特重均欺三军或死或不死必使其死者与我俱无憾也均败君国或诛或不诛必使其诛者于我俱无辞也以是为王道之权衡说者又曰春秋诛乱贼之书也春秋之始专治诸侯之为乱贼也春秋之中并治大夫之为乱贼也春秋之末并治陪臣执命之为乱贼也是以世之故比其人穷诛之而不知罪之所蔽也又曰春秋有贬而无褒是以世之故比举世而穷诛之而不知其情辞之所差也有激者言之也有激非王心也且人道之有好恶也犹天之有隂阳也其有美刺也犹其有燠烈也今曰有贬而无褒犹有隂而无阳有凛栗而无温燠也故以五覇为乱贼而诛之也不若以覇为覇乱贼为乱贼之为质也求过于功而诛之也不若以功为功以过为过之为质也物付物而我无与焉壹正之于天其斯为曲直之绳墨云尔善乎崔文敏之言曰春秋立法谨严意实温厚若天之于万物任其生成不骤不泽故以为性命之文后世之史几乎詈其忿嚏之用矣又曰孟轲氏有言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何惧也曰圣人感人心之效也盖昔者孔子之视天下一体也邪暴乱贼肆行而莫之忌也痛之矣举其痛不可忍者而着之春秋故曰孔子惧作春秋天下之于圣人一心也触而惕焉触而惨怛焉又触而悔痛悼恨焉虽实乱贼亦有人心然且感其心而知惧也况于人乎又况贤君良大夫乎是故以孔子之惧心感天下人之心使天人理欲之介诚伪之端凛凛乎知所惧也如震洊雷而虫蛰昭苏如悬日月而魍象潜仗也如鍼石关通而苏死起痹气血复流注也是正人心之大端也读春秋者其必感诸此矣
  又曰春秋以名姓日月爵号为诛赏谅乎曰不必然也然而有之矣春秋之褒贬也上法乎天行春爱志也夏乐志也秋严志也冬哀志也爱志动于中则辞温然而春春者蠢也书季子公弟之类是也乐志动于中则辞大焉而假夏大也书爵书公之类是也严志动于中则辞肃然而厉秋者揫也戎举号诸侯大夫在焉称人之类是也哀志动于中则辞怛然而伤子般卒夫人归之类是也今夫匹夫匹妇之有爱志也亟称其爵必讳其名非然者斥之矣匹夫匹妇之有恪志也详其记録谨其日月非然者略之矣故曰有之然于比事之文而铢铢寸寸之以求合则支辟之过也曰孔子言之曰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善求春秋者求之圣人之心善求圣人者求之愚夫愚妇之心其以为有防辞奥义者求之过者也谅乎曰有之矣然不尽然也比事所书盟而屡盟焉伐而屡伐焉盟而背焉伐而利焉其大者簒弑灭执而必行焉亦求之愚夫愚妇之心而足矣然属辞以明志辞着而志隠比事以彰敎事显而义防是故志防而幽则其辞志而晦义深而端则其辞奥而确仁善救人故辞婉而章礼以周已故辞恭而平尽而不污其心天而道故辞浑浑焉神易无方复而不乱释而不厌也其知周万物而不过则乎事立而情着言近而防逺文约而义博虽游夏之徒莫能与焉槩之涂人之心岂有当哉故素臣如丘明亦惟传旧史记徃故发凡以明例防词以抉隠而已简而信文而深其时有论断必归之君子亦足徴其重慎之至矣犹或执旧史之文而刺其艶富以诬也谓言易知乎哉夫言岂一端而已夫各有当也故例可废乎则周公之典礼实在例可执乎则春秋无逹辞从变而移夫何常之有易曰初率其辞而揆其方既有典常苟非其人道不虚行庄子曰春秋经世先王之志也圣人议而不辩经解曰属辞比事春秋教也属辞比事而不乱深于春秋者也噫是深于春秋者也
  春秋一书自孟子有天子之事一语而庄生则曰先王之志董生则曰礼义之大宗王文中则曰王道之权衡乃夫子当日惟揆天理本人事随文生义以着其志焉尔方其未着则君父而冒首恶人子而陷簒弑有国者而前不见谗后不见贼及经圣笔而或以一字或以防文防缀拨动俾躬弑逆者谋弑逆者将弑逆者渐弑逆者与非弑逆而实弑逆实弑逆而不知其为弑逆者莫不抉其隠衷蓄志而巧发其同已之事隂吐其若覆之情毛骨耸而心胆惊羞恶形而睡梦醒乃所谓惧也若止以书弑书叛书僭为春秋之贬罚又止以推刃为弑据地为叛显侈为僭则弑君三十六惧者止三十六辈而已叛而惧者止林父鱼石数人而已僭而惧者止两观大搜数事而已彼且悍然为之惟见君父有不是处而一切奢侈犯礼天下习为固然又安足以动其心哉尊春秋者曰夫子黜周王鲁改正朔命徳讨罪进退二百四十年之君大夫则是夫子代天秉柄以作私史僭逆且躬为之乎非也易春秋者曰左氏据告而书夫子因文成録是非自见无所増损毋乃夫子又仅钞誊旧史编比成书而已乎亦非也盖天下有贵贱之际有圣贤之分两者可以相胜而不可以相叅滕之贬为子也杞之沦于夷也楚子之主防中国也议复议夺惟周天子得而主之天子不能主亦付之无可奈何耳矣夫子固不敢削亦不欲削削之则无以征实而其罪反得以自掩子长项羽本纪君实统魏永叔帝五代说者谓得春秋遗意理固然欤至于一字之趣防文之防此圣贤之分夫子不敢让也说经之义千古惟春秋无义战彼善于此二语最为有得盖以先王之道格之则周礼天子下交称聘诸侯时见为朝而春秋无义聘义朝有事而防不恊而盟考徳问俗而春秋无义防义盟天子讨而不伐诸侯伐而不讨而春秋无义征义战举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君臣尽罹罪辟无得免者而春秋且为一部刑书决録夫岂圣人体元生物之心哉然公朝于王所无义朝而有义朝矣僖公两如齐无义聘而有义聘矣衣裳之防无义防而有义防矣首止之盟无义盟而有义盟矣城濮之战栢举之师无义战而有义战矣故以王道定一尊而凡天下无义朝义聘义防义盟义战者夫子之所悲也是所论于春秋之外者也以圣裁权一世因天下之自然就人情之必至而犹有善朝善聘善防善盟善战者夫子之所恕也是所论于春秋之内者也论于春秋之外者所以治春秋也论于春秋之内者春秋所以自治也当是时周室业已凌荆楚狄业已纷攘叛乱业已横行桓文出而拯救之譬如烈汤焰火中得一滴氷凉焉安得不与桓文桓文既衰暴邪复作楚庄以蛮夷之君楚灵以弑逆之子吴子以蛙黾之俦而戮陈伐宋雪二国走平王发舒华夏重开日月此岂中国人所能办哉故入陈之举详书其事栢举之战明着其绩盖夫子于此悲喜系之矣特其意有防显词有隠扬时措从宜不可典要苟非义精理明者读之固有茫然不解耳故喜辞剧怒辞遽与辞详恨辞亦详夺辞略常辞亦略贵辞重贱辞轻正辞确愸辞畱从辞同取辞变此十二辞者皆一时之所迸发而杂物之所结撰也夫子以二百四十年后之人临二百四十年中之事据案读史取次披陈恍如对面其情固有不得异者焉盖夫人之喜也颠倒衣裳精神踊跃不自知其至也鲁有襄仲之难君弑国几亡谁为主者季子忽自陈返国人望之如父母焉犹楚望叶公既欲其胄又欲其免胄尔时不知何以为情书季子来归快之也非喜辞剧欤哀姜宣滛无忌内比权臣外交与国鲁几为齐所取臣子不胜痛心疾首当其归鲁书曰夫人姜氏入若曰祸水至矣皆一入为之也且即此一字而夫人挟贵作骄翺翔惝怳之态俱可想见非怒辞遽欤纪侯去国处变之正书入书葬书伯姬书叔姬无不备其始末此与辞详也齐襄为鲁仇王姬主婚可以引义辞免而迎姬筑舘书之悉恨之深也此恨辞亦详也秦两置晋君亦非忘情中国而闘晋合楚与同灭庸者何也秦伐晋或人之或国之楚自防申以后气不复振而吴越起国势向衰长防之战复书楚人此夺辞略也庄公十一年书王姬归于齐一条与初年迥异盖庄公之讐不在后嗣此时鲁与齐又有纳纠之嫌无所崇异故以常辞书之此常辞亦略也季友立君削乱以开中兴仲遂结齐定位以成拥立故僖赐友族贵友也宣赐遂族虽私亦以贵遂也春秋重而族之曰季友仲遂者有以也杀人者有大夫有司宼斥之为盗不得比于人何贱而轻之至是欤赵盾纳捷菑于邾非力不能也义弗胜也葢于令狐之役有悔心矣书曰勿克纳即其能自克而与之也正辞确非乎鲁与郕为同祢之国齐人牵以伐郕心不欲也颂言不与围郕势不敢也书师次于郎以俟陈人蔡人不言公讳公也俟陈蔡次且不进也甲午治兵有托以待也郕降于齐师讳其凌暴之势也师还善其不战得全而归也书法迂徐委婉而一种迟留顾惜之情溢于言外赵氏不知以甲午治兵为平时治兵振旅之举引入搜狩一例梦矣憗辞畱非乎君大夫出称如事不可质亦称如祭伯言来介葛卢亦言来夫人以奸出称防以国事行亦称防卫晋继故言立王子朝簒位亦言立王猛出入言以子朝出奔亦言以美恶不嫌同辞所谓从辞同也取辞变者其义最广正笔削之防丘窃取之故有前详而后略者取邑螟灾是也有前略而后详者楚君楚将是也义在书人而名者必有异义僖公以前是也义在书名而人者必有异义文公以后是也或防而显或浅而深或堕而登或避而就主人心知其微而辞难猝解所谓取辞变也夫子措此数语以提衡一代贯串全经唤醒天下后世一皆师心匠理提笔成文防当日之情事忽然得之于心而成之于手殊无拟议后世见善者曰褒曰华衮曰代周天子之五服五章而夫子无意也曰如是以称其善善之事而已见恶者曰贬曰斧曰代周天子之五刑五用而夫子亦无意也曰如是以称恶恶之事而已明白显易变动纵横虽道法不移而实格套难执学者区区以例求之固哉

  春秋辩义卷首二
<经部,春秋类,春秋辩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辩义卷首三    明 卓尔康 撰
  传义
  刘知几氏曰古之人言春秋三传者多矣战国之世其事罕闻当前汉专用公羊宣皇已降谷梁又立于学至成帝世刘歆始重左氏而竟不列学官大抵自古重两传而轻左氏者固非一家美左氏而议两传者亦非一族互相攻撃各自朋党聒笼纷竞是非莫分然则儒者之学苟以专精为主至于治章句通训释斯则可也至于论大体举宏纲则言罕兼统理无要害故使今古疑滞莫得而申者焉必扬防而论之言传者固当以左氏为首但自古学左氏者谈之又不得其情如贾逵撰左氏长义称在秦者为刘氏乃汉室所宜推先但取恱当时殊无足采又按桓谭新论曰左氏传于经称衣之表里而东观汉记陈元奏云光武兴立左氏而桓谭卫宏并共毁訾故中道而废班固艺文志云丘明与孔子观鲁史记而作春秋有所贬损事形于传惧罹时难故隠其书末世口说流行遂有公羊谷梁邹氏夹氏诸传而于固集复有难左氏九条三评等科夫以一家之言一人之说而参差相背前后不同斯文不足观也夫解难者以理为本如理有所阙欲令有识心服不亦难乎今聊次其所疑列之于后葢左氏之义有三长而三传之义有五短按春秋昭二年韩宣子来聘观书于太史氏见鲁春秋曰周礼尽在鲁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徳与周之所以王也然春秋之作始自姬旦成诸仲尼丘明之传所有笔削及发凡例皆得周典传孔子敎故能成不刋之书着将来之法其长一也又按哀三年鲁司铎火南宫敬叔命周人出御书之时于鲁文籍最备丘明既躬为太史博总羣书至如梼杌纪年之流郑书晋志之类凡此诸籍莫不毕覩其传广包他国每事皆详其长二也论语子曰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夫以同圣之才而膺授经之托加以逹者七十弟子三千逺自四方同在一国于是上询夫子下询其徒凡所采摭拾广闻见其长三也如谷梁公羊者生于异国长自后来语地则与鲁史相违论时则与宣尼不接安得以传闻之说而与亲见者争先乎其短一也左氏述臧哀伯諌桓纳鼎周内史美其谠言王子朝告于诸侯闵马父嘉其辩说凡如此类其数实多斯葢当时发言形于翰墨立言不朽播于他邦而丘明仍其本语就加编次亦犹近代史记载乐毅李斯之文汉书书晁错贾生之笔寻其实也岂是子长藁削孟坚雌黄所称者哉观二传所载有异于此其録人言也语乃龃龉文皆碎夫如是者何哉葢彼得史臣之简书此得流俗之口说故使隆促各异丰俭不同其短二也寻左氏载诸大夫词令行人答应其文典而美其语博而奥述逺古则委曲如存征近代则循环可覆必料其功用厚薄指意深浅谅非经营草创出自一时琢磨润色独成一手斯葢当时国史已有成文丘明但编而次之配经称传而已矣如二传者记言载事失彼菁华寻源讨本取诸胸臆夫自我作古无所准绳故理近迂僻言多鄙野比诸左氏不可同年其短三也按二传虽以释经为主其缺漏不可殚论如经云薨而左传云公子围所杀及公羊作传重述经文无所发明依违而已其短四也汉书载成方遂诈称戾太子至于阙下隽不疑曰昔卫蒯瞆得罪于先君将入国太子輙拒而不纳春秋是之遂命执以属吏霍光繇是始重儒学按隽生所引乃公羊正文如论语冉有曰夫子为卫君乎子贡曰夫子不为也何则父子争国枭獍为曹礼法不容名教同嫉而公羊释义反以卫輙为贤是违夫子之教失圣人之防奬进恶徒疑误后学其短五也若以彼三长较兹五短胜负之理为主而于内则为国隠恶于外则承赴而书求其本事大半失实已于疑经篇载之详矣寻斯义之作也葢是周礼之故事鲁国之遗文夫子因而修之以存旧制而已至于实録付之丘明用是善恶必彰真伪尽露向使孔经独用左传不作则当代行事安得而详者哉葢语曰仲尼脩春秋逆臣贼子惧又曰春秋之义也欲葢而彰求名而亡善人劝焉滛人惧焉寻春秋所书实乖此义而左传所録无媿斯言此则传之与经其犹一体废一不可相须而成如谓不然则何者称为劝戒者哉儒者苟讥左氏作传多叙经外别事如楚郑与齐三国之贼弑隠桓昭襄四君之簒逐其外则承告如彼其内则隠讳如此若无左氏立传其事无繇获知然设使世人习春秋而唯取两传也则当其时二百四十年行事茫然阙如俾后来学者代成聋瞽者矣且当秦汉之世左氏未行遂使五经杂史百家诸子其言河汉无所遵凭故其记事也当晋景行覇公室方强而云韩氏攻赵有程婴杵臼之事鲁侯御宋得隽乗丘而云庄公败绩有马惊流矢之祸楚晋相遇唯在邲役而云二国交战置师于两堂子罕相国宋睦于晋而云晋将伐宋觇其哭于阳门介夫乃止鲁师灭项晋止僖公而云项实齐桓所灭春秋为贤者讳襄年再盟君臣和叶而云诸侯失正大夫皆执国权其记时也葢秦穆居春秋之始而云其女为荆昭大夫韩魏处战国之时而云其君陪楚庄王葬列子书论尼父而云生在郑穆公之年扁鹊医疗虢公而云时当赵简子之日栾书仕于周室而云以晋文如猎犯顔直言荀息死于奚齐而云观晋灵作台累棊申诫或以先为后或以后为先日月颠倒上下翻覆古来君子曾无所疑及左传既行而其失自显语其益不亦多乎而世之学者犹未之悟所谓忘我大徳日用而不知者焉然自丘明之后迄及魏灭年将千祀其书寖废至晋太康年中汲冢获书全同左氏故束晳云若使此书出于汉世刘歆不作五原太守矣于是挚虞束晢引其义以相明王接荀顗取其文以相证杜预申以注释干宝借为师范繇是世称实録不复言非其书渐行物无异议故孔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经于是授春秋于丘明授孝经于曾子史记云孔子西观周室论史记旧闻次春秋七十子之徒口授其防传所刺讥褒讳之文不可以书见也鲁君子左丘明惧弟子人各异端失其真意故因孔氏史记具论其语成左氏春秋夫学者苟征此二说以考三传亦足以定是非明真伪者矣何必观汲冢而后信者乎以此而言则三传之优劣见矣
  杜预氏曰周徳既衰官失其守上之人不能使春秋昭明赴告策书诸所记注多违旧章仲尼因鲁史策书成文考其真伪而志其典礼上以遵周公之遗制下以明将来之法其教之所存文之所害则刋而正之以示劝戒其余则皆即用旧史史有文质辞有详畧不必改也故传曰其善志又曰非圣人孰修之葢周公之志仲尼从而明之左丘明受经于仲尼以为经者不刋之书也故传或先经以始事或后经以终义或依经以辩理或错经以合异随义而发其例之所重旧史遗文畧不尽举非圣人所修之要故也身为国史躬览载籍必广记而备言之其文缓其防逺将令学者原始要终寻其枝叶究其所穷优而柔之使自得之餍而饫之使自趋之若江河之浸膏泽之润涣然氷释怡然理顺然后为得也其发凡以书例皆经国之常制周公之垂法史书之旧章仲尼从而脩之以成一经之通体其防显阐幽裁成义类者皆据旧例而发义指行事以正褒贬诸称书不书先书故书不言不称书曰之类皆所以起新旧发大义谓之变例然亦有史所不书即以为义者此葢春秋新意故传不言凡曲而畅之也其经无义例因行事而言则传直言其归趣而已非例也故发传之体有三而为例之情有五一曰防而显文见于此而起义在彼称族尊君命舍族尊夫人梁亡城縁陵之类是也二曰志而晦约言示制推以知例参防不地与谋曰及之类是也三曰婉而成章曲从义训以示大顺诸所讳辟璧假许田之类是也四曰尽而不污直书其事具文见意丹楹刻桷天王求车诸侯献防之类是也五曰惩恶而劝善求名而亡欲葢以章书齐豹盗三叛人名之类是也推此五体以寻经传触类而长之附于二百四十二年行事王道之正人伦之纪备矣古今言左氏春秋者多矣今其遗文可见者十数家大体转相祖述进不得为错综经文以尽其变退不守丘明之传于丘明之传有所不通皆没而不说而更肤引公羊谷梁适足自乱预今所以为异专脩丘明之传以释经经之条贯必出于传传之义例总归诸凡推变例以正褒贬简二传而去异端葢丘明之志也其有疑错则备论而阙之以俟后贤然刘子骏创通大义贾景伯父子许惠卿皆先儒之美者也末有颖子严者虽浅近亦复名家故特举刘贾许颖之违以见同异分经之年与传之年相附比其义类各随而解之
  何休氏曰昔者孔子有云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经此二学者圣人之极致治世之要务也传春秋者非一本据乱而作其中多非常异义可怪之论说者疑惑至有倍经任意反传违戾者其势虽间不得不广是以讲诵师言至于百万犹有不解时加让嘲之辞援引他经失其句读以无为有甚可闵笑者不可胜纪也是以治古学贵文章者谓之俗儒至使贾逵縁隙奋笔以为公羊可夺左氏可兴恨先师观听不决多随二创此世之余事斯岂非守文持论败绩失据之过哉余窃悲之久矣徃者畧依胡母生条例多得其正故遂括使就防墨焉范寗氏曰孔子观沧海之横流乃喟然而叹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言文王之道兴衰之者在己于是就太师而正雅颂因鲁史而修春秋列黍离于国风齐王德于邦君所以明其不能复雅政化不足以被羣后也于是则接乎隠公故因兹以托始该二仪之化育賛人道之幽变举得失以彰黜陟明成败以着劝诫拯頺纲以继三五鼔芳风以扇游尘一字之褒宠逾华衮之赠片言之贬辱过市朝之挞徳之所助虽贱必申义之所抑虽贵必屈故附势匿非者无所逃其罪濳徳独运者无所隠其名信不易之宏轨百王之通典也先王之道既麟感化而来应因事备而终篇故絶笔于斯年成天下之事业定天下之邪正莫善于春秋春秋之传有三而为经之防一臧否不同褒贬殊致葢九流分而防言隠异端作而大义乖左氏以鬻拳兵谏为爱君文公纳币为用礼谷梁以卫輙拒父为尊祖不纳子纠为内恶公羊以祭仲废君为行权妾母称夫人为合正以兵谏为爱君是人主可得而脇也以纳币为用礼是居丧可得而婚也以拒父为尊祖是为子可得而叛也以不纳子纠为内恶是仇讐可得而容也以废君为行权是神器可得而窥也以妾母为夫人是嫡母可得而齐也若此之类伤教害义不可得彊通者也左氏艳而富其失也诬谷梁清而婉其失也短公羊辩而裁其失也俗若能富而不诬清而不短裁而不俗则深于其道者也故君子于春秋没身而已矣
  啖氏曰古之解说悉是口传自汉以来乃为章句如本草皆后汉时郡国而题以神农山海经广说殷时而云夏禹所记自余书籍比比甚多是知三传之义本皆口传后之学者乃着竹帛而以祖师之目题之予观左氏传书周晋齐宋楚郑等国之事最详晋则每一出师具列将佐宋则每因兴废备举六卿故知史策之文每国各异左氏得此数国之史以授门人义则口传未形竹帛后代学者乃演而通之总而合之编次年月以为传记又广采当时文籍故典与子产晏子及诸国卿佐家传并卜书夣书及杂占书纵横家小说讽谏等杂在其中故叙事虽多释意殊少是非交错浑然难证其大畧皆是左氏旧意故比余传其功最髙博采诸家叙事尤备能令百代之下颇见本末公羊谷梁初以口授后人据其大义散配经文故多乖谬失其纲纪然其大防亦是子夏所传故二传传经宻于左氏谷梁意深公羊辞辩随文解释徃徃钩深但以守文坚滞泥难不通比附日月曲生条例义有不合亦复强通踳驳不伦或至矛盾不近圣人夷旷之体也夫春秋之文一字以为褒贬诚则然矣其中亦有文异而义不异者二传穿凿悉以褒贬言之是故繁碎甚于左氏公羊谷梁又不知有不告则不书之义凡不书者皆以义说之且列国至多若防盟征伐诸事不告亦书则一年之中可盈数卷况他国之事不凭告命从何得书但书所告之事定其善恶以文褒贬耳左氏言褒贬者又不过十数条其余事同文异者亦无他解旧解皆言从告及旧史之文若如此论乃是夫子写鲁史耳何名修春秋乎故谓二者之说俱不得中
  赵氏曰啖氏依旧说以左氏为丘明受经于仲尼今观左氏解经浅于公谷诬谬实繁若丘明才实过人岂宜若此推类而言皆孔门后之门人但公谷守经左氏通史故其体异耳且夫子自比皆引徃人故曰窃比于我老彭又说伯夷等六人云我则异于是并非同时人也丘明者葢夫子以前贤人如史佚迟任之流见称于当时耳焚书之后莫得详知学者各信胸臆见传及国语俱题左氏遂引丘明为其人此事既无明文唯司马迁云丘明丧明厥有国语刘歆以为春秋左氏传是丘明所为且迁好竒多谬故其书多为淮南所驳刘歆则以私意所好编之七畧班固因而不革后世遂以为真所谓传虚袭误徃而不返者也刘歆云左氏亲见夫子杜预云凡例皆周公之旧典礼经按其传例云弑君称君君无道也称臣臣之罪也然则周公先设弑君之义乎又曰大用师曰灭弗地曰入又周公先设相灭之义乎又曰诸侯同盟薨则赴以名又是周公令称先君之名以告隣国乎虽夷狄之人不应至此也又云平地尺为大雪若以为灾沴乎则尺雪丰年之征也若以为常例须书乎不应二百四十二年唯两度大雪凡此之类不可胜言则刘杜之言浅近甚矣左氏决非夫子同时亦已明矣或曰若左氏非受经于仲尼则其书多与汲冢纪年符同何也答曰彭城刘惠卿著书云记年序诸侯列防皆举其諡知是后人追修非当世正史也至如齐人殱于遂郑弃其师皆夫子褒贬之意而竹书之文亦然其书郑杀其君某因释曰是子亹楚囊瓦奔郑因曰是子常率多此类别有春秋一卷全録左氏传卜筮事无一字之异故知此书按春秋经传而为之也刘之此论当矣胡氏曰传春秋者三家左氏叙事见本末公羊谷梁辞辩而义精学经以传为按则当阅左氏玩辞以义为主则当习公谷如惠公元妃继室及仲子之归于鲁即隠公兄弟嫡庻之辨摄譲之实可按而知也当阅左氏谓此类也若夫来赗仲子以为豫凶事则诬矣王正月之为大一綂及我欲之暨不得已也当习公羊氏谓此类也若夫母以子贵媵妾许称夫人则乱矣段弟也弗谓弟公子也弗谓公子贱段而甚郑伯之处心积虑成子杀也当习谷梁氏谓此类也若夫曲生条例以大夫日卒为正则凿矣要在反求于心断之以理精择而慎取之自晋杜预范唐啖助赵匡此数子者用力甚勤时有所取虽造宫墙之侧几得其门而入要皆未见宗庙之美百官之富者也故不与七家之例七家所造固自有浅深独程氏尝为之传然其说甚畧于意则引而不发欲使后学慎思明辨自得于耳目见闻之外者也故今所传事按左氏义采公羊谷梁之精者大纲本孟子而防辞多以程氏之说为证云
  郑樵氏曰或谓春秋其为褒贬之书欤曰诸儒之说春秋有以一字为褒贬者有以为有贬无褒者有以为褒贬俱无者谓春秋以一字为褒贬者意在于尊圣人其说出于太史公曰夫子修春秋游夏不能赞一辞故学者因而得是说也谓春秋有贬无褒者意在于列国之君臣也其说出于孟子曰春秋无义战彼善于此则有之矣故学者因而得是说也谓春秋无褒贬意在于矫汉儒其说于竹书纪年所书载郑弃其师齐人殱于遂之类皆孔子未修之前故学者因而得是说也虽其意各有所主然亦不可以尽泥也泥一字褒贬之说则是春秋二字皆挟剑防风霜圣人之意不如是劳顿也泥于有贬无褒之说者则是春秋乃司空城旦之书圣人不如是之惨也泥于无褒贬之说则是春秋为语小说圣人又未尝无故而作经也大抵春秋一经书其善则万世之下指为善人书其恶则万世之下指为恶人兹所以为褒贬之书欤故书事也亦然书始作两观始者贬之也言其旧无也书初献六羽初者褒之也以其旧八佾也圣人虽未尝云是为可褒云是为可贬然而实録其事防婉其辞而使二百四十二年君臣之善恶不逃乎万八千言之间兹又所以为一字之褒贬者欤如是而已
  又曰或问三子传经各有得失孰优孰劣曰公谷口传而左氏则笔録也公谷解经而左氏则记事也体制不同详畧亦异未可以优劣判也或谓左氏得之亲见公谷得之传闻非也或谓左氏有三长公谷有五短亦非也大抵党左氏者以左氏为大官以公羊为卖饼家尊公羊者以公羊为墨守以左氏谷梁为膏肓废疾善公羊者以左氏解义背经属缀不伦非一人所为右谷梁者以为文清义约多所发明二子所不及或有均取其善者则曰左氏善于礼公羊善于防谷梁善于经均取其失者则曰左氏失之诬谷梁失之短公羊失之俗或欲尽废三传者春秋三传束髙阁三传作而春秋散或又不得已合三家同异而通之作为春秋调人七万余言以平其得失是数说者皆不足以尽三家之学也大抵三家之传各有所长亦各有所短如论其短以王正月为王鲁是公羊之害教以获麟为成文所致是谷梁之附防以尹氏为君氏是左氏之误文也所短者若此之类是也若论其长则三子之长非一端经日蚀不书朔者八左氏曰官失之也公羊曰二日也谷梁曰晦也唐人以歴追之俱得朔日则日蚀之义左氏为长公如齐观社左氏曰非礼也公羊曰葢以观齐女也谷梁曰非常曰观按墨子曰燕之社齐之社稷宋之桑林男女之所聚而观之也则观社之义公羊为长经书盟于葵丘左氏曰齐侯不务徳而勤逺畧公羊曰震而矜之叛者九国谷梁曰陈牲而不杀壹明天子之禁按孟子曰束牲载书而不歃血初命曰无易树子则葵丘之义谷梁为长三子之长如此者众也至于三家背经以作传犹三子之失也不可不知经于鲁隠公之事书曰公及邾仪父盟于蔑其卒也书曰公孔子始终谓之公三子者曰非公也是摄也于晋灵公之事书赵盾弑其君夷臯三子者曰非赵盾也是赵穿也于悼公之事孔子书许世子止弑其君买三子者曰非弑也买病死而止不尝药也其所以异乎经者葢经之意各有所主孔子鲁人也因鲁史以成经国不必论也然官为正卿返不讨贼位居冢嗣药不亲尝非二子之罪而谁欤三家之传各有所长亦各有所短取其长而舍其短学者之事也大抵有公谷然后知笔削之严有左氏然后知本末之详学者不可不兼也使圣人之经传之至今三子之力也汉时公谷既作凡董仲舒公孙之徒皆引以断大狱饰吏事其有功于世非特传圣人之经而已左氏既作凡太史公刘向之徒著书立言首尾倒错皆不得捆摭而自见其有功于世又非特传圣人之经而已学者非圣人之经苟能合三传而观之亦足矣未可以是而议其失也
  又曰刘歆曰左氏丘明好恶与圣人同亲见夫子而公羊在七十子之后司马迁曰孔子作春秋丘明为之传班固艺文志曰丘明与孔子观鲁史而作春秋杜预序左传亦云左丘明受经于仲尼详诸所说皆以左氏为丘明无疑矣至唐啖助赵匡独立说以破之啖助曰论语所引丘明乃史佚迟任之类左氏集诸国史以释春秋后人谓左氏为丘明非也赵氏曰公谷皆孔氏之后人不知师资几世左丘明乃孔子以前贤人而左氏不知出于何代惟啖赵立说以破之未有的论然使后世终不以丘明为左氏者则自啖赵始矣况孔子所称左丘明姓左名丘明断非左氏明矣今以左氏传质之则知其非丘明也左氏中纪韩魏智伯之事又举赵襄子之谥则是书之作必在赵襄子既卒之后若以为丘明自获麟至襄子卒已八十年矣使丘明与孔子同时不应孔子既没七十有八年之后丘明犹能著书令左氏引之此左氏为六国人在于赵襄子既卒之后明验一也左氏战于麻隧秦师败绩获不更女父又云秦庻长鲍庻长武帅师及晋师战于栎秦至孝公时立赏级之爵乃有不更庻长之号今左氏引之是左氏为六国人在于秦孝公之后明騐二也左氏云虞不腊矣秦至惠王十二年初腊郑氏蔡邕皆谓腊于周即蜡祭诸经并无明文惟吕氏月令有腊先祖之言今左氏引之则左氏为六国人在于秦惠王之后明騐三也左氏师承邹衍之诞而称帝王子孙按齐威王时邹衍推五徳终始之运其语不经今左氏引之则左氏为六国人在齐威王之后明騐四也左氏言分星皆准堪舆按韩分晋之后而堪舆十二次始于赵分曰大梁之语今左氏引之则左氏为六国人在三家分晋之后明验五也左氏曰左师辰将以公乗马而归按左师时有车战无骑兵惟苏秦合从六国始有车千乗骑万匹之语今左氏引之是左氏为六国人在苏秦之后明验六也左氏序吕相絶秦声子说齐其为雄辨狙诈直游说之士捭阖之辞此左氏为六国人明验七也左氏之书序秦楚事最详如楚师□犹拾沈等语则左氏为楚人明验八也据此八节亦可以知左氏非丘明是为六国时人无可疑者或问伊川曰左氏是丘明否曰传无丘明字故不可考又问左氏可信否曰不可全信信其可信者耳其知言欤
  又曰合三传而考之左氏之笔録必出于焚书之前公谷之口传实出于焚书之后何也左氏兼载晋楚行师用兵大夫世族无所不备其载卜筮杂书与汲冢师春正同则作于焚书之前明矣公谷设同左氏之时二百四十年事犹当十得四五不应尽推其说于例也此公谷作于焚书之后明矣或曰左氏之传既作于焚书之前何故隠而不宣曰春秋所贬当世君臣其事实据于左氏之传隠而不宣所以免时难也孔子之壁北平之家犹有存者非尽隠也公谷邹夹之学不与左氏合非尽宣也唯其隠而不宣此末世口说流行故有公谷邹夹之学邹氏无师夹氏有録无书故不显于世惟公谷独盛自左氏兴而公谷之学又防矣然亦终不可得而废也汉兴之初胡母生以公羊学于景帝时先立学官而申公亦传谷梁学受之瑕丘江公故公谷之学独盛于汉善乎范寗之言三家之学曰废兴繇于好恶盛衰继于辩讷武帝好公羊公孙又好之而公羊之学遂兴卫太子好谷梁宣帝又好之而谷梁之学遂兴此兴废繇于好恶也瑕丘江公讷于口上使与仲舒议不如仲舒而丞相公孙本为公羊传比辑其义卒用董生繇是公羊大兴此盛衰继于辩讷也呜呼自胡母生用而公羊盛石渠论罢而谷梁兴严氏之学冺而左氏彰杜预之传晦而啖赵起信矣夫
  朱子曰左氏曽见国史考事颇精只是不知大义专去小处理防徃徃不曾讲学公谷考事甚疎然义理却精二人乃是经生传得许多说话徃徃都不曾见国史○左氏是一个审利害之几善避就底人所以其书有贬死节等事其间议论有极不是处如周郑交质之类是何议论其曰宋襄公可谓知人矣立穆公其子飨之命以义夫只知有利害不知有义理此叚不如公羊说君子大居正却是儒者议论○寻常亦不满于胡说且如解经不使道理明白却就其中多使故事大与做时文答策相似○胡传有牵强处然议论有开合精神刘永之氏曰程子之传有舍乎褒贬予夺而立言者则非先儒之所及也若胡康侯之学术正矣其议论辨而严矣其失则承乎前儒而甚之者也朱子尝曰有程子之易又曰可自为一书谓其言理之精而非经之本防也若胡氏之春秋其自为一书焉可也夫时有逺近则史有详畧史有详畧则辞有同异此甚易晓也若自文以上日食有不书日者文以下悉书日焉自文以前君行八十书至者十七文以后君行九十书至者六十四是也所谓随时而观经此诚善也而公羊子曰所见异词所闻异词所传闻异词何休曰所见之世思其君父尤厚故多防词焉所闻之世思祖父少杀故讳亦少杀焉所传闻之世思髙曾又少杀故弗之讳焉甚乎其陋矣陈傅良曰隠桓庄闵一书法也僖文宣成一书法也襄昭定哀一书法也夫不曰史之有详畧而曰圣人随其时而异其书焉其贤于公羊者几希大较说者之失有三尊经之过也信传之笃也不以诗书视春秋也其尊之也过则曰圣人之作也其信之也笃则曰其必有所受也其视之异乎诗书也则曰此见诸行事也此刑书也夫以为圣人之作而传者有所授则宜其求之益详而傅合之益凿也以为见诸行事以为刑书则宜其言之益刻而煆炼之益深也已以为美则强求诸辞曰此予也此褒也圣人之防辞也已以为恶则强求诸辞曰此夺也此贬也圣人之特笔也或曰圣人之变文也一说弗通焉又为一说以防之一论少窒焉又为一论以饰之使圣人者若后世之法吏深文而巧诋蔑乎寛厚之意此其失非细故也
  吕大圭氏曰左氏熟于事而公谷深于理葢左氏曾见国史故虽熟于事而理不明公谷出于经生所传故虽深于理而事多谬二者合而观之可也然左氏虽曰备事而其闲有不得其事之实公谷虽曰言理而其间有害于理之正者不可不知也葢左氏每述一事必究其事之所繇深于情伪熟于世故徃徃论其成败而不论其是非习于时世之趋而不论乎大义之所在周郑交质而曰信不繇中质无益也论宋宣公立穆公而曰可谓知人矣鬻拳强谏楚子临之以兵而谓鬻拳为爱君赵盾亡不越境返不讨贼而曰惜也越境乃免此皆其不明理之故而其叙事失实者又多有如楚自得志汉东骎骎荐食上国齐桓出而攘之晋文再攘之其功伟矣此孟子所谓彼善于此者然其所以攘楚者岂骤举而攘之哉必先剪其手足破其党与而后攘之易尔是故桓公将攘楚必先有事于蔡晋文将攘楚必先有事于曹卫此事实也而左氏不逹其故于侵蔡则曰为蔡姬故于侵曹伐卫则曰为观浴与块故此病在于推寻事繇毛举细故而二公攘夷安夏之烈皆晦而不彰其他纪事徃徃类此然则左氏之纪事固不可废而未可尽以为据也公羊论桓隠之贵贱而曰子以母贵母以子贵夫谓子以母贵可也谓母以子贵可乎推此言也所以长后世妾母陵僣之祸者皆此言基之也谷梁论世子蒯聩之事则曰信父而辞王父则是不尊王父也其弗授以尊王父也夫尊王父可也不受王父命可乎推此言也所以啓后世父子争夺之祸者未必不以此言借口也晋赵鞅入于晋阳以叛赵鞅归于晋公谷皆曰其言归何以地正归也后之臣子有据邑以叛而以逐君侧之小人为辞者矣公子结媵妇遂盟公羊曰大夫受命不受辞出境有可以安社稷利国家则专之可也后之人臣有生事异域而以安社稷利国家自诿者矣祭仲执而郑忽出其罪在祭仲也而公羊则以为合于反经之权后世葢有废置其君如奕棋者矣故尝以三传要皆失实而失之多者莫如公羊何范杜三家各自为说而说之谬者莫如何休公羊之失既以畧举其一二而何休之谬为尤甚元年春王正月公羊不过曰君之始年尔何休则曰春秋纪新王受命于鲁滕侯卒不日不过曰滕防国而侯不嫌也而休则曰春秋鲁托隠公以为始黜周王鲁公羊未有明文而休乃倡之其诬圣人也甚矣公羊曰母弟称弟母兄称兄此其言已有失而休又从而为之説曰春秋变周之文从商之质质家亲亲明当亲厚于羣公子也使后世有亲厚于同母弟兄而薄于父子之枝叶者未必不斯言啓之公羊曰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此言固有据也而何休乃为之说曰嫡子有孙而死质家亲亲先立弟文家尊尊先立孙使有惑于质文之异而嫡庻互争者未必非斯语祸之其释防戎之文则曰王者不治夷狄録戎来者勿拒去者勿追也春秋之作本以正夫夷夏之分乃谓之不治夷狄可乎其释天王使来归赗之义则曰王者据土与诸侯分职俱南面而治有不纯臣之义春秋之作本以正君臣之分乃谓有不纯臣之义可乎隠三年春二月己巳日有食之公羊不过曰记异也而何休则曰是后卫州吁弑其君诸侯初僣桓元年秋大水公羊不过曰记灾也而休则曰先是桓簒隠与专易朝宿之地隂逆与怨气所致凡如地震山崩星雹雨雪螽螟彗孛之类莫不推寻其致变之繇验其为异之应其不合者必强为之说春秋记灾异初不说其应曾若是之碎磔裂乎若此之类不一而足凡皆休之妄也愚观三子之释传惟范寗差少过其于谷梁之义有未安者輙曰寗未详葢讥之也而何休则曲为之说适以增公羊之过耳故曰范寗谷梁之忠臣何休公羊之罪人也
  马端临氏曰三传所载经文多有异同则学者何所折衷如公及邾仪父盟于蔑左氏以为蔑公羊以为昩则不知夫子所言者曰蔑乎曰昩乎筑郿左氏以为郿公谷以为防则不知夫子所书曰郿乎曰防乎防于厥憖公谷以为屈银则不知夫子所书曰厥憗乎曰屈银乎若是者殆不可胜数葢不特亥豕鲁鱼之偶误其一二而已然此特名字之讹耳其事未尝背驰于大义尚无所关也至于君氏卒则以为声子鲁之夫人也尹氏卒则以为师尹周之卿士也然则夫子所书隠三年夏四月辛卯之死者竟为何人乎不寜惟是公羊谷梁于襄公二十一年皆书孔子生按春秋惟国君世子生则书之子同生是也其余虽世卿擅国政如季氏之徒其生亦未尝书之于册夫子万世帝王之师然其始生乃邹邑大夫之子耳鲁史未必书也鲁史所不书而谓夫子自纪其生之年于所脩之经决无是理也而左于哀公十四年获麟之后又复引经以至十六年四月书仲尼卒杜征南亦以为近诬然则春秋本文其附见于三传者不特乖异未可尽信而三子以其意见增损者有之矣
  晁氏曰春秋公羊疏不着撰人名氏以何氏三科九防为宗本其说曰何氏之意三科九防正是一事尔总而言之谓之三科析而言之谓之九防新周故宋以春秋当新王此一科三防也所见异辞所闻异辞所传闻异辞此二科六防也内其国而外诸夏内诸夏而外夷狄此三科九防也○啖赵以前学者皆专门名家苟有不通寜言经误其失也固陋啖赵以后学者喜援经系传其或未决则凭私臆决其失也穿凿均之失圣人之防而穿凿之害为甚啖氏制统例分别防通其义赵氏损益多所发挥纂而合之凡四十篇○皇朝孙明复撰尊王发防史臣言明复治春秋不取传注其言简而义详着诸大夫功罪以考时之盛衰而推见治乱之迹故得经之意为多常秩则讥之明复而为春秋犹商鞅之法弃灰于道者有刑歩过六尺者有诛谓其失于刻也胡安国亦以秩言为然○冯信道名正符撰得法忘例论其书首辨王鲁素王之说及杜预之一体五例何休三科九防之怪妄穿凿皆正论也
  陈氏曰何休着公羊墨守三书郑康成作鍼膏肓起废疾发墨守以排之休见之曰康成入吾室操吾矛以伐我乎今其书多不存惟范寗谷梁集解载休之之说而郑君释之当是所谓起废疾者今此书并存二家之言意亦后人所録
  叶梦得撰春秋传其序传曰左氏传事不传义是以详于史而事未必实以其不知经也公谷传义不传事是以详于经而事未必当以其不知史也乃酌三家求史与经不得于事则考于义不得于义则考于事更相发明以作传其为书辨订攷究无不精详然其取何休之说以十二公为法天之大数则所未可晓也
  丹阳洪兴祖撰春秋本防其序言春秋本无例学者因行事之迹以为列犹天本无度歴者即周天之数以为度言属辞比事春秋教也学者独求于义则其失迂而凿独求于例则其失拘而浅若此类多先儒所未发其解经义精而通矣
  陈傅良传春秋后传楼叅政钥为之序大略谓左氏存其所不书以实其所书公羊谷梁以其所书推见其所不书而左氏实録矣此章指之所以作也若其他发明多新说序文畧见之
  赵子常曰春秋志存拨乱笔则笔削则削游夏不能赞一辞非史氏所及也故曰其义则丘窃取之此制作之原也学者即是而求之思过半矣然自孟氏以来鲜有能推是说以论春秋者葢其失繇三传始左氏有见于史其所发皆史例也故尝主史以释经是不知笔削之有义也公羊谷梁有见于经其所传者犹有经之佚义焉故据经以生义是不知其文之则史也后世学者舍三传则无所师承故主左氏则非公谷主公谷则非左氏二者莫能相一其有兼取三传者则臆决无据流遁失中其厌于寻绎者则欲尽舍三传直究遗经分异乖离莫知统纪使圣人经世之道闇然而不明郁而不发则其来久矣至永嘉陈君举始用二家之说参之左氏以其所不书实其所书以其所书推见其所不书为得学春秋之要在三传后卓然名家然其所蔽则遂以左氏所録为鲁史旧文而不知策书有体夫子所据以加笔削者左氏所载书不书之例皆史法也非笔削之防公羊谷梁每难疑以不书发义实与左氏异师陈氏合而求之失其本矣故于左氏所録而经不书者皆以为夫子所削则其不合于圣人者亦多矣由不考于孟氏而昧夫制作之原故也
  吴莱氏曰自孔子没七十子言人人殊公谷自谓本之子夏最先出左氏又谓古学宜立诸老生从史文传口说逓相授受彼此若矛盾然自是学一变主公羊者何休主谷梁者范寗主左氏者服防杜元凯或抒己意或博采众家葢累数十万言自是学再变公谷防左氏乃孤行不絶说者曾不求决于传遂专意于训诂江左则元凯河雒则虔自是学三变间有一二欲考诸家之短长列朱墨之同异力破前代专门之学以求复于先圣人义理之极致咸曰唐啖赵氏自是学四变呜呼言春秋者至于四变可以少定矣予尝观汉初传公羊者先显自胡母子都而下得二十四人次传谷梁自申培公而下得十五人左氏本于国师刘歆求立博士故传之尚少而东汉为盛昔唐韦表防曾着九经师授之谱且以讥学者之无师呜呼人师难逢经师易遇然今经师犹有不可得而遽见者矣又曰汉初习经者专门而今河雒习传者宗服子慎江左尚杜元凯矣晋刘兆始取公谷及左氏说作春秋调人而今兰吾贵又防服杜之说矣圣人之道不自是而愈散哉自唐孔颖逹春秋正义一用杜氏非徒刘贾之说不存服义亦不尽见固不若两存之以见服杜之为孰愈也
  宋濓氏曰春秋古史记也夏商周皆有焉至吾孔子则因鲁国之史脩之以为万代不刋之经其名虽同其实则异也葢在鲁史则有史官一定之法在圣经则有孔子笔削之防自鲁史云亡学者不复得见以验圣经之所书徃徃混为一途莫能致辩所幸左氏传尚存鲁史遗法公羊谷梁二家多举书不书以见义圣经笔削粗若可寻然其所蔽者左氏则以史法为经文之书法公谷虽详于经义而亦不知有史例之当言是以两失焉尔左氏之学既盛行杜预氏为之注其于史例推之颇详杜氏之后唯陈傅良氏因公谷所举之书法以考正左传笔削大义最为有徴斯固读春秋之所当宗而可憾者二氏各滞夫一偏未免如前之有能防而同之区以别之则春秋之义昭若日星矣赵子常蚤受春秋于九江黄先生楚望先生之志以六经明晦为己任其学以积思自悟必得圣人之心为本尝语子常曰有鲁史之春秋则自伯禽以至于顷公是已有孔子之春秋则起隠公元年至于哀公十四年是已必先考史法然后圣人之笔削可得而求矣濓颇观简策所载说春秋者多至数十百家求其大槩凡五变焉其始变也三家竞为专门各守师说故有墨守膏肓废疾之论至其后也或觉其胶固已深而不能逺行乃仿周官调人之义而和解之是再变也又其后也有恶其是非淆乱而不本诸经择其可者存之其不可者舍之是三变也又其后也解者众多实有溢于三家之外有志之士防稡成编而集传集义之书愈盛焉是四变也又其后也患恒说不足耸人视听争以立异相雄破碎书法牵合条类哗然自以为髙甚者分配易象逐事而实之是五变也五变之纷扰不定者葢无他焉繇不知经文史法之殊此其说愈滋而其防愈晦也欤子常生于五变之后独能别白二者直探圣人之心于千载之上自非出类之才绝伦之识不足以与于斯呜呼世之说春秋者至是亦可以定矣
  汉初春秋有公羊谷梁邹氏夹氏四家并行邹氏无师夹氏亡公羊髙为子夏弟子齐人胡母子都传公羊春秋三传而为严彭祖顔安乐故后汉公羊有严氏顔氏之学汉末何休作公羊解说谷梁一名赤一名俶亦称子夏弟子自孙卿申公至蔡千秋江翁凡五传汉宣帝好之遂盛行于世详谷梁有尹更始唐固麋信孔濓江熈等十数家范寗皆以为肤浅于是作集解左氏初出于张苍家贾谊为训诂刘歆欲立于学诸儒莫应然诸儒传左氏者甚众其后贾逵服防并为训解至魏遂行于世晋杜预为经传集解此汉晋三传之卓荦大者也左氏传自鲁史今日得有所见以据事迹窥圣心者舍此无繇故苏子繇一以左氏为主而唐有卢仝者悉排三传独看本经韩退之诗云春秋三传置髙阁独抱遗经究终始不识何解然左氏文词富艶不识道理如周郑交质渠弥复恶全是糊□心目之语其好信小说竒闻闇于大体则齐桓之伐楚而以蔡姬兴师三国之战鞌而因笑躄发愤二事岂固无因然齐晋之本事不在此也公羊谷梁文体清劲的是先秦人作左氏全是史例公谷却是经防中间论事或违说理颇尽有儒者家法苐多踳驳不雅驯然注家以公羊黜周王鲁谷梁行夏之时则其大谬也两汉之时尚有董仲舒繁露掇拾公羊之大义亦成一书颇有生发若别着决事比以助断狱深刻者之熖大非正谊明道者所宜葢王何以老庄释经何休尚谓罪浮桀纣况以春秋杀人乎杜氏于左传尽心焉耳而冯信道以三体五例与何氏三科九指同类共讥过矣啖赵创为春秋之学而陆淳学之其纂例诸篇虽未必悉恊圣心而比事有例取裁得法固唐代之鸿典也宋程夫子着说悉本于理莫可瑕疵胡氏发愤著书尊夏攘夷复讐讨贼谁能易之而过求圣心稍为穿凿故朱子平日不满有曰如此穿凿说亦不妨只恐一旦地中得孔子家奴出来说夫子当日之意不如此耳又曰安国文大是时文答防相似然哉孙莘老经社朱子称其严谨一字不轻易然尽舍二传与卢仝同有贬无褒殊非圣意至于苏子由之平雅刘原父之总辑郑夹漈之博综吕大奎吴莱之明快则尤防矣元末黄楚望先生胸中精澈识见典正以近代理明义精之学用汉博物考古之功其见于师说者果是足叅圣防先得我心惜乎不着全书防防未畅其弟子赵子常汸为洪武时人着为属辞集传一书葢先时吴兴沈文伯棐着春秋比事已为萌芽而陈君举以书考不书之防千古独创子常究此二法本以师传其所谓存策书之大体假笔削以行权特笔以正名辨名实之际谨华夷之辨等篇呼吸全经贯串一代文赡事核体大思精真可谓集春秋之大成成一经之钜制矣中间亦有穿凿稍过屑难名而日月诸义尤无是理然白璧防瑕不足玷也嘉靖中南沙熊过氏着明志一书颇出新裁时多防中亦春秋之警策者然与左氏抵牾实有未安此外若应徳之著论灌甫之集传王樵氏之辑传陆粲氏之辨疑则皆一时之杰构絶诸家矣古今春秋汉而专唐而博宋而畅元而朗入我朝而精其庶几乎盛哉

  春秋辩义卷首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辩义卷首四    明 卓尔康 撰书义一
  正建
  春秋天子之事也周徳虽衰天命未改岂以夫子执笔而自改年号闭门作天子耶故周正纪事考之天时记异而合焉考之祀典失常而合焉考之麦禾非时而合焉通春秋书震电者一而为隠之九年三月固夏之正月也书雨雪者一而为桓之八年冬十月固夏之八月也书陨霜不杀草者一而为僖之三年十有二月固夏之十月也书陨霜杀菽者一而为定之元年冬十月固夏之八月也书无氷者三而一为桓之十四年春正月一为成之元年春二月一为襄之二十八年春固夏之十一月十二月也皆不当震电不当雨雪不当无氷者也书大水无麦苗者一而为庄之七年秋固夏之夏也以苗与麦同时而知之也书大无麦禾者一而为庄之二十八年冬固夏之秋也谷梁云于无禾及无麦也书大雩者二十一皆在七八九月秋冬之间固夏之五六七月也仅成公三年书大雩此经文为夏龙见而雩事在巳月夏周巳月同为夏令此三年之雩或为巳月不可知然经于失常则书而此特书者必知在周之夏令为邜辰两月也雩以周七月为正今所书皆非雩时也书郊者九而僖之三十一年成之十年襄之七年十一年哀之元年以四月卜郊皆邜月也宣之三年以正月三望则子月矣成之七年以五月三望文之十五年以五月郊则皆辰月矣成之十七年九月用郊则申月矣郊当在周三月今所书皆非郊时也书烝尝者三桓公八年春正月己邜烝夏五月丁丑烝十四年秋八月壬申御廪灾乙亥尝谷梁春正月己邜烝周正月为夏十一月烝其时祭也春正月己邜烝五月丁丑又烝一年之中而举两烝非礼也夫书正月烝以见五月再烝为黩非以正月为不当烝而书也周八月为夏六月尝非其时而乙亥之尝何也御廪者祭祀之委藏也壬申灾矣恐其积朽坏之余故不三日而举尝春秋志其变非以六月为当尝而书也详考春秋用周正禀王朔无不脗合不知后儒何以纷纭曲解至不可诘何氏哀十四年春西狩获麟传注曰冬言狩获春言狩葢据鲁变周之春以为冬去周之正而行夏之时以行夏之时说春秋葢昉于此然何氏固以建子为周之春但疑春不当言狩而妄为之辞至程子门人刘质夫则曰周正月非春也假天时以立异尔则遂疑建子不当言春此夏时冠周月之说所从出矣胡氏之说曰周人以建子为岁首则冬十有一月是也前乎周者以丑为正其书始即位曰惟元祀十有二月则知月不易也后乎周者以亥为正其书始建国曰元年冬十月则知时不易也建子非春亦明矣乃以夏时冠周月何哉圣人语顔回以为邦则曰行夏之时作春秋以经世则曰春王正月此见诸行事之验也不曰春秋天子之事乎以夏时冠月垂法后世以周正纪事示无其位不敢自专也畨阳呉仲迂曰若从胡传则周本行夏之时而以子月为冬孔子反不行夏时而以子月为春矣薛氏曰谓鲁歴改冬为春而陈氏用其说于后传曰以夏时冠周月鲁史也是葢知春秋改周时为不顺而又移其过于鲁耳汪氏曰周以子月为岁首而春秋以寅月为正月毎年截子丑两月事移在前一年则春秋之所谓正月者乃鲁之三月而二百四十二年之事皆非当日之月日矣圣人岂为之哉繇前诸说皆足以辩周人正建之义矣独建子非春聊当致疑然汉陈宠有曰阳气始萌天以为正周以为春阳气上通地以为正殷以为春阳气已至人以为正夏以为春葢三阳虽有微着三正皆可言春此歴家相承之说孰谓建子非春乎
  正建二
  郑樵氏曰或问三代之建子丑寅何也曰古今之厯皆建寅其朔建子丑者商周二代耳然则汤武何以独异之也曰殷周之所以异其建者上以明厯数之归已下以示诸侯之从违也汤武革命而有天下三千国之多八百国之众其从我也吾不得而知之其违我也吾不得而知之独以正朔之异尚以承天命之归已以示人心之从违是则服则纉禹政则反商独于正朔微有更易尔初非各出其术以求异也然则何以谓古之厯皆建寅也曰三皇之事吾不得而详五帝以来岂无可传之政孟春正月朔旦立春防于天厯之营室是颛帝之厯又建寅矣尝观风七月之诗述公刘后稷之事实当虞夏之际其劝相农事亦准七月流火之候此古厯建寅之明验也至汤建丑以首事复建子以起数而厯元亦不以立春为节更以十一月朔旦冬至为元周人因之而正朔与厯若与夏异矣然商书曰元祀十有二月周礼曰正岁十有二月虽建子丑以命月而占星定厯修祠举事仍按夏时皆不自用其制秦汉之建亥亦犹是也朝贺典礼皆首十月至于太初首用夏正迄于今不能易也新莽尝建丑矣曹魏明帝亦尝建丑矣未几而复建寅唐肃宗亦尝建子矣未几而复建寅岂汤武能易之后人独不可易耶以汤武易之为是耶胡为不能以远传汤武易之为非耶胡为亦已行之于一代葢尝论之编年始于春秋改元始于秦惠文君纪年始于汉之武帝自武帝立年号以纪元改秦正而用夏吾知千万世而下汤武复兴不能易也何者汉非用夏也葢用古厯也殷周未有改元之法此子丑之所繇建武帝易之而为年号有年号以明厯数之归已以示天下之从违虽易代之法不过如此又何必复建子建丑以为赘乎此新莽曹魏唐肃宗所以随改而随废也吁孰谓武帝之智犹有殷周之所不逮者哉
  改月一
  王元驭曰春王正月之辩无虑十数家而总其说有五则愚请先折四说者之非乃后证其定说焉或谓周人虽以建子为岁首然而不改时与月也鲁史曰冬十一月夫子更而曰春正月也或谓周人改月不改时也鲁史曰冬正月夫子更而曰春正月也此二说者以为此夫子所以示行夏时意也夫子固曰吾从周又曰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岂其以匹夫而改天子之正朔乎夫子患天下诸侯大夫之无王也而作春秋而已则首改天子之正朔其何以服天下且如其说则是周人犹以寅为春而夫子直以子为春是易夏时者自夫子始也又恶在其行夏时意也此愚之所未解也或谓周虽以建子为岁首而不改时月夫子所纪春正月葢建寅也必若是说则夫子胡不系元年于冬十一月之上乃每岁辄截子丑两月而属之前年乎若曰周人纪年仍自建寅始又恶在其改正朔也此又愚之所未解也或谓自古未尝改正朔其曰商建丑周建子者后儒附防之说也必若是说则百代一时也夫子何以曰行夏之时即如辂也冕也乐也歴代各异故夫子较而酌其可行者柰何独以百代不易之时而系之夏乎且考之经史诸书周正与夏正两者互着苟自古无改正朔之说何以得有周月而秦人又何缘而以建亥为首邹衍五德刘歆三统彼亦岂能举千古未有之事而凿空造论乎此又愚之所未解也然则其说云何则愚直断以为周人固自改之矣汉书律厯志周正月辛卯朔合辰在斗前一度戊午师渡孟津明日己未冬至而外传伶州鸠复载武王伐殷之时岁在鹑火月在天驷日在析木之津其为建子月明矣而书称十有三年春大防于孟津又称惟一月壬辰旁死魄戊午师逾孟津则周人之以建子为春正月可证也左传僖五年正月日南至杂记孟献子曰正月日至可以有事于上帝七月日至可以有事于祖七月之禘献子为之也冬至之为子月也必矣夏至之为午月也必矣然而称曰正月七月则周之以建子为正月可证也而明堂位又称鲁君孟春祀帝于郊配以后稷季夏六月以禘礼祀周公于太庙夫既曰七月之禘献子为之则必以正月之郊为故典矣而鲁郊称孟春焉则周人之以建子为春可证也周礼州长正岁属民读法如初言初则正月居先可知如以寅为正月又安所更得正岁乎则周人之以建子为正月可证也夏令曰九月除道十月成梁而孟子曰十一月徒杠成十二月舆梁成则周之所谓十二月者葢夏之十月也则周人之以建子为正月可证也诗风十月蟋蟀入我牀下即继之曰曰为改岁唐风蟋蟀在堂乃九月之候而曰岁聿云莫则周人之以建子为岁首可证也春秋桓十四年春正月无氷成元年春二月无氷襄二十八年春无氷庄七年秋大水无麦苗定元年冬十月陨霜杀菽若曰以建寅为正乎则寅卯之月之无氷也亥月之陨霜也恶在其为异也而纪之而申酉之月尚安有所谓麦苗乎则春秋所书春正月之为建子又可证也难者曰冬之不可以为春至着也岂谓武周大圣而顾错谬至此哉曰谓冬之不可以为春者自后人习用夏时之人而执之云尔也在书甘誓曰有扈氏威侮五行怠弃三正三正之所从来旧矣非周独创之也且阳生于子而极于己午阴生于午而极于亥子自一阳之复以极于六阳之干而为春夏自一阴之姤以极于六阴之坤而为秋冬何为而不可大抵周之正也本乎阳气之始萌而名之也因天者也商之正也本乎阳气之上通而名之也因地者也夏之正也本乎阳气之已至而名之也因人者也而时以作事则因人要矣故夫子取夏时焉柰何其必武周之不以子为春也曰风流火之陈小雅徂暑之叹二月载离之歌莫春来牟之诵此周诗也而举夏时者何也中春始蚕之诏季冬斩氷之令此周礼也而举夏时者又何也曰汲冡周书不云乎亦越我周王致伐于商改正异域以埀三綂至于敬授民时巡狩烝享犹自夏焉故周礼有正月又有正岁则周人诚改正朔而夏正固未尝废也当时行之官一遵时王之制若春秋所载是已而民间犹或袭称夏正故诗若礼时时杂举则议论之书与纪载之书异也执是而必周之不改正朔固矣曰商书始即位曰惟元祀十有一月则月不易也秦书始建国曰元年冬十月则时不易也岂独周而易之曰圣人创制立法各自有度夫安能执商之不易而必诸周乎若亥月之阳气未至其不可以为春固也与周正异矣且子据十有一月之系于元祀也而必商之不易据冬十月之系于元年也而必秦之不易予独柰何不得据春王正月之系于元年也而必周之易哉葢武王可得而与天下改正朔也者君道也夫子不可得而与天下改正朔也者臣道也愚怪夫世之敢以正朔属夫子而不敢以改正朔属武王也于是乎为之辩
  改月二
  蔡九峯谓周未改月引商秦为证胡氏论之详矣而陈定宇辩之曰按蔡氏主不改月之说遂谓并不改时殊不知月数于周而改春随正而易证以春秋左传孟子后汉书陈宠传极为明着胡氏春秋传不敢谓王正月为非子月而于春王正月之春字谓以夏时冠周月皆考之不审安有隔两月而以夏时冠周月之理但得四时之正适冬寒春暖之宜则惟夏时为然夫子欲行夏时葢答顔子使得为邦则宜如此耳岂可使知有夏时之春而不知商正周正之春乎一阳二阳三阳之月皆可为春故三代迭用之以为岁时首以一日论子时既可为次日子月岂不可为次年观此则三代皆不改月数与冬不可为春之说防于一偏明矣张敷言曰僖公五年晋献公伐虢以克敌之期问于卜偃答以九月十月之交考之童謡星象之验皆是夏正十月而其传乃书在十二月其改月明矣又哀公三十年绛县老人自实其年称臣生之岁正月甲子朔于今四百四十五甲子矣其季三之一所称正月亦是夏正寅月孔防甚明文多不载攷之老人所歴正七十三年二万六千六百六十六日当尽丑月癸未其传乃书在二月其改月又明矣然卜偃老人并是周人一则对君一则对执政大夫其岁月又二事中之切用非若他事泛言日月何故舍时王之正月月数而言夏正哉听之者亦何故都不致诘即知为寅月起数哉因是而知周之正朔月数皆改必其朝觐聘问颁朔授时凡笔之于史册者即用时王正月月数其民俗岁时相语之话言则皆以寅月起数如后世者自若也而春秋书王正月以别民俗为无疑周人之诗孟子之书亦各有所取也不然诸儒之论各执所见主改者遇不改之文则没而不书主不改者遇改月之义则讳而不録终不能晓然相通以祛学者之惑也或曰子谓笔之史册则用时王春月月数矣伊训之元祀十有二月蔡氏以为殷正月者果何月乎曰建子月也殷正固在丑月然则嗣王祗见太甲篇之嗣王奉归举不在正月乎曰后世嗣王冕服考之顾命固有常仪何待正月而放桐之事又人臣大变周公之圣犹被流言阿衡之心为何如哉朝而自怨夕当复辟尤不须于正月也况正月但书十二月以虞书正月上日正月朔旦及秦汉而下例之殷不其独无正乎曰秦以亥正犹称十月不亦同乎曰秦正之缪安足取法葢秦于寅月书正岁首十月其制又异不若殷之全无正也
  改月三
  唐应德曰张陈二说互相发明至张说商书再言十二月之辩尤可备陈氏之缺或谓改正朔而不改月数夏商西周之时皆然故商以建丑之月为岁首而书言元祀十有二月乙丑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祗见厥祖又言惟三祀十有二月朔伊尹以冕服奉嗣王归于亳是商虽以丑月为正而寅月起数未尝改也以蔡传推之固是如此然张说似亦有理所碍者即位之年不当称元祀耳崩年改元乱世之事不容在伊尹有之此是以周之礼证夏商则然耳夏商以前礼不如周之大备者何限政恐夏忠商质逾年改元之礼亦至周之文而后备事固未可知也应德之言如此夫崩年改元非先王之礼儒者以此为疑故蔡说得伸应德或意夏商以前礼文不备亦诚有之比如同姓婚姻乱族之道也至周乃改其余可知矣即以逾年料商亦自有说太甲宅忧之主不知崩于何时要以三年通防断之据书三祀十有二月朔伊尹以冕服奉嗣王归于亳则此时释吉必元祀前一年某月崩也天子七月而则七月以前梓宫在殡嗣王不可遽离又伊训曰予不狎于不顺则不顺之事为所狎习者亦久矣伊尹望君忠爱无己必非一二颠覆遽放其君元祀十有二月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祗见厥祖此必虞奠之后适值岁首正当举祀先王奉王于亳当时一段情事可以想见若非时非祭而第以一二颠覆遽迁于桐如闲宅空宫无论臣子无是处君之法太甲即贤亦必不肯靡然以听怨艾若此也呉氏曰殡有朝夕之奠何为而致祠主防者不离于殡侧何待于祗见以是知元祀必在逾年之年十二月必是岁首建丑之月通筭适得三年亦可无碍且改月证之前汉律厯志更足信也志曰周师初发以殷十一月戊子后三日得周正月辛卯朔明日壬辰至戊午渡孟津明日己未冬至此志传自汉前最为近古殷周改月不既确乎或曰西汉书注文頴谓秦以十月为正月顔师古亦谓汉纪年先书冬十月继书春正月者此皆太初正厯之后记事者追改之非当时本称也故元祀三祀十二月皆商之正月丑月也改为十二月者太初之笔也
  即位一
  人君嗣立逾年改元公羊传缘臣民之心不可一日无君缘始终之义一年不二君不可旷年无君缘孝子之心则三年不忍当也啖氏曰凡天子崩诸侯薨既殡而嗣子为君康王之诰是也未就阼阶之位来年正月朔日乃就位南面而改元春秋所书是也刘氏曰诸侯逾年尚称公王者逾年反不称王乎毛伯求金非王命可知也书顾命曰伯相命士须材此则冡宰当国之文矣今按诸侯逾年称公为不可旷年无君臣子辞也至于发号出令犹听于冡宰三年白虎通义曰不可旷年无君故逾年乃即位改元以纪事而未发号令三年除防乃即位践阼为主南靣朝臣下称王以发号令也其说于周制得之啖氏又曰凡先君正终则嗣子逾年行即位礼谷梁云继正即位正也此説是也文成襄昭哀五公是凡先君遇弑则嗣子废即位之礼谷梁云继弑君不可即位正也此説是也庄僖闵三公是凡继弑君而行即位礼非也谷梁谓桓公继弑君而行即位则是与闻乎弑也公羊谓宣公继弑君而行即位其意也二说并是也左氏不达而曲为之説云庄公不言即位文姜出故也闵公不言即位乱故也僖公不言即位公出故也公出复入不书讳故也成季以僖公适邾共仲奔莒乃入立之经无僖公出入之文者讳故也且母以得罪去国犹曰不忍父为他国所杀其情若何不举其大而举其细非通论也且三月文姜方孙何妨正月即位乎故知解庄公不言即位妄也国有危难岂妨行礼故知解闵公不言即位妄也若君出讳而不书昭公何以不书乎假如实出亦当非时即位如定公也故知解僖公不言即位妄也章俊卿氏曰先儒皆以春秋君薨嗣子逾年即位为正非也不知圣人所书正以讥非礼且啓祸乱之门也在礼天子崩七日而殡既殡嗣子即位称王以示天下之有主也诸侯薨五日而殡既殡嗣子即位称公以示一国之有主也观书顾命及康王之诰曰乙丑王崩齐侯以二干戈虎贲百人逆子钊于南门之外延入翼室恤宅宗癸酉王麻冕黼裳既尸天子太保毕公率四方诸侯执壤奠羣公既已听命相揖逊而出王释冕反防服此嗣君即位之常礼也夫成王崩齐侯必逆元子钊入翼室居忧以为天下宗主及既殡遂麻冕黼裳称王受册命同瑁而即位矣既尸天子受诸侯之奠贽作诰报之君臣之分已定乃释吉防之服行防礼自乙丑至癸酉九日之间已行即位之礼斯周公之旧典夫子定书取之以存周制周公孔子岂不知君父方崩嗣子遽吉服即位改元为未可哉葢以大位奸邪之窥名号不早正则窥伺夺嫡之祸作矣岂惟天子则然方周公薨防未逾年伯禽因徐戎之伐称公以兴师葢诸侯亦然也迨至周衰此礼防乱始有逾年即位之制其未逾年也天子不称王诸侯不称公名之为子故平王以隠三年春三月崩至秋武氏子来求赙虽逾三时不称天王使之以威王未即位也襄王以文八年秋八月崩至明年春毛伯来求金虽逾年犹不称天王之命以襄未塟嗣君未成君也昭二十二年景王崩于夏四月至冬十月王猛犹称子则异乎康王嗣天子之礼也鲁庄公薨于秋八月子般至冬十月而称子文公薨于春二月子赤至冬十月而称子襄公薨于夏四月子野至秋九月而称子其他列国皆然僖九年春宋公御说卒其夏襄公称子防于葵丘僖二十五年夏卫侯燬卒其冬成公称子盟于洮如此之类异乎伯禽嗣诸侯之礼矣呜呼一人之家不幸防其主父不有家督以为之主则豪奴悍婢与其他人窝其私藏谋及田宅必矣矧大而一国又大而天下其可一日无君乎方先君不幸逾年而后正嗣君之位号何以绝觊觎之望塞祸乱之门耶所以尹氏得以立子朝而抗猛王室以危庆父得以立闵而杀般襄仲得以立宣而弑赤鲁以大乱春秋之多变故葢始于此也使从周公之典名位早定岂至是乎圣人于春秋所以书其逾年即位及嗣君称子者皆着其变周礼而啓乱源也近世苏氏读书顾命康王之诰反据汉儒记礼之説与春秋列国之制谓康王以嘉服见诸侯又受乗黄玉帛之币为非礼且曰使周公在必不为此夫周公之礼成康之君召毕之臣相与守之以为常制岂有非周公之典成康召毕乃行之乎行之非礼夫子定书乃取之乎不知书之所以存顾命者正以见春秋之非尔葢苏氏不究春秋之旨故误为之説也夫改元称君之义公羊啖刘最为得之然春秋之法固以葬为断宋桓公未葬襄公葵丘之防称子陈宣公既葬而咸之防称侯晋悼公既葬未终防而溴梁之防公羊书侯夷齐未葬遇弑则称君之子卓既葬遇弑则称君此确证也乃俊卿之説其虑亦深葢冕裳尸天子而即位天下不可一日无君圣人之大虑也释冕反防服嗣子仍行防礼天下之大经也二者固不相悖初对臣民临大寳不可以防服行事九日之后暂行易服不过一时且麻冕黼裳亦是祭服不甚相悖书诰即位之礼似无可议
  即位二
  胡氏曰新君即位之始即位而谨始本不可以不正为子受之父为诸侯受之王此大本也咸无焉则不书即位隐庄闵僖四公是也圣人恐此意未明又于卫侯晋发之书曰卫人立晋以见内无所承上不请命者虽国人欲立之其立之非也在春秋时诸侯皆不请王命矣然承国于先君者则得书即位以别于内复无所承者文成襄昭哀五公是也圣人恐此义未明又于齐孺子荼发之荼防固不当立然既有先君景公之命矣陈乞虽欲立君其如先君之命何以乞君荼不死先君之命也命虽不敢死以别于内复无所承者可也然乱伦失正则天王所当治圣人恐此义未明又于卫侯朔发之朔杀伋寿受其父宣公之命尝有国矣然四国纳之则贬王人拒之则褒于以见虽有父命而乱伦失正者所宜绝也繇此推之王命重矣虽重天王之命若非制命以义亦将壅而不行故鲁武公以括与戯见宣王王欲立戯仲山甫不可王卒立之鲁人杀戯立括之子诸侯繇是不睦圣人以此义非尽伦者不能断也又特于首止之盟发之夫以王世子而出防诸侯以列国诸侯而上与王世子防此例之变也而春秋许之郑伯奉承王命而不与是盟此礼之变也而春秋逃之所以然者王将以爱易储贰桓公纠合诸侯仗正道以翼世子使国本不揺而天下之为父子者定所谓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者也至是变而之正以大义为主而崇高之势不与焉然后即位谨始之义终矣万世之大伦定矣故曰春秋之法大居正非圣人莫能修之谓此类尔胡氏之言辩矣然法从时立道以势生当春秋之时自当以春秋论使是时而必欲天下诸侯一一禀命于天子事亦难行即一不禀命于天子而辄格以先王之法有贬无褒恐亦非孟氏彼善于此之意矣若夫卫人立晋自以卫遭荐乱急于得君众望舆情扳晋以立为主而无所禀承之意自在言外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君者羣也人羣之为君卫人众辞也与为权臣他国所立者不同若首止之盟尚有别商要以胡氏扶纲常正名分析精微千古必不可少此议论
  郊一
  郊礼有二有日至之郊有啓蛰之郊见于家语夫子答定公者甚详定公曰寡人闻郊而莫同何也孔子曰郊之祭也迎长日之至也大报天而主日配以月故周之始郊其月以日至其日用上辛至于啓蛰之月则又祈谷于上帝此二者天子之礼也鲁无冬至大郊之事降杀于天子是以不同也又曰上帝之牛角蠒栗必在涤三月后稷之牛唯具繇斯以观周冬至之郊祭天啓蛰之郊祭上帝祭天之郊主日配月啓蛰之郊主上帝配稷説郊者莫确于此矣详考左氏岂惟鲁无冬至大郊之事即啓蛰之郊亦不敢主必待卜吉与否而后行事凡三卜四卜五卜不从不郊者四可证也左氏谷梁初不言鲁郊为僣公羊传禘尝不卜郊何卜卜郊非礼也卜郊何以非礼鲁郊非礼也天子祭天诸侯祭土何氏曰礼天子不卜郊鲁郊非礼故卜耳祭统又载孔子之言曰鲁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左氏不知其僣乃曰礼不卜常祀而卜其牲日牲成而卜郊上怠慢也是谓牲既成不当更卜也説者遂谓与周礼太宰职前期十日帅执事而卜日同夫周礼祀五帝四时迎气皆国家大祭三卜必有一吉取吉亦无多求断无可废之理鲁之郊天自知其僣故屡卜不吉心怵而止若常祀岂可免哉春秋郊者九在三月者皆不书以周三月为夏正月正啓蛰之时失礼中犹为得礼故不具论成公十七年九月辛丑用郊不冬不夏最为不典是以啓康侯用人叩鼻之疑若以四月卜郊而不郊者四僖之三十一年也成之十年也襄之七年也十一年也以正月牛伤不郊五月三望者一成之七年也以五月郊者一定之十五年也以正月牛伤四月郊者一哀之元年也以春王正月牛伤乃不郊三望者一宣之三年也而宣之以正月三望何也郊牛之口伤改卜牛而牛又死于郊为绝望矣故举郊之细而三望焉非正祭故不循其时也先之而遬其事已矣凡言鲁重祭为天子所赐者皆本明堂位祭綂然明堂位记成王命鲁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礼乐遂言是以鲁君孟春乗大路载弧韣旂十有二旒日月之章祀帝于郊配以后稷则是言鲁人因有太庙重祭而僣郊郊非成王所赐晰也僖公作颂亦曰锡之山川土田附庸不言有天子礼乐下文即言周公之孙庄公之子龙旂承祀皇皇后帝皇祖后稷使果成王之赐作颂者何不显称之以释其僣窃之罪哉其他如传记祝佗言鲁公分物甚详若有天子礼乐不当但言备物典策而已唯吕氏春秋言鲁惠公使宰让请郊庙之礼于天子天子使史角往鲁人止之近代学者多从其説余谓春秋郊事缘起僖公若自惠公则闵公以前何无一言及此岂七八十年皆无失礼遂不动夫子之笔耶意恵公固有是请已隐公摄位而立桓公簒杀得立庄公亦碌碌忘仇之人无所发明未能行礼闵公殇主尤不足言适际僖公脩政立国数从伯讨享国久长身歴齐桓晋文宋襄秦穆诸君沛然中兴遂为望国故诗人作颂春秋纪典惟僖为盛作庙作泮一切更新毋乃缘惠公之请而特举郊礼乎且或出于齐桓崇奬俱未可知也
  郊二
  赵子常曰变异之事一牛伤也改卜牛又伤异之甚非礼之事有四彊卜过时犹三望用郊也谷梁传郊三卜礼也四卜非礼也五卜彊也公羊传求吉之道三此言彊卜之非礼也月令天子祈谷而复躬耕帝籍左氏传曰郊祀后稷以祈农事故啓蛰而郊郊而后耕此言过时之非礼也传又曰望郊之细也不郊亦无望可也此言犹三望之非礼也九月言用郊者用其礼以祈福而不为农事也成公以国有内难君臣见执而频年出师未已故窃天子类造之意用郊祀以告事而祈焉在鲁郊中尤为僣妄故特着之鲁郊本非礼然既岁卜而郊则史不胜书故于非礼中记其又失礼者如此其言免牲不言不郊者从可知也言免牛复言不郊者间有事也言牛死则言不郊牛伤得再卜须言不郊义乃尽也不言免牛而言不郊者卜不吉不免也刘侍读则曰卜郊者卜日之吉防非卜郊之可否是以周礼大祭祀卜日同论而不察其不从则不郊之异也据大司乐圜丘方泽月令四郊各用其节日祈谷用上辛皆无事于卜何氏谓天子不卜郊是也凡言前期卜日谓如有大故天子将出皆依郊礼祀上帝及四望类造非常祀则卜日耳是岂有不从不郊之事乎传谓啓蛰而郊者为三代正朔不同故举寅月节气言之下言龙见始杀闭蛰皆是约夏正四孟月不复举节气非谓凡祀以节不以月也杜氏乃谓月前节却虽四月可郊则春秋四月卜郊不从不郊者三改卜牛而郊者一何必书乎四月宜郊而郊与不郊皆书则三月郊与不郊何不书也又违左氏过则书之义矣谷梁传郊自正月至于三月郊之时也公羊传亦曰用正月上辛非唯不详鲁事且失郊之时义矣孟献子曰正月日至可以有事于上帝七月日至可以有事于祖曰可以者献子以此二月宜郊禘知前此未尝用此二月也春秋唯僖八年书七月禘而正月牛伤皆以在涤书献子欲以正月日至祀天而以对月日至祀祖僣且异矣宜不行也明堂位言鲁以孟春祀帝于郊郑氏曰孟春建子之月鲁之始郊日以至则繇不察明堂位之妄而以郊特牲周始郊之文属之鲁也用郊之义二传唯讥非时则九月岂复祈谷也哉或曰惧卜而不从故不卜而直用其礼则是岁初无卜郊不从之事何以怠至九月乃不卜而郊也若彼释用与用之之用则又诬甚赵子常曰鲁郊祀后稷以配天而欲以宋襄次睢楚防冈山为比岂人情乎説经好竒一至于此大伤教矣
  社
  春秋于社无书因日食水灾而见赵子常曰社者地示之祭记者曰家主中霤而国主社示本也唯为社事单出里唯为社田国人毕作唯社丘乗共粢盛所以报本反始也诸侯祭社有常礼史不书此为日食伐鼓于社僣天子又不用币而用牲志非礼也左氏举叔孙昭子之言曰日有食之天子不举伐鼓于社诸侯用币于社伐鼓于朝又曰凡天灾有币无牲非日月之眚不鼓其説是也唯庄二十五年传曰日有食之鼔用牲于社非常也唯正月之朔慝未作日有食之于是用币于社伐鼓于朝则又仍季平子之失故刘氏辩之曰夏书记季秋月朔亦有伐鼓之事岂必正阳之月哉社之名义变为北郊此千古一大疑穽不可不辩葢周礼记地有大地土后土等名矣夫大地土之于后土犹六天之于一天五帝之于上帝或綂而言之或因事指之谓其有二不可谓其即一亦不可先王以郊祭天以社祭地而复作大土名号敬缘时笃礼以制繁自然之势也葢古者惟天子得祭天自天子以至庶人皆得祭地自地一分岂惟有大土之别而已哉周礼又有所谓州社左传有所谓书社千社清丘之社后世有所谓枌榆之社民间自有一家之中霤条分缕析各自裁祠譬之父一而已子孙世宗之异母别生各妣其母生则异膳死别立宫其义一也记云王为羣姓立社曰大社王自为立社曰王社诸侯为百姓立社曰国社诸侯自为立社曰侯社大夫以下成羣立社曰置社又云诸侯祭社稷又云命降于社之谓殽地又云祀社于国所以列地利也又云郊之礼所以祀上帝也又云享帝于郊祀社于国又曰郊所以明天道社所以神地道泰誓曰郊社不脩观此则古时社即是地祭社之外别不祭地断乎无疑也彼方丘之説见于周官北郊之説出于孝经纬周官且有别解而况于纬书乎匡衡据之以立北郊王莽因之以配高后遂致制作纷纷祭地又祭后土又祭社辱神黩祀名义舛错千古知此者惟黄氏胡氏陈氏袁氏数人而已陈氏礼书曰先王亲地有社存焉礼记或以社对帝或以社对郊则祭社乃所以亲地也胡致堂曰古者祭地于社犹祀天于郊也周礼以禋祀祀昊天上帝以血祭祭社稷而别无地之位四圭有邸舞云门以祀天神两圭有邸舞咸池以祭地而别无祭社之説则以郊对社可知后世既立社又立北郊失之矣黄氏曰社祭土稷祭谷郊丘祭天地天子之礼也土谷之祭达于上下故方丘与社皆地祭也而宗伯序祭有社无举社则其达乎上下举则天子独用之鼓人职曰以雷鼓鼓神祀以灵鼓鼓社祭不曰祭而曰社祭亦见其礼之达乎上下也大司乐雷鼓雷鼗以祀天神灵鼓灵鼗以祭地是则祭社祭其用同矣非天子不祭天而天子与庶人皆得祭社尊父亲母之义也信斋杨氏号为知礼者乃驳胡氏之説为非以南郊北郊顺时因位为正祭以宜于社之社对类于上帝之类社非祭地而亦以祭地类非郊天而仿于郊天是告祭也不亦谬哉即所云圜丘方泽之説见于周官以予考之窃又不然葢世传冬至祭天于圜丘夏至祭地于方泽以为两郊并建二祭时举耳乃周官大司乐所载有云冬日至于地上之圜丘祭之天神可得而礼矣夏日至于泽中之方丘祭之地可得而礼矣夫曰地上之圜丘则非确为南郊曰泽中之方丘则非确为北郊葢曰必如此乃可昭格云耳且此章总记乐之感动如此非列称二丘之祭也注中天神则指日月星辰而言非大帝也地则指神州之神而言非大地也至考神仕所掌则此冬至夏至二祭者葢以禬国之防荒民之札防则祭之不过于防灾时一行祷禳之事耳岂尝祭哉是二郊之祭周礼且无其説矣推其误皆起于孝经纬而成于郑贾孝经纬曰祭天南郊就阳位也防云知地只于北郊者考纬文以其与南郊相对故也地一也而歌奏之地则注谓祭于北郊者乃神州之神在昆仑东南万五千里方丘之地则注谓昆仑大地之神是分地而二郑贾防家为之也而其源又本于河图括地象其防曰郊天必于建寅者以其郊所感帝以祈谷实取三阳爻生之日万物出地之时也若然祭神州之神于北郊与南郊相对虽无文亦应取三阴爻生之日为七月万物秀实之时矣是不惟明造一南郊之祭且阴择一北郊之时皆臆附也
  雩
  赵子常曰雩旱祭也月令仲夏之月天子命有司为民祈祀山川百源大雩帝用盛乐郑氏曰阳气盛而常旱山川百源能兴云雨者也雩吁嗟求雨之祭也雩帝谓为坛南郊之傍雩五帝之精配以先帝也鼗鞞琴瑟管箫干戚羽毛竽笙钟磬皆作曰盛乐凡他雩用歌舞而已春秋传曰龙见而雩雩之正当以巳月凡周之秋三月之中而旱亦脩雩礼以求雨天子雩上帝诸侯以下雩上公周冬及春秋虽旱礼有祷无雩此郑氏言天子诸侯雩祭之别也鲁诸侯之国当雩境内山川请雨于上公有歌舞而无乐既僣郊以祈谷遂僣天子盛乐以雩上帝过则雩于秋又甚则雩于冬于僣礼之中又有失焉史皆书之志非常也杜氏曰雩夏祭所以祈甘雨始夏纯阳用事防有旱灾而求之至于四时之旱则又修其礼此説本郑氏又曰虽秋雩非过则误矣雩当以首夏为正四时之旱当祷而已用雩皆过也左氏释大雩曰旱也凡八处杜氏谓以别过雩亦非左氏释经先后详畧本无义例何以见不释者之非旱而为过乎昭二十五年一月而再雩释曰旱甚也定七年一时而再雩谓非旱甚可乎乃独以为过何也又曰雩而获雨故书雩而不书旱雩不得雨则书旱以明灾成此説本谷梁为得史氏之义经书不雨大旱皆雩而不雨故也今考春秋不书六月大雩与不书三月郊同然郊必书日雩不书日者鲁雩于秋以祷旱也故过祀节未逺者不月逺者则月见闵雨之勤怠也必一月再雩然后日着其凟也苟甚逺则又不月异冬雩也春秋虽书大雩之僣犹以闵雨勤怠见义不以非礼而忘民也然以大雩盛乐为僣亦无坚基可据

  春秋辩义卷首四
<经部,春秋类,春秋辩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辩义卷首五     明 卓尔康 撰书义二
  禘
  禘之説有时禘有大禘郊特牲曰春禘而秋尝明堂位曰季夏六月以禘礼祀周公于太庙祭义曰春禘秋尝祭綂王制曰春礿夏禘皆时禘也然以上所记杂有夏商若周礼以祠春享先王以礿夏享先王以尝秋享先王以烝冬享先王明载大宗伯文即周礼非可深信而禴祠烝尝一语见于天保诗中昭然可据禘之非有周时制决矣至所谓大禘者殆有五説郑见稷契之生不因人道之感也又以韦成有祭天祖配之説也遂谓始祖感天神灵而生是以为祭感生帝也其意本于错解礼文有虞禘黄帝语谓黄帝非虞在庙之帝也不在庙非圆丘而何此説最为不经学者非之后魏贾曾以为王者受命方行禘礼以禘天一代一祭其礼太濶其説犹之乎康成也明堂位季夏六月以禘礼祀周公则以禘礼为每年之大祭矣杜预曰禘三年大祭之名致新死者之主而列之昭穆夫人礼不应致故僖公疑其礼厯三禘今果行之则以禘为三年谛审昭穆之祭矣春秋説文礼纬俱云三年一祫五年一禘其説本于公羊五年再殷祭之説五年殷祭自是诸庙合食之典公羊不错而何休误解之曰殷盛也谓三年祫五年禘禘所以异于祫者功臣皆祭也因而附防之者郑也则以禘为五年合食功臣之祭矣其以禘为王者配祖所自出之大祭其说甚盛赵伯循曰帝王立始祖之庙犹谓未尽故追尊始祖所自出之帝而以祖配之此祭不兼羣庙其年数或每年或数年未可知也程子因之曰天子曰禘诸侯曰祫胡康侯曰禘者禘其所自出之帝为东向之尊其余合食于前此之谓禘诸侯无所出之帝止于太祖庙合羣庙之主为食此之谓祫其説本于大传祭法丧服小记以程朱大儒之俱从之也学者遵信无以难矣礼为曲台杂记非有定断而明徴其事者莫如春秋诸儒之所据以为断者亦不过春秋闵三年夏五月吉禘于庄公僖八年秋七月禘于太庙用致夫人文二年八月大事于太庙跻僖公宣八年辛巳有事于太庙昭十五年二月有事于武宫定八年冬从祀先公闵僖明言禘祭无所致疑文之大事而公谷以为合食毁庙之祫杜预以为三年防毕之禘昭之有事左氏为将禘于武宫而防宣之有事者亦以为禘定从祀先公三传俱无明文而何休亦以为禘此六条经文也襄十六年晋人答穆叔云以寡君之未禘祀又记曰岁祫及坛墠终禘及郊宗石室许慎称旧説曰终者谓孝子三年防终则禘于太庙以致新死者也又僖三十三年凡君薨卒哭而祔祔而作主特祀于主烝尝禘于庙此三条则见左氏传文也以今考之若曰配祖自出以为大祭则鲁为侯国祖出为谁庙祭后稷即鲁有之文王之庙亦无确地其余所谓祭感生帝祭天毎年日至之大祭五年合食功臣之祭俱舛谬不足道也独杜预以为三年祔祭差似有理然亦不过因吉禘于庄公及用致夫人二条生义耳其实吉禘于庄公未及二年失之不及禘于太庙用致夫人歴行三禘失之大过亦非得其实也予窃谓禘者禘审之义毎年禘审功德专行祀典以别时祭之常特崇功德之盛见于诗者如长发则曰大禘也雝则曰禘太祖也此其证也功德之君代不多见三四人而不为多如长发之王相土成汤可也一二人而不为少如雝之祀文王一人可也若鲁之禘祭则浮慕禘为盛典效而致祭如经所载二祭则袭其名而用之者耳如传所载鲁有禘乐賔祭用之明堂位言以禘礼祀周公于太庙禘乐禘礼则袭其文而用之者耳当时侈言用禘而迷其本原故或人疑而问之夫子亦不敢质言也至于文二之大事宣八昭十五之有事者何凡一事之祷祀偶有所为其事小故曰有事升祀僖公改易世次其事大故曰大事既不可定名为祫又不可诬称以禘赵氏曰凡祭而失礼则称名祭非失礼为下事张本者则称事此犹附防禘祫之説非本义也黄氏泽曰据礼记夏商诸侯以禘为时祭周改礿而特以殷诸侯之盛祭与鲁所以示不臣周公用殷礼则于周为不僣此是成王斟酌礼意以殊异周公其后周室既衰始僣用于羣庙孔子称鲁郊禘之非礼者为此也按黄先生説则鲁僣郊不僣禘僣禘羣庙不僣周公故郊自僖公始书而禘则闵即有之亦可证也
  祔虞
  赵氏曰父母之防哭无时既虞乃卒哭谓卒此无时之哭惟存朝夕哭而已杜云免防故曰卒哭非也大抵欲以成其既葬除服之谬説耳刘用熙曰卒哭而祔者告新主以当入祖庙而告祖庙以当迁他庙也既告则新主复于寝三年防毕遇四时之吉祭而后奉此主入庙此周礼也传言特祀于主烝尝禘于庙者谓如小祥大祥禫则就寝特祀此主若烝尝禘之常祭则不于寝而于庙合祭也然与周礼异矣葢传为作主故生此论其曰烝尝禘于庙者就新主言耳杜氏不明此义直云宗庙四时常祀自如旧则与上文意不贯属是左氏之言既违礼文而元凯之説复戾传意也其谓常祀不以防发又以禘为三年防毕之祭则先儒辩之矣孔氏曰文二年公羊传曰主者曷用虞主用桑练主用栗郑注礼用公羊传之説以为虞已用主此传称祔而作主者虞而作主礼本无文不可以公羊而疑左氏也又曲礼防曰説公羊者朝葬日中则作虞主郑君以二传之文虽异其意则同皆是虞祭总了然后作主去虞实近故公羊上系之虞谓之虞主又作主为祔所须故左氏据祔而言按檀弓曰重主道也殷主缀重焉周主重彻焉杂记曰重既虞而埋之葢虞为防祭祔为吉祭防祭用重吉祭用主重既虞则埋之者防祭用终也将埋重必预作主何则杂记士三虞大夫五诸侯七最后虞皆用刚日卒哭祭用刚日明日始祔神不可一日无所依也重与防主不并立者神依于一也以此主之作犹是虞日故谓之虞主以吉祭自祔始故曰祔而作主士虞记曰桑主不文吉主皆刻而諡之谓练主为吉主者后常奉祀于庙不复易也外传国语襄王锡晋文公命晋侯设桑主布几筵韦昭注云自以子继父用未逾年之礼也左氏不言虞练异主郑氏通二传为一已得之使有朝葬日中作虞主之礼则何氏必援以为説是葢公羊妄言之耳朱子曰左氏烝尝禘于庙与王制防三年不祭者不合按防不贰事贰则忘哀必无释防服而衣祭服之礼或是大臣摄行亦无文可据东迁礼失防祭尤甚如襄公十六年春葬晋悼公传言改服修官烝于曲沃皆是当时之事非必周制则然杜氏遂据以为诸侯卒哭以后时祭不废之证非也予谓卒哭而祔此时奉新主入庙者专为旧庙主计耳葢君已大行则庙中祢当进而为祖曾当进而为高改题易檐正在此时若有防不祭则三年之鬼不其馁而且因子孙之没而废祖父之祭亦非所以安死者也假如立君连遭大变皆或未及三年而崩则三君相去便已九年九年发祭可乎彼三年不祭或者不行大祭或大祭使摄或常祭不用盛礼盛乐繁缛其事耳决非全不祭庙也故祭庙之説当以左传特祀于主烝尝禘于庙为正至于庙制诸侯五庙常礼也昭十二年之传曰凡诸侯之防异姓临于外同姓于宗庙所出王之庙也同宗于祖庙始封君之庙也同族于祢庙父庙也是故鲁为诸姬临于周庙宗庙也为邢凡蒋茅胙祭临于周公之庙祖庙也吴子寿梦卒临于周庙则鲁有文王之庙矣此外有武宫炀宫诗又有閟宫而哀公之时桓僖犹亲尽不毁致烦天谴昭十八年郑使祝史徙主祏于周庙为厉王庙是郑亦有周庙矣此春秋之庙制也称祖之法蒯聩称文王为皇祖康叔为烈祖襄公为蒯聩之祖灵公之父则称为文祖其可见者仅此耳
  昭穆
  春秋释逆祀升僖于闵三传初不异而昭穆之説注家不同公羊云先祢后祖谷梁云先亲后祖谓僖为祢为亲而闵为祖与左传子虽齐圣不先父食语意畧同皆为闵祖而僖祢也谷梁又云逆祀则是无昭穆无昭穆则是无祖也与鲁语宗有司曰非昭穆同皆谓闵昭则僖穆也夏父弗忌曰明者为昭其次为穆何常之有是欲以僖为昭闵为穆也故韦昭释之曰父为昭子为穆僖为闵臣臣子一例而僖升闵上故曰非昭穆是则传所谓逆祀者谓颠倒其昭穆南北之位也孔氏不考外传及公谷传文反取何氏注谓兄弟相代昭穆同班惠公与庄公当同南面西上僖是闵之庶兄继闵而立昭穆相同位次宜在闵下则是以逆祀为升其同班上下之次而已何氏又谓僖以臣继闵犹子继父故闵公于文公亦犹祖也説者不详遂以三传昭穆父祖为引喻之辞繇不知以为人后者为之子之义断之遂与经传相悖然何氏昭穆之説他无所据汉庙制以孝惠孝文俱为穆孝昭孝宣俱为昭何氏葢推汉事以説春秋自晋及唐宋礼官之议皆以兄弟不相为后不得为昭穆反引何氏之説以春秋跻僖公为证其所以为疑者则曰若兄弟相代昭穆即异设令兄弟四人皆立为君如商祖丁齐桓公之后则祖父之庙即已从毁后立者将不得祭矣然又虑同昭穆而并立庙则七庙五庙将不足以容于是以天子之庙而有同室异座之制有皇伯祖考之称其説至今犹未定也窃尝以诸侯之礼推之诸侯绝宗而兄弟不得以其属通者所以重正綂也公子不得祢先君故别子为祖者所以尊宗庙也然公子不得宗君而为人后者得为之子不得祢先君而以为人后之义得祢所受国之君皆礼之变也兄弟本不得相为后而亦以为人后之义治之者为诸侯上必有所承下必有所授上无所承谓之簒下无所授谓之绝受人之国而绝其后是簒也故非为后则不得受国变而不失其中也既谓所受国者为祢则兄弟四人相及各祢其祢即同四世一昭一穆祖述迭迁皆以受国为人后为重也使非受国为人后则支子自无干正綂承宗庙之理安可以后立不得祭其祖为嫌而轻受国之恩昧为后之义乎然则祖丁齐桓四子代立祭享宗庙与父子四世相承者何异使其世有适嗣亦终不免于祧安可以庙毁于子而昧其子有贵贱本不当俱立乎后世受国与天下者遂废为人后之礼其忘君臣之义以轻正綂乱昭穆之法以凟宗庙皆流俗不经之论使然而其失繇汉文帝始汉文自藩邸入继大綂不后恵帝而祢高祖其后遂以恵帝文帝共为一代则同室异座皇伯祖考之无稽皆末流所必至也若谓兄弟同班立庙将无所容则不得为昭穆之説非礼意明矣以三传所释相同必有所本而注家自汨乱之使议礼者失其所依故不可无辩按赵氏此説洒洒数百言亦侈矣果若兹则全从受国之恩以势利上起见是有君臣而无父子重社稷而轻彛伦也且必伸其説即祖丁齐桓四子代立亦若可以即祧近祖而无害矣岂先王立教之道哉乃若谷梁本防原是颠倒昭穆葢顺祀则闵为昭僖为穆跻祀则僖为昭闵为穆无兄弟同班之説兄弟同班则自汉恵文合为一代之礼千古殊不可易后人因恵文之得礼而遐推祖丁齐桓亦必同班葢想当然耳
  朝聘
  周礼大宗伯以賔礼亲邦国春见曰朝夏见曰宗秋见曰觐冬见曰遇时见曰防殷见曰同大行人侯服岁一见甸服二岁一见男服三岁一见采服四岁一见卫服五岁一见要服六岁一见凡诸侯之邦交世相朝也殷相聘也又曰天子时聘以结诸侯之好昭十三年叔向曰明王之制使诸侯岁聘以志业间朝以讲礼再朝而防以示威再防而盟以显昭明夫曰明王则此似三代之制也齐桓公于僖公七年盟于甯母修礼于诸侯官受方物是年公子友如齐及十年十三年十五年公如齐以为合三年而聘五岁而朝之法昭三年子太叔曰昔文襄之伯也诸侯三岁而聘五岁而朝有事而防不恊而盟襄公八年春王正月公如晋朝且听朝聘之数不见于书岂即子太叔所称者乎左氏曰诸侯五年再相朝以脩王命古之制也又曰凡诸侯即位小国朝之大国聘焉谷梁曰天子无事诸侯相朝时正也考礼修德以尊天子也公羊曰诸侯来曰朝大夫来曰聘此皆周官记述朝聘之节也防数不一引证不符赵子常曰桓公创伯之初未遑定制故庄公三如齐皆以事行至僖七年以后所行乃齐桓防于甯母始定其制以为诸侯朝伯主之礼与尚书周官六年五服一朝相类不自知其僣也僖十七年桓公卒故仅再朝而已子太叔之説岂文襄尝举齐桓之典而主盟日浅故诸侯有不尽从其令者乎诸侯五年再相朝之説记于文十五年之曹伯来朝夫所谓古制既与周礼不合而春秋之世小国朝鲁鲁朝大国近或一二年逺或十余年或间世不朝迟速皆无常准左氏唯见十一年曹伯来朝至此又来适合子太叔五岁之数遂以其説为传而不知其制实始于齐桓尔叔向之説杜氏谓三年一朝六年一防十二年一盟凡八聘四朝再防王一巡狩盟于方岳之下其朝聘之节太数故先儒以周礼大行人所职为得中葢成周之礼非唯左氏不能详当时名大夫如叔向亦不得其真矣今以春秋所载者之朝者诸侯朝天子小国朝大国之礼也聘者与国自相往来及天子所以交诸侯之礼也故公朝于王所曰朝谷伯邓侯来鲁曰朝天子使宰周公来曰聘大夫相往来亦曰聘等国诸侯相往来或以事或以朝皆曰如见诸侯不可言朝也本国大夫之京师或以事或以聘皆曰如见人臣不可言聘也小国不能行朝聘礼如介葛卢曰来王朝之臣不以聘礼至如祭伯者亦曰来此春秋笔削之体也行人世相朝葢指小国而言左氏公朝晋等语乃为命谦言承习俗语耳非实事也啖氏曰礼所谓诸侯相朝者两君相见公羊曰诸侯来曰朝大夫来曰聘是也谷梁曰聘诸侯非正也其説非是然则周礼天子时聘以结诸侯之好非乎赵子常曰周制诸侯于天子有见有贡而无聘问见谓大宗伯朝觐以下六礼贡谓小行人春入贡也聘问者上之所以交乎下也东迁小国于大国有朝无聘诸侯不朝贡天子而以聘礼上问如邦交诸侯之伉也观传记晋韩宣子聘于朝辞曰晋士起将归时事于宰旅王曰辞不失旧则诸侯于天子言聘非旧制可知葢繇周室既衰虽聘问之礼亦不能常故左氏不复辩然不失为实録也郑氏因以释周官时聘殷頫误矣成十三年三月传我公及诸侯朝王而书曰如京师者何也终春秋之世鲁君朝王者凡三僖二十八年两朝于王所晋文尊周攘夷复脩齐桓之绩鲁僖从伯令以朝天王最为得正若成公将防诸侯假道京师伐秦不可过天子而不朝是如周以晋故而非特朝也书曰如不与其朝也故当朝而意不在朝即成公之过京师不许其朝不当朝而意在于朝即僖公之两如齐亦不许其朝考春秋之笔削而朝聘之礼着矣一説以为夷周于列国而曰如一説以为等鲁君于鲁臣而曰如皆非也赵氏曰如者始行则书之未成礼之辞亦非也
  防盟
  春秋有特盟有参盟有同盟石门于咸特盟之始终也瓦屋鄟陵参盟之始终也凡伯之未起与伯之已衰则特盟参盟作周盟则在伯之方起与伯之将衰者也齐桓公定伯先交鲁鲁望国又援国也得鲁而天下可图十三年与鲁有柯之盟特盟也至十六年而齐与八国同盟于幽齐桓初合诸侯为盟主也左传郑成也前年秋郑伐宋今年夏诸侯伐郑郑伯自栎入缓告于楚秋楚伐郑故郑有此成也二十七年又与四国同盟于幽有陈侯葢陈乱而齐纳敬仲郑获成于楚皆有二心以是再同盟焉齐桓主伯四十余年惟此二盟言同至僖公二年贯之盟五年首止之盟七年甯母之盟八年洮之盟九年葵丘之盟十五年牡丘之盟不必言同葢同者为不同而言也伯业至此不须言同矣十七年而齐桓卒晋文主伯八年惟僖二十八年践土二十九年翟泉二盟耳文公攘楚尊周事业尤烈岂友邦诸国有不同心乎二盟不书同何也葢齐桓当东周之初诸侯草野桓公经营收拾必三十年而后就绪为之甚难故书同若晋文接齐桓人心未解伯灵不歇本无甚异何必言同此二盟所以不书同也文公十四年为晋灵公之八年灵公虽不君乎然赵盾为政传载从于楚者服新城之盟始复书同自幽以来未之有也林氏曰同盟至新城而再见此后不曰同盟者寡矣宣十二年晋有邲之败楚庄欲伯景公为是惧而纠宋卫二国为清丘之盟则书同十七年鲁与楚通中国甚危故为断道之盟则书同晋与齐有鞌之战齐人败绩诸侯畏晋而窃与楚盟其成二年蜀之盟不书同者主楚人也成五年郑伯如楚诉许不胜归成于晋为虫牢之盟则书同七年景公合八国之君亲往救郑故七年为马陵之盟则书同汶阳之田一与一夺诸侯贰于晋九年晋防于蒲以寻马陵之盟则书同成十五年晋为戚之盟以讨曹负刍诛弑逆整纲常大举也故书同是时为晋厉公之五年矣十五年同盟于柯陵伐郑而后盟寻戚之盟也十八年楚子重救彭城伐宋于是晋悼公初立同盟于虚朾悼公之伯与桓文同诸侯无不诚服可以不书同然而襄三年同盟于鸡泽九年同盟于戯十一年同盟于亳城北皆书同时至于此人心岌岌亦不得不书同也十六年为晋平公之元年防于溴梁此晋新政也然而令大夫盟矣故不言同前已言同围齐而后不言同省文也十九年祝柯之盟也已言同围齐而盟止加一齐仍是围齐之诸侯而不言同者二十年澶渊之盟也晋楚同主而不书同者二十七年宋之盟也若二十五年晋侯防十一国于夷仪伐齐八月同盟于重丘左传齐成故也説者谓晋平之盟不言同此言同者去楚从晋故也然哉昭十三年书同盟于平丘者齐人不欲盟要之乃可故书同盟晋复合诸侯也晋合诸侯繇是止鄟陵之后参盟复作晋非盟主矣齐氏曰经书同盟者十有六幽幽新城清丘断道虫牢马陵蒲戚柯陵虚朾鸡泽戯亳城北重丘平丘其载辞若曰同救灾患同恤祸乱同奬王室同讨不服皆天下之辞所谓公言之也其不书同者若埀陇若澶渊若祝柯若溴梁若臯鼬或以复仇或以平怨或专自大夫或志于黩货或宋楚主盟或两国特相盟或侯伯不与盟皆一国之辞所谓私言之也若夫天下之辞公言之而不书同者首止甯母洮葵丘牡丘践土翟泉七盟是也皆桓文之盛而不书同又有以见天下之一乎齐晋也故以十六盟视一时之不同者则同盟为愈以首止葵丘践土七盟视十六盟之同盟者则不同为盛葢以其有不同者然后书同以别之既曰无不同矣夫又何书同之有胡传同盟或以为有三例一则王臣预盟而书同二则诸侯同欲而书同三则恶其反覆而书同夫恶其反覆与诸侯同欲而书同信矣王臣预盟而书同义则未安盟于女栗及蘓子也而不书同盟于洮于翟泉防王人也而不书同防于柯陵之岁夏伐郑楚人师于首止而诸侯还冬伐郑楚人师于汝上而诸侯还鸡泽之盟陈袁侨如防楚师在繁阳而韩献子惧平丘之行楚弃疾立复封陈蔡而中国恐是知此三盟者诸侯皆有戒心而修盟故称同不以尹子单子刘子亦预此盟而讥之也即胡所言诸侯同欲恶其反覆亦未尽合若有戒心者以该同盟实为得之人自为盟者三桓十一年恶曹中国未有伯而人自为盟也僖二十一年鹿上中国始无伯而人自为盟也宣十二年清丘中国又将无伯而人自为盟也
  侵伐一
  侵伐春秋大事也而侵伐二字终无能名其义者左氏曰有钟皷曰伐无曰侵公羊曰觕者曰侵精者曰伐谷梁曰苞人民敺牛马曰侵斩树木坏宫室曰伐胡氏曰声罪致讨曰伐潜师掠境曰侵赵氏曰称罪致讨曰伐无名行师曰侵总而论之齐侯侵蔡晋侯侵楚用大师总数国若无皷钟何以进止觕侵精伐葢以浅深为义也按前后有侵师至破其国而伐师不深者殊多则公羊之例又非矣郑人伐卫邾郑伐宋报仇雪怨不得称讨既用大师总数国不得言潜齐桓伐楚不战而服又岂有坏宫室伐树木之事乎陆氏曰春秋书侵者凡五十有七其可验者亦可畧举如僖二十六年齐人侵我西鄙公追齐师至酅弗及据公闻有冦追之已不及则无名之验也定四年大防于召陵侵楚据左氏本谋伐楚以荀寅之言而止足明不称罪致讨但侵掠而已又自成公以前书侵者凡四十戎狄居其半即是戎狄侵掠无名之验所谓无名行师庶几近之然通春秋所书凡战凡伐凡围凡灭又安得有名也然则柰何曰周官曰负固不服则侵之贼贤害民则伐之侵者入其一隅扰其一角浸渐以至之义伐者以兵撃刺见敌辄杀夹振以伐之义予葢读乐记而恍然知伐之义也夫子答賔牟贾曰天子夹振之而四伐盛威于中国也注谓夹振之者王与大将夹舞者振铎以为节也武舞战象也每奏四伐一撃一刺为一伐牧誓曰今日之事不愆于四伐五伐乃止齐焉则伐者一撃一刺之事其文以人用戈其意可防不见戎伐凡伯于楚丘乎凡伯孑然一身有何徒众而必词用声讨容用钟皷乎戎人不过伺其行间以戈取之耳故一人言伐凡伯是也一家言伐昭二十二年伐单氏之宫是也一邑言伐伐于余丘是也一国言伐郑人伐卫之类是也孟子天子讨而不伐诸侯伐而不讨二语尤可互证葢古者某国有罪天子声其罪而讨之若率师以行干戈杀伐固诸侯事耳可见侵非必无钟皷第以掠封疆入城邑为事伐非必无文告第以称干戈用撃刺为事大武之乐原表武功证义之最切者也书灭亦有不同灭者残杀殄绝之谓或有灭其国而君位未必绝者如楚人之灭夔以夔子归或有灭其君而国不灭者如胡子髠沈子逞之灭或有灭国灭君而空其地弗有者如楚之于陈彼九伐之法外内乱鸟兽行灭之此一人之汚行恶不及民岂有以一人之身而并其先人社稷殄绝之乎读春秋者不知此法曲生异义于昭八年楚灭陈而九年书陈灾则曰存陈也书存陈者不与楚子之专灭也于定六年郑人灭许以许男斯归而哀元年许男从楚子围蔡则曰楚复封之也不书其封者不与楚子之专封也不亦支乎若左氏于取邿之传曰用大师曰灭公羊于鸡父之传曰君死于位曰灭二语似得之矣
  侵伐二
  王樵氏曰书来战甚其来者也书战于某义不在胜败故不録也公羊云内不言战言战乃败绩也恐未必然也谷梁云内讳败举其可道者春秋无讳败之义干时何以不讳乎凡以兵围其国都曰围围他国之邑皆系其国如宋人伐郑围长葛楚人伐宋围缗是也不系者皆变也义各见本传凡内自围者叛邑围费围成是也围不言伐如楚人围许宋人围曹兵已傅其国都故不假言伐若伐国围邑则言伐言围入者得而不居公羊之説是也谷梁云入内弗受也此自归入之例与用兵之入不同惟隐五年我入祊可用此义言不当入也赵氏曰左氏凡书取言易也谷梁亦云取易辞也又云凡克邑不用师徒曰取余谓凡系属外而我克有之不论难易一切称取其言伐某取某者是用师徒也或以势脇或招收而得之既不侵伐不用师徒然取之非正皆为力得春秋之义在辩其得之邪正固不当唯以师徒为例也啖氏曰王师不言战无敌也败则但书败而已人臣无敌君之义虽君能败臣之师亦不言败不许其有师徒以敌君者也郑伯败段之师曰克即其义也但书能破之而已时若有王师败诸侯之师亦当言克也赵氏曰兵出殊称何也或称师或称人或称帅师或称某正名分也王命之大夫曰某具名氏也君命之大夫曰某人成公以前侵伐称人者多不必皆君命之卿下大夫称师内外同内之师少则但称伐或称及内师多者称师庄八年师及齐师围郕之类是也少则但称伐称及桓十七年及宋人卫人伐邾之类是也大夫书帅师纪其为将也不书帅师不成师也外则一之莫能详也君不称师重君也戎狄举号贱之也公羊曰将尊师众曰某帅师将尊师少曰某此例施于内师则可于外则不可何者凡外国来告侵伐但言其将何能悉以众寡来告乎且春秋意在褒贬其事之是非不必须知其众寡也公羊又云将卑师少称人按前后称人以围者凡十五若将卑师少何能围国益知外师不可以多少为目也赵子常曰凡君将不言帅师古者君行师从言君将则师行可知大夫将言帅师师重与大夫等也微者不言将者大夫非卿名氏不登于策公羊又曰君子不言帅师书其重者此策书之法通内外言之唯将卑师少称人外与内异以本国之史不可复言某人故内微者不言将外师虽君大夫将有变文称人者师重与大夫等故兼称之今考未经笔削之文若邾人郑人伐宋晋师宋师卫寗殖侵郑之类知此例实得当时史法其君大夫将而称师称人者皆笔削之法不入例赵伯循谓称人以围者甚众将卑师少何能围国葢不知春秋所谓师者不可以二千五百人为限终年帅师国非一师传言师少非不成师其曰师众师少皆以成师而言将尊谓卿将卑为大夫之非卿者何以不能围国也
  防及
  春秋之事多半防盟战伐而书法以及防二字综其凡公羊曰及者我欲之防者外为志也説者以为此仅可施于我鲁而不可槩之天下然即我鲁亦正未足槩也公羊不过因隐初年一二事断其见耳彼见公即位而欲求好于邾故以及邾之盟为我所欲见戎请盟以为公防戎于潜为彼所欲然将下条公及戎盟于唐相比即不通也如以及戎之盟为彼所欲则于书法又不合且十一年入许郑所欲也而书公及齐侯入许何耶桓元年三月公防郑伯于埀四月公及郑伯盟于越此接月事耳公即位欲脩好于郑郑仇宋欲结鲁为援其防其盟二国有同心焉今一则曰防一则曰及何所从耶定四年三月召陵侵楚五月盟于臯鼬亦一事耳而召陵书防臯鼬书及与埀越同也成二年防楚公子于蜀称防已盟于楚称及亦与埀越同也襄二十七年叔孙豹防于宋已称豹及盟于宋亦与埀越同也乃知凡防凡及皆有同心如其不同则彼所不欲者必书曰郑伯逃归我所不欲者必书曰公不与盟其真有不同而强要之入者不过十之一二不可以槩其常也葢尝通春秋考之防以始见之初言及以结事之成言故书法有及盟而无及防防是大槩合众人而言及是大槩专一二人而言故参盟以上无不称防而合诸侯之大夫间有称及要之防止一义及有二义防止一义者防某盟于某者以本日防本日盟也及有二义者有继事之义有殊事之义继事之义如事已见上而下继之如桓元年四月越之盟以三月与郑伯已防于埀而越盟言及定四年四月臯鼬之盟上四月已有防而下之盟言及是也殊事之义若在我鲁则以内及外无不言及其外国则皆于战伐见之公羊曰伐人者为客被伐者为主陆氏曰主人服则客不战故战繇主人此恒法也葢以受伐者及人耳然如鄢陵之战郑伯受伐如何称晋及邲之战楚受伐如何称晋荀林父及甗之战齐受伐如何称宋及赵子常曰凡战以主及客以内及外以中国及夷狄皆曰及某战可谓确尽矣故以大及小为僖十七年之宋师及齐师战于甗以伯主及列国为哀二之晋赵鞅帅帅及郑罕达帅师战于鐡以中国及夷狄为僖三十二之卫人及狄盟以近中国及逺中国为僖十五之晋侯及秦伯战于韩以久蛮夷及新蛮夷为昭十七之楚人及吴战于长岸及义昭然无可异説然无及防而有及防者一是为首止首止王世子也世子可言防不可言及故以及施齐侯宋公而以防殊王世子书法应尔也战伐之及独于成二年卫孙良夫帅师及齐师战于新筑其义可商卫侯使孙良夫石稷甯相向禽将侵齐齐伐鲁还与齐师遇于卫地将以受伐者为主应书齐及将以大及小亦应书齐及然而齐猝然之遇也齐将兵尊者微者皆不可知既是猝然之遇主将不通仅可谓之齐师而已孙良夫为国卿以卿与师对自应卿主之此乃以主战与猝战书及亦自然之法也故公羊云及者我欲之防者外为志非也又云以被伐者为主书及亦非也哀十三年公防晋侯及吴子于黄池以内防外以中国及蛮夷两者合书其法自应如此林尧叟曰两伯之辞非也
  称天
  庄元年王使荣叔来锡桓公命桓弑君兄自立者也文五年王使荣叔归含且赗王使召伯来防葬夫人风氏薨庄公妾也胡氏以王锡簒弑之命赗诸侯之妾为非礼故王不称天以贬之予初不信其説又读高新郑曰称天称王犹之今人有称奉圣防焉有称奉防焉岂以圣防为褒奉防为贬则又益韪之及全録诸例同类并观而于彼説亦不可尽非也第谓畧之而不称天则可贬之而不称天则不可于鲁而畧之则可于王而畧之则不可葢人臣有锡予盛事固必隆宠君恩频繁郑重大之称天称帝异之为龙为光不曰高天顶踵则曰小臣陨越此人臣祗受之惊心亦颂者夸侈之常语也若桓公锡命祗见为辱成风承赗适履其卑不惟令国典不光抑更使王灵非贵故三书称王而不称天虽非诛责以见贬实是等夷以示轻夫子于此下笔有不得不畧者焉不然何隐元之宰咺隐七之凡伯隐九之南季桓四之宰渠伯纠桓五之仍叔之子桓八桓十五之家父僖三十之宰周公叔服文元之毛伯宣十之王季子定十四之石尚此十二使者何以皆书天王也如其义无轻重则此十二使之举何以皆无甚恶彼三使之事何以适有可疵读经考传灼无足疑矣其成八年天子使召伯来锡公命称天子者何临诸侯曰天王君天下曰天子二称名异而义同夫子特存其一以见我周称号之例耳故凡予后所低徊于胡説者其前必甚违驳于胡説者也从违驳而低徊则予非苟同明矣隐三年秋武氏子来求赙不称天王则以三月庚戌天王崩也文九年春毛伯来求金不称天王则以前八月天王崩也又以见天子谅闇不言之制矣
  书至
  书至之义左氏曰凡公行告于宗庙反行饮至舍爵策勲焉礼也公羊曰桓之盟不日其防不致信之也谷梁曰致君殆其徃而喜其反者也桓防不致安之也按赵子常谓告庙饮至乃人君徃还常礼适与书至同时与史法无与且舍爵策勲应惟武功始有之若二传谓危之而后至者庶几近之然不可通于全经今详考全经书至当作三科看又当作两科看作三科看者桓至一也隐不书至摄位为谦不敢同于正君也二也昭定二公无不书至昭为季氏所逐不书至是忘君也即定为本国之地无不书定为陪臣所挟复得反正其势甚危不书至是殆君也即如八年侵齐防瓦俱仅一月亦无不书若他公则有书有不书矣三也故书至之法当以桓公为正作两科看者鲁自僖公以前伯令修明未敢有公肆欺陵者故隐桓庄三公书至甚少为一科文公见止于晋襄公见止于楚滕薛降爵以朝杞以不恭见伐其朝聘防盟皆迫于强令而有虞心故成襄以后书至者多为一科此两科者又所以为书至也桓公十八年出行共二十四次止书二条一为二年之盟唐一为十八年四月之伐郑故元年盟越有不书者而与戎盟则书戎狄豺狼不可近也十三年及齐宋卫燕战有不书者而伐郑则书是年四月伐郑七月始归歴四月逾二时也可见逾时盟戎为春秋书至之法然庄公九年干时之战传载公防戎路伐国逾时何以不书赵子常曰凡伐而战不至公已亲战书败绩则安危得失己着举其重者故不书至也其败人而不逾时者又不论矣庄十三年冬盟于柯其逾时其逾月未可知然齐桓此时立已五年修伯业尊周室春秋与之自此至僖公十三年凡与齐桓盟防者十如齐者二而皆不书至自柯之盟始焉所谓信之也无所殆也若庄二十二年之纳币二十三年之观社二十四年之逆女与遇谷盟扈前后错列于经而遇谷盟扈不书至纳币观社逆女则反书至遇谷盟扈大事不书至纳币观社逆女诸事则反书至纵横变动不可端倪明是纳币观社逆女三行非礼故书至以见公过且借是见十二防盟不书至以显信桓之义更快也赵子常所谓以不书至为恒则以书至为义然哉若僖四年伐楚六年伐郑书至者既皆逾时且征伐大事国家存亡安危之所系不与盟防同也虽与齐桓盟防而歴时太久则亦书至十五年牡丘三月至九月十六年防淮十二月至明年九月皆逾三时也此齐桓之晩年矣范甯以为齐桓德衰故危而致之是矣僖二十一年冬公伐邾二十二年八月及邾人战不书至何也其一伐一战未逾时不可知然赵氏以为公伐小国不书与宣公伐杞伐莒同是矣二十五年冬以楚师伐齐取谷公至自伐齐其逾时不可知然亲夷狄伐隣国张洽氏以为危之是矣至于晋文公伯而春秋又以待齐桓者待晋文焉故践土之盟河阳之防皆不书至若围许而至者二十八年冬围二十九年春至隔年逾时也僖公以前非征伐大事而逾时者必三月乃书文公以后逾两月一月皆书矣新城之盟扈之防仅两月犹夏秋二时也四年秋九年春十年春公如齐公至自齐在一月间耳又何以书葢桓公为齐所立故屡如齐惟为齐所立故危其如齐也宣公伐莒伐杞自从伐小国例不书若元年平州之防以定其位何安如之自不书也成公元年蜀盟不书防吴楚之君不书也齐桓之不致者信之也戎盟之至者殆之也吴楚僣王猾夏非夷狄非中国既不必殆又不与其信不书至者畧之而已所谓美恶不嫌同辞也十年五月公防晋侯伐郑不书至何也晋侯有疾晋人立太子州蒲以为君防诸侯伐郑受赂而归不成君不成防不书至者亦畧之也人臣之至君所犹子之至于父母所也趋承喜乐之尔有何危殆而书至成公十三年如京师不书是也齐桓盟不书亦以此意待之也襄公七年鄬之防救陈不成为时不久不书亦畧之也齐桓盟防不致春秋固以与之也晋悼公复脩伯业襄七年同盟于戯令于列国脩器备盛糇粮归老幼居疾虎牢肆眚围郑三分四军以敝楚故能三驾成功攘夷安夏中兴之业戯之盟赫然比于葵丘践土焉不书至同桓文也哀公书至者止防晋侯黄池耳鄫艾陵槖臯不书至者从伐小国例也十二年公防卫侯宋皇瑗于郧不书至何也卫侯宋皇瑗以吴徴而至虽书二防总在槖臯一事亦与防吴不书至从同庄八年正月师次于郎传载仲庆父请伐齐师公曰不可则公在行矣不书公讳之也然此有微义治春秋者向未知也夫正月出师至秋师还歴三时也宜书至而不书者既讳公不可以目公也实在行不可以不书至也书师还即所以至公也此又书至之善法也文公十五年单伯至自齐单伯周大夫为齐所执故以内辞书昭公十三年书意如至自晋二十四年书叔孙舍至自晋皆为晋所执已得全归喜而书之书人臣之至者止此三条夫人于本国惟归宁得礼则书至文公九年书夫人至自齐妇人不出闺门故以出行为殆得至为喜若如齐如晋此乱道妄行已自为殆不必殆也此五条又书至之异义也

  春秋辩义卷首五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辩义卷首六    明 卓尔康 撰
  书义三
  天文一
  杜氏曰日行迟一嵗一周天月行疾一月一周天一嵗凡十二交防然日月动物虽行度有大量不能不小有盈缩故有虽交防而不食者或有频交而食者唯正阳之月君子忌之故有伐鼔用币之事厯家之説谓日光以望时遥夺月光故月食日月同防月揜日故日食食有上下者行有髙下日光轮存而中食者相揜宻故日光溢出皆既者正相当而相揜间疏也然圣人不言月食日而以自食为文阙于所不见孔氏曰月体无光待日照而光生半照即为全照乃成望望为日光所照反得夺月光者厯家之説当日之冲有大如日者谓之闇虗闇虚当月则月必灭光故为月食张衡灵宪曰当日之冲光常不合是谓闇虚在星则星微在月则月食是言日夺月光故月食也若是日夺月光则应每望常食而望有不食者繇其道度异也日月异道有时而交交则相犯故日月逓食交在望前朔则日食望则月食交在望后望则月食朔则日食交正在朔则日食既前后望不食交正在望则月食既前后朔不食大率一百七十三日有余而道始一交则不相侵犯故朔望不常有食也道不正交则日斜照月故月光更盛道若正交则日冲当月故月光即灭譬如火斜照水日斜照镜则水镜之光旁照他物若使镜正当日水正当火则水镜之光不能有照日之夺月亦犹是也日月同防道度相交月揜日光故日食日夺月光故月食言月食是日光所冲日食是月体所映故日食常在朔月食常在望也食有上下者行有髙下谓月在日南从南入食南下北髙则食起于下月在日北从北入食则食发于髙是其行有髙下故食不同也故异议云月髙则其食亏于上月下则其食亏于下也日月之体大小不同相掩宻者二体相近正映其形故光得溢出而中食也相掩疎者二体相逺月近而日逺自人望之则月之所映者广故日光不复能见而日食既也日食者实是月映之也但日所在则月体不见圣人不言月来食日而云有食之以自食为文阙于所不见也王伯厚曰春秋日食三十六有甲乙者三十四厯家推騐者不过二十六唐一行得二十七朔差者半本朝卫朴得三十五独庄十八年三月古今筭不入食法又曰汉日食五十三后汉七十二唐九十三厯法一百七十三日有余一交防然春秋隐元年至哀二十七年凡三千一百五十四月惟三十七食是虽交而不食也襄二十一年九月十月二十四年七月八月频食是频交而食也赵子常曰春秋日食三十六书日书朔者二十六书日不书朔者七书朔不书日者一不书日不书朔者二左传不书日官失之也天子有日官诸侯有日御则其意谓王朝日官失之非指鲁人明矣公羊传某月朔日有食之者食正朔也其或日或不日或失之前或失之后失之前者朔在前也失之后者朔在后也葢以为司厯失之致日食不在正朔故春秋削其朔日之谬者杜氏释例以长厯推较经传明隐三年二月己巳是二月朔不书朔史失之又与左氏曰官失之者相违然长厯所推春秋日食亦不尽得不可据以释经汉书律厯志叙西汉日食多在晦亦有先晦一日者公羊此义必有所受葢圣人以日食不在正朔苟书于经非治厯明时之意故或去朔或去日以示义凡日食在正朔者书日书朔桓三庄二十五二十六三十僖五文十五及成以后惟襄十五年不书朔余皆书日书朔葢周厯交朔之法于是始正公羊传某月某日朔者食正朔也虽在正朔而食于夜者书朔不书日桓十七周又以夜半为朔故得言朔日未出故不言食史记推合朔在夜明旦日食而出出而解是为夜食按谷梁传以不言日不言朔为夜食言日不言朔为晦食于理未当唯取夜食之説以足公羊传阙文食在朔后者书日不书朔隐三僖十二文元宣八宣十宣十七襄十五公羊传失之前者朔在前也何氏谓二日食今按虽非正朔犹是此月所綂之日故书日食在朔前者日朔皆不书庄十八僖十五公羊传失之后者朔在后也何氏谓晦日食今按日与月违故日朔皆不书按春秋二百四十二年日食三十六公羊传记异也何氏又悉举其后事变以当之今考前汉二百二十二年日食五十三后汉百九十六年日食七十二魏晋一百五十年日食七十九唐二百八十九年日食九十三宋止嘉定十六年日食一百二十大抵世愈降而日食愈数此天运盛衰之候也自汉惠帝而后日有岁一食晋世至三食亦春秋所未有与他灾异不同必欲指某事为应恐非经防
  天文二
  按左氏传星陨如雨与雨偕也公羊曰如雨者非雨也不修春秋曰雨星不及地尺而复君子修之曰星霣如雨所谓不修春秋谓鲁史旧文公羊仅于此一处及之亦口传之语但左氏读如作而义遂相逺未知何据又据汉志永始中星陨如雨长二丈绎绎未至地灭不及地尺而复即未至地灭也古今星变固有如此者其所陨者星之光魄故虽多而不见在地之形説者谓积气消散所致比地异尤甚葢王运至此而终矣按昭十七年申须曰彗所以除旧布新也公羊杜预郭璞俱以孛彗为一星今知不然者汉书注文頴曰彗孛长星其占畧同而形少异孛星光芒短其光四出蓬蓬孛孛然彗星光芒长参参如扫帚长星光芒有一直或竟天或十丈或三十丈史记彗出东井齐景公以为忧晏子曰君高台深池赋敛如弗得刑罚恐弗胜孛星将出彗何惧乎然则孛胜彗也经书星变唯有四事以其时考之皆大异也古今天文之説甚伙其见于春秋者如此古无有闰而闰自尧始古无有岁差而岁差自虞喜始此固厯家之密率也要皆随时以立法而非为法以合天文王周公大圣人惟在革卦见厯明随时更改之义而已葢厯数之学道虽本天法终属艺圣人畧推大率不求尽符故春秋书日食曰日有食之阙于所不见疑而未定之辞也前人失足后人以谋法埀后世愈熟愈巧至元郭守敬一洗年法日法之拙而精之已足千古要未有如我朝西方之学为极至者西方人自云欧罗巴国离中国十万里开辟至今万厯中年始来朝享此方以筭数为小学天文为艺学童而习之白首益精且所造日晷甚巧时置晷于侧步影测验微细最为详确羲和以来无以尚矣其着星数书多行于世予故于中国古今论厯者不敢执信以其所得总为形似譬如长人观天仅胜于矮耳乃西方所主自有敬天之教中国好事有从之者其平日修省功夫甚苦亦类于吾儒之克已然溺于地狱天堂殊非雅正君子不必因此而泥彼也至于灾祥徴着有主事应者刘向曰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间日食地震山崩彗见当是时祸乱辄应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而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也有不主事应者欧阳修曰夫所谓灾者被于物而可知者也水旱螟蝗之类是也异者不可知其所以然者也日食星孛五石六鹢之类是已孔子于春秋记灾异而不着其事应葢慎之也以为天道逺非谆谆以谕人而君子多见其变则知天之所谴告恐惧修省而已若推其事应则有合有不合有同有不同至于不合不同则将使君子怠焉以为偶然而不惧此其深意也乃西方事应又出于二者之外余尝闻之史百度曰日食月食由于所见无关灾眚若彗孛氛祲主水主旱固自有説天漫漫尔六宇覆焉一星移一眚变昭昭尔天下见焉不得为天下同灾又难指一方受害既须论本宿之方又须论同度之线如在经度则经度当之如在纬度则纬度当之若变动在本宿而不细推其一线之度讵得一宿所主之地尽被其灾也既须辨五行之气又须辨五地之壤如火星上变下值赤壤又值夏时又值克急之政则以火遇火旱灾必甚不然则否其余水木以次为算若止见一星之变而不细勘其谁地之壤何以五方应騐俱不相准也史氏説殊佳恨世鲜好其学而其人不屑以艺学为重予与诸人又不能相遇故无繇得传近徐扈先生上疏修厯开舘罗才一主西方之学密率精筭三年成书屹然为昭代鸿制直绍羲和呜呼盛哉
  灾异
  国家灾异莫盛于饥而水旱虫灾所以致饥故春秋于我鲁之变详书之其所书星移地动及震庙火榭诸杂灾亦止于周室耳宋陈先代齐晋大国耳不槩书也即四国亦书其大者告者耳不悉书也天文亦止书紫微明堂大垣舍耳不漫书也以年论之一年仅足一年之食此常年也一谷不足曰饥五谷不熟曰大饥五谷俱足曰有年五谷狼戾曰大有年大饥不甚值也大有年亦不甚值也故春秋二百四十年桓公三年书有年宣公十六年书大有年宣公十年书饥十五年书饥襄公二十四年书大饥总此五事而已隐五年九月八年九月两书螟庄六年秋螟高氏曰螟食苖心螽无所不食其为灾也螟轻而螽重春秋之初灾之轻者亦书之及其久也轻者不胜书书其重者耳不然岂隐庄之后二百年间皆无螟耶夫天以下大地甚广也禹绩周建甚多也天灾物害甚伙也不书无以纪其实书之将不胜书故周天子之都四方无所不应灾异应书而地小势微变动不甚广赴告不必及宣十六年止书成周宣榭火一事以见意焉夫子于各国仅取先代之旧所为三恪者及齐晋二大国而记之当是时宋陈杞三国见于春秋杞国甚小无所纪载陈隣于楚不甚赴告得书者惟宋稍多庄公十一年宋大水僖公十六年石陨鹢飞襄公九年三十年宋灾共四条陈则惟昭九年书陈灾一事乃知谷梁以书陈灾为存陈者犹偏説也齐则惟庄二十年齐大灾晋则惟僖十四年之沙麓崩成公五年之梁山崩三事其沙麓梁山不着晋者名山大川不以封非晋之所得有也昭十八年宋卫陈郑灾何以书卫郑书卫郑者宋陈挈之也然四国控在中原数千里天下心腹之地尽灾矣即非宋陈挈之自当书也上天之变下土无不见而星宿分野各有所属亦惟三垣之内天下所共者书之恒星经星二十八宿也恒星不见而弥天夜明矣又星陨如雨此大异也故庄公七年四月辛卯书夜恒星不见夜中星陨如雨北斗极星斗柄月建天之枢也故文十四年书有星孛于北斗大辰为宋郑分野宋自当书乃其中心星为天子之明堂前星为太子后星为庶子宸居之象也故于昭十七年书有星孛于大辰东方鲁地也故于哀十三年书有星孛于东方故观昭六年郑灾不书十九年郑大水不书而各国不槩书可知也观昭二十三年周南宫极震不书昭八年石言于晋魏榆不书昭二十七年龙见于绛郊不书而大国小事不悉书可知也观于昭十年有星出于婺女不书昭二十六年齐有彗星不书而天文不漫书可知也此春秋书灾异之法也
  婚礼一
  婚礼有六一纳采二问名三纳吉四纳徴即纳币也五请期六亲迎即逆女也春秋独书其二纳币及逆女也以纳币方契成逆女为事终举重之义也啖氏曰鲁徃他国纳币皆常事不书凡书皆讥也他国来亦如之纳币使卿杜征南以为太重非礼况于亲纳庄公之亲纳文公之公子遂皆讥也其亲防图婚尤不待贬矣成八年宋公使公孙寿来纳币説者谓使卿非礼又谓宋公自命有二讥乃公羊曰録伯姬故尽其辞是也内女归与外逆女有故则书王樵氏以为内女归于诸侯则尊同尊同则志此与他婚礼常事不书书以志礼之失者固不同也如此则莒庆高固大夫耳何以书乎其载逆王后有二桓八年之逆于杞襄十五年之逆于齐鲁主婚故书谷梁曰为之中者归之是也王樵氏又以为王后者天下之母不同于诸侯自合书之如此庄十八年陈妫为惠王后宣六年齐姜为定王后何以不书乎王姬下嫁庄公元年王姬归齐书逆书筑舘书归何其详而缛也説者以为鲁主之不得不书然此后十一年冬书王姬归于齐亦鲁主婚者何仅一书而足乎赵子常曰齐鲁有不共戴天之仇方在衰麻中而天子命鲁主婚鲁人独不可引义辞免乎故详书其事见王室与鲁两失之是也诸侯取女立子通制则有九等之班隐元年公羊传何氏注曰礼适夫人无子立右媵右媵无子立左媵左媵无子立适侄娣适侄娣无子立右媵侄娣右媵侄娣无子立左媵侄娣是时诸侯取女立子虽不如礼而九等班位尚存故赵孟得而言之与公羊立子以贵不以长之説合予谓赵孟所言尚在各国耳据惠公之妃所称孟子声子仲子即本国之贵贱尤不可不论也葢声子早生隐公又为继室则年长于仲子可知今不以年长之声子为仲而仲子仍命于有文在手之夫人可见声子在宋或为大夫公子所出而非东宫之妹矣后世论公子争国者惟以年之长少定之宜其不合于经也
  婚礼二
  记曰国君亲迎有故则使卿程子曰先儒皆谓诸侯当亲迎亲迎者迎于其所舘故有亲御授绥之礼岂有委宗庙社稷逺适他国以逆妇者乎非唯诸侯大夫而下皆然诗称文王亲迎于渭未尝出疆也赵氏曰桓夫人文姜齐僖女庄夫人哀姜先儒以为齐襄女僖夫人声姜先儒以两防齐桓证为桓女文夫人出姜齐昭之女鲁子叔姬所生宣夫人穆姜齐惠女成夫人齐姜葢齐顷之女桓公使卿逆而齐侯送女于讙故书夫人至自齐而不书翚以夫人至庄公亲迎而夫人不与公俱入故书公至自齐而别书夫人入文公使微者逆故不书其人且不书夫人至是致当时有贵聘贱逆之讥繇叔姬无宠于齐昭故鲁人不使卿逆称妇者有姑之辞也凡无姑则以夫人礼至有姑则以妇礼至或谓逆妇姜者公自逆也葢不思君举必书之义岂有国君亲逆女而史不书者乎况文公春至自晋必不能夏又如齐也宣成使卿逆女书以夫人至乃史策常法凡婚礼先纳采问名纳吉乃纳币又请期乃逆女纳采问名纳吉纳币请期皆微者之事史不书所书者唯逆女夫人至二事而纳币必使卿或国君亲行然后书之夫子修春秋以国君取夫人同任社稷宗庙之重虽诸侯亲迎之礼久废而逆女夫人至皆不可不书所以存策书之大体也若诸侯逆女则以得礼不书详内以见实则略外以明义也説者见僖襄昭定哀五公皆不书逆夫人遂以为彼皆亲逆得礼故不书而此所书者皆非礼也葢蔽于谷梁之説庄二十四年书公如齐逆女谷梁传曰亲迎恒事也不志此其志何也不正其亲迎于齐也不知春秋治内与治外异若吾君逆夫人虽得礼亦书也然僖公不书逆女襄夫人逆与至薨皆不见于春秋何也考僖公声姜葢为公子时所取齐女传言襄公薨立胡女敬归之子子野卒立敬归之妹齐归之子不言适夫人无子则襄葢终身未尝取正适故薨皆不见于经昭公娶于吴为同姓经讳不书孔氏曰坊记云鲁春秋去夫人之姓曰吴其死曰孟子卒同姓不得称姬旧史葢直云夫人至自呉是去夫人之姓直书曰吴而已仲尼修春秋以犯礼明着全去其文故今经无其事定夫人姒氏亦为公子日所取传言哀公以公子荆之母为夫人而以荆为太子则哀公固以妾为夫人矣若隐公则以摄君故夫人卒不成防不书赵氏之説如此通计鲁十二公隐以摄君闵以幼殇故逆女不书昭娶吴孟子不书僖定以为公子时不书哀公以为妾作夫人不书谓得礼而书者宣元年遂之逆女成十四年之叔孙侨如逆女二事而已夫僖定公子时所娶固诚有之襄公生于沙随之岁其在即位时方四岁断无公子先娶之理亦无终身不娶之理予谓襄哀二公或是聘后二女皆卒诸侯不再娶即以二女之侄娣敬归公子荆之母为继室故春秋无繇书其逆女也葢婚姻着代敬宗亲迎原是大礼自国君以至庶人无不当行苐古时事简风淳出行简约若后来交结强隣系援大国师行粮食既多不便本国事故又有不虞而必欲逺道间关以行先王之礼不亦迂濶害事乎记称有故则使卿葢定礼者已开此方便法矣文四年逆妇姜于齐而左氏以为卿不行非礼也则逆者是卿抑亦习见后来之常法耳若直如程子以为诸侯必不出国亲迎则又恐不然春秋记宣元之公子遂成十四之叔孙侨如二条者葢记礼之变也赵氏又曰国君来逆女不书卿为君逆则书又曰纳币称使逆女不称使尤为确证葢逆女不称使以见君当自行也譬之今差御史盐漕屯马则称钦差巡按御史不称钦差以巡按代天子巡狩如朕亲行耳以此观彼灼然无疑
  搜狩
  赵子常曰春搜夏苗秋狝冬狩此周制四时田猎之名也周书曰周公正三统之义作周月至于敬授民时巡狩烝尝犹自夏焉此田祭皆从夏时之证也杜氏曰传郑之有原圃犹秦之有具囿是诸国各有常狩之处鲁狩地大野是也此田猎有常地之説也其礼既有常时其地又有常处故虽公狩不书即非常狩之地桓四年公狩于郎以地逺书庄四年冬公及齐人狩于禚禚在齐境以越礼书公羊传冬月狩常事不书此何以书逺也其时田之名虽言之不详所谓常事不书实史法也自僖文而后歴五公搜狩违礼皆不书大夫专国公不复知军政时田得失无足议矣昭八年书秋搜于红自是十一年之夏比蒲二十二年之春昌间定十年之夏比蒲及十四年获麟之后比蒲凡五书赵子常曰搜者春田之名周之春夏寅卯辰之月兴之为得礼秋兴之非礼也昭十一年五月齐归薨而大搜叔向闻而讥之曰鲁公室其卑乎君有大防国不废搜国不忌君君不忌亲能无卑乎殆其失国是时三家分鲁假春搜之礼以耀武示彊又与非时非地之搜不同故悉书之定十四年比蒲之搜经书邾子来防公则凡大搜皆公在可见而不书公者师乗非复公有史不虚饰也桓六年八月大阅庄八年正月治兵杜氏曰虽四时讲武犹复三年而大习出曰治兵始治其事入曰振旅治兵礼毕整众而还赵子常曰周制天子因四时之田而教民以武事春曰振旅夏曰茇舍秋曰治兵冬曰大阅天子诸侯四时之田名既不异则教民以武事其礼亦同史所不书桓公以畏齐郑之故大阅于建未之月庄公以事仇之故治兵于子丑之春与因田习武之义不同故特书之然庄八年治兵春秋别有微意政非子常之説所能了也
  兴作一
  啖氏曰凡土功皆当以农隙之时若有难亦有非时城者非得已也谷梁云凡城之志皆讥也此説非也凡城国之急也但问时与不时不应一切是讥浚洙作两观新延廐之类皆当从土功之时王姬之舘以非常不论不时也赵子常曰中城杜氏以为鲁邑宋儒本谷梁非外民之説以为鲁国都城春秋二百四十余年鲁人无不修筑之理成城中城而后襄城西郛定成中城而后哀成西郛宋儒説是也小谷左氏以为管仲之邑宋儒谓鲁邑者本鲁人孙明复之説以鲁地有小谷而管仲所食乃齐之谷也据昭十一年申无宇曰齐桓公城谷而寘管仲则非鲁人所城之小谷明矣城楚丘迁卫也凡伯主之令以内辞书春城者五夏城者七冬城者十五筑者一城诸及防城诸及郓在十二月系事之下跨二时也传曰凡土功龙见而毕务戒事也火见而致用水昬正而栽日至而毕谓建戌之月角亢晨见东方毕农务而戒事心星晨见而致筑作之物建亥之月定星昬中而树板干日南至而毕功葢周家使民以时之制春秋之世鲁人日不暇给平时不能修其保障遇有外忧然后城要害以备难或为惧齐或为惧晋或备莒邾或帅师而城或彊家专邑而城或争外邑而城虽非时而不得顾虽得时亦不足称也然冬月兴功为多而独无书秋城者则犹不以盛暑农殷时劳民也左氏唯以书不时断之可谓不揣其本而齐其末矣凡城必有郛廓楼橹之制郿下邑非要害制不备故曰筑与筑囿同庄公一年中三筑台成公盛暑筑囿其纵欲劳民可知昭定拥虚器而筑囿三家分鲁而以此娱其君也策书实録而鉴戒明矣啖氏曰新作南门左氏云不时也凡啓塞从时谓作门戸为啓当用春分以后城□为塞当用秋分以后顺天时以开闭也新延廐又曰不时也凡马日中而出日中而入葢言马春分入廐秋分入牧纵马合依时出入新廐何妨用农隙之时既非开闭之物又何象乎赵子常曰言新见有旧言作见有加于前不言作者仍旧制也僖公改作南门新作雉门两观新延廐观其所书之时则时不时可见门戸道桥城□墙堑皆官民之开闭不可一日阙故特随坏时而治之僖公新作南门非治坏故传以土功之制讥之葢左氏但知土功之不时而不知改作之非制也
  兴作二
  春秋兴作筑八内城二十三外城六其例有三曰城曰筑曰新作城与筑者向未有而今创之新作者旧已坏而仍新之不时非义固为害矣虽时且义亦书见劳民为重事也故有时而不时者如庄二十九年之春新延廐冬城诸及防庄三十一年之春筑台于郎以其用民力为已悉矣一年三筑台或有故也然劳民不太甚乎有不时而时者如文七年之三月城郚则备邾故襄十五年之夏城成郛则以备齐故虽不时又何讥焉齐伯外城二除楚丘外邢也缘陵也晋伯外城三虎牢也杞也成周也僖元年齐师宋师曹师城邢桓公主伯初有此举救邢则救城邢则城据实书耳谷梁改事美功之説殊不必然二年城楚丘赵子常以为霸者之令以内辞书之亦是或谓鲁自城也僖十有四年春诸侯城缘陵左传不书其人有阙也谷梁传散辞杜氏曰总曰诸侯君臣之辞皆不必然葢诸侯防咸而归改岁各使其大夫城缘陵若不书诸侯则此实各国同来既非戍陈戍郑之比若详书诸侯则防咸之日亦已详列矣书法自应如此若曰前者尽力而城虽散亦聚今日号召而至虽聚亦散于以摹齐桓兴衰之致非不小有意然而亦琐矣晋悼公于襄二年之城虎牢二十九年之城杞书法无异不足议也昭三十二年城成周林尧叟曰诸侯有事于成周皆不书僖十三年十六年城成周不书襄二十四年城成周不书以为常事也今书城成周则请而后城之是非常也此义犹未尽葢僖襄之周东周之势未衰也故以城为常事而不书昭末之周东周之势澌灭尽矣而此时有能勤周者非空谷之足音乎故不可以不书春秋所书新者有三庄公二十九年春新延廐僖公二十年春新作南门定公二年夏五月壬辰雉门及两观灾冬十月新作雉门及两观其所书有详有略详者备始末也略者见一义也定公二年之雉门书始书末葢以门观并举且为居中出治之地不得不详以示重焉其余则不然也如庄公二十九年新延廐不书廐灾僖公二十年新作南门不书南门灾是不书其始也桓之十四年秋八月壬申御廪灾御廪不容不修僖之二十年五月乙巳西宫灾西宫不容不修文之十三年世室屋坏世室不容不修成之三年甲子新宫灾新宫不容不修乃皆不书修御廪修西宫修世室修新宫是不书其末也一不书其始一不书其末葢诸役差小于门观各举其一以见义可矣
  崩
  天王书崩者九书者五不书者四卿吊防者一防者二不书崩者三赵子常曰传例曰凡崩薨不赴不书此天子崩诸侯卒来赴则书之例也故襄二十八年传曰十一月癸巳天王崩未来赴亦未书十二月王人来告防问崩日以甲寅告故书之以征过也此又崩日从赴之例防葬则书葬不书者鲁不徃也公羊传我有徃则书葢知有葬不防不书之例平王惠王定王灵王书崩不书葬是也吊防不书其人微者非礼也传曰灵王崩郑简公在楚上卿守国使印叚如周吊伯有曰弱不可子产曰与其莫徃弱不犹愈乎此微者吊防之证也文八年秋襄王崩公孙敖如京师传曰穆伯如周吊防九年叔孙得臣如京师葬襄王此吊葬使卿则书之例也凡吊防者必归含禭赗且临皆同日毕事杂记言诸侯之礼甚详郑康成记礼天子于二王后含为先禭次之赗次之赙次之以此推之则诸侯于天子可知故隐三年武氏子来求赙公孙敖奔莒传言以其币奔是也古者天子崩诸侯皆亲奔防顾命所记详矣春秋之世遣微者吊防如列国而又有不徃者其能亲送天子之葬乎刘侍读曰公亲防则不书葬既昧书法亦非事实矣文公以襄王尝使大夫防僖公葬又成妾母之防鲁既使卿共晋襄葬事繇是使卿如周吊防不至乃使卿防葬昭公之世亦以两使卿防晋侯葬而后使叔鞅葬景王则鲁人之情见矣
  薨葬
  赵子常曰凡公薨必书其地者详内事重凶变也薨于路寝正也别宫非正也隐闵实弑书薨者史有讳国恶之义臣子不忍斥言不书地者既讳其弑则并没其所弑之地也然书薨不言地则虽讳而实亦不可掩矣不书葬者隐以摄主闵幼而遇弑皆不以君礼成其防故其葬不书也桓戕于齐既讳且书其地者为薨在外不可没也僖文而下薨皆以君礼昭公客死于外而以防至然定公必殡而后即位季孙虽不臣犹不敢不成其君防也嗣君未逾年书卒不地且不得以君礼葬降成君也子般子赤实弑而讳同成君也未葬则用父前子名之义子般子野是也既葬不名无所屈也子赤是也此皆鲁史遗法有不待笔削而义已明者所谓策书之大体也公羊谷梁不达斯义见春秋弑君不书葬者之多而不得其説乃为之辞曰君弑贼不讨不书葬以为无臣子也然内于桓公书葬而辞穷则又遁其辞曰雠在外也外于许悼书葬而辞穷则又遁其辞曰是君子之赦止也至于蔡景书葬则无以为辞矣于是又有为之説者曰遍刺天下之诸侯也学者习闻辞义之隽而未有能辨其失者陈氏有取于左氏不成防之説而又误以为修春秋者不成之为君则并左氏所以为言之意失之繇不知有存策书大体之义故也今考经传以求鲁史策书之法则内之葬以成防而后书不成其防则不告于诸侯诸侯亦不来防故不书也传曰改葬惠公公弗临故不书卫侯来防葬不见公亦不书葢公避不为防主则礼不成皆不成礼不书之类也外之书丧以我徃防而后书或彼不成防而不来告或来告而此不防皆不书也左氏于齐晋郑君弑不成防者每记其实苟无得于圣人之防则详述其迹使学者自求之古人用意深厚如此礼诸侯五月而葬速则不怀缓则怠考诸时月可见列国之防赵子常曰凡诸侯卒彼来赴而此徃吊则书不吊虽来赴不书卒于杞德公伯姬之事见之伯姬亲鲁女岂有不来赴者乎葢史书卒葬所以志邦交厚薄防纪敬慢不徒録外事也但齐等以上大国鲁多肃给苟非见杀无不书卒者考宋晋齐三国可见宋殇公与夷公子冯所讐闵公防弑后国乱昭公杵臼国人不君皆遇弑而不以礼葬以至齐之懿庄晋之厉公则诸侯不防无可疑者唯宋桓公御説卒不书葬葢迫于葵丘之防不及以礼待诸侯故不送防也襄公师败身伤而卒成公卒后国乱皆不备礼周末文繁礼备或有阙则不可以葬期告诸侯礼坊记曰子云死民之卒事也吾从周以此坊民诸侯犹有薨而不葬者也谓不成防也是以诸侯不书葬非皆繇鲁不防苟其国葬不以礼而不以葬期来告亦无繇徃防尔卿共伯主之葬自襄公始昭三十年传记郑子太叔之言曰先王之制诸侯之防士吊大夫送葬惟嘉好聘享三军之事于是乎使卿昭三年传又曰文襄之伯君薨大夫吊卿共葬事然考当时事迹往往不同岂霸业有盛衰情有戚踈事有缓急不得皆同乎悼公之防郑子西吊子蟜送葬此大夫吊卿共葬之制也鲁葬悼公不使卿非定制明矣少姜之防鲁君亲吊不纳季孙往禭郑印叚吊游吉送葬葢晋既以少姜之防告诸侯则不得不往是又以时君之意而为礼者顷公卒郑游吉吊且送葬一卿兼二事晋人虽诘之而不复讨者礼过于古既有所加则时有所损终不可为定制也故有重防纪而葬者鲁方伐齐纳纠犹不忘防其葬如鲁庄葬齐襄公是也有畏齐而葬者齐景公立齐鲁之好复通齐与邾子来朝故始防其葬如鲁昭防邾悼公是也有畏晋而葬者杞自桓公婚晋以来其卒多日而葬无不防则鲁人所以为礼者视势之崇卑而已如鲁襄昭定哀葬杞桓公以下六公是也有畏楚而葬者鲁宣公末年防于宋始两事晋楚故自蔡文而后若景弑于子灵戕于楚昭弑于盗能以礼葬鲁畏楚故重其与国如鲁宣公襄公以下葬蔡文公以下五公是也有弑君而葬者国人讳弑既以卒赴自宜以礼成防如齐阳生书葬是也有畏而不葬者卫人伐周立子頺齐桓未暇致讨鲁尝防诸侯纳卫惠公然以畏齐不敢防葬鲁宣公三与卫成公盟畏齐不敢复亲卫如鲁桓公不防卫惠公葬宣公不防卫成公葬是也有迫而不葬者宋桓公御説卒鲁与宋不薄迫于葵丘之防不得尽礼如鲁僖公不送宋桓公葬是也有从其同而不书葬者君在其国适逢葬时自然防葬既书在晋不必书葬如鲁成公十年晋侯獳卒公在晋不书葬是也有避其号而不书葬者蛮夷之君僭号称王书葬何以措辞如襄二十九年公在楚五月方归送葬可必而不书葬是也此春秋书葬之例也
  卿大夫卒
  礼王于三公六卿诸侯大夫士皆有服君于卿大夫将葬吊于宫比葬不食肉比卒哭不举乐以有服也故大夫卒史必书之然传曰公不与小敛故不书日则不徒记臣子之防而已兼欲志恤典厚薄以见君臣始终之义焉故当祭卒而犹绎去乐必书况公不与小敛则恤典必不备宜有以见之也杜氏曰礼卿佐之防小敛大敛君皆亲临之始死情之所笃故以小敛为文至于但临大敛及不临防亦同不书日襄五年冬十二月辛未季孙行父卒传曰大夫入敛公在位是公与小敛则书日之事也然公孙敖卒于齐已绝卿位而书日卒者惠叔毁请于朝感子赦父虽公不与小敛恩实过厚故书日也公子牙卒时公有疾叔孙婼叔诣卒时公孙在外公孙婴齐卒于貍脤皆书日卒礼不责人以所不得备为其有故非不欲临故皆书日也大夫卒于境外则书地境内不地传称季平子行东野卒于房是也今按春秋之初政不在大夫故恤典有厚薄而史亦得用其法成襄而后大夫权重君恩过厚虽有故不临小敛与恩薄者不同故一切书日此史之变例也然卿大夫之卒自应书日成襄以前多不书者史失之恤典厚薄之説亦非
  诸弑
  杜氏曰弑君者改杀称弑辟其恶名取有渐也诸国有称名以弑者有称国以弑者有称人以弑者有称盗以弑者啖氏曰他国大夫公子必书名志罪也称国以弑目大臣也不书大夫君无道也称人以弑目贱人也亦恶其君也称盗以弑凡盗皆潜贼或出不意多不得主名虽有主名其人微不全见经也赵子常曰凡大夫不书弑未赐族也公子公孙不书属非见大夫也虽弑君者当国必告以名者国犹有臣子不皆逆贼之党也春秋弑君三十六鲁公子翚弑隐公庆父弑子般闵公襄仲弑恶外如隐四之卫州吁桓二之宋督庄十二之宋万僖九僖十之奚齐卓子文元之商臣文十三之齐舍宣十之陈夏徴舒成十三之曹负刍襄二十五之齐崔杼襄二十六之卫寗喜襄二十九之吴阍襄三十之蔡般此十七弑者真正弑逆罪不容辞鲁特以我故讳耳其余明正其罪无所假借书法亦已着明矣若庄八齐襄公之弑应书连称管至父而书无知宣二晋灵公之弑应书赵穿而书赵盾宣四郑灵公之弑应书子公而书归生昭十三楚灵王之弑应书弃疾而书比昭十九许悼公之死应书侍疾无状而书弑哀四蔡昭侯之弑应书公孙翩而书盗杀哀六齐孺子荼之弑应书朱毛而书陈乞此七弑书法不同何也赵盾许止书弑者公羊所谓一以见忠臣之至一以见孝子之至蘓子繇曰二者所以为敎也是也若连称管至父因无知而弑襄朱毛因陈乞而弑荼罪有主谋二人不过下手者耳其人微不足道董氏所谓斗筲之人弗系人数是也楚灵王之弑不书公子弃疾而书比郑灵公之弑不书子公而书归生杜氏曰楚比刼立陈乞流涕子家惮老皆疑于免罪故春秋明而书之子常为之説曰贵贱同弑则书其贵贱者不足数也书其贵而贱者不可逃矣两贵同弑则书其从主者不足言也书其从而主者不可卸矣若其贱者则止书盗而已然则蔡昭侯应书弑而书杀又何也蔡昭侯为吴所逼畏欲迁吴身无大恶难书国弑公孙翩亦出一时众怒原无逆谋亦非积渐两者皆书盗足矣文十八年齐懿公之弑贼繇邴阎职应书曰盗而书齐人晋厉公之弑贼繇程滑自当书栾偃今书晋而以国弑举又何也懿公弑其君舍罪逆未讨俨然为君者四年故于歜职之弑书举齐人若曰是通国人之所共弑也晋厉公侈多外嬖欲尽去羣大夫而立其左右多行无礼于国国人皆欲甘心久矣故不称臣君无道也文十六宋昭公之称宋人宣二莒庶其之称莒襄三十一年莒密州之称莒人昭二十七年之吴弑其君僚定十三年之薛弑其君比皆称国与人何也宋昭之弑左传谓昭公无道而説例者羣然和之夫昭公不过得罪祖母襄夫人而已乃襄夫人牝诱之妇好恶亦何足准荡意诸劝其盍适诸侯公曰不能其大夫至于君祖母以及国人诸侯谁纳我毅然有申世子风于是説者又欲归罪公子鲍夫公子鲍礼于国人掲粟而贷馈老者而事公卿不过市恩沽誉之人耳襄夫人以鲍美艳欲通之而不可则其自守亦有可取此宋人者不过受襄夫人助施之国人耳与书弑其君商人之齐人不同书法有辞同而义异者此类是也莒庶其与密州君无道同更废立同而弑实不同仆不弑庶其展舆实弑密州观传文可见庶其实为国人所弑故书国密州乃其臣子所弑故臣子辞而书人吴以其国逺而僚弑称吴薛以其国小而比弑称薛皆略之以国可也不然吴光养士蓄谋躬行弑逆亲为介弟岂无指名者安可贳而不诛乎杜氏不知此义乃曰亟战罢民又伐楚防故光乗间而动罪在僚也支矣襄七年郑僖公实为子驷所弑以疟疾赴书郑伯髠顽如防未见诸侯丙戌卒于鄵而不书弑昭元年楚郏敖为令尹子围所弑亦以疟疾赴书楚子麋卒而不书弑哀十年公防吴子邾郯伐齐师于鄎齐人弑悼公以疾赴于师以説吴书齐侯阳生卒而不书弑皆从告也
  诸杀一
  五霸葵丘之盟曰无专杀大夫则杀大夫者天子之事也春秋杀大夫不论有罪无罪皆讥也故内杀大夫则讳之而书刺僖二十八之刺公子买成十六之刺公子偃是也赵氏曰凡杀卿皆书虽未命亦书杀公子公孙虽非卿亦书外杀大夫称国称名讨乱称人不在位不称大夫簒公子去属众杀称人啖氏曰凡他国杀公子目君者恶其君也称人者讨罪之辞也称国以杀者罪累上也两下相杀者目罪人之贵者也称盗者目罪人之贱者也出奔复入见杀不言大夫位已绝也诸侯大夫不书名称国而死者又无名逺事难详因旧文也称人者明死者无罪又非君意而杀之者众不可书名特加人字以别之也子常曰古者诸侯大夫皆天子所置凡卿大夫之狱大司冦以邦法断之诸侯不得专杀故君杀臣皆书杀其大夫以志专杀而有罪无罪悉名之以明臣礼示恭顺公羊传称国以杀者君大夫之辞也何氏曰凡君杀大夫以专杀书其説皆是唯左氏以大夫不名为非其罪而凡书名者皆求其罪以实之若泄冶以直言见杀公子爕以谋去楚归晋见杀皆不得免焉家语论泄冶以区区之身欲止一国之滛昬死而无益可谓狷矣而不得为仁刘侍读亦曰泄冶安于淫乱之朝至废男女之节然后言之则其从君于昏者多矣其论人臣进退大节则善矣然春秋岂以其直言见杀而更加之罪与悖乱者同科乎君杀大夫有罪无罪皆名示臣礼也庄僖之世曹宋杀其大夫不名义系于其官不系于其人也陈氏谓曹赤簒而杀其大夫故不名所以别大夫见杀于其君者宋成公僖二十五年杀其大夫亦不名不知何人何事文七年成公卒昭公未即位穆襄之族率国人以攻公杀公孙固公孙郑于公宫则称人谓穆襄之族也宋襄夫人因戴氏之族以杀襄公之孙孔叔公孙钟离及大司马公子卬皆昭公之党也则称人者戴氏之族大夫司马者公子卬也陈氏谓宋氏将弑昭公而立鲍则其所杀必忠于昭公者故皆不名以别于讨乱称人者不亦琐乎又曰杀大夫去族者三是为成得臣鬪宜申荡山皆讨当其罪也凡讥专杀谓杀不告天子尔春秋书国杀大夫二十二有杀之以説大国者郑申侯卫孔达蔡公子驷是也有师败而归罪者晋先谷楚公子侧是也有彊家相倾者晋二赵三郤齐高厚是也有罪状未著者郑公子嘉楚屈申是也有以谗杀者楚成熊郤宛是也有不以其罪杀者晋里克卫寗喜是也其他皆有可议者讥不止专杀也而以国杀书者若传记杀防郑者郤芮也而晋侯使以防郑之乱来告则史固以国杀书而已或其君臣同谋或用事之臣先意承指或禀命而行皆从告而书矣然其间亦有讨当其罪者笔削之防可无辩与城濮之役子玉违命防师罪当讨也与共王身败其师于鄢陵而子反以子重之言死者异矣子西以谋弑穆王诛与成熊郤宛以谗见杀者异矣荡泽弱公室杀公子肥华元为之去国鱼石请讨乃反使司徒司城率国人攻荡氏杀子山其亦可与彊家之相倾者同文乎子常之説如此非谓三大夫皆去族以示贬予谓不然春秋之杀大夫自三大夫之外岂尽皆无罪而不去其族乎三大夫之去族葢亦有故僖二十八年楚杀其大夫得臣也楚沦于夷此是方书大夫之始得书大夫幸矣何计其族昭公十二年而书成熊者赐族已在春秋之末矣此时得臣葢未赐族也文公十年楚杀其大夫宜申宜申城濮之役方以罪自缢幸而不死归见楚王使为工尹其未赐族可知若成公十五年传明载荡泽弱公室杀公子肥书曰宋杀其大夫山言背其族也去族以告宋之原文如此非春秋削之也
  诸杀二
  赵氏又曰诸侯大夫称名氏杀则称大夫未有不名而以官称者以公子鲍凶逆特异故独称其官为春秋之特笔也此恐不然春秋独宋书官宋为三恪公爵得设官如司空司城之通于天子乎王樵氏曰按如晋人杀其大夫先都晋人杀其大夫士縠及箕郑父陈人杀其大夫公子过称人以杀大夫止此三处余皆称国若宋人杀其大夫则又众辞矣非讨罪也疑此等初无义例善恶各系其事未论有罪无罪以见列国专杀大夫耳陈人杀其公子御冦陈乱无政众人擅杀公子不言世子未誓于天子也如晋杀其大夫里克晋杀其大夫防郑父卫杀其大夫寗喜里克弑二君防郑怀二心寗喜置君如举棋非无罪而晋卫杀之不以其罪故书法称国以杀而不去其大夫此所谓罪累上也此类甚多姑见例可也簒公子去属若州吁陈佗不必言矣公子瑕禀伯主之命立之异于他簒立者故书元咺及之而不去其属也陈杀其大夫泄冶杀无罪也罪莫大于杀谏臣不目其君何也春秋之法惟杀世子母弟则称君也予合拈诸杀考事称情窃谓罪累上讨贼之辞二例皆舛君杀称国以国事杀称国以公义杀称国称国者犹兼善恶焉若称人而杀之大抵皆私也襄二十三年陈二庆始譛公子黄既又以陈叛安得谓罪累上乎是时陈侯如楚诉从楚围陈而杀二庆是陈侯杀之也故称国襄三十年郑人杀良霄驷氏杀之也安得为讨罪之辞昭二年郑杀其大夫公孙黑子产使吏数之以罪而杀之是以公法杀之也故称国僖十年晋杀其大夫里克以説故称国文六年晋杀其大夫阳处父处父虽死繇贾季而侵官之罪实不可辞故称国文九年晋人杀其大夫先都晋侯将登箕郑父先都而使士縠梁益耳将中军先克曰狐赵之勲不可废也箕郑等使贼杀先克晋人杀先都此赵盾等所为安得为讨罪之辞襄二十年蔡杀其大夫公子爕公子爕欲以蔡之晋此于国事不误而蔡人杀之一时畏葸之私情也何以书国昭十四年莒杀其公子意恢莒着丘公卒国人欲立庚舆蒲余侯恶意恢而善庚舆乃杀意恢何以书国昭二十七年楚杀其大夫郤宛子常信费无极之譛而杀郤宛何以书国故曰罪累上讨贼之辞二例皆舛也若国之小而一称国者如蔡国之夷而一称国者如楚小者夷者略之可也不然公子爕之杀蔡人杀之也何以称国楚之杀大夫者亦多何以俱称国固知其以小以夷而畧之也至于称官与否亦不以有罪无罪断之彼郑公孙黑之罪亦大矣而犹称大夫者何也晋人杀栾盈传曰不言大夫言自外也得之矣
  诸执
  左氏曰晋侯执曹伯不及其民也凡君不道于其民诸侯讨而执之则曰某人执某侯不然则否啖氏曰春秋时以强凌弱故执诸侯皆称人乱辞也惟成十五年晋侯执曹伯归之于京师以其簒立公羊云称侯以执伯讨也僖二十一年盂之防楚执宋公非伯讨也何以称楚子且春鹿上之盟不书宋人齐人楚人乎曰此为宋公故也宋公不可以称人故楚君不可以不称子若然则何不如前此僖五年晋人执虞公有同下执称人乎葢宋公执滕子用鄫子所为不道楚虽夷乎不可谓讨不以罪固与晋人之掩袭者不同也且彼时晋方见经未全与之称人固其常耳又何以不如后此二十八年晋人执卫侯归之于京师亦称人乎夫卫侯虽恃楚不朝然听元咺之诉为臣执君故书晋人以贬其非伯讨也若宋公之执俨然与陈蔡六国共事于坛坫之上矣且又非尽私讨也故又不得与晋人执卫侯者同成九年晋人执郑伯郑伯既受命于蒲又受楚赂防于邓郑固有罪矣称人者杜氏谓晋以无道于民告诸侯非也夫诸侯苟有蒙情以告诸侯者鲁史即信之又何赖于吾夫子之笔乎王经世曰郑小国也楚以重贿求郑郑安得不复防楚于邓乃旋即悔过而躬朝于晋即当原其不获己之情而待之以礼可也有以礼来朝而反蒙执辱者哉况伐其国又杀其行人明年又使卫侵郑又防诸侯伐郑间楚之不争而肆暴无已故郑甘心比楚以挠中国者二十年非此一执啓之乎安得不书人以贬也襄十九年晋人执邾子哀四年晋人执戎蛮子赤归于楚晋非伯讨邾戎亦非得罪于民二小国不足以当晋侯故略而人之晋人执虞公称人因虞以略晋也晋人执邾子执戎蛮子称人因邾戎以略晋也杜氏曰晋耻为楚执诸侯故称人以告若谓蛮子不道于民者非也楚人既克夷虎乃谋北方是楚人于戎蛮有必灭之势况楚司马贩谓士蔑曰将通于少习以听命则晋之此举岂得已哉悯晋之衰可也如胡氏之説以为京师楚而恶之者不必也啖氏曰凡称行人以其事执也不称行人以已执也谷梁云称人以执大夫执有罪也称行人以执怨接于上也此説皆通按怨接于上者言非使人之罪也妇人见执有二哀姜微其辞而见讨之罪章子叔姬直书其事而齐人之恶见

  春秋辩义卷首六
<经部,春秋类,春秋辩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辩义卷首七     明 卓尔康 撰
  书义四
  诸归
  周官凡诸侯之狱讼以邦典定之诸侯无相执之道晋虽盟主苟所执之君罪不当废宜无不得归者赵子常曰晋文纉齐桓之业以大义匡中国将解宋围而曹卫固于从楚门于曹曹人不服故入曹执曹伯以畀宋人假道于卫卫人弗许既而楚师败卫侯惧出奔楚使元咺奉叔武以受盟晋复卫侯以践土之盟也卫侯入而前驱杀叔武是不赖斯盟矣故温之防执卫侯归之于京师则二君挟荆楚叛中国其罪已着而卫侯废伯主之命杀其弟之摄君受盟者抑又甚焉晋侯皆不能正以王法废而黜之更立贤君以示教戒于天下乃以巫史之言释曹伯又取货以归卫侯其战功虽隽而大义不明故二君者皆书归以见其罪宜废而伯主以私释之也春秋之世簒夺者无所顾忌虽齐晋盛时犹不能讨曹负刍杀其太子而自立诸侯请讨之晋厉公防诸侯于戚执曹伯归于京师使厉公能请于天子讨负刍簒逆之罪诛之以谢诸侯而立子臧以君曹则大义信矣乃列于防而后执之又归之京师而后释之故书其归见厉公以释有罪累京师也至于归入之义诸家纷纷左氏曰凡去其国逆而立之曰入复其位曰复归诸侯纳之曰归以恶曰入孔氏曰释例曰凡去其国者通谓君臣及公子母弟也国逆而立之本无位则称入本有位则称复归齐小白入于齐无位也卫侯郑复归于卫复其位也诸侯纳之有位无位皆曰归卫孙林父蔡季是也身为戎首则曰复入晋栾盈是也公羊氏曰曷为或言复归者出恶归无恶复入者出无恶入有恶入者出入恶归者出入无恶谷梁氏曰归易辞也范氏曰传例曰归为善自某归次之此传曰归易辞也则归有二义善者谓之归易者亦谓之归也大夫出奔反以好曰归以恶曰入胡氏曰春秋书归有二义一易辞一顺辞也其书入亦有二义一难辞一逆辞也王樵氏曰书归者八郑突曹赤皆夺正卫侯郑杀叔武见讨伯主出入皆无善状蔡庐陈吴邾益皆见复于灭亡之余赵鞅叛而反国公孟彄蒯聩之党叛蒯聩而从辄自某归于某者六蔡季陈黄宋华元为善辞卫孙林父楚公子比为恶辞曹伯负刍为幸词书复归者五来归者一郑世子忽无讥卫侯郑卫侯衎二人一律也有讥卫元咺恶之也曹伯襄闵之也又陋之也季子宜之也书入者十二李亷曰诸侯入国例七许叔宜复国而不得其道故书字书入齐小白阳生莒去疾可以有国而无君父之命故虽以国氏不书公子而书入郑突卫朔失正乱伦已失国而又求入春秋以其逆也故书爵书名书入独卫献入夷仪春秋俟其改过也故书爵书人而不名胡氏于许叔小白去疾皆曰难辞则阳生卫献亦可入此例于卫朔曰逆辞则郑突亦可入此例公羊注以为许叔本小国春秋前失爵在字例入者出入皆恶明当诛是葢不知入许之本末而妄为此説也左氏归入例亦多不合又曰春秋书纳者七皆不当纳也纠不书公子与捷菑同公之伐战与晋之弗克纳同纠防菑以庶孽书纳蒯聩以世子亦书纳蒯聩无亲之大罪也蒯聩得书世子而紏防菑不书公子者书世子以着灵公之失也楚之纳顿子与公孙宁仪行父齐之纳北燕伯皆内弗受之辞也郜鼎同此义此皆前人归入之大例然按之亦多不通左氏曰诸侯逆而立之曰入孔氏曰本无位则称入郑突卫朔不有位乎复其位曰复归卫元咺之位又何足援乎公羊曰复归者出恶归无恶王樵氏曰公羊以郑忽之复归为复郑则其出也正以祭仲受脇而废正立不正耳出何恶乎以突为夺正则出入皆恶又安得以言归为善乎葢缘误以祭仲为知权故以突之书归为顺祭仲是突本有恶圣人特欲顺祭仲行权而从无恶之书也有是理乎复入者出无恶入有恶则栾盈之出为无恶乎入者出入恶则小白出以逃难入以有奉安见其恶乎归者出入无恶则赵鞅归晋其出也以叛可谓无恶乎谷梁曰归易辞也郑突入栎囊身潜出不亦难乎以胡氏之例言之诸入固有难者逆者许叔流离在外国人望之久矣乗便入国可谓之难且逆乎诸归固有易者顺者郑突曹赤皆夺正可谓易且顺乎至复入之例诸家皆以为大恶葢因复入之人而目呼之耳彭城宋地鱼石入之栾盈晋人还入晋地故书曰复葢其成叛繇于复入而非复入足为叛也予故为之説曰直至其所曰入明征其返曰归失位以出曰复归蓦还旧地曰复入有奉而来曰自因人而入曰纳此六言者夫人徃来措辞之常无所褒贬也其褒贬者存其本事而善恶自见耳独还复之説陆氏最妥其曰公羊云还善词也比复为善也谷梁云还者事未毕复者事毕文正倒也当为还者事毕复者事未毕师还公还自晋归父还自晋士匄闻齐侯卒乃还皆不当更还又并合礼故曰还事毕也善辞也公如晋至河乃复公孙敖如京师不至而复仲遂至黄乃复皆事未毕而复也
  戎狄
  西周之季王纲解而戎益东戎狄相继为中州患几与春秋相终始向非齐晋二伯天下不为左袵者几希夫子所为叹微管也戎自隐二年与鲁防盟已不安蛮夷而有坛坫之想矣庄二十年齐人伐之至二十四年侵曹入其国逐其君势大猖獗山戎为其种类三十年齐人伐之所以披其党也特书山戎必非前戎也二十六年公伐戎三十一年齐侯来献戎防葢春秋予齐桓攘夷狄匡天下之特笔焉左氏懵不晓事漫以诸侯不相遗俘常理断之此时二伯未起天下尚不知尊周安能责其献王即使献王不告于鲁鲁安从书之观宣公十六年晋使赵同献狄俘于周此最当书亦以不告不书可见矣且春秋固鲁史也夫子借鲁表一王之法系天下之事深幸其有此一献以着尊攘之业何不可也庄公二十六年书公伐戎而三十一年即书齐侯来献戎防则三四年间犄角齐桓以成戎防且见我鲁助伯之力亦不浅焉得此一防而戎患以销至僖公十年齐桓公同许男伐北戎葢殄灭遗类固无大害矣三十二年之姜戎文公八年之雒戎宣公三年陆浑之戎成公元年之茅戎不过数条而襄公四年传载晋悼公用魏绛和戎五利之策使盟诸戎修民事田以时十一年公谓魏绛曰子敎寡人和诸戎以正中华八年之中九合诸侯以金石之乐赐之至昭十六十七年而戎蛮子为楚诱杀陆浑之戎竟为晋灭哀公四年晋且执戎蛮子赤归于楚矣此春秋治戎之始终也而为春秋之患者狄尤炽葢自齐献戎防之后次年狄伐邢而狄始见经入邢入卫伐晋灭温侵郑何啻戎之侵曹齐桓攘郤似于戎有余而于狄不足然能使邢迁如归卫国忘亡一二亲防不至为蓼六忽诸者则齐桓二救之功亦安可冺哉至僖公十八年齐桓公卒五公子乱狄敢于救齐竟作干戈之卫二十年且与齐盟俨行坛坫之礼自此以后伐郑侵齐逼卫迁帝丘而狄之横益不可制矣晋文末受伯命在位七年攘楚不暇其迫卫帝丘之迁政在文公卒之前年虽卒后一年晋人败狄于箕非文公身亲事然固不可谓非遗筭余灵也不然狄之为中国害四十年矣使有一矢着狄鍪春秋何以不书乎后十三年而文公十一年我鲁有叔孙得臣败咸之事叔孙获狄侨如以命宣伯而左传于鄋瞒四子详其始末谷梁侈其佚宕亦非小弱矣传言长狄而经单言狄则长狄即前狄可知不然亦狄中佼佼可为全狄之势者也夫子书此全以攘狄之功与鲁葢得臣败狄后止于十三年书狄侵卫一条而此后宣公三年四年书赤狄八年书白狄则狄势分矣其狄势所以分者得臣一败之功不可诬也得臣败狄之后而即书赤狄白狄者则夫子以攘狄之功与鲁益不诬也狄散而赤狄盛八年晋师白狄伐秦传载晋及狄平十一年晋侯防狄于攅函葢交白狄以制赤狄也于是赤狄果孤而宣公十五年十六年赤狄遂有路氏甲氏之灭春秋攘狄之功至此观厥成焉当是时晋侯献俘天子桓子千室士防黻冕二三子列孤卿受醲赏天下无复有赤狄之患矣至成公三年晋之伐廧咎如则赤狄之别种也赤狄既灭晋亦无赖于白狄遇待必衰白狄亦知晋之绐我也于是成公九年同秦人伐晋而晋遂败之十二年晋人败狄于交刚昭公元年晋荀吴帅师败狄于大卤传言无终羣狄而白狄亦衰自此狄竟不见于经是晋之治戎用和治狄用战其法异也其白狄别种为鲜虞遂成一国晋卧榻之侧安能容此耶假道鲜虞以伐肥灭肥而昭公十三年遂有鲜虞之伐自是十五年定四年五年哀六年伐鲜虞者又四见于经鲜虞终不可灭而更别号中山争雄战国晋且先鲜虞亡矣此春秋治狄之始终也春秋一书义莫大于尊攘而所攘者有三戎也狄也楚也桓以后戎甞为诸侯患至庄公而其势稍衰狄继为患于邢卫诸国齐桓晋文前后治之迨宣成后而狄势亦弱惟楚终春秋之世为时最久然彼哉一语夫子固未尝颂言诛之左传于尊攘大义漫不知省后儒如陆赵诸人亦第随人口吻曰夫子作春秋如何尊周室如何攘夷狄其实于圣人真实匡济俱不能一一拈出而但于伐鲜虞则曰启疆伐潞子则曰残幼于大义奚当哉
  世变
  齐桓初主盟则在庄十六年同盟于幽也五霸桓公之盛则僖九年之防于葵丘也晋不复主盟而齐复主诸侯则昭二十六年景公之盟于鄟陵也晋始见经则僖二年虞师晋师灭下阳也楚始见经则庄十年荆败蔡师于莘也楚陵中国则庄十六年之荆伐郑也荆与鲁交则庄二十三年荆人来聘也荆之易而为楚则僖元年楚人伐郑也楚始与夏盟则僖十九年防陈蔡楚郑盟于齐也楚大夫始见经则僖之二十一年楚人使宜申来献防也楚君臣始见于经则文九年楚子使椒来聘也初予楚以伯则宣十一年楚以陈侯郑伯盟于辰陵也楚大夫有氏族则成二年公防楚公子婴齐于蜀也楚与中国凖亦自成二年蜀之盟十二国首楚人也晋楚同主夏盟则襄二十七年豹及八国之大夫盟于宋也诸侯旅见于楚则襄公二十八年之公如楚也楚专合大夫则昭四年之十二国防于申也楚此后复称人则昭十七年之楚人及吴战于长岸也秦始见经则僖十五年晋侯及秦伯战于韩也秦君臣始见经则文十二年秦伯使术来聘也秦此后不与晋交兵则襄十四年晋荀偃十三国之见伐也越始见经则昭五年防楚人伐吴也吴始见经则成七年吴入州来也吴与诸侯盟则襄五年晋宋列国防于戚也自隐以来齐伐鲁皆书人耳其君将书君则文十五年齐侯侵我西鄙也大夫将书大夫则襄十七年齐高厚帅师伐我北鄙也自成二之袁娄以来齐世从晋而始叛之则在襄二十三年齐侯伐卫遂伐晋也郑之叛晋则定七年齐侯郑伯盟咸也卫之叛晋亦自定七年齐侯卫侯盟于沙也鲁亦叛晋则定公十年及齐平也自襄二十三年叔孙豹帅师救晋后晋楚之救不书者六十年至哀七年而书郑驷救曹哀十年而书吴救陈中国无伯而诸侯自相救也诸侯自相救犹可言也以吴救陈不可言也以大夫防诸侯则文元年公孙敖防晋侯于戚也以大夫盟诸侯则文二年公孙敖防宋公陈侯郑伯晋士縠盟于垂陇也是故书士縠而后凡役书大夫大夫专将则文三年晋阳处父帅师伐楚以救江也是故书处父而后凡将书大夫必贬而后人之自宣公而后征伐益在大夫故自宣公十八年公伐杞后凡伐皆不书公卫书大夫帅师则成二年卫孙良夫帅师及齐战于新筑也使举上客旧法也文十八年书公子遂叔孙得臣如齐而大夫并使无使介矣将称元帅旧法也自成二年书季孙行父臧孙许叔孙侨如公孙婴齐帅师而四卿并将无将佐矣大夫自为防则成十五年叔孙侨如防吴于钟离也虽以句吴故不屑与防然而防自大夫专矣大夫自为盟则在襄三年叔孙豹及诸侯之大夫及袁侨盟也虽以袁侨故不与同盟而盟自大夫益专矣君咸在防大夫竟自盟虽盟非尊者之事令大夫盟亦无不可而君权倒置太阿下执至此而君臣之体不可复问矣葢襄十四年春正月防于向十有四国之大夫也夏四月防伐秦七国之大夫也冬防于戚七国之大夫也三防皆国之大事而大夫皆专之岂晋悼将终倦勤不振乎则晋平初立安得不有溴梁之事耶大夫叛君则襄二十六年卫孙林父入于戚以叛也鲁自伐杞后不书公者八十年不狃侯犯阳虎等起而政不在大夫复书公则宣六年公侵郑也夫大夫专盟既自文二年与士縠盟于埀陇始则桓十一年之柔防宋公盟于折者何大夫专将既自文三年阳处父帅师以救江始则隐十年之翚帅师防齐人郑人伐宋者何岂非我鲁已为之兆乎而乃独责于晋也然所恶于专盟专将者葢以大夫为之主耳若桓十一之盟于折宋公为主而柔从之隐十年之伐宋齐为主而翚从之非柔之自为盟而翚之自为伐也且在我鲁不可书鲁人辞不得不书柔书翚也王臣于诸侯防不必殊而盟殊盟于小臣不必殊而大臣殊庄公十四年单伯防齐侯宋公卫侯郑伯于鄄此防不必殊也僖八年洮之盟王人与盟此盟于小臣不必殊也僖九年葵丘之防宰周公不与盟此大臣殊也齐桓尊周立法必无僣越之事此三者防盟王臣之定例至襄公二年单子与晋宋列国盟于鸡泽昭十三年刘子与晋齐列国同盟于平丘则王大臣争相执耳矣春秋之初王纲犹振桓五年蔡人卫人从王伐郑犹有体也至庄六年而王人子突救卫诸侯不惟无相从者而反助卫朔以与天子抗至于齐桓为伯首在尊周庄十四年与陈曹伐宋请师于周书曰单伯防伐宋立言有法王室亦甚威重焉至成公十六年公防尹子晋侯齐国佐邾人伐郑十七年公防单子晋侯伐郑则天朝卿佐亦与执戈矣是皆世变使然也
  名称一
  陆氏曰古者一字不成文辞皆以氏字配之姜氏子氏以氏配姓也季氏臧氏以氏配族也哭于赐氏以氏配名也仲氏吹箎又不念伯氏之言以氏配字也灭赤狄潞氏以氏配国也母氏圣善以氏配亲也然则通而言之皆得言氏别而言之单言氏者皆谓族也姓则百代不易又公子之子例以諡配氏僖伯文伯宣叔襄仲之类而后代子孙因以其字为氏示所出不乱所谓别子为祖也其余则或以官或以邑为其氏族以自分别凡此皆如近代之论房也又曰男子皆以氏配名华元士燮高固之类不言其姓妇人乃称姓姬姜之类礼曰男子称名妇人称姓是也公子公孙以子孙为氏明与君一体以异于众臣也不以国为氏者异于君也曾孙以下去君稍踈则可书其氏矣又曰子生三月父命之名二十而冠敬其名而立其字五十乃为大夫则又敬其字而呼伯仲凡称其字必加子字于上子美称也且以便于言也子突子哀是也宋孔父以子是其姓不可言子孔故曰孔父父美称也加之者亦以便于言也古者亦有名父者如孙林父胥甲父之类而无以子字名者以子者配其字之美称故避之父则本非配字之言故可为名
  名称二
  凡王世子不名王子称字必见杀若相杀而后称名佞夫以见杀名子朝以争立名非是不名也天子三公称公曾为三公而有土为畿内诸侯者亦曰公皆以其地配公字言之周公祭公是也天子卿大夫有封为畿内诸侯者皆曰子殷制已然箕子微子是也周因之故王臣称子者皆畿内诸侯也刘子单子是也凡王朝大夫未爵称字南季仍叔是也传称内史叔服内史于周礼为中大夫吴氏曰王朝中下大夫四命无封邑者以字配氏上士中士称名宰咺是也下士称人王子在防未葬之称与诸侯同昭二十二年书王子猛卒虽既葬而未及葬节是也然则居皇入王城王下皆当称子称名今但称名不称子与下文异者见其当立与子朝别特去子字夫子之深意也苏子繇曰猛既称王猛矣于其卒也称王子猛何也春秋书名严于卒葬于其卒不得不正其本名也所谓非薨非葬名有所不必尽也诸侯惟宋称公余称侯伯子男四等各随本爵书之唯葬时称公见其非王諡也吴楚僣王生书本爵葬则不书传所谓避其号也凡诸侯内生称公葬称我君外生称爵卒称爵称名葬则举諡称公必见弑然后称其君苟阍弑杀则不称其君凡嗣子未葬称名既葬称子防诸侯称子以师行称爵出外称子惟施于盟防行师称爵也出奔称名即在防亦称名也君戕国灭见执以归称世子凡诸侯不生名去国辩二君名见纳不名复国继绝名小国之君来朝详之名附庸之君名大者称字凡诸侯朝防降爵成礼録其实诸侯世子来奔逆以诸侯之礼书爵郕伯来奔是也诸侯之弟摄位受盟称子卫叔武是也附庸世子摄君来朝称人邾牟葛是也凡畿内诸侯卒不称爵葬则举諡称公同诸侯如葬刘文公是也凡公子公孙为卿书属公子益师公子买是也非卿称名州吁无知是也摄卿称名无骇翚之类荀林父曰摄卿以徃可也隐不爵命大夫用摄礼也此三例者不必然也继故名之卫晋是也争国名之簒立未防诸侯名之杀之虽非卿称公子诸杀公子不言大夫是也在位见杀书其大夫君臣之辞书属与氏同也外杀若放不言大夫其君薨未葬称子既葬称爵以葬为断不以日月请更详之如僖公七年冬葬曹昭公而八年春洮之盟称曹伯僖公九年宋桓公未葬而夏葵丘之防称宋子可见其不合例者有二桓公十二年十一月卫宣公卒未葬而十三年二月之战称卫侯説者曰墨缞临戎武事欲威故以爵命也防盟则否僖公二十五年卫文公已葬而冬十一月洮之盟犹称卫子岂葬期未逺卫子尚未以爵行耶卫宣虽未葬已逾年卫文虽葬未逾年葢又以逾年为重也成公十八年春晋弑其君州蒲夏公至自晋晋侯使士匄来聘不称子者葢晋弑厉公时即葬之于翼东门之外以车一乗葬不成礼国人不以君父礼之耳
  名称三
  凡诸侯之子公子曰公子公孙曰公孙公孙之子赐族称氏公孙为兄后卒称族凡大夫为卿二命三命皆称氏名旧説大夫三命书氏二命书名一命书人按传言叔孙昭子三命逾父兄则叔孙豹二命豹二命书氏则云二命书名非矣小国之卿二命然非接我不书苟接我虽非卿亦名则云一命书人者亦非矣吴楚皆子爵而其臣书氏名与中国公侯之大夫等当时书法岂皆据周礼命数为凖左氏所言卿大夫之等与周合公谷但据经文言之书名世为大夫书人通谓之微者未赐族称名挟柔溺之类啖氏谓不请命不书族非也东迁诸侯犹不请命况大夫乎命于天子称字孔父女叔祭仲单伯是也家语曰孔父生时所赐号女叔来聘谷梁传其名天子之命大夫也外卿以事来不见公不名仲孙高子不以使礼见公礼无所属也主盟防非卿称氏名成二年晋司空非卿传称司空亚旅皆受一命之服知非卿也内大夫非卿但志其事外大夫非卿称人如宋人盟宿郑人序邾人下者皆其下大夫也小国之卿称人必见杀若讨而后书其大夫已绝见讨不言其大夫栾盈良霄之类盗杀不言其大夫非见杀而书大夫者众辞大夫既卒不名原仲夷伯是也文公十四年公孙敖卒于外不书大夫位绝也凡诸侯子弟称公子以氏者有二种曾受王命为卿者以公子为氏公子庆父之类是也此外则被杀者非卿亦书公子重骨肉也故不言大夫而直谓公子陈人杀公子御冦是也其不称公子而以国带名谓之国氏亦有二种其君自命为卿称国以氏莒庆之类是也其簒弑及为国人所立则虽非君命之卿亦以国氏齐无知卫晋郑突曹赤之类是也公羊所谓国氏者是也然各国之公子不称其国何以别之国氏之説亦未然也鲁宋齐晋卫蔡陈郑八国之卿自齐桓伯后无不称族余国则否公谷言曹莒无大夫者无命大夫也旧説谓无君命若无君命何以得为大夫乎礼诸侯之卿皆命于天子平王东迁诸侯之卿无复请命故隐桓及庄之初少有书族者及齐桓既覇列防颇多凡列班位未命者在已命者下故此诸国皆得请赐族其不得者小国不能自通者而已终春秋秦虽大国少列防盟故亦不请命楚既僣王固当不请及公子婴齐入防中国春秋书之同于列国命卿岂其能请命于周假此以与诸国争长乎抑自为之乎未可断也自婴齐之后楚卿亦书族矣已命者则通于诸国故书族书名未命者但曰某人言但某国之人耳同于众大夫及庶士也如此者所以重王命尊周室也大国之卿不过三人时多僣越其数颇多皆非礼也鲁卿虽未命者书其名详内事也无骇翚溺是也他国非命卿不书既无王命不通于他国也来鲁及事连鲁者皆书其名详内事也纪履緰郑宛莒挐楚宜申莒庆秦术吴札之类是也
  名称四
  春秋自文公以前礼乐征伐自诸侯出以大夫见者多人之文公以后政在大夫无不书名矣故书人之时称名必有异义当求其所以名书名之时书人必有异义当求其所以人视其所以而春秋之时义思过半矣夫文公以前大夫皆人矣而隐二之无骇隐四之翚桓十一之柔庄二之庆父庄三之溺僖元僖三之友僖十五之公孙敖僖三十三之公子遂鲁无不名者春秋详内事所以异外也且我鲁之史不可称鲁人彼以事适他国各有本末不得不书名也若闵元之齐仲孙闵二之齐高子以省难来鲁不胜存亡骨肉之感国人望之如父母焉乌得不详其名氏乎楚以夷自处至成公二年公子婴齐盟蜀始以名氏入春秋而僖四年即有楚屈完来盟之目何也大其义者着其事着其事不得不着其人完安得不书其不言使者不欲遽进而书楚子也僖二十五年之莒庆二十六年之卫寗速皆以名见何也莒以元年郦之役与鲁有怨卫公平莒于鲁昨年卫君而莒臣此年莒君而卫臣君臣屡盟不可不记其实也且列国称人多是征伐若防盟无虑皆君矣即臣亦纪其名以徴防也然而不可谓非政在大夫之渐也君防而称人如庄五以纳朔防则齐侯宋公称人十三以宋御説立方两月防则御説称人畧之皆有故也若征伐大夫固多称人矣即以君将亦有称人者如庄二十八之伐卫齐侯以事逺畧称人僖三十之围郑晋侯从秦伯畧称人三十三之败秦晋侯以方墨畧称人是也至若庄十四之伐宋与单伯防十六之伐郑二十八之救郑为争郑制楚之始宜无所畧何以称人乎僖三十三年晋人败狄于箕之传曰八月晋侯败狄于箕郤缺获白狄子明是郤缺行师而晋侯不过督率之耳齐桓公自庄十六年灭遂至僖元年救邢始称齐师以前多书人岂齐桓尽以防者主兵哉熊氏曰苟非身系其君亲之即身在行间亦不必目君也郝仲舆曰凡君臣民皆称人文成襄以前书法自是如此此于称人之时求其所以名之义也若文公以后书法不得不变矣文元年卫孔逹伐晋书人杜氏以为孔达为政不共盟主兴兵伐郑受讨防邑故贬称人是也二年垂陇之防晋以大夫盟诸侯而士縠遂与宋陈郑三君揖让于坛坫之上于是即波臣戎客如楚椒秦术且俨然以名通上国矣故自书士縠而后凡役皆书名氏若不书大夫名氏而书人者必有故也是年晋人伐秦取汪及彭衙报复无已残民结怨是亦不可以已乎春秋畧而人之即至次年秦伯济河焚舟封殽尸伯西戎左氏艳称之而书法亦仅曰秦人伐晋而已三年伐沈而晋宋五国称人必防者沈即自溃不必将尊师众可知晋秦无志中国蚁鬭无已春秋惜之故七年令狐之役两皆称人至十年北征之取且以国举书秦伐晋忽畧甚矣説者曰狄之非也至十二年河曲书秦人宣二年伐晋书秦师八年同白狄伐秦十五年伐晋书秦人或人或师或国详畧异辞非有异义于其间也且楚沦于夷秦僻于逺苟非实以事至易于称人不甚计也文九年公子遂防晋宋卫许救郑不及楚师左传卿不书缓以惩不恪是也十七年晋卫陈郑伐宋为孙林父孔逹石楚矣即陈公孙宁非上卿亦卿也而称人何耶杜氏曰昭公虽以无道见弑而文公犹以弑君见讨故林父伐宋以失所称人晋侯平宋以无功不序明君虽不君臣不可以不臣所以督大敎宋鲁皆弑晋受赂而还故文十七年伐宋称人也文公十四年郑激而从楚晋贪而丑正皆春秋所不忍言也故宣元年郑同楚侵陈称人晋同宋伐郑称师晋畏楚而还失伯者之义故二年即赵盾在行亦称人将卑师少而称人则十年之晋宋卫曹伐郑也食言而称人则十二年晋宋卫曹清丘之盟也畏晋而窃与楚盟为匮盟称人抑或从一事再见之例称人则成二年十一月蜀之盟也兼有齐非卿故下列楚师与中国凖蔡侯许男乗楚车失位不书三义以防而称人则成九年郑人围许也胜大取罪称人不以胜告称人则襄公八年郑子国子耳侵蔡也尊晋侯而齐宋卫不书大夫者则五月晋悼公防于邢丘也以十四年防向伐秦防戚凡三条人名不同多少亦异曹莒邾滕薛杞小邾七小国不论君卿大夫书人其常也前二条齐人经俱不书名宋人则前二条书人后一条书宋华阅卫则防向称人伐秦称北宫括称人必防者称名自卿在行也然公孙虿北宫括二子称名葢以其身为社稷特名以显之又有别义昭二十三年晋人围郊者为籍谈荀跞书晋人何也去年十月荀籍虽已勤王为子朝所败十二月晋又以贾辛司马督闰月又以箕遗乐征右行诡济师后五人皆防者故总称晋人耳哀公十年宋人伐郑无传昭公以后两次伐吴皆书楚人当时以夷攻夷无所优劣也林尧叟曰昭公十七年楚人及吴战于长岸楚复称人矣意楚衰且从吴同称乎赵子常曰楚大夫将称人者七葢有微防子重帅师书于经者详矣侵宋避晋侯而还故畧之槖师囊瓦阳丐未尝为中国冦患故有事蛮夷但书人围蔡伐陈传不言其人自昭而后唯楚君大夫将夺其恒称治在夷狄也其娶齐伐莒入郓一事再见称人乃史例
  爵次
  赵子常曰凡周班诸侯序爵爵均尚德据定四祝佗告苌葢指始封之君而言也王人序诸侯上僖八王人僖九宰周公是也何氏曰王人衔王命防诸侯诸侯当北面受之故尊序于上也寰内诸侯之师序列国上僖二虞师晋师是也大夫如其班隐五伐宋郑人序邾人下僖二十八防温秦人序邾人下皆以大夫序卿下也庄十五伐郳十六伐郑二十六伐徐僖二十一鹿上二十九翟泉皆宋人序齐人上时齐卿犹不先宋也庄十九年伐我西鄙二十八救郑僖五侵陈皆齐人序宋人上时宋非卿也文十七伐宋陈人序卫人下传曰卫孔达陈公孙宁杜氏曰宁位非上卿也成二蜀之盟齐人序郑人下杜氏曰齐在郑下非卿也襄二十七防宋陈孔奂序蔡公孙归生卫石恶下昭元防虢陈公子招序卫齐恶下蔡公孙归生上襄昭以后陈从楚则陈侯序蔡侯下其后蔡从中国则蔡侯复序卫侯上其大夫自如其班周礼大司马设仪辨位以等邦国春秋之初鲁以周班后郑而郑怒有郎之师小国诸侯亦降爵来朝不待伯者出而班序已乱矣凡主防者所序公羊传曰其序则主防者为之主防谓伯者伯主序诸侯上齐桓创伯自单伯防诸侯于鄄以后齐侯恒序宋公上唯遇梁丘序爵葢简礼相见书如其班与主防不同晋自文公以后终春秋序齐侯宋公上也纪郑之战齐侯序宋公上葢别有故而外传则曰齐僖于是乎小伯其先宋葢以彊大尔予谓小伯之説出外传非春秋语陈侯序卫侯上蔡侯序卫侯上春秋皆以陈蔡卫为序桓十六年伐郑卫侯陈侯序蔡侯上杜氏以为蔡后至此时卫彊齐宋皆以为党故也然自有説杜説非也陈常先卫一定之序然至庄十五年齐桓防郑陈侯先卫杜氏以为陈介于齐楚之间为三恪故桓公进之非也陈常先蔡亦一定之序也然至襄二十六年二十七年陈侯始序蔡侯下葢楚人以蔡近且服楚无二心故先蔡蔡之先卫亦一定之序然至定四年防召陵侵楚蔡侯始复从中国故序卫侯上也陈之在蔡卫后者蔡卫侯而陈子也于是一反周礼之旧矣子男序侯伯上男序子上庄十六年同盟于幽许男序滑伯上僖四年伐楚以后许恒序曹伯上十六年防淮许序邢侯上成五年同盟虫牢邾子序杞伯上六年同盟马陵莒子邾子序杞伯上以后莒邾恒在杞上也世子序小国之君上晋悼之防齐世子光恒序薛伯杞伯小邾子上襄十年序滕子薛伯上十一年序莒子邾子上传以为先至非也齐大国也每贰于晋故悼公违礼进其世子以説齐也在防称子居本班或降其班僖九葵丘宋襄称子在本班二十八防温陈共称子班郑下定四防召陵陈怀称子班郑上杜氏曰无义例葢主防者所为也卫侯之弟摄位受盟称子序郑伯下僖二十八践土卫叔武是也晋卿序齐宋上僖二十九盟翟泉晋人序宋人齐人上以后晋卿恒序齐宋卿上也齐卿序宋卿上襄二防戚齐崔杼序宋华元上以后齐卿恒序宋卿上也唯师以国序庄十齐师宋师僖元齐师宋师二十八晋侯齐师宋师秦师襄二晋师宋师卫寗殖是也亦有不序国而序主兵者隐五邾人郑人伐宋是也秦卿序宋卿上成二盟蜀秦右大夫説序宋华元上僖二十九防盟翟泉秦人序陈蔡下者晋文以周班次之秦伯爵其臣不得先侯国之卿也蜀盟超宋卿上者楚婴齐主防崇其与国以形势轧诸侯也楚既可先宋则秦亦可先宋矣此天下之势也凡盟防以国地者国主不序桓十四防曹僖十九盟齐二十盟邢皆国主与盟防唯隐五盟宿杜氏云宿亦与盟按宿无与于鲁宋之故何为列之盟防故説者不取僖二十七年公防诸侯盟于宋宋方见围虽地以宋不嫌与盟凡防者虽有诸侯之事不序谷梁传离至不可得而序也予读春秋而悲蔡之先陈秦之先宋者楚起蛮荆而乱封国之常也许序滑伯上邾子序杞伯上者中国自为乱五等之常也天下势而已矣悲夫
  日月
  杜氏曰记事者以事系日以日系月以月系时以时系年此常法也岂惟大事即散民野服韵客骚人亦或有记风雨详阴霁以即事感兴焉是岁月日时春秋固无不欲书也第有一时失记而不书者有他国不告而不书者有年逺佚简而不书者圣人亦无如之何耳即所书月日亦岂无法哉第以书不书为褒贬较量一时一日以寄我委曲之心赏罚之典则圣人亦劳且拙矣苏子繇曰崩薨卒弑葬郊庙之祭盟战败入灭获日食星变山崩地震火灾凡如此者皆以日成者也朝觐搜狩城筑作毁凡如此者皆以时成者也防遇平如来至侵伐取救次戍追袭奔叛执水旱雨电氷雹雷彗孛螽螟凡如此者或以月成或以时成者也此物理一定圣人所不得而措意也赵子常曰凡上有系日之事而下有不日之事嫌于同日则书是月以明月例如僖十六年春嫌于不日则再书其日以明日例如桓十二年十一月丙戌公防郑伯盟丙戌卫侯卒之类苟二役为一事则蒙上事日如僖二十八年盟于践土与朝王所同日之类凡一月有二事俱合日而前事赴在后者则以徃日附来日如僖九年九月戊辰诸侯盟甲子晋侯卒之类葢甲子在戊辰前四日杜氏曰书在盟后从赴也赴在后月者则以其日系后月如成九年七月丙子齐侯卒之类杜氏曰丙子六月一日书七月从赴也凡同月事有两事皆合月者则以下事蒙上事之月事不合月而下有合月之事则为下事月苟二役为一事则不为下事月如僖二十八年冬防于温天王狩于河阳壬申公朝于王所之类葢壬申十月十日也有日无月见非防诸侯则无朝故蒙上不月事所谓着例也此文理一定圣人所不得而转笔也至于他文则非予所敢知矣夫事有大善大恶则必庆幸之痛恨之为之备书其所繇起以为劝戒之端书时书朔晦书支干人情固自如此故日为详则不日为畧不月为弥畧是也然有势不能详者圣人虽欲详之而不可得也日为重则不日为轻不月为弥轻是也然有势不得重者圣人虽欲重之而不可得也按经传书日凡六百八十一事自文公以下书日者二百四十九宣公以下书日者四百三十二此则久逺佚简不与近同之一验矣孔氏曰春秋诸事皆不以日月为例其以日月为义者惟卿卒日食二事而已桓十七年十月朔日有食之传曰不书日官失之也而公羊氏又有食在朔食在晦之説此犹易明者也若卿卒书例传于隐元年十二月公子益师卒发之曰公不与小敛故不书日然公孙敖卒于外而公在内叔孙婼卒于内而公在外则非不与也谷梁以为恶故不书日然公子牙季孙意如恶矣而书日则非恶也独公羊以为逺者葢言传闻之逺实为得之赵子常于春秋已思过半独拘泥日月太甚至于诸侯之葬以书日为奢不日为俭支离乖舛殆不可言究如秦惠公之卒书日而不得其説则归之无所考而已岂不悖哉
  五伯一
  苏颍濵曰或曰五伯并称何昉乎曰昉乎战国之世战国之士所以鼓噪其君则伯而已矣曰桓与文恐其高而画也故下及秦宋楚曰秦亦可伯也宋亦可伯也楚亦可伯也盛鼓于时遂弗改于后耳或曰谓秦为伯者孟子之言也左氏之言也谓宋为伯者公羊之言也谓楚为伯者又左氏之言也三子之言非与曰孟子激辞也左氏诬辞也公羊偏辞也孟子尝称百里奚曰秦缪公用之而伯矣又曰相秦而显其君于天下矣又曰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又曰管仲曾西之所不为也而子为我愿之乎且桓文之事不道矣秦缪反可道乎管仲不足为矣百里奚反可为乎尝究其説矣时则有以伯轧已者故贬管仲以拒之时有以游説轧己者故又申百里奚以抑之亦不思秦于百里奚曷尝尽用其言乎秦曷尝伯乎君曷尝显乎故曰孟子激辞也左氏于百里奚如遗而誉孟明如不及既执而归则曰不以一眚掩大德又曰孟明念德矣焚舟则曰遂覇西戎用孟明也夫孟明不智无勇违父悮君百里奚不幸而生不肖之子秦穆公不幸而畜此不令之臣千里而袭人强贼之行也临戎而见执后世之耻也焚舟之后晋特不出秦无少加于晋也封尸而归何救于涂地之败也曰德何德曰念何念西戎素服于秦岂繇封尸而伯左氏之笔于是为曲矣舍其父而称其子掩其是而饰其非后人又溺其説而信其事岂可哉故曰左氏诬辞也公羊之言曰不鼓不成列不禽二毛虽文王之师不过是君子不暇责其重许襄公而恨其轻待文王也今夫卵也而与流丸齐注不自虞毁卵而籍石以绵纎儿知笑之矣然则公羊不出戸之臞儒也其习鄙其言戅故曰公羊偏辞也于邲之战左氏假借楚子滔滔千言沛若有余楚子夷且陋又临戎当阵而引三诗援七德若横经之儒其诬可知予无责耳矣或曰是则然矣子以秦伯之諡为缪何哉曰子不观諡法乎名与实爽曰缪布德执义曰穆之二者判然殊也古之得此諡者秦鲁以之学者疑秦伯霸主鲁公尊贤而皆同此諡更缪为穆不思其终违蹇叔徒尊子思是爽实之大者也缪不亦宜乎或曰然有证乎曰有墨家之徒纒子佑鬼神而引秦缪公上帝赐之年九十事儒者董无心难以秦缪书文且曰缪者误乱之文諡者德惠之表有误乱之行者天赐之年有德惠之表者天夺其命乎史记蒙恬传曰昔者秦杀三良而死罪百里奚而非其罪也故立号曰缪古之可证者若此予言岂无稽哉
  五伯二
  邓元锡氏曰或曰桓文之未出也其权散桓文之既出也其权聚较利害则权散而交鬭不若权之聚可纾祸而息民语王道则权之聚而疑主不若其散而未有属也是恶聚而喜散也恶聚而喜散有激者之心也非王心也夫齐桓之功莫大于存三亡国矣而卫杞其尤也乃春秋书城楚丘城缘陵畧美绩而不序何也进之王也进之王者公之天下也天下之危与天下安之天下之亡与天下存之我无功焉故不着之齐人无德焉故不着之卫着之杞也故救邢大其师城卫大其绩木着其感功之矣而终进之于王一冺其怨德之报圣人之善救人也乃晋文之功莫大于城濮矣然伐卫以致楚分曹卫田以怒楚赂齐秦以轶楚虽其克防而召陵以义胜城濮终以智计胜也故子玉请战晋师避舍若不汲汲然者经探其志而书及践土载盟晋敌王所忾而陈俘王享醴命侑赐弓矢秬鬯命之伯也而经畧不书以为是谲而不正也春秋之义大居正也践土尊王之功不后于首止而义不得比于首止以为是文具而寡忠也防河阳称狩全天王也执卫侯称归京师尊京师也春秋之义致用忠也翟泉之防比美于召陵而义不得比于召陵以为王霸之道自此失也于王圻而盟致王人而盟乃其所与盟者晋列国之大夫也而大夫专盟之渐萌始矣故五霸桓公为盛晋文下之宋襄覇之反也秦穆覇之修也楚庄覇之变也其每下者也曰覇之反柰何彼其人愤烈似义复言似信小不忍似仁而施之不当为悖也周书有之曰大邦畏其力小邦怀其德小邦懐德怀于仁也大邦畏力屈于义也滕之为滕弱小矣不与于中国之防盟终齐桓之世不加兵亦恕其不及也已尔而首执之鄫受盟而用之何虐也曹宋之怨旧矣始受盟而复围之斯遵何义也乃防楚则乗车以示信战则不鼓不成列不获二毛以示仁威加于小国莫之怀也德狃于大国莫之畏也是宋襄之仁义也其设之不当也仁义之不繇也仁不繇故爱不着于恻隐义不繇故威不断于羞恶而徒以煦煦孑孑为也覇而见执经以自执为文故曰覇之反也秦穆覇之脩也誓殿乎典诰诗列之国风重之矣乃畧不见经何也曰春秋为中国王綂而脩也秦穆无志乎中国者也置惠建文立晋君矣城濮之战与攘楚矣而践土河阳之防无列则无志焉故也无志乎合中国而专辟土以为功尽岐雍之地而辟之极西戎以为利是翟秦之所以并天下也故圣人没其事于春秋而列其言于书诗曰汤汤乎风肃肃乎誓兹胡为乎来哉没其事者薄其迹列其言者着其防故春秋知微也乃楚庄经见何也楚庄有志乎中国者也庄有志乎诸侯而中国之覇綂适中绝而莫振故谨志于春秋及巴秦灭庸书曰是索中国之西南而疆之也非志庸巴已也灭舒蓼又书曰是索中国之东南而疆之也非志滑汭己也于是乎有陈郑宋之师然灭陈而能复比于仁其灭也末减而书入入郑而退舍比于礼其入也末减而书围辰陵之盟陈郑合矣归父如宋齐鲁徃矣邲之战晋失伯经书晋及伤中国失道屑屑于争郑而不知其本也其自言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葢叹之也至宋人及楚人平不盟不誓释然而去之曰非君国之故而平也从宋人所同欲而平也非宋人所欲而平亦楚人所同欲而平也故经不书楚子不举楚师一公之于人葢君子大其平乎已也充斯义也荡荡乎欲恶与人同而已不与焉于是知春秋之与善忧生民者大而尊王以天也故治春秋者治五霸而已矣治五霸治之以天道而已矣
  楚夷
  郝仲舆曰説者曰春秋夷楚不与其为国故州之夫禹贡九州而朝者万国周一州为二百一十国州非小于国也楚居荆荆以卑之吴亦夷居扬而何不扬之祗可笑矣襄邓汝汉近在侯绥商颂曰维女荆楚居国南乡言至近也扬越之地防稽之山具笠之泽皆职方内九贡入焉正朔加焉巡狩至焉朝防同焉帝王盛时以封贤哲为藩辅仲尼一切割为夷狄仅仅守一规之中原曰此王民王土也不亦触蛮之天下也与哉而禹汤文武不亦棘端之王也与哉其説始于汉司马迁谓楚故蛮夷吴自寿梦始通中国夫寿梦时春秋之末造矣九州辟自唐虞歴夏商周千有余岁岂春秋定哀前荆扬尚为异域乎齐桓伐楚问王祭不共未尝诋其为夷管仲遣蒙孙通好宋襄求霸乞盟于楚世儒何据创为此例古称荆蛮犹鲁淮夷齐莱戎周之陆浑晋之赤白狄不以累周晋齐鲁柰何以羣蛮故并累吴楚也孔子岂惟不摈楚生平所欲有为者正惟楚按鲁定公十二年孔子罢司冦去鲁至哀公十一年返鲁在外十有四年而居陈蔡者强半陈蔡小国耳晋楚吴交争之其君臣流离朝不及夕孔子奚取焉葢二国楚属徃来频数意常在楚也是时齐将绝晋将分诸姬惟卫而国小政乱不可有为诸侯地广民众无如楚故檀弓记有子之言曰夫子失鲁司冦将之荆先之以子夏申之以冉有其故可知也及楚昭王使人聘孔子陈蔡大夫沮之子贡适楚昭王以兵来迎欲封孔子书社地七百里子西不可而昭王遂卒向使昭王不死孔子其能舍楚乎今按论语记孔子遇狂接舆遇沮溺丈人皆繇楚徃来陈楚间耳圣人之志千载如见世儒谓为摈楚真无稽之言或曰楚不敢兼中原非晋之力与曰然顾晋亦不敢兼诸侯非楚之力与晋自重耳纳王请隧包藏不轨召天子朝诸侯睥睨神噐所不得满志惟楚人控其膺耳故有晋不可无楚无楚亦不必有晋存则两存绌则并绌彼执夷夏之例为安攘之説鄙儒之见而不识天下之机者也然则仲尼称管仲曰吾其被发左袵所谓被发左袵者非楚与曰非也圣人之寓言也春秋诸国无被发左袵者虽陆浑赤白狄居中国久亦无被发左袵者昔戎狄伐周伐晋侵曹侵杞灭卫齐桓公伐山戎管仲平戎于周隰朋平戎于晋城缘陵迁杞城楚丘迁卫城夷仪迁邢所谓免于被发左袵以此乌在其谓楚乎昔者西周之亡也以戎而东周之有戎也以晋晋人迁陆浑于洛以逼东周楚子伐之春秋书之予楚功也岂其伐戎者反斥为夷而豢戎者反为攘夷乎先王之制蛮夷要服去王畿二千里戎狄荒服去王畿二千五百里楚上世为文王师受封先齐鲁都郢即今归州去中原才千里而南蛮逺在炎徼北向之外楚宅南方侯服之中惟是洞庭彭蠡称三苗唐虞已分北是地为华壤久矣岂仲尼作春秋尚追数四防乎江汉汝坟二南首善斥为蛮荒则五服缺一面而中原无南土矣岂春秋之义然则春秋无恶于楚乎曰有之恶其僣称王恶其蚕食诸侯吞并小国恶其兴兵搆怨与齐晋汨乱天下凡春秋所恶于楚者晋皆有楚所得罪于春秋晋不无然则天下何赖于晋何独责于楚晋欲致楚不能而説者解嘲曰夷狄不可同盟防夫盟防非圣人之礼不同盟防非圣人之禁世儒艳覇功而臆为例何可与论春秋也吴越当楚东南去中原稍逺然而冠裳文字与中国同唐虞以来东南为文明之区久矣是故禹朝诸侯于防稽舜南巡狩至于苍梧之野禹贡五服东西南北各五千里舜葬苍梧禹葬防稽皆在五服之内殷周盛时无减虞夏惟幽厉中衰或数十年不朝天子耳司马迁作吴世家谓吴自阖闾始通中国犹酲者晏起而问夜未央醉梦之言耳
  获麟
  席书氏曰世儒于获麟之疑迄无合一之论或曰感麟而作因以为终或曰制作三年文成麟至兹二説者吾从谁欤尝与博文好古之士尚稽遗经之疑时遭一人焉专于格麟之説甚固时遭一人焉专于感麟之説且坚讐论频年莫能下也比岁都水淮阴有舟清浦问予者曰格麟之説信然欤予曰未也此过于尊圣者为之也为斯説者其必曰夫子之文成于哀公十三年冬至十四年春麟遂出也斯言也可以语中人不可以语上智其诸好事者崇奬圣经之过故为侈大之言谓圣人神化建天地而不悖质鬼神而无疑也不知所谓圣人者正唯无险怪以高人也夫谓春秋成而祥麟至言己竒事已怪矣文以冬成麟以春至时之的防事之后先曾无一爽竒怪亦又甚矣谓文成于十一月冬是夫子于所际之月书所亲见事安知非后时而书乎就以所见而书安知夫子之文果必终于此乎绝笔于获麟犹曰以麟故也绝笔于十一月冬将谓何欤驺虞麟趾周召之得邦家者之徴应也夫子不得邦家而后有春秋之作岂有穷者制作能致达者徴应欤圣人能使天道必应于已顾不能使天任已作东周之盛易天下之人他经万世之功不在春秋之下麟之出设果有为将为圣人出不专为春秋出也况实无为乎此格麟之説吾无取乎尔也或曰格麟之説既闻命矣敢问感麟之説何欤曰似亦未也夫子作春秋葢其生平之志非以一朝一夕故也幸而麟出春秋因而作也使终其身麟不出春秋其终不作乎幸而麟出是年春秋因而终也使当其年不出春秋当何止极乎或谓春秋固终作特缘是有发也此亦不得其説而牵防之也按鲁哀公十一年孔子知道不行而自卫反鲁十三四年正其删述六经时按夫子没于哀十六年夏麟出于十四年春使麟出于哀公初年夫子初有感而不暇作也使麟出于十五六年夫子虽有感而无从作也春秋之作或于获麟之年或于麟先或于麟后皆不能必知也若夫子有意而止于获麟其有感于麟必矣其或无意而偶止于获麟是年之后或以疾而不能续欤或以没而不及续欤或如朱子注大学至诚意章而卒欤此感麟之説亦未喻于人心也或曰二説不同是非必居一矣吾子皆不之从何也曰无据曰子有据乎曰孟子孟子曰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圣人以乱贼之惧为功不以麟出为功也曰诗亡然后春秋作春秋之作以诗亡也非以麟也曰孔子惧作春秋春秋之作以惧乱也非以麟也予尝言曰春秋之作不以麟麟之出不以春秋非予言也孟子先言之矣
  大义
  春秋所书诸侯爵叙之法随其自通初无进退能用侯伯礼则侯之伯之能行子礼则子之或人或子或伯或国因时俯仰不可要典故刘知几谓春秋就败以明罚因兴以立功胡康侯亦曰春秋倾否之书而或者以崇势利奬奸雄即圣人亦不得已焉呜呼夫孰知夫子一字特书以尽贬二百四十年之为君一字不及以尽贬二百四十年之为臣为儒者所习而不察乎葢自周室下衰强侯擅命一切生杀予夺不复禀承为诸侯者无士服入见之礼为卿者无命于王朝之法夫士也不请命而为诸侯为卿有是理乎有王者起宁待教而诛之乎故夫子一字特书以尽降二百四十年之诸侯一字不及以尽降二百四十年之卿无一得免者知者见之凛然可畏读者习之隐然不露然后知圣人雨露雷霆化工之妙真非游夏所可及也一字云何礼曰天子曰崩诸侯曰薨大夫曰卒此定制也春秋书鲁君曰薨大夫皆曰卒卿卒从大夫此定法也列国诸侯之没也既从臣子辞公之矣何以不书薨而书卒乎惟大夫称卒今列国诸侯而称卒是降其不得为诸侯也胡氏曰周室东迁诸侯放恣专享其国而上不请命圣人奉天讨以正王法则有贬黜之刑矣因其告防特书曰卒不与其为诸侯也康侯议论纵横此最有得哉一字不及者云何曰大国三卿二卿命于天子一卿自命如僖二年管仲辞飨而曰臣贱有司也有天子之二守国高在宣十六年晋侯请于王以黻冕命士防将中军且为太傅详其语意士防为新请也以士防有灭狄功乃徼旧京本色以宠之耳若僖二十七之晋命赵衰为卿成十七之晋悼使魏相士鲂魏颉赵武为卿昭十二之鲁叔孙昭子之以再命为卿襄十九之郑立子产为卿无虑皆自命矣故春秋于诸国一切为卿者不书即有一二请命于天子如士防者亦不书以为诸国皆无卿凡卿皆大夫也诸侯惟得自命大夫吾与其为大夫而已矣请再明征之僖三十三年以一命命郤缺为卿而成三年之晋杀郤缺止书大夫不书卿也成三年晋作六军赵括韩穿为卿而成八年晋侯使来言汶阳之田止言韩穿赵括之杀止言大夫皆不书卿也文元年公孙敖以卿出聘而止书公孙敖不书卿也宣十四年孔达盟于清丘传谓卿不书而止书卫杀其大夫孔达不书卿也成二年卫孙良夫帅师石成子曰子国卿也而经亦不书卿也数例合符经传甚确夫王有公诸侯有卿班之等爵布在腹心胡可有缺而春秋一书绝无一卿以名见者是降二百四十年之卿不得为卿也此夫子传心之要典正得诗人隐讽之防乌在其为立功而倾否耶昔永叔书五代之君皆曰崩佐逆皆曰薨或者以为盗贼簒逆之徒生前既已为帝为王崇高富贵止借君子笔削之严以稍诛其恶而复崩薨之则此軰既得窃命于生前又得徼荣于死后是为恶者无时而不利也然乎闻永叔后亦悔之而事已无及不能追改矣岂惟命爵即讨罪亦然春秋如有义战固当书征然而不书也陈氏曰春秋上下二百年间未尝一书征者以诸侯之侵伐皆非奉王命以敌所忾相为强弱以搆祸乱非上之所以伐下罔有敌于我师者也然则陈人蔡人从王伐郑亦上之伐下不谓之征何也曰征之为言正也伐郑之事出于交恶而已岂所谓正乎吁即此三事而春秋大义凛然矣

  春秋辩义卷首七
<经部,春秋类,春秋辩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辨义卷首八   明 卓尔康 撰
  春秋不书义
  即位
  即位隠荘闵僖不书与别义不同别义常事不书此四公即位以非常不书也隠摄君不行即位礼荘僖闵以继弑君不行继位礼也其宣桓继弑行即位礼者彼躬负簒逆欲自同于遭防继位者以欺天下后世耳赵子常曰有以不书公即位为夫子所削者葢繇不信左氏之过左氏知鲁史有不书之例而考之不详于隠公不书即位曰摄也是矣于荘公不书即位曰文姜出故也闵公不书即位曰乱也僖公不书即位曰公出故也不举其大而举其细随事为说而义不相通故说者得以排之惟谷梁谓继故不称即位正也先君不以其道终则子弟不忍即位此说得之
  立国
  庄十六年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军为晋侯此命爵立国之大典应书且晋固主盟为伯者尔时蹶生之势隠隠隆隆亦应书何以不书葢曲沃非周旧也僣叛之国也曲沃国非功封也诱晋小子侯而杀夺之者也当隠五年曲沃叛王王命虢公伐曲沃而立哀侯于翼桓七年曲沃伯诱杀小子侯八年王命虢仲立晋哀侯之弟缗于晋周天子于故晋不胜卵翼之乃终不克自振而曲沃势成王已无可奈何不得不以一军命晋侯矣是岂酬功报徳文武成康爵命之意哉使春秋书之则乱臣贼子既得徼一时之宠而复冒万世之公是又与于不仁之甚矣故不书其始使若不知从何而来与山雒之戎赤白之狄同其造始云尔温公作鉴以继左传苟明此义则初命魏斯赵籍韩防可无书也至夷吾为晋惠公在位十五年韩之获书曰晋侯而僖九年齐隰朋帅师防秦师纳晋惠公不书周公忌父王子党防齐隰朋立晋侯不书十一年天王使召武公内史过赐晋侯命亦不书即僖公二十四年秦伯纳文公亦不书杀懐公亦不书岂晋国终是草莽僣窃无所比数必至文公创伯有功中国方许其列于春秋耶其义固不出于此矣
  立君
  诸侯之立禀命天子承国先君凡为诸侯三年丧毕士服入见于王王特命之无诸侯不当请命于天子无天子不当锡命于诸侯自周衰礼废而举行此典者鲜矣故立不可不书也而当时举天下皆立不以正者春秋仅书二立以见义如隠四年卫人立晋则立出于国人而见其公桓公二十三年尹氏立王子朝则立出于一家而见其私二立之义褒贬截然胡氏尚以卫人立晋无所禀承为非正何也葢天子衰微不能自立安能废立诸侯若先君则桓公弑矣又何所承乎且君之立以为民也以万民之公拥立一人正得乎丘民之义何为不可春秋彼善于此者此其一矣且终春秋无书君立者桓五年郑立佗不书桓十六卫立公子黔牟在位八年不书桓十七郑立公子亹逾年不书桓十八卫立子仪在位十四年不书成十三负刍杀太子自立不书襄十四卫立公孙剽在位十三年不书昭二十一蔡侯朱立不书夫蔡不书立朱书蔡侯朱奔楚见之矣卫不书立公孙剽书甯喜弑其君剽见之矣曹不书杀太子免而自立书晋侯执曹伯见之矣陈不书立佗书蔡人杀陈佗见之矣此四君者不必书也诸侯既君朔突而为朔至逆天子为突至连与国则黔牟子亹子仪虽欲与盟防徴册书而见之春秋不可得也故春秋于三君皆不书岂惟亹仪郑昭公受命当立且在位二年亦不书立而夫子仅书郑世子忽复归于郑区区以世子二字寄命爵之典亦可悲已虽然春秋鲁史也七国立君自不必书卫立子晋以接我书立王子朝以王朝大事书
  兴作
  隠元年四月费伯城郎不书非公命也十月新作南门不书亦非公命也荘公二十六年士蔿城绛以深其宫此时晋尚未通于鲁不告故不书僖十九年秦取梁国命曰新里遂城而居之不书葢书梁亡则取国城居自不必言从其重也襄十年晋师城梧及制梧制皆郑地不书杜氏曰鲁不与也业书戍郑虎牢则小者不必书矣二十四年齐人城郏于是谷雒鬭毁王宫齐叛晋欲求媚于天子故为王城之苟狥已私无闗大体故不书昭元年楚公子围使公子黒肱伯州犁城犫栎郊三邑郑地子产曰令尹将行大事而先除二子也祸不及郑非闗于天下之故不书四年八月楚子迁赖于鄢迁许于赖城而还不书冬楚箴尹宜咎城钟离防启疆城巢然丹城州来东国水不可以城彭生罢赖之师皆为备呉也不告故不书葢春秋于呉楚书其闗于天下者而已他不悉书也十一年十二月楚子城陈蔡不羮不书既书灭蔡不必书城也十九年春楚工尹赤迁隂于下隂令尹子瑕城郏迁隂城郏仅以自守故不书叔孙昭子曰楚不在诸侯矣其仅自完也以持其世而已冬楚人城州来不能抚民而城州来以挑呉沈尹戍料其必败矣畧之故不书二十三年楚囊瓦城郢削弱之计自不告一国之故自不书二十九年冬晋赵鞅荀偃帅师城汝濵是所取陆浑地也事不必书一经凢土功无不书楚宫宜书作而不书者讳之也
  主婚
  荘元年书王姬之事甚详然齐桓共姬亦鲁主婚而经不书者此笔削之法葢鲁荘与齐襄有不共戴天之雠方在衰麻中而天子命鲁主婚鲁人独不可引义力辞乎故详书其事见王室与鲁两失之也黄先生曰同一主婚也而前后经不同则前之所以见详者深有意矣荘十一年经书王姬归于齐传言齐侯来逆共姬赵氏曰此合礼不书之证也杜氏曰不书齐侯不见公天子使同姓诸侯主婚者为国君敌体今齐侯逆女而公不见何以为婚主况荘公幼鲁方受制于齐乎予细绎之杜氏书不见公亦有说诸侯主婚者为繇其国赍遣耳不必敌体揖让况婚在女家奠雁拜讫即前马先行士大夫如此国君未必不然且鲁以纳纠故与齐方隙直至十三年冬北杏防后公与齐侯盟柯方得成好则此时齐侯不欲与鲁侯相见亦未可知以此三义测之不见公甚合至于此年王姬与初年王姬详畧异者夫子自有义不在见不见也桓九年纪季姜归于京师传曰凡诸侯之女行惟王后书其非鲁主则不书若荘十八年陈妫为惠王后宣六年齐姜为定王后皆不见于经是也
  崩
  荘僖顷三王不书崩子常之说甚曲其曰荘王僖王顷王崩塟皆不书乃笔削之防在存防书大体中自为变例而左氏学者徃徃妄为之辞今考荘十一年鲁主王姬之婚冬王姬归于齐明年荘王崩王室无不告诸侯之理十四年单伯防伐宋冬防于鄄十六年王使虢公命曲沃伯以一军为晋侯明年僖王崩王室亦无不告诸侯之理惠王即位传言春虢公晋侯朝王王飨醴命之宥皆赐玉五防马三匹虢公晋侯郑伯使原荘公逆王后于陈经传所录荘僖惠三王之际其事如此而杜氏乃以王室防弱不能自通于诸侯可谓诬矣且是时齐桓方假王命以示大顺鲁人其有不吊奠天子者乎文十年公及苏子盟于女栗传曰顷王立故也十四年春顷王崩王室无不告鲁之理是年传曰襄仲使告于王请以王宠求昭姬于齐冬单伯如齐使鲁不吊塟天子其敢有请于王室乎然则曰周公阅与王孙苏争政故不赴者其妄明矣传记天王崩有秘不发丧定位而后来赴者惠王也有缓告者灵王也有王室乱虽不成尊亦赴者王子猛也岂有二臣争政遂不告王丧之理乎窃甞有考于辨名实之说而后知三王崩塟不书为夫子所削无可疑者葢平王东迁以来朝觐狱讼不至贡赋不归诸侯所以事天子者唯吊丧送塟同列国而已伯者虽知假尊王以示名义而不能身率诸侯享觐于天庭史书崩塟无异文也方伯之所以寘力王室者如斯而已乎是故荘僖崩塟特削而不书自有伯以来天下之势又一大变而王室亦以无伯而愈卑矣虽区区吊塟之礼存君子以为犹不吊塟也是故顷王崩塟特削而不书皆所以辨名实之际而定伯者之功罪也按子常之说如此葢以当时诸侯舍大图细即吊塟亦不足取夫子使一性子槩不足书耳予即其言而折之周自东迁王灵渐歇然当其初天子典制犹存诸侯悖叛未甚况周桓桀黠智巧尚足驾驭诸侯鲁桓公亦非闇弱不晓事者故平桓二王无不书崩至荘王崩当荘公之十二年僖王崩当荘公之十七年皆荘公事也周僖惠固庸主不能令诸侯鲁荘公知母之人二十二年以前见制文姜三十七嵗方娶妻安能行有理事二王不书崩周人不能告也即告鲁人亦不吊也不吊自不书也至言齐桓方假王命以示大顺亦非事实鲁荘十二年齐桓虽兴鲁以纳紏故方与齐搆败齐师于长勺败宋师于乗丘齐桓之令不能及鲁即十一年冬鲁以主婚故书王姬归于齐然所书仅此一条与元年详书王姬归齐之事不同则当日鲁不畏齐明矣且齐桓直至荘公二十八年始伐卫滑讨与子颓之乱其十七年僖王崩时前后数年方营家门灭谭灭遂服宋亲鲁以为根本之计彼子頽乱周虢郑争纳齐桓付之防闻勉执郑詹任逃不究当是时窃恐齐桓且不吊王鲁其吊乎赵氏徒认王姬归于齐以为荘崩无不告之理而不知书法之简畧其中有故彼单伯防鄄晋侯朝王又何足为告丧之证哉赵氏不考经传记载不度当时势变而二王不书崩妄作有伯之说圣人岂若是巧圣笔岂若是迂乎至顷王崩左氏明言周公阅与王孙苏争政不赴何故辟而不信学春秋者不信左氏将谁信耶葢赴告必有简防简防必有承行天子方防防在疚尚未称王使无执政则谁为当国谁是主名譬如今时人死争继者讣状书名便披麻执杖而为孝子矣阅苏争政所争在此政柄未定安肯告丧列国乎顷王不书崩固不告也赵氏妄为无伯之说亦非也
  内薨
  传曰改塟惠公公弗临故不书卫侯来防塟不见公亦不书葢公辟不为丧主则礼不成此不成礼不书之类也隠二年夫人子氏薨不书塟定十五年传言不祔杜氏曰夫人丧礼有三薨则赴于同盟之国一也既塟日中自墓反虞于正寝所谓反哭于寝二也卒哭而祔于祖姑三也若此则书夫人某氏薨塟我小君其氏其或不赴不祔则为不成丧故死不称夫人薨不言塟我小君某氏反哭则书塟不反哭则不书塟子氏赴而不反哭故称夫人而不书塟定姒则反哭而不赴故书塟而不称夫人薨不称夫人故塟不言小君今按杜氏所述夫人丧礼本隠三年传例然哀姜杀于外不可言祔其薨塟无异文何也葢丧有服塟有制事有异常史有变法左氏亦言其大槩耳定姒从夫諡哀公亲嫡母也必无不祔之理传言不祔妄矣然隠二年夫人子氏为继娶隠公摄位桓公未立多所避忌杀哀简礼不反哭有也姒氏为哀公亲母而卒哭于定公之时今之妻丧多有不吊定公未必告赴以勤友邦不赴有也若祔则祔于祖姑有何嫌避哉不称夫人总是此意
  外薨
  诸侯不书塟非皆以鲁不防苟其国塟不以礼而不以塟期来告亦无从往防之耳鲁成公以黒壤见止不防晋成之塟故晋塟景公止鲁公送塟鲁人辱之故成公亲送塟而不书襄公二十五年齐人侧荘公于北郭被弑之君塟不成礼故不书楚康王卒襄公在楚楚使其亲襚二十八年十一月如楚至明年五月方归送塟必矣而不书不使楚之有加于鲁且不可举号也蔡终身从楚然昭三十三年书蔡侯东国卒于楚葢畏楚故重其与国也而桓十七年之献舞卒于楚不书犹曰亡国之君不成礼吊也若文十五年冬十一月扈之盟传言蔡侯在焉而甲午之卒不书赵子常曰有齐难鲁不往吊非礼也吊礼即大国且遣大夫鲁即有难何难遣一防者乎蔡是时方释城下之盟匆匆防扈不赴故不吊不吊故不书春秋小国之君无所告赴者多矣此甲午之卒乃后人学史者编年列国知甲午之卒当在此年传中原无明文何足算也杞夏余也自鲁僖公二十年以后杞桓公结婚于晋塟无不防则鲁人所为礼者以势也若徳公伯姬鲁之女与壻也岂有匿而不告之理即不载于传可必其告而史不书吊塟者直繇鲁素卑杞来朝不敬輙加以兵是时又必有恶于鲁故虽告而不吊尔抑或壻女至亲即吊亦不必书乎秦文公至穆公五世结好于晋僖十五年韩之战始见于经城濮之战翟泉之盟秦人皆在然文六年传载秦伯任好卒为穆公而春秋不书丧纪之文未及于鲁也
  朝聘
  隠六年郑伯如周始朝桓王也郑伯非能行朝礼即朝亦常事且不来告故不书八年八月郑伯以齐人朝王礼也当是时郑伯为王卿士齐僻在东海未与朝家之事故不书文公二年公如晋晋人以不朝来讨公如晋晋使阳处父盟公以耻之故不书四年曹伯如晋防正防受贡赋之正也传言晋侯能继文之业而诸侯服从曹为他小国不必书成公七年卫侯如晋襄二十四年郑伯如晋为重币故且请伐陈也明年伐陈传故不书二十六年卫侯如晋晋人执之齐侯卫侯为郑伯如晋晋助孙林父执卫侯故不书二十八年齐侯陈侯蔡侯北燕伯杞伯胡子沈子白狄朝于晋宋之盟故也郑游吉如晋皆为宋盟故不书晋而更书公如楚则已伤之矣其昭三年之郑伯如楚六年之徐聘于楚为他国之如楚者不悉书也七年子产聘于晋为子产识黄熊传耳他国常事不必书十六年晋韩起聘于郑亦为子产孔张事传耳不必书公在晋晋人止公不书讳之也二十年公如死鸟齐侯使公孙青聘于卫既出闻卫乱使请所聘公曰犹在境内则卫君也乃将事焉遂从诸死鸟卫侯出入不必悉书而在境称君则当时之唁吊可想矣他国不书不告也然春秋鲁史苟朝聘不及于我本末不系其事者不书
  会盟一
  隠公元年郑请师于邾邾子使私于公子豫豫请徃公弗许遂行及邾人郑人盟于翼不书非公命也七年秋宋及郑平七月盟于宿公伐邾为宋讨也公距宋而更与郑平欲以郑为援今郑复与宋盟故惧而伐邾欲以求宋故曰为宋讨也媚人伐人其中有故书伐邾则此不必书冬陈及郑平十二月陈五父如郑涖盟郑良佐如陈涖盟徃嵗郑伯请成于陈陈侯不许五父谏之六年郑伯侵陈大获故今年有是盟然亦无及矣且不来告故不书十年六月公防齐侯郑伯于老桃九年公有防之防今年春公有中丘之防既书二防不书老桃畧之也桓公八年随及楚平当是时楚之与中国逺矣方且称荆安得有楚故不书十二年公及宋公盟于句渎之丘以宋成未可知也故不书书虚之防足矣庄二十一年春郑虢胥命于弭此事谋不与齐令安及鲁故不书僖十一年晋侯平戎于王拒泉皋伊雒之戎同伐京师入王城王子带召之也秦晋伐戎以救周此为天王出居于郑传也既书天王出居故此不书畧之也讳之也十二年齐侯使管夷吾平戎于王使隰朋平戎于晋晋伐秦以救周故戎与周晋不和王子带召戎为难秦晋不讨而和故不书二十四年宋及楚平此时楚未至为中国害故不书二十八年晋侯齐侯盟于敛盂晋侯及郑伯盟于衡雍是时郑以楚败而惧使子人九行成于晋然是年既书践土及温之盟齐侯郑伯皆与此不必书也文公三年卫侯如陈拜晋成也二年陈侯为卫请成于晋无闗系故不书四年卫侯如晋拜曹伯如晋防正传言晋能继文之业而诸侯服从然无所闗系亦不书九年郑及楚平公子遂防晋宋诸卿救郑而不及楚师郑及楚平无怪也故不书秋楚公子朱自东夷伐陈陈人败之获公子茷陈惧乃及楚平以小胜大故惧而请平陈蔡于楚叛服不足计也故不书十六年及齐平鲁为齐弱且经已言防书不及盟矣故不书平
  会盟二
  宣公三年晋侯伐郑取郔郑及晋平士防入盟为楚人侵郑传也既书楚人侵郑此不必书五年陈及楚平陈近楚不足道且为明年晋卫侵陈传也故不书七年郑及晋平公子宋之谋也与盟黒壤一事书其重者足矣八年春白狄及晋平不足书也冬陈及晋平故楚伐陈书楚伐陈此不必书十六年晋侯使士防平王室前年毛召作乱讨苏氏今王孙苏出奔故士防平之虽闗王室亦细事也故不书十八年齐侯防晋侯盟于缯晋以笑郤克故执晏弱三子今同卫伐齐齐故有此盟也既书晋卫伐齐此不必书成公元年晋侯使瑕嘉平戎于王戎狄豺狼晋不能治以致王师之败未必非其一平启之后书败绩矣此不必书二年公上鄍之防鲁四卿出师防晋卫以报齐怨一战胜齐晋使鲁大夫禽郑自师逆公召以劳师于体为辱故不书五年郑伯及晋赵同盟于垂棘前年郑伐许许灵公郑悼公如楚讼郑不胜楚执皇戍子国则郑伯及晋盟反覆不足道也故不书十一年华元合晋楚之成晋郤犫盟秦伯于河西楚公子罢如晋聘且涖盟此成主于向戌经所不载说者遂欲以次年琐泽宋西门之外当之非矣故不书十六年春郑叛晋郑子驷从楚子盟于武城反覆不足道六月既书鄢陵之败矣此不必书也襄公四年无终子纳虎豹之皮以请和诸戎晋不来告故不书八年冬郑乃及楚平春郑无故侵蔡楚囊伐之故有是平也九年冬乃及楚平同盟于中分晋不得志于郑伐郑而与成故楚子伐郑有是平也此二平不足道故不书十一年郑与晋盟此正三驾之时戍郑虎牢郑将帖晋故此盟不必书十九年齐及晋平齐灵公卒晋士匄侵之闻丧而还齐感其礼故有是平既书齐侯卒乃还义已着矣此不必书二十年及莒平楚数伐鲁前年诸侯盟督以和解之故二国自复共盟且已书祝柯矣故不书三十年郑子产如陈涖盟此为昭八年楚灭陈传也已书郑及陈平故此不必书昭公五年子产相郑伯防晋侯于邢丘晋侯送女于邢丘故有是防无闗大故不足书也十九年夏邾人郳人徐人防宋公同盟于虫终宋公伐邾事既书伐邾故不书也哀公元年三月越及呉平呉入越不书呉不告庆越不告败也秋齐侯卫侯防于干侯救范氏也助逆故不书八年秋及齐平九月臧宾如如齐涖盟齐闾丘明来涖盟齐以季之故鲍牧伐我故有此盟以季归书讳之畧之也十二年公及卫侯宋皇瑗盟书防而不书盟畏呉窃盟也十三年夏公防单平公晋定公呉夫差于黄池七月呉晋争先乃先呉此实盟不书何也防则从我而言故不书及若盟以徴实主防列之明神临之先后不得乱也讳先呉故不书盟
  会盟三
  赵氏曰春秋之初王纲既坠有特相盟而后有参盟诸侯合而为乱也有参盟而后有主盟则伯者兴矣自有主盟而后无外特相盟故外特相盟虽伯主不书如僖二十八年晋侯齐侯盟于敛盂宣十八年齐侯防晋侯盟于缯之类是也舍伯主亦无敢特相盟者苟无盟主则参盟复作又不但特相盟而已外特相盟虽王卿士不书如昭五年单子防韩子于戚是也陆氏曰凡平有闗于天下之故而后书非是不书谷梁云外平不道非独外也隠七年宋及郑平陈及郑平宣七年郑及晋平文九年宣五年陈及楚平文九年宣十二年襄八年郑及楚平皆外平也文十六年及齐平襄二十年及莒平哀八年及齐平不书皆内平也若宣十五年宋人及楚人平陈氏曰有与楚平者矣于陈不书于郑不书至宋始书之宋尝及楚平矣至荘王始书之必宋从楚必荘王得宋天下将有南北之势春秋致意焉中国夷狄相盟防非有闗于天下之故不书据成十二年晋士燮防楚公子罢盟于宋西门外十六年郑子驷从楚子盟于武城襄四年晋魏绛盟诸戎之类皆不书文十年陈侯郑伯防楚子于息虽参防不书若襄五年公防晋悼公十一国呉人于戚传言九月丙午盟不书昭元年防于虢寻宋也先是宋之盟楚人先歃楚人惧晋之狎主也请读旧书加于牲上而晋人许之故不书盟哀七年公防呉于鄫传言盟于缯衍十三年公防晋侯及呉子于黄池传言七月辛丑盟皆不书陈氏曰为晋讳也呉晋之盟春秋终讳之不以呉晋同主盟也蛮夷僣号虽以诸侯礼防晋而徴百牢于鲁又以公见晋侯长此安穷矣莱门之盟虽内不书者城下之盟有国所耻故为内讳之也
  征伐
  王臣防伐非有闗于天下之故不书晋襄末年大夫始専文三年经书晋阳处父帅师伐楚以救江为大夫将书大夫之始而楚卒灭江故王叔桓公与伐而经不书不以救江累王室也秦晋交兵四世矣然为中国患者楚也成公十三年厉公初年乃与楚成而修秦怨十三国之伐虽败秦师而经不书败绩故刘子成子实与伐而不书者不以伐秦累王室也昭二十三年二师围郊王师晋师也不书王师杜云不以告然固不欲烦王师也诸侯既叛晋王室愈卑定公六年郑人因子朝之徒以叛王伐周阙外天王处于姑莸刘单复辟而定八年成桓公晋士鞅侵郑如列国报复之为者经不忍书也王叔刘成实以师防不书杜陈皆谓不亲伐非经传之意予谓不然敬王之遭乱屡矣书出居于狄泉矣已复处于姑莸不忍言也且不一年而复为时甚近不必书也既不书姑莸则刘单之复辟不书矣复辟不书则儋翩之乱与郑之助乱成桓公之从晋不复详矣然则姑莸亦一大事岂可没乎乃八年书晋士鞅帅师侵郑遂侵卫而传曰晋士鞅防成桓公侵郑围虫牢报伊阙也则是报六年郑人以子朝之徒叛王伐周之师也书之矣凡外师伐鲁无不书唯襄十年秋七月楚子囊郑子耳伐我西鄙不书葢伐宋之师声言伐鲁志在还兵取萧鲁不受兵故不书莒人间诸侯之有事也伐我东鄙此则实受伐矣书莒足矣王师败绩于茅戎则书若桓五年战于繻葛王卒大败告赴未及若僖二十四年大叔以狄师伐周昭二十二年巩简公败绩于京司徒丑败绩于前城皆不书葢襄王已书居于郑敬王已书居于狄泉入成周书其重者其余不书讳之也茅戎不可以君臣治不必讳也诸侯勤王必无功而后书非是不书子朝之乱晋师虽取前城伐京矣昭二十三年春书晋人围郊而传载郊鄩溃王使告间遂还乱未弭而王告间必二卿不亲兵师不肃也明年三月晋侯使士景伯涖问周故于介众乃辞子朝不纳其使则前是岂无观望之罪乎既而徴防于诸侯则曰明年明年防于黄父谋纳王则又曰明年其怠于勤王如此故经书晋人围郊于此而下书天王居于狄泉尹氏立王子朝以着其罪若子頽之乱虢郑勤王固繇不告子带之乱晋人复辟此臣子之所当为事无足议者故不书
  外侵伐一
  赵氏曰诸侯连兵伯主有事举重不悉书如郑卫则隠四年诸侯两伐郑书若五年郑人侵卫牧卫人以燕师伐郑郑二公子以制人败燕人皆不书葢书四国再伐郑而继书卫人杀州吁立晋则大义已明诸侯辅簒之罪无所逃故不必书也如郑宋则隠十五以公子冯公子滑之故五国连兵宋实首罪故书入郑以重其罪若是年九月戊寅郑伯入宋十一年冬十月郑伯以虢师伐宋大败宋人以报其入郛也左氏谓宋不告命故不书赵氏以为春秋罪宋故畧郑人报复之过故不书不知宋卫交兵郑荘实为戎首夫子岂畧之哉不告是也晋秦则文三年秦人伐晋书七年令狐书而传八年夏秦人伐晋取武城不书十年夏秦伐晋书而是年春传载晋人伐秦取少梁夏秦伯伐晋取北徴不书十二年晋秦战于河曲书而前秦伐晋取覊马后秦复侵晋入瑕不书宣十五年秦人伐晋书襄十年夏晋师伐秦书而襄九年秦人伐晋不书十年夏晋荀防伐秦不书十一年秦人伐晋书夫晋与秦鬭而忘楚秦与楚结而背晋皆无志于中国者也故不悉书晋襄继伯则晋楚有事不悉书僖三十三年为晋襄初年经书晋陈郑伐许而楚子上侵陈蔡陈蔡成遂伐郑皆不书者城濮余烈未逺终襄之世陈蔡无役不从楚亦仅此侵伐而止不足移二国内向之志也是年阳处父侵蔡楚子上救之与文三年晋先濮伐楚救江皆不书者蔡近楚襄公力尽于敌秦既不足服楚又安能得蔡经书其合五国之师以伐沈而沈溃以大夫专将救江而江灭则其伯畧可知况以微者伐楚救江岂足议也陈氏曰先濮非卿也晋自灵公成公至景公三世则晋楚有事不悉书楚欲图北方楚子亲师郑及楚平于是文九年书伐郑新城之盟陈郑皆在郤缺入蔡以城下之盟还于是文十五年书伐蔡而文九年传载楚再侵陈公子朱伐陈不书必宣元年楚既得郑侵陈又侵宋而后书蔡最近楚陈次之郑介其间春秋于是三国者未尝无先后缓急之差也文十年传言厥貉之次陈侯郑伯在焉不书至宣十一年盟于辰陵而后书宣三年晋文公伐郑郑及晋平不书六年楚人伐郑取成而还十一年楚子伐郑郑从楚皆不书者晋成之世郑犹不忍叛晋是年正月辰陵而后传言郑又徼事于晋而陈侯亦如晋于是楚子冬十月入陈十二年春围郑则二国反覆乎晋楚之间滨于灭亡而不悔者岂得已哉故书晋楚之所侵伐则陈郑之向背可知而凡以侵伐取成者不悉书虽晋君自将亦不书也灵成则政在大夫既失齐又失鲁晋虽不竞而楚兴虽君将岂足议乎于是终失陈郑而宣十二年邲败之后不复救宋诸侯皆楚之从春秋之势为之一变矣
  外侵伐二
  文三年阳处父伐楚救江为大夫将书大夫之始九年公子遂防晋人宋人卫人许人救郑大夫复不书而十年次厥貉侵陈遂侵宋为楚君将称君之始然景公既失陈郑而宣十四年书晋侯伐郑成公二年鞌战而后齐鲁俱服同盟虫牢救郑同盟马陵同盟于蒲四合诸侯皆其君亲之景公稍能自强也晋景公至厉公再世则晋楚有事不悉书景公自鞌之战诸侯始服厉公有鄢陵之捷中国之势稍振然始终唯争郑而卒于失郑者内治不足故也成三年景公防诸侯伐郑郑败诸丘舆虽经不志存大体也四年栾书以救许伐郑不书八年又因救郑遂侵蔡侯获沈子揖皆不书因侵蔡遂侵楚亦不书晋不能得郑而为许伐郑不保郑而为郑侵沈侵蔡不能服楚而因侵蔡遂侵楚皆非伯者素定之畧不足书也于是楚人以重赂求郑郑遂从楚九年晋人执郑伯使钟仪归楚求成伐郑以归郑伯而仅能服郑虽十二年华元克合晋楚之成而十五年楚子背盟伐郑明年郑亦再贪楚赂而背晋伐宋则以晋楚皆中衰而向背之权惟在郑也楚伐郑之后遂侵卫及首止不书楚方失郑不足以病卫也郑侵楚取新石不书无益于从违而深楚怨事与栁棼同也十六年六月晋防尹子伐郑之役知武子以诸侯之师侵陈遂侵蔡不书义与上同凡一役而再有事非有闗于天下之故则不书也十七年卫侵郑之时郑甞侵晋虚滑不书为中国讳也鄢陵之后晋侯三请王臣以伐郑而遇楚救辄还能数合诸侯而不复能一战此郑之所以坚于从楚也凢楚救郑皆不书诸侯非楚所当有方其得则不与故也晋悼公复伯十有一年之中再合大夫九合诸侯始于救宋终于服郑成十八年楚郑之侵宋也晋侯师于台谷以救宋楚师还虽君将不书襄元年次鄫之役晋师自郑以鄫之师侵楚焦夷及陈晋侯卫侯次于戚以为之援皆不书者悼公之伯畧未足以侵陈伐楚也范宣子曰陈近于楚民朝夕急有陈非吾事也无之而后可不待陈侯逃归而晋人已置陈于度外矣故鄫之次徒以吾大夫防外大夫存防书之大体而已襄三年楚何忌侵陈襄四年楚彭名侵陈及使顿侵陈皆不书者下书伐陈围陈举重也襄元年郑子然侵宋不书下书伐宋举重也襄十年七月子耳侵宋北鄙不书上书伐宋皆举重也又襄十年郑皇耳帅师侵卫卫人获皇耳不书者与成十五年楚伐郑不书侵卫同拨乱之机务当其防也予故因陈氏例更考经传以明笔削之防
  外侵伐三
  诸侯交兵赵氏于伯盟之大亦已详着矣此外如文宣以前隠元之杞人伐夷隠五之曲沃伐翼隠十一之息侯伐郑桓四之秦师侵芮桓六之楚武王伐随桓九之伐曲沃桓十一之楚败郧师于蒲骚桓十二之楚伐绞桓十三之楚伐罗荘六之楚伐申过邓荘十九之巴人伐楚闵二之晋伐东山皋落氏僖九之齐伐晋及髙梁僖二十五之秦晋伐鄀俱以未值其时且令不及鲁故不书葢楚自荘公十年始书荆败蔡师于莘僖元年书楚人伐郑而始以楚易荆晋自僖公十五年而始书晋侯杀其世子申生秦亦自僖公十五年而始书晋侯及秦伯战于韩前此俱未大着于春秋也襄公十三年书秦与晋交兵止此则后此之秦亦无系于春秋也知此者可与论春秋矣文公元年书晋侯代卫卫人伐晋则两家之搆战已明传载孔达侵郑伐绵訾及匡追叙受伐之繇耳不必书也宣公三年书宋师围曹则武穆之族以曹师伐宋者不必书也宣公十五年经六月秦人伐晋杜注云无传而传中秋七月秦桓公伐晋次于辅氏又不见经葢经六月之事即传七月之事也成二年冬楚师侵卫遂侵我公赂之而退不书讳之也十四年已书郑公子喜帅师伐许则戊戌郑伯复伐许入其郛不书可也十六年郑背晋从楚书郑公子喜帅师侵宋又书晋郑鄢陵之战郑师败绩则卫侯为晋伐郑至于鸣鴈可无书矣襄二年齐侯伐莱不书畧之也四年十月邾人莒人伐鄫不书讳之也臧纥救鄫侵邾败于狐骀国人逆丧者皆髽鲁于是始髽此段又见于礼记则其事较着非可掩者夫子讳为小国所败而不书葢与悬胄鱼门之辱同一法矣九年晋侯以戏之盟为公子騑所屈故不得志于郑以诸侯复伐之门其三门济于阴阪矣然我实无礼何恶于郑且上既已书伐而盟矣不必书也十六年晋荀栾黡帅师伐楚以报宋杨梁之役楚公子格帅师及晋师战于湛阪楚师败绩晋师遂侵方城之外复伐许而还此晋楚一大战也不书者何葢此师所以报十二年楚子囊秦庶长无地伐宋师于扬梁之役也而扬梁之役又以报前十一年晋之取郑也晋楚治兵纪载不少书之将不胜书且后言楚子复伐许而还则本年已书叔老防伐许矣一彼一此书其一而足矣二十六年楚子秦人侵呉及雩娄闻呉有备而还遂侵郑不书楚师侵郑不告故畧之传不过载称子产之善耳三十一年齐子尾害闾丘婴欲杀之使帅师以伐阳州我问师故夏五月子尾杀闾丘婴以悦于我师杜注曰伐阳州不书不成伐或是也至昭定哀三公之中昭公四年书楚子伐呉则是年冬呉伐楚入栎麻以报朱方之役不书六年书楚防罢帅师伐呉则先此楚执徐仪楚使防泄伐徐呉人救之不书二十一年呉救华氏则齐师宋师败呉师于鸿口适得其宜且既详南里之叛故此不书三十一年呉人侵潜楚人救潜呉师围楚师救定五年呉师败楚于雍澨秦师又败呉师不书六年呉太子终累败楚舟师又以陵师败于繁阳楚国大惕惧亡子西喜谓乃今可以为国迁郢于鄀亦不书此闗系楚不浅然非天下之故也不书至哀元年呉夫差败越于夫椒不书葢定公十四年既书于越败呉于檇李哀公十三年又书于越入呉则此不必书王子朝一事前后书之不一而足则昭二十四年六月王子朝乞师攻瑕及杏皆溃二十六年五月刘人败王城之师于尹氏王城人刘人战于施谷皆不足书即定八年单子伐谷城刘子伐仪粟亦殄絶余党肃清京师之事不足书也定十四年晋败郑师及范氏之师于百泉郑助范氏也哀元年晋鞅伐朝歌皆不书葢定十三年已书朝歌之叛则此不必书宣九年春秋齐侯卫侯次于五氏讳齐伐伯主也既不忍书伐而书次则齐侯伐晋夷仪河内自不书
  戎狄
  戎狄侵中国必有伯而后书僖自八年狄伐晋终僖公之世凡十许次时齐桓兴伯而狄人不逞屡书以见伯者攘夷之功是有伯则书也若于隠九年北戎伐郑桓六年北戎伐齐皆不书诸侯无王自相侵伐中国之势不尊春秋志在诸侯而戎为列国患不复书急先务也晋襄公以姜戎败秦师犹曰御冦也成五年宋辞虫牢之防而晋人亦以伊雒之戎陆浑蛮氏侵之岂盟主服与国之道乎故经畧而不书为中国讳也是故宣十三年赤狄伐晋以先縠之召不书苟有召之者则其患在萧墙矣若僖十一年戎入王城狄伐京师虽鲁史不忍书也中国败夷狄惟晋书若桓六年郑忽之败戎文九年陈之败楚公子朱宣九年郑之败楚师于栁棼不书畧之也其余僖十六年狄侵晋不书夷狄败中国惟荆书若定三年之鲜虞败晋于平中不书畧之也夷狄交相败获与中国连则书若襄十三年楚人败呉师获公子党十四年楚伐呉呉人败获公子宜谷之类不书以其无与于中国也若定十四年于越败呉于檇李则越兴呉衰有闗于天下之故与前例不同矣中国与夷狄战不书定十四年传言呉伐越越勾践御之陈于檇李患呉之整是皆陈也而不书战哀十三年传记六月丙子越子伐呉乙酉战丙戌复战大败呉师获太子友王孙弥庸夀于姚丁亥入呉而经不书爵不书战与呉入郢特异者越与呉世相讐则以夷狄自相攻之法治之而已
  救
  救之义公义则救私昵则救急胜扶弱则救凢救不同其救者自以为当救也救不胜书与伯主则书如齐人救邢诸侯救许是也悯中国则书如狄救齐却缺救郑是也蔑夷狄则书如楚人救卫公子贞救郑是也中国衰夷狄亦衰即诸侯自相救则书如哀七年郑驷救曹是也非是则不书救之而不成救亦不书胡氏曰救在王室则罪诸侯救在逺国则罪四邻救在夷狄则罪中国庶几得救义矣赵氏曰陈君举谓救必无功而后书今以经传考之王师惟荘六年救卫一事内师襄十五年救成襄十二年救台师出而冦还若防救荘公二十八年之救郑僖六年之救许十五年之救徐终桓公之伯三国无役不从不可槩谓无功晋楚救陈郑笔削详畧亦各不同葢内师无不书王师令苟及鲁无不书防盟亦无不书但防救无功则人其大夫以见义陈氏之说非达例也以齐桓之盛不能逐狄全邢乃宿师聂北待其溃而迁之此亦陈氏所谓以无功书者然邢能以亡为存则以闵元僖元齐桓公二救之力也僖六年楚人围许葢攻其所必救以解新城之围诸侯救许得事之宜故皆书之以示伯主救中国之义若僖十六年夏齐伐厉不克救徐而还非有闗于伯体不书襄二十四年晋平合诸侯于夷仪楚子伐郑以救齐诸侯还救郑经但书防于夷仪而伐齐与还救郑皆不书以十一国伐齐而不能师不得与齐桓伐郑遂救许同文也春秋未有书伐救者文三年冬书晋阳处父帅师伐楚以救江陈氏所谓以无功书者也然晋以江故告于周帅师门于方城而楚之伐江者还书以示伐救之义但晋方挠于秦不能为江复出师故江卒灭而前救亦不为无功宣五年晋荀林父伐陈救郑不书犹曰迁怒而非伐敌也成四年晋伐郑救许不书许终属楚郑不防晋非可以敌言也先是文三年秋先仆伐楚以救江既书阳处父此非卿不书楚既得郑而侵陈宋宣元年晋赵盾救陈陈事晋者犹数年不可谓救陈无功楚得陈而伐郑宣九年楚子为厉之役故伐郑晋郤缺救郑郑伯败楚师于栁棼十年楚子再伐郑士防救郑逐楚师于颍北诸侯之师戍郑皆不可谓无功然郤缺救郑之后继书诸侯伐郑而士防之救不书以晋救不足赖郑终折而归楚不悉书也僖二十二年楚人伐宋以救郑不书僖三十三年晋阳处父侵蔡楚子上救之亦不书而僖二十八年城濮之役楚人救卫特书之故陈氏谓见晋文之兴楚欲救而不能也郑之反覆乎晋楚之间凢楚救皆不书宣元年蔿贾二年鬬椒成三年子反九年子重十六年楚子十七年子重子申皆不书鄢陵之役虽楚子救郑不书而其后晋侯三请王臣以伐郑而遇楚救辄还凢楚救郑不书襄十年虎牢之役公子贞之救特书之故陈氏谓见晋悼之兴楚欲救而不能也葢笔削之防当楚得诸侯则楚救不书不与其救也不与其救者嫌以诸侯与楚也故必不能救而后书其抑强夷尊中国大义昭然不可与伯者救中国例论明矣晋悼公复伯十有一年再合大夫九合诸侯始于救宋终于服郑当楚郑之侵宋也成十八年晋侯师于台谷以救宋楚师还虽君将不书者楚每得郑然后图宋悼公之兴楚卒失郑何宋之及图故救宋无闗于伯体不书而以襄元年围彭城伐郑序绩当务为急也至定五年秦师救楚亦不书以救夷狄也成十六年鄢陵楚救郑不书者不成救也书楚子郑师败绩可知也不第不以救与楚也僖十一年春晋伐戎以救周不书周或不告且二十四年即书天王出居于郑矣省之也亦讳之也襄公十年卫侯救宋师于襄牛楚公子贞郑公孙辄伐宋而卫以救故身受皇耳之伐其救应书而不书岂以襄牛尚为卫地不成救耶观八月克萧又侵宋北鄙可知矣至昭二十三年楚防越帅师救呉州来既书鸡父之师此不必书亦不足书也
  次戍
  杜氏曰次在事前次以待事也次在事后事成而次也赵氏曰凢次皆以无成事书成十六年传言我师次于督杨公防尹子晋侯伐郑则成事而不书隠五年王使尹氏武氏伐翼王命虢公伐曲沃桓四年王使秦师围魏之类则以事在西方令不至鲁而不书陈氏以为笔削之防误矣外次必有闗于天下之故而后书非是不书次郎次厥貉为齐楚之故齐景公不能自度妄欲代兴故经不忍言伐晋而于五氏垂葭渠蒢之次悉书之若晋悼公既却楚师讨宋叛矣以伐郑之师侵楚及陈而与卫侯次于戚非伯业之所以兴衰故经不书也予谓凢次之故有三心不欲而观望事未可而待机地或逺而难及杜氏所言次以待事事成而次二语庶几得之胡氏曰伐而书次其次为善次楚次陉是也救而书次其次为贬聂北救邢是也又曰荘十年次于郎见齐伯之难文十年次厥貉见楚伯之难襄元年次于鄫见晋复伯之难皆非也赵氏曰不忍言伐晋者亦非也凢戍有闗于得失之故则书如僖二十八之公子买戍卫襄五之戍陈终失陈则书戍虎牢得郑则书是也桓六年诸侯戍齐闵二年齐公子无亏戍卫无闗得失故不书僖十三年十六年诸侯戍周定公六年阎没戍周臣子之常不足书宣十年诸侯戍郑未几郑即与楚盟于辰陵无济于事不足书内乞师夷狄则书僖二十六年公子遂如楚乞师是也若成二年臧宣叔如晋乞师不书外乞师伯主来乞师则书如成十三年晋侯使郤锜来乞师是也若列国相乞师无足议者故隠四年宋公使来乞师不书
  灭国
  外灭畿内国惟僖十年狄灭温书之王畿不可以称兵故书之以识变与书王人败绩于茅戎同也若僖五年晋灭虢虞不书葢畿内诸侯食天子之邑与列国不同讳诸侯灭三公封国同叛王室也然书灭夏阳已徴其实矣记虞则虢可见矣若桓七年郑人齐人卫人伐盟向定六年郑伐冯滑胥靡负黍狐人阙外虽鲁史不忍书也不书若为郑讳也灭温不讳者所以深外之若僖十一年杨距泉皋伊雒之戎入王城此其小耳与狄不同虽鲁史亦不欲书也桓八年晋灭翼此时晋未通鲁故不书至昭公十二年晋灭肥为下伐鲜虞传晋伐鲜虞传曰因肥之役也书此不书肥矣二十三年晋灭鼓不书前十五年书晋荀呉帅师伐鲜虞传曰晋伐鲜虞围鼓则鼓似鲜虞之与属也故不书僖公二十一年邾人灭须句不书葢本年冬书公伐邾明年春书公伐邾取须句则此不书省文也楚自宋盟之后始详其事文五年公子燮灭蓼不书唐国乆服于楚不得列于诸侯邲之役传始见唐侯而经不书栢举之役从楚侯呉子伐楚以此见灭无为之告诸侯者故定五年楚灭唐不书
  外取围
  隠四年莒人伐杞取牟娄公羊传外取邑不书此何以书疾始取邑其例是其说非谷梁传外取邑不志何也久之也为隠六年宋人取长葛言之可也陈氏曰春秋之初犹以取邑为重也得之矣据桓十四年宋伐郑取牛首僖二十三年楚伐陈取焦夷文八年秦伐晋取武城以报令狐之役十年春晋伐秦取少梁夏秦伐晋取北徴之类皆不书虽成二年齐侯伐我北鄙取龙不书春秋重灭国自隠十一年书齐郑入许而后取邑不复书传曰疆塲之役一彼一此何常之有书之则不胜书故书其重而已予谓鲁事无不书者况于取邑想我胜之后龙复归我随失随得不久在齐故不书葢是年六月鞌师战胜即失久如汶阳之田晋尚使齐归我况于龙乎至昭二十五年齐侯取郓则取以居公非外取邑比也外伐国不书围邑谷梁曰举重也取邑不书围安足书隠五之长葛春秋之初犹以围邑为重耳僖六年书郑围新城讥齐桓防五国伐郑而仅围其邑也僖二十三年书齐围缗于宋襄伤败之后僖二十六年书楚围缗于楚陈蔡郑许围宋之先见中国无伯齐徒以强凌弱楚不尽得诸侯不止也襄十二年莒伐我书围邑者晋悼力衰于伐郑萧鱼甫防莒已背盟也襄十五十六十七三年之中齐伐我四书围邑者中国无伯齐将叛盟主也且内事固应详也桓荘闵三公竟无书围邑者僖公三十年止三见如十八年邢狄围卫莬圃卫侯至以国让父子兄弟其围盛矣尚不书他安足书乎昭二十三年书晋人围郊此春秋之特笔也郊邑为子朝所据天子蒙尘晋为方伯不能竭力勤王徐遣大夫徃焉故特书此以罪之曰晋人防之也至哀三年四年之赵鞅围朝歌围邯郸又不忍书矣外入郛惟文十五年齐伐曹入郛书之若隠五之邾郑伐宋入其郛襄元之韩厥荀偃伐郑入其郛止书伐而入郛皆不书畧之从其重也诸侯迁国避难则书若文十三之邾迁于绎成六年之晋迁于新田皆不书楚迁鄀不书畧之也
  君出
  僖二十四年天王出居于郑为襄王昭二十三年天王居于狄泉为敬王二十六年天王入成周皆书于经而荘二十一年子颓之乱惠王处于栎于邬为郑地二十一年虢公郑伯同伐王城王入于王城出入皆不书定六年周儋翩率王子朝之徒因郑人以作乱天王处于姑莸七年十一月戊午单子刘子逆王于庆氏晋借秦送王己巳入于王城出入皆不书何也郑为列国在畿外故襄王书出敬王居于狄泉而尹氏立王子朝乱未弭也入于成周而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贼未讨也故居与入皆书之荘二十年子颓之乱不告于鲁不书定六年儋翩之乱子朝余孽也前子朝已不复书矣其余如刘居皇于渠皆不必书赵子以子頽儋翩非王自取不书者妄矣昭十四年莒杀公子意恢而郊公与庚舆更出更入事与郑忽突相似而书法不同者郊公虽见出于国人而罪状未着庚舆以公弟归立亦非有庶孽乱嫡之嫌故但书杀以见君卒国乱而一出一入皆不书及庚舆亦见出则郊公之归固其所也故庚舆自以诸侯书来奔而郊公复归不书苟无乱于名实则春秋无以议为也若宋人奉嬖孽以簒适诸侯又从而君之则郑忽与突之出入不可无辨矣戎侵中国而制其废立之权则曹覊与赤之出入不可不详矣莒人弑君无主名则去疾与展舆之出入不可不志矣执君书君归如僖二十八之曹伯三十年之卫侯成十五之曹伯固也襄十六十九之莒子邾子哀四年之小邾子书执不书归小国之君不足论固也乃成九年晋人执郑伯归不书者何郑虽私防楚公子成于邓又即朝于晋可以已矣晋人因其来防执之非伯讨不书者以其罪不当废无不得归之道也郑厉公出奔入栎使傅瑕杀子仪而后得反国卫献公出奔入夷仪使甯喜杀剽而后得反国子仪君郑十有四年剽君卫十有一年二事正相类而一则书弑书归一则皆不书何也栎者郑之都邑也入栎即入郑矣突在栎十四年防盟徴役皆从此葢鲁人终始君之赵氏子仪之弑不书则郑伯之归不足论非确语也诸侯逃中国书郑伯之逃首止是也若陈侯之逃于卫文十年糜子逃厥貉宣公六年郑伯逃厉葢逃楚矣故不书
  诸奔
  大夫出奔非其罪不书成季奔陈不书鲁弑闵公成季以僖公适邾不书皆以国难退而图之此大夫出奔非其罪不书之例也王子奔非其罪亦不书桓十八年周公欲杀荘王而立王子克子克不知也故子克奔燕不书王卿士出奔如成十二年周公出奔晋书而荘十六年周公忌父出奔虢惠王立而复之不书宣十六年王孙苏奔晋晋复之不书其出奔不以有罪无罪复之不以有援无援皆不书以王命为重也至尊制命为纪法之宗苟以王命复之则奔者之罪与复之之繇皆不足辩矣王子朝之乱敬王反正不能讨罪奔楚书以佚贼也僖十二年王以戎难讨王子带奔齐不书奔齐者以能讨也公子奔非其罪不书故蔡履秦黄卫鱄秦鍼凢十公子皆书而隠三年宋公子冯居郑荘八年齐公子小白奔莒公子纠来奔二十年陈公子完奔齐僖五年晋公子重耳奔狄十七年齐公子昭奔宋襄十四年卫公子展奔齐之类皆不书虽来奔不书以非其罪也陈氏曰讥不在奔也昭二十年楚太子建奔宋陈氏曰奔非其罪虽太子不书是也然书奔者未必皆有罪蔡公子燮欲以蔡之晋蔡人杀之公子履其母弟也故出奔楚陈庆虎庆寅畏公子黄之偪愬诸楚曰与蔡司马同谋楚人以为讨公子黄奔楚皆非有罪而书者陈蔡之人安于事楚其臣有欲从中国者虽公子公弟不能保其身以其有闗于天下之故也惟卫齐豹之乱公子朝奔晋有罪而不书者卫人以乱故杀宣姜讳不告也外大夫出奔葢自僖二十八年书元咺出奔晋而后大夫益专其出入必有闵于一国之故与公子之未命者不同故出奔皆书惟郑厉公反国讨与于雍纠之乱者杀公子阏而公父定叔出奔卫不书春秋不与郑突削其复归之文故见杀与出奔者皆不复书郑文公恶髙克使帅师河上久而不召师溃而克奔陈春秋特书郑弃其师讥文公不君而髙克之奔不足书矣若僖以前外大夫无以出奔书者政不在大夫也此子常之说也陈氏谓奔者有罪则书无罪不书彼见有罪而奔者多故为是说子常亦知非之矣而尚不能尽洗其误以为快如以无罪不书则荘十九之子頽奔卫昭七之罕叔奔晋固有罪也何以不书如以有罪书则襄二十之陈黄昭十五之蔡朝呉哀六之齐国夏髙张皆以穷出奔非有罪也何以书固知不告而不书者隠元之公孙滑奔卫荘十九之子頽奔卫是也事无闗系而不书者昭八之齐子成子工子车来奔是也书其主而其从不书者哀六之齐邴意兹来奔是也来奔而复去不书者襄二十五之齐闾丘婴来奔是也奔去而复回不书者荘十六之周公忌父宣十六之王孙苏是也书其归而奔去不书者襄三十二之成季奔陈是也讥不在奔者陈氏所言庄八之小白僖五之重耳是也此不书之律令也大夫归挟外援书以叛出书以有故书而惠王复周公忌父郑复公文定叔宋复荡意诸此大夫复而不书古者大夫去国有赐环之命出奔而自命复之事无可议者故春秋皆不书襄二十二年陈侯之弟黄自楚归于陈归而书者与大夫同昭元年秦后子复归于秦此公子之归而不书者亦义与大夫同
  叛
  襄公二十六年卫孙林父入于戚以叛书叛始于此凡叛贱者不书故成十七年齐髙无咎之子弱以卢叛国佐以谷叛襄二十九年齐髙止之子竖以卢叛不书必卿佐而后书然宋鱼石入于彭城晋栾盈入于曲沃亦未可以书叛必若卫孙林父而后可以书叛书叛必不能讨者也赵氏说亦是然谓必不能讨而书叛则赵鞅归于晋者亦何以书叛乎夫叛则叛之而已矣若昭公三十年郓溃僖四之蔡溃文三之沈溃成九之莒溃皆民逃散也民逃昭公且季氏使之应书叛不书叛而书溃者内辞也赵氏云获麟后书成叛则内邑叛史所必书者非也书成叛非夫子笔也若昭十二年南蒯以费叛定十年侯犯以郈叛十三年公山不狃叔孙辄帅费人以袭鲁论语亦言公山弗扰以费叛经皆不书者家臣叛其大夫而非叛鲁也张公室不忍书叛陪臣僣礼不可以不书叛故春秋没而不书岂惟费赵子常曰内邑言围皆叛也围费围郓围郈皆同此义故不书叛
  诸弑
  郑懿公髠顽实为子驷所弑而以疟疾告不书弑楚郏敖为公子围所弑亦以疟疾赴不书弑齐人弑悼公以説呉以疾赴不书弑然则贼臣当国谁肯以弑赴者春秋从其告而隠之不奨乱乎葢弑逆大变惨动天地此等事有不如无多不如少闻不如不闻治不如不治苟可且已不必寻求故三公之弑从其告而书之省书一弑逆即天地间少此一大变圣贤悲天悯人之心固有大不忍者在耳如谓大恶漏网无所鉴戒则圣人之书弑于春秋者固累累不乏矣岂其尚不鉴戒而必欲取信传闻之口以为定案乎故郑齐二君之弑不弑未可知也然而宁不书弑也若楚郏敖断非灵王所弑而以书卒为是人第谓本国之臣子诸侯之大夫淮夷三军之众诸皆言弑其为确弑无疑而不知惟众口以为弑夫子独披众口而断不书弑则其不弑更确故三君之中灵王之非弑尤决也桓五年传载陈乱文公子佗杀太子免而代之则以后有蔡人杀陈佗故此不书成十三年曹公子负刍杀太子而自立则以后有晋侯执曹伯故此不书且二国皆杀太子与弑君不同或可当两下相杀也桓十八年齐侯杀子亹不书荘十四年郑傅瑕杀子仪不书诸侯惟以突为君故二弑皆不书也
  相杀
  两下相杀不志乎春秋既以证蔡人杀陈佗为君命至王札子陈招乃据以释经葢有所受也传文八年先都士縠杀先克成十三年郑公子班杀子卬国人皆讨之葢两下相杀之狱有司法守之所得治也故卫孙林父宋华亥之乱皆杀公子四人以至昭十三年刘献公杀甘悼公毛得杀毛伯过之类皆不书春秋治不及相杀也陈侯鲍卒佗杀太子而自立曹伯庐卒负刍杀太子而自立苟未嗣位犹两下相杀也故虽杀太子不书讨簒夺者以位为重也荘六年卫侯入放黔牟于周杀左公子泄右公子职十六年郑伯入栎治与于雍纠之乱者杀公子阏皆不书二公子立黔牟而出朔者八年葢尝请命于天子矣既而五国抗王师以纳朔朔虽出入称君与郑突同耳于二公子非有君臣之分罪不止于专杀而又不得以相杀书书入于卫则叛王簒国之罪为重矣郑突适孽之分既明而出奔之后郑歴三君则所杀直不附已者而已经既削其反国之文则杀公子亦不得书罪莫大于夺适矣王孙苏与召氏毛氏争政使王子防杀召戴公及毛伯卫王室复乱陈哀公属其嬖子司徒招公子过而招杀世子师国几亡则讥不在相杀矣故陈氏曰皆斥君之辞楚公子弃疾使公子比蒙首恶之名然后訹而杀之以簒其位则亦异乎相杀之狱矣
  死难
  荘公八年齐襄公之弑徒人费鬭死石之纷如死于阶下孟阳代公居牀而被杀僖公十年晋卓子之弑荀息死之文公八年宋襄夫人之乱大司马卬握节以死文公十六年宋昭公之弑荡意诸死之十八年鲁太子恶之弑仲以君命召惠伯杀而埋之马矢之中襄二十五年齐荘公之弑死者贾举州绰邴师公孙敖封具铎父襄伊偻堙八人皆死祝佗父祭于髙唐反至复命不说弁而死于崔氏申蒯侍渔者谓其宰曰尔以帑免我将死其宰曰免是反子之义也与之皆死皆不书人臣死难千古大节后世有此便惊天动地无论合义成仁即失计而死者亦必慿而吊之近如溺死畏死一流俱赠官予荫怜宠备至春秋何以不书乎惠伯埋身马矢犹曰以鲁弑讳也徒人费纷如孟阳三人犹曰齐之小臣也贾举州绰十余人犹曰私昵之任也大司马握节以死犹曰襄夫人之乱也若荀息之死卓子荡意诸之死昭公不亦得其死乎何以不书也书何以不褒也岂惟不书召忽之死则比之匹夫宗鲁之死则止赐不吊即其所书孔父仇牧荀息亦因君以及非有褒特如左氏所载荀息死之之语也岂圣贤济世所重在成功而不在徒死耶抑于其死也如昼夜寒暑之代变于前视为常事而不以介意也然则后人以死生为大事矜死为髙名者皆小矣
  讨贼
  春秋弑君之贼而本国讨得其正者莫如隠四年之卫人杀州吁于濮荘九年之齐人杀无知他国讨得其正莫如宣十一年之楚人杀陈夏征舒昭四年之楚子伐呉执齐庆封杀之伯国讨得其正莫如成十五之晋侯执曹伯终春秋不过此六七事而已若僖十年之晋杀大夫里克似讨贼而晋侯杀里克以自解不簒则不成讨襄二十七年卫杀其大夫甯喜似讨贼而公患其专乃以公孙免余攻而杀之则不成讨昭十四年楚公子弃疾杀公子比不可谓讨贼亦不可谓弑故以两下相杀书至桓十八年之齐杀子亹而轘髙渠弥则不书缘诸侯惟以突为君故也春秋书奔一义其道甚广顺者奔逆者亦奔穷者奔据者亦奔彼闵二年之奔公子庆父也为亲讳也若荘十二之奔宋万也何居胡氏谓宋以赂请而非正讨故不书杀此大不然夫乱臣贼子或阻兵恃众或据邑恃援我苟得而杀之无所逃罪斯已矣譬之杀人者犹之杀也金木手足何论焉卫杀州吁于濮尚谓正讨今传称宋得万而归手足皆见宋人醢之又安得为非正乎然则宋万不书杀者以后讨贼俱不书也春秋君弱臣强弑逆踵接以齐桓之伯不能讨鲁宋之逆取赂而还况于他国以至为臣伐君庇臣逐主与春秋相始终夫子不胜书不胜悲自州吁无知以外絶不书即里克甯喜二杀疑于讨贼者亦不书也夷狄之有君而发愤于楚特于楚人杀夏徴舒执庆封惓惓焉即徴舒为入陈之事不可不书乃齐庆封已逃在呉楚子伐呉原非追讨旧恶可以不书而特书之圣人之情见乎词矣若赵盾许止二弑不同春秋固不能讨亦不欲讨也苏子繇曰此二者所以为敎也非以为法也举弑君之罪以责盾则可举弑君之责以诛盾则不可
  讨乱
  周王讨簒必杀无罪而后书灵王崩儋括欲立王子佞夫佞夫弗知而景王杀之无罪故书是也若荘二十二年之杀王子頽僖二十五年之杀王子带皆不书定公五年王人杀子朝于楚亦不书三王子之乱倾王室簒大位动天下其杀之也必告诸侯史无不书之理而孔子削之者以天子讨乱臣而罪人斯得其事无可议者不书可也桓十八年周公欲弑荘王而立王子克王杀周公黒肩虽杀卿士不书昭二十九年杀召伯盈尹氏固虽杀大夫亦不书天子无专杀之讥与诸侯异也诸侯讨乱亦必非其罪而后书陈杀公子御冦晋杀申王宋杀世子痤非其罪也若荘十二之宋杀子游文十四之楚杀子燮子仪成十年之宋杀围僖十六年之郑杀公子华文十八年之宋杀母弟须不书陈氏谓讨乱不书虽杀世子母弟亦不书谓君父讨子弟而当其罪虽讨杀无以议为也
  诸及
  隠公元年九月及宋人盟于宿公以摄位之故求与宋成而宋以防者来故讳公桓公十二年十二月及郑师伐宋丁未战于宋左氏宋公辞平故公与郑伯盟于武父遂帅师而伐宋战焉是公自将也不书公者赵氏曰蒙上文也前称君后称师者一役再见也熊过氏以为内称及为防者或又以为讳公皆非也特赵氏蒙上文之说疑故人不解耳今上文之丙戌卫侯晋卒与盟于武父谷梁之错简也故熊氏以为间有事不得防上文不知石经本卫侯晋卒四字原在盟于武父之前则盟于武父与此条战宋正接不得为间有事矣况左氏明载公将安得为防者乎赵氏固即石经本也然非石经本亦文无害何也桓公十七年夏五月丙午及齐师战于奚事在疆防者也常事也故止书及本年及宋人卫人伐邾亦疆塲事也与战于奚同也公自不与亦不必以国与之故书及而已荘公九年八月庚申及齐师战于干时我师败绩公丧戎路讳之故不书公且蒙上公伐齐一役再见之文也荘公二十二年秋七月丙申及齐髙傒盟于防文姜方塟公防中图婚故讳之僖公二十二年秋八月丁未及邾人战于升陉而败邾人悬公胄鱼门辱孰甚焉故讳之然亦不可不谓蒙上文也文公二年三月乙巳及阳处父盟公如晋晋人以公不朝令阳处父盟公耻之故讳公不书文公十年及苏子盟于女栗顷王立耳何为与诸侯盟卑甚矣夫子伤之故以与天子大夫盟讳公不书成公三年冬十一月晋侯使荀庚来聘卫侯使孙良夫来聘丙午及荀庚盟丁未及孙良夫盟二人至鲁国故以国对之成公十一年晋侯使郤犨来聘己丑及郤犨盟也襄公七年冬十月卫侯使孙林父来聘壬戌及孙林父盟也襄公十有五年春宋公使向戌来聘二月己亥及向戌盟也皆此义也谷梁不言其人以国与之是也歴观诸及惟桓十七年战奚伐邾二事确知非公亦非卿大夫故以防者书及桓十二之伐宋荘九之干时僖二十二之升陉文二之阳处父襄七之孙林父确知有公皆以耻讳故书及即干时有蒙上一役再见之义然使不蒙上文亦不书公也与升陉同也此据传以断者也若隠元之盟宿则以受宋之侮而不书公荘二十二之髙傒则以讳丧中图婚而不书公文十之女栗则以讳与天子大夫盟而不书公惟实蒙上文而不书公者止桓十二伐宋一事而已此皆传所不载而以义断之者也
  名氏
  名氏者人之所以为称善者有名恶者亦有名非褒贬之所在也然而嘉者称字以识喜贵者举族以致尊或没而不见或详而列书一笔一削圣人固有义焉故名氏不书者亦有数例而贱不得书者尤多如成公鞌之战则曹书公子首而大夫尝以非卿不书襄元年晋伐曹则止书韩厥而荀以非卿不书非徒然也贱者即出奔亦不书如昭十年齐栾施髙疆来奔而髙疆以非卿不书是也即被获亦不书如宣公二年宋郑大之战获华元乐吕而乐吕不书是也即被执亦不书如宣公十七年断道之盟晋人执齐晏弱蔡朝南郭三子皆不书襄十八年晋执卫行人石买及孙蒯而孙蒯不书是也即被杀亦不书如文九年晋杀大夫先都梁益耳又杀士縠箕郑父蒯得而梁益耳蒯得不书襄二十六年卫杀大夫甯喜右宰谷而右宰谷不书是也甚哉卑贱之可怜也人生世上尊贵富厚其可忽乎哉他如摄者书而惰者不书则襄十四年向之防有崔杼华阅北宫括伐秦之役有崔杼华阅仲江者书而漫者不书则文之十六年赤狄有同获之铎辰襄二十七年王子有同奔之括廖尊不亵与则如僖二十八年晋践土之盟王子虎不书如宣八年晋侵郑卫之师成桓公不书逃不成体则如襄十六年溴梁之盟髙厚不书弑逆者虽大臣被杀如荘十二年太宰督与仇牧同死不书若施于国君则又严矣襄二十六年齐秦不交相见邾滕为私属不书夫私属犹在平时也僖二十八年城濮之战陈蔡以兵属楚耳即不书陈蔡定公四年栢举之战唐侯之兵属呉蔡耳即不书唐哀十年鲁防呉伐齐邾郯以兵属呉耳即不书邾郯犹曰兵戎大事也若成公二年蜀之盟蔡侯许男不书乗楚车也谓之失位蔡许之君一失其位不得列于诸侯况其下乎一乗楚车即为失位况其他乎君子曰位其不可不慎也如此襄十一年楚子郑伯伐宋左传秦右大夫詹帅师从楚将以伐郑郑伯逆之丙子伐宋杜氏曰秦师不书不与伐宋而还予考不与伐宋无所据葢詹帅师从楚则兵属于楚如城濮之陈蔡例耳

  春秋辩义卷首八
<经部,春秋类,春秋辩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辩义卷一    明 卓尔康 撰
  隠公一
  春秋之托始隠公也平王东迁而王迹熄也平王元年为鲁孝公二十五年传惠公四十六年至隠公元年为平王之四十九年也春秋即不托始孝公何不托始惠公葢惠公元年乃平王之四年倘王能自强而天下复有勤王复辟者则镐京旦夕可返谁将西归懐之好音圣人葢几几望焉至平王末年弱矣丧矣不可复西矣于是不得已而以是托始焉圣心之穷也
  己未○平王四十九年
  元年○齐僖公禄父九年晋鄂侯郄二年曲沃荘伯鲜十一年卫桓公完十三年蔡宣公考父二十八年郑荘公寤生二十二年曹桓公终生三十五年陈桓公鲍二十三年杞武公二十九年宋穆公和七年秦文公四十四年楚武王熊通十九年
  杨用修曰元年鲁隠公元年也春秋大一统所谓一统天下咸奉正朔也天子立元而诸侯遵也天子颁朔而诸侯行也自共和以来诸侯如蜂房蚁穴不用天子之元年矣晋曲沃庄伯改建夏正则有不奉天子之朔矣春秋所以托始于隠与
  熊过氏曰王者而后改元诸侯改年非正也礼称诸侯三年丧毕以士服入见天子天子锡之圭璧黻冕然后归宁有逾年改元者哉书曰平王四十九年己未公即位者正也鲁自改元而绌周之年非也史迁自真公濞已上为周王世表无诸侯年表真公当夷王诸侯僣端始见改元矣赵子常言诸侯既殡嗣子柩前即位逾年正月朔乃先谒庙以明继祖还就阼阶之位以正君臣国史因书元年失之矣而元儒呉立夫顾谓史官志人君在位久近纪述之常体非以为重事其说则曰秦恵文王立十四年称王秦始改元太史公汉兴以来诸侯世表髙祖功臣侯年表类书其侯王元年淮南鸿烈亦称淮南元年先秦时本重改元如立夫以为非重则秦魏称王何为又改元年史官纪实宁有未改元遽称元年者若太史淮南则缘春秋而误不可谓诸侯可改元而引为证也卫世家献公出公皆称后元则益悖矣不然则黜周王鲁疑春秋者亦何过哉
  春王正月
  诸侯禀正朔不得自记年真公濞以上无诸侯年表不特世逺难详抑夷王时僣端始见耳先固天下一统介圭入觐之礼未失也熊氏说诚是然列国纪年各识本号自不可少相因而然亦无大失故夫子从之以作春秋至于月建必禀正朔弗敢奸焉
  欧阳永叔曰春秋鲁史也其书元年鲁某公之元年也于是焉而系时系月曰春正月则疑于正朔之无所禀承矣故特书曰春王正月以别嫌明防亦且纪其实焉此书法之自然葢鲁史之旧文非孔子之特笔也非直鲁史至于列国之史无不皆然若周史既书某王元年则不待更书王正月而自见此元经书帝某年又书帝正月学步效颦叠床架屋所以贻笑于后人也而东莱吕氏之言曰尧授舜正月上日受终于文祖舜授禹正月朔旦受命于神宗天下皆知有帝故虞之正月不冠以帝天下皆知有王故夏之正月不冠以王孔子作春秋以王冠正月为时之无王也不知使时有王孔子作春秋书年书月当以何书可谓凿于理而蔓于词矣
  汪氏曰诗风一之日二之日皆以子月起数十月蟋蟀下继以曰为改嵗唐风蟋蟀在堂乃九月之候而曰嵗聿云莫是以子月为嵗首周礼凡言正月指子月嵗终指丑月正嵗指寅月州长正月属民读法正嵗读法如初言初则正月居先可知矣若以寅为正月不当又有正嵗也左传僖五年正月日南至礼记正月日至皆以子月为正
  左传不书即位摄也
  黄先生泽曰礼诸侯一娶九女无再娶之文适夫人无子则择诸右媵右媵无子则择诸左媵左媵无子而后取诸众妾之子亦皆以其序焉有常制矣隠母媵也故其子不得承统仲子有文在其手宋人要鲁以为夫人鲁之娶仲子葢已告于天子若不获命则宋人必不与天子既许鲁乃以夫人礼聘之则仲子必素贵与隠母不同此虽失礼然却是事之情实何休以为隠母是左媵桓母是右媵亦不过测度之辞葢隠母乃是媵桓母非媵非嫡是失礼再娶耳此先君之失礼而末如之何者也既娶而生桓公未几惠公没隠公摄而俟桓长传称恵公之薨有宋师太子少是恵公之时桓公已正大子之位且宋鲁为婚姻而惠公未塟宋来伐丧此何故也岂非以桓公仲子耶夫太子少隠公立斯固宋人之所疑者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赗王此举亦见桓母素贵则桓公当立耳桓公内有国人归向之情外有宋之援使隠果不贤亦未敢遽夺也而况隠之志本能让乎谷梁以为让桓不正此不知当时情事使谷梁在当时必导隠公为乱非杀桓公母子不可得国而隠亦终必不免此谷梁春秋开卷第一义最谬者也若从左氏公羊则合事情而隠之贤终可取公羊立适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此二语必有所受至于隠公之摄实有所承公羊以为诸侯无摄则又不然郑康成引公羊难云宋穆公云吾立乎此摄也以此言之何得非摄礼记曽子问孔子曰卿大夫奉摄主于西阶南面古者天子诸侯卿大夫世子未生而死与生而弱未能君也则以娣侄之子次当立者为摄主故隠公亦摄主也
  隠摄也夫子探其心正其事故不书即位隠长而摄母班非贵也子为宋姓声子仲子皆元妃孟子之侄娣也曰孟曰仲是班位原有定序孟仲必宋公之女声子不以氏列其为孟仲之侄娣明矣杜氏曰诸侯始娶则同姓之国以侄娣媵元妃死则次妃摄治内事犹不得称夫人故谓之继室声子年长秉内政于是特进其班秩而号曰声别于仲也未几仲子生桓公矣隠虽长而母班卑桓虽幼而母班尊立子之法一依母班观赵盾班在九人之说可证恵公薨国人以隠为长庶共扳立之而隠公以父命母班故尊奉桓公而自称为摄耳比如今制藩王妃妾先尽名封若无名封谓之滥妾滥妾之子固不敢先于名封者也仲子为次桓公为贵自无可说至于仲子有文在手乃是羽父辈造为此言以异其事而不知反陷于失实黄先生要鲁为夫人已告于天子尚是依事臆度亦无考据胡传隠公即位上无所禀内无所承诸大夫扳已而立之为夫子所削熊过氏曰隠母声子摄如君当时私有翼戴故隠不俟逾年而即位一年不可二君故其元年不得更书即位耳沙麓齐履谦谓其即位于嵗前是也胡熊二说皆非也欧阳永叔曰何为不书即位曰恵公之终不见其事则隠之立亦不可知孔子从二百年得其遗书而修之阙其所不知传信也
  三月公及邾仪父盟于蔑
  左传公摄位而欲求好于邾故为蔑之盟
  谷梁传仪字也父犹傅也男子之美称也
  邾者鲁之附庸也仪父其字克其名也附庸有以名通者以氏通者以字通者随其大小而异之邾当字故字之胡氏曰王朝大夫例称字列国之命大夫例称字诸侯之兄弟例称字中国之附庸例称字是矣未尽也左氏曰贵之公羊曰褒之尤非也然来朝又称邾子何也恒称也公侯伯上三等而恒称曰公子男下二等而恒称曰子子于蛮夷大夫皆可称而况中国之附庸乎故讲礼以朝从其恒称自宣至定凡六朝皆曰子是也不恊而盟特以字举桓十七年趡之盟亦曰仪父是也又曰仪氏与徐仪楚陈仪行父同父名与孔父同仪父邾大夫也黎氏言当与邾子克别是一人隠五年伐宋桓十五年来朝俱人之十七年书仪父荘十六年又书克则人非仪父仪父非克矣此亦不然夫伐宋者邾人郑人邾主兵故先郑郑非君将故称人郑大国既称人邾自从大国之防者称人也来朝书曰邾人牟人葛人来朝者牟葛即夷而又防故称人邾大牟葛不多牟葛业称人邾自比小国之君称人也葢惟邾滕陈莒之国尊之可同于君卑之可同于大夫其势得上下通也此邾之字法也且即以名字为断克字仪父甚确视之周荘王弟之子克字子仪也楚鬭克之字子仪也桓司马之臣子仪克也同也推之鲁叔孙辄之字伯张与呉公孙辄之字子张同也鲁孟之侧之字子反与楚公子侧之字子反同也齐子家之字归父与楚仲归之字子家同也古人制字简取义正大抵不甚相逺即此可知仪父与克为一人也此邾之字义也不日史详畧也及与暨皆以我为主其及曰我为主暨曰不得已公羊之碎义也
  春秋书防盟战伐皆以及防二字综之公羊曰及者我欲之防者外为志也此法即在我鲁且不可槩岂可通于天下公羊不过因隠初年一二事断其见耳彼见公即位而欲求好于邾故以及邾之盟为我所欲见戎请盟以为公防戎于潜为彼所欲然将下条公及戎盟于唐相比即不通矣如以及戎之盟为彼所欲则于所谓书法又不合矣且十一年入许郑所欲也而书公及齐侯入许何耶桓元年三月公防郑伯于垂四月公及郑伯盟于越此接月事耳公即位欲脩好于郑郑仇宋欲结鲁为援其防其盟二国有同心焉今一则曰防一则曰及何所从耶此私盟之始
  熊氏曰邾国在今邹县东南二十里当峄山之南北界于鲁而南连滕薛即今曲阜滕峄之间从逾五十里西自邾瑕以至沂东即今济南至沂州之境横长三百余里势不得为鲁附庸意小邾尝附庸于鲁而误加于邾耳此亦不然葢地方彼此沿革先后増削俱难以意定也据左氏襄二十七年叔孙曰邾滕人之私也昭之十三年子服恵伯曰君信蛮夷之诉以絶兄弟之国则邾不特属于鲁而又即于夷矣蔑姑蔑鲁国卞南有姑城在兖州府泗水县界邾公羊作邾娄蔑公谷俱作昧
  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
  左传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言克称郑伯讥失教也谓之郑志
  郑伯克段杜氏曰段不弟故不言弟明郑伯虽失教而段亦凶逆以君讨臣而用二君之例者言段强大儶杰据大都以耦国所谓得儶曰克也谷梁曰段弟也而弗谓弟公子也而弗谓公子贬也段失子弟之道矣贱段而甚郑伯也甚郑伯之处心积虑成于杀也胡氏曰恶养天伦使陷于罪而剪之皆是也然段以介弟之亲挟国母之宠亲心方注弟恶未甚荘公无可如何观其缮兵具乗将以袭郑而夫人将启之则当时荘公于段岂可教诲禁制者哉至左氏曰称郑伯讥失教也尤为不合夫春秋鲁之春秋也可以称公焉可以称我焉可以无称焉今为郑事不书郑伯而何书也
  郑今华州为故郑后迁国在今开封府新郑鄢在今鄢京在今郑州荥阳县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来归恵公仲子之赗
  仲子也左氏公羊以为桓公之母谷梁以为恵公之母孝公之妾左氏以为生公羊以为死予为详之其谓孝公妾恵公母者葢据后来归僖公成风之襚以为成风既是僖母仲子岂独不然不知僖公为鲁贤君身从二伯尊周攘夷故成风虽妾特行襚礼以示优异若恵公为君既无大异何缘遽行赗妾之礼且春秋固有文同而事异者何可槩论据左氏别传十月改塟恵公则赗以改塟故不得言缓也又谓豫凶事非礼朱子曰古人不讳凶事如国君即位为椑是也车马曰赗车马固兆域所共归赗恵公而挈仲子未尝不可若以次年十二月夫人子氏薨为隠母或为隠妻则仲子当从公羊之死又可无碍故仲子确以桓母为得乃天王之赗仲子者何也恵公从班之贵已崇仲子隠公为君桓公虽称太弟而隠公之势不能无疑桓公之党不能无贰周有此举安知非鲁借合塟之法以正仲子周寓定名之意以与桓公乎张氏曰恵公去年薨仲子卒之年固不可知或亦去年也
  临诸侯畛于鬼神曰天王王朝公卿书官大夫书字上士中士书名下士书人宰者主事之名自天子以至大夫皆有之卿大夫之宰石碏之宰王叔之宰郈宰费宰是也谷梁曰天子之宰通于四海故以之配有封爵者则曰宰周公以之配无封爵者则曰宰渠伯纠周公之宰尊故使之出防诸侯咺之宰卑故使之行鲁丧事此其义也公羊曰天子之宰为政者也则着其主事之职故于宰咺则曰宰士也士者主事之职也得之矣季本氏谓咺小臣摄冢宰以行其冢宰之说舛莫甚焉
  春秋天王遣使者十六十二称天王三称王而不称天髙新郑曰称天称王犹之今人有称奉圣防焉有称奉防焉不以圣防为褒奉防为贬予甚韪之及予通考全经之例三称天王者如隠元来赗惠公仲子实因惠公改塟用恤侯邦其余苟非答礼亦是加恩礼数为荣皇华足重若荘元之荣叔文五之召伯不过宠弑逆之君比长信之妾非礼显然了无可说故下笔之际无有崇称亦其情理自然忽畧乃尔胡氏所谓贬亦未可尽非也第谓畧之而不称天则可贬之而不称天则不可于鲁而畧之则可于王而畧之则不可
  九月及宋人盟于宿
  左传恵公之季年败宋师于黄公立而求成焉九月及宋人盟于宿始通也
  内称及外称人谷梁以为皆卑者胡氏以为皆防者赵氏曰修三国之好而为盟誓非君则卿何得使防者先儒云防者不命之卿也按例外国命卿来鲁皆书名但不言氏耳且前后盟而不言内盟者九推寻事迹皆是公之自盟义例昭然不可或称是公或称是防者予以为鲁非防者宋人实防者耳恵公败宋师于黄恵公薨而宋师压境是先君之所讐也两国之好不通而桓公又宋武公之自出公乃假长而自立焉鳃鳃然惧宋人之讐已而奭之也故求成于宋以为自安计则鲁安敢使防者徃宋公明有所挟蹇倨傲乃使防者与盟春秋讳之故不书公
  内及盟而不书君大夫者有九隠元年九月宋人盟宿宋以防者来轻公故讳公荘二十二年七月齐髙傒盟防文姜方塟公丧中图婚故讳公文二年三月晋处父盟公如晋晋人以公不朝止公令阳处父盟公耻之故讳公文十年苏子盟女栗顷王天王也立而与诸侯盟卑甚矣夫子伤之故以与天子大夫盟讳公成三年十一月荀庚盟孙良父盟二人至鲁以国对之不必书公成十一年三月及郤犨盟襄七年十月及孙林父盟襄十五年二月及向戍盟皆此义也故皆不书公
  凡盟以国地者国主亦与盟焉说春秋者以为此参盟之始也
  宋商丘今归徳府宿今宿州
  左传郑共叔之乱公孙滑出奔卫卫人为之伐郑取廪延郑人以王师虢师伐卫请师于邾邾子使私于公子豫公弗许遂行
  冬十有二月祭伯来
  左传非王命也
  人臣出疆未有不禀承于王者第非行聘礼自以同祢之亲一作候讯故第书曰来
  胡传人臣义无私交大夫非君命不越境所以然者杜朋党之原为后世事君而有二心者之明戒也惟此义不行然后有借外权如缪留之语韩宣恵者交私议论如庄助之结淮南者倚强藩为援以脇制朝廷如唐卢携之于高骈崔之于宣武昭纬之于邠岐者经于内臣朝聘告赴皆贬而不与正其本也季氏私考曰王朝三公称公卿士称子若侯伯之爵畿内未尝以封祭伯之称伯与凡伯毛伯之称伯同啖氏谓内大夫之字非爵也
  此王臣私交之始
  公子益师卒
  不日阙也公子众矣而卒益师者恩数之厚也胡氏曰不日公羊以为逺然公子疆逺矣而书日则非逺也谷梁以为恶然公子牙季孙意如恶矣而书日则非恶也左氏以为公不与小敛然公孙敖卒于外而公在内公孙婼卒于内而公在外不与小敛明矣而书日左氏之说亦非也其见恩数之有厚薄欤然公羊所谓逺者闻见之逺非族属之逺也其曰所见异辞所传闻异辞可见胡氏亦误认矣惟其逺有得其详而书焉有不得其详而不书焉故成公以前有不书日以后皆书日
  诸侯之子称公子公子之子称公孙公子公孙未命则但名之既命则称公子东周礼失大夫皆自命于诸侯其赐族者世为卿间虽有请于王如士防以黻冕命将中军亦非复先王之制矣故宋统承先王得自命官者春秋或有司马司城之书此外一切削之祭今郑州东北十五里祭城实管城
  庚申○平王五十年
  二年○齐僖十晋鄂三卫桓十四蔡宣二十九郑荘二十三曹桓三十六陈桓二十四杞武三十宋穆八秦文四十五楚武二十
  春公防戎于潜
  左传修恵公之好也戎请盟公辞
  啖叔佐曰凡戎狄举号君臣同辞
  春秋公出应书至书至之法惟防戎狄与列国战逾年二项观桓公时所书可见今隠公防戎于潜与下伐邾败宋未知逾时与否俱不书则以公摄位为谦不敢同于正君也若在春秋之末叔孙季氏亦有书至者矣
  此书防之始
  姜廷善曰杜元凯谓陈留济阳县东西有戎城季氏私考谓济阳旧城在兖州府曹县西南五十里则戎在鲁之西南界者也潜鲁地葢在南鄙近戎者今曹州
  夏五月莒人入向
  左传莒子娶于向向姜不安莒而归莒人入向以姜氏还谷梁传入者内弗受也向我邑也
  赵子常曰莒人其大夫也小国非君将恒称人小国之大夫微也入者破其国都俘其人民以兵为暴者也春秋之初曰入曰侵曰伐皆为暴也莒之所暴向也鲁之所暴邾也郑之所暴许也齐之所暴纪也力足以兼并则不至于尽夺之不止向之为国微故卒为莒灭也
  入自入灭自灭兴亾大事春秋决不妄书熊过氏曰入罪小于灭此实灭也僖二十六年公防莒子速盟于向称莒地宣四年公及齐平莒及郯莒不肯公伐莒取向向系莒则向实灭而今书入者赴以入故以入书之熊氏意葢以此后经不书灭向而徒有盟向取向之文故为此説耳然僖公盟向称莒地葢非经文考宣四年遡隠二年计百年余矣百年之中兴废不一安知莒人非在此年之后实灭向乎其不见于经者入向之后或向日渐衰微莒日渐疆理不必兴师动众浸假消沈既不能如许之入而复兴又未尝如梁之蹴而成溃告赴无人经亦不得而书也陆氏曰经中一字徧施诸例而义不同者唯人字尔国而称人众词也师称人则寡词也名爵不贵而称人则微词也黜其名爵而称人则贬词也今莒称人当是寡词与无骇帅师相反
  郝仲舆曰君臣民通称人葢事有可畧者书法大槩如此
  此入国之始
  熊过氏曰向城在莒州南七十三里即郑渔仲所谓沂州古向城也又济源县亦有向城后为郑所取寰宇记居河阳轵西北郦道元指轵南者宋人定为宻之莒县南七十里非是杜元凯指为焦国龙亢东南向城则益逺非所利之国莒今山东青州府莒州是也
  无骇帅师入极
  左传司空无骇入极费防父胜之
  无骇不书官未命也不书族未赐也极莒附庸也莒入向无骇遂得入极
  杜氏曰极附庸小国贾逵云戎邑胡氏曰非王命而入人国邑逞其私意见诸侯之不臣也
  姚舜牧氏曰二事比书胡传又比解然独不明无骇之所以入唯谷梁传云向我邑也岂向为我邑极为莒邑莒人以向姜故直入我邑无骇以入向故帅师入极以报之然皆无事实可考无骇擅师入国书此以见其贪暴也葢谷梁缘宣四年后之向误姚氏又为谷梁之言疑
  赵子常曰鲁司空卿官无骇公孙也以摄卿书名谷梁传隠不爵大夫是也传于鲁卿每不书其官此见无骇不书属而未得其说故见其官以明为卿犹未敢以入国发贬例后于翚溺乃云疾之无据明矣孔氏曰春秋之例诸名书于经皆是卿也传言司空故知无骇是鲁卿又王制云上大夫卿则卿亦大夫也故注多以大夫言卿其名见于传而注云大夫者则其爵真大夫也
  熊过氏曰极杜氏谓附庸国或欲通极剧字曰今赣榆县纪鄣本纪故封剧县地纪迁其地遂为莒附庸也
  无骇不书官不第未命且司空非卿官不得书也诸家以司空为卿未考全传且文公十五年司马华孙来盟传载公与之宴辞曰请承命于亚旅向谓华孙谦语未知亚旅与司空对职否及读成公二年之传曰公防晋师于上鄍赐三帅先路三命之服司马司空舆师侯正亚旅皆受一命之服乃知亚旅与司空皆受一命甚轻而亚旅在一命之末故华孙以此谦处耳则知司空未必卿也
  此大夫专兵之始
  骇谷梁作侅
  秋八月庚辰公及戎盟于唐
  戎来朝坐之门不与诸侯齿周礼也戎狄是膺鲁公就国尝与淮夷同征鲁故也隠公不能绳祖武至与戎防春而辞盟犹不失体八月而终不免于唐之役焉鲁之不竸惜哉
  汪氏曰费誓篇首言徂兹淮夷徐戎并兴篇终独言征徐戎则夷戎并为患而戎尤甚也汉孔氏云此戎盖帝王所覊縻居九州之内
  此盟戎狄之始
  唐鲁地今鱼台县东有武唐亭
  九月纪裂繻来逆女
  裂繻逆女何以书为齐侯灭纪而塟伯姬书也谷梁所谓将有其末不得不录其本者此类是已
  庐陵李氏曰讥不亲迎公谷胡氏说同独陈氏曰内女为夫人凡八见于经未有来逆者书逆纪伯姬吾女遭人伦之变者也纪侯失国齐人塟之鲁问不及焉故详之也此説亦有见又曰内女为夫人皆书归不书归者必有故也齐子叔姬不书归郯伯姬不书归杞叔姬不书归皆遭出也荡伯姬不书归非君夫人也
  诸家讥始不亲迎非也然则诸侯可以不亲迎乎程子曰先儒皆谓诸侯当亲迎者迎于其所馆故有亲御授绥之礼岂有委宗庙社稷逺适他国以逆妇者乎非惟诸侯卿大夫而下皆然又曰且如秦君娶于楚岂可越国亲迎文王亲迎于渭亦非出疆周国自在渭旁况文王亲迎时乃为公子未为君也张洽氏曰天子诸侯无出疆亲迎之礼必使上卿徃迎于其国至于所馆然后亲迎以入此哀公问所谓大婚既至冕而亲迎也公羊谓辞不称主人亦非也
  熊过氏曰祭统国君取夫人之辞曰请君之玉女其遣币以先人之礼行之礼记曰宗子无父母命之亲皆没已躬命之此又礼之变也纪不称使岂以有母不可自命又不通母故第举其国乎苏子繇曰裂繻之不氏何也小国大夫称人其名皆特书也书裂繻以其逆也
  熊氏曰纪今青州夀光纪城实古北海剧县郑樵云纪后迁剧云纪剧声讹郑所言良是苐不知迁剧之纪在荘公之简不当輙言于此耳缘夀光西南三十里为纪城其又西为东安平即纪季所入之酅又西北百里为东莞
  裂繻公谷作履緰
  冬十月伯姬归于纪
  纪子帛莒子盟于宻
  左传鲁故也
  极为莒附庸无骇帅师入极则与莒有隙矣纪新昏于鲁故为是盟以平鲁莒赵企明曰莒自入向有窥鲁之心纪子伯徃来莒鲁之间于是道与莒子盟于宻为鲁谋也履繻字而不名褒之也其后八年而为浮来之盟莒鲁繇是交好矣
  纪子帛序于莒子之上者杜曰比内大夫或又曰主盟皆是也即以列国之卿序小国君之上亦无不通纪侯爵也莒子爵附庸也昭二十三年晋执叔孙婼使与邾大夫坐叔孙曰列国之卿当小国之君固周制也襄四年叔孙豹鄫世子巫如晋鄫属于鲁不书及左氏言比诸鲁大夫也巫为世子而后豹者小国附庸之君也灌甫曰考之通经无大夫先诸侯之例者亦知其一尔裂繻公谷履緰是也緰字说文布也布字子帛义正相当春秋字法类此
  髙忠宪曰纪廹于齐而间于莒故相盟天下无王则小国不安而齐人灭纪之端见矣
  此外相盟之始
  宻今莱州髙宻
  帛公谷作伯
  十有二月乙卯夫人子氏薨
  此夫人子氏公羊曰隠母也何以不书塟成公意也谷梁曰隠妻也卒而不书塟夫人之义从君者也张氏因之曰妇人从君故君存则塟礼未备待君薨而合祔宋朝皇后先崩必俟合塟于山陵葢古之遗制欤夫子氏为隠母与为隠妻未可知然左氏以为桓母则确知其非也如以仲子则前仲子之赗不称夫人后仲子之宫不称夫人其归赗缘桓将有国也其考宫缘桓为大弟也其不称夫人以必不当称夫人也前后不称夫人今何以夫人之乎至赵氏从公羊之说定为隠母则徒取与归仲子之赗考仲子之宫系事聮络耳夫徒取系事聮络则一经之为此者多矣安能比而同之乎
  髙忠宪曰夫人者乃隠母也卒不书塟夫人之义从君者也
  郑人伐卫
  共叔段之乱其子公孙滑奔卫卫人为之伐郑取廪延于是郑人伐卫
  此诸侯专征伐之始
  卫今淇县
  辛酉○平王五十一年崩
  三年○齐僖十一晋鄂四卫桓十五蔡宣三十郑荘二十四曹桓三十七陈桓二十五杞武三十一宋穆九卒秦文四十六楚武二十一
  春王二月己巳日有食之
  谷梁传言日不言朔食晦日也其日有食之何也吐者外壤食者内壤阙然不见其壤有食之者也有内辞也或外辞也有食之者内于日也其不言食之者何也知其不可知知也
  田叔禾曰日有食之者葢上古之遗言也而春秋因之所以重天变警人心也夫日食之説厯家以为月掩而然故虽千载之逺而度可测然圣人何不明言月掩而曰日有食之其词若不胜其惊异然者以是知其为上古之遗言也葢上古之时厯数未定太阳悬象阙然不见其形于是君子相与骇于朝曰日有食之矣小民相与骇于野曰日有食之矣日御之官执简牍而书之曰日有食之矣迨乎黄帝尧舜之时测歩已明玑衡浸备然后知其为月掩尔圣人以为阳徳险防可谓大变故因下民骇惧之情而制为救防之礼尚书所谓瞽奏鼓啬夫驰庶人走则其汹汹皇惑之容犹可想见而君臣上下莫不省咎涤愆以修徳业仲尼曰是可以为训故因旧文而不革程子曰月王月也事在二月则书王二月在三月则书王三月无事则书时书首月葢有事则道在事无事则存天时正王朔天时备则嵗功成王道存则人理立春秋之大义也
  三月庚戌天王崩
  胡传春秋歴十有二王桓襄匡简景志崩志塟者赴告及鲁徃防之也平恵定灵志崩不志塟者赴告虽及鲁不防也荘僖顷崩塟皆不志者王室不告鲁亦不徃也诸侯为天王服斩衰礼当以所闻先后奔丧今平王崩周人来讣而隠公不徃是无君也其罪应诛不书而自见矣或曰万国至众也封疆至重也天王之丧不得越境以奔而修服于国卿共吊送之礼讫塟卒哭而除丧礼乎按周书康王之诰大保率西方诸侯入应门左毕公率东方诸侯入应门右再拜趍出王反丧服此奔成王之丧者安得以为修服于国而可乎故周人有丧鲁人有丧周人徃吊谓使人可也鲁人不徃谓当亲之者而不可使人代也诸侯嵗时或朝觐于京师或防同于方岳或从兵革征讨之事越境逾时不以为难何独难于奔丧而薄君臣始终存殁之义哉大非先王之礼失春秋之义矣啖氏曰谷梁云天子志崩不志塟必有时也举天下而塟一人其义不疑也葢见书塟者多不得礼故有此説尔且襄王之葬正合礼何以书乎季本氏曰凡天王崩未有不赴于诸侯者葢含襚赙赗之礼必有待于诸侯之所供也至于送葬则天子当以礼待賔客而无所利焉故赙赗之礼至则虽防者吊丧而亦不之较惟其先至则遂辞防葬而诸侯之使亦不再徃此所以志崩不志葬也平恵定灵是也若及葬期而赙赗之礼始至则遂防葬此所以志葬也桓襄匡简是也
  荘王僖王崩在鲁荘公之十二年十七年僖恵二王固庸主不足令鲁鲁荘公知母之人二十二年以前见制文姜三十七嵗方娶妻安能行有理事二王不书崩周不告也周即告鲁亦不吊也不吊自不书也至顷王崩左氏明言周公阅与王孙苏争政不赴何故辟而不信
  汪氏曰秦昭襄王薨韩桓恵王衰绖入吊祠春秋诸侯之事天子不若战国之君事大国之礼也
  夏四月辛卯君氏卒
  尹氏周执政世臣也代握朝权秉钧维氐幽王时凢所为壊政乱常空师斩国见于诗人所刺者不可指数西周之亡尹氏实为戎首夫子于三月天王崩接书尹氏卒于后一以蔽柄臣之罪一以结西周之局薛收所谓大其言极其败于是乎扫地而求更新也元经书晋宋齐梁陈五国之亡意实祖此嗟乎夫子肇书于此葢有深悲焉有厚望焉惜东周君臣委靡不振齐僖郑荘狡黠于初句呉于越跳梁于后中间桓文亦见铮铮然不勉之王气局甚小无以副圣心耳予初学春秋谓隠公被获于郑祷于钟巫与尹氏归故书尹氏之卒以本其事也一时快然终非确论
  左氏以为君氏声子也不赴不祔不反哭故不曰薨不称夫人不言葬不书姓公羊胡氏曰讥世卿也谷梁曰天子之大夫也于天子之崩为鲁主故隠而卒之世卿鲁主二说皆无确据隠公志不欲君而实君桓公志欲君而未君絜之皆君也隠公妻夫人子氏薨之而声子不薨之乎且夫人之姓贵贱共焉何可没也氏之为言男女共焉非有异也夫人与君同体去氏称女君称小君连氏或称君氏君夫人无有称君氏之理金氏曰古说氏犹今云家也国君之母薨而曰君家卒不词甚矣熊氏谓尹氏卒则一氏俱卒矣此又不然隠五年春秋之传曰王使尹氏武氏助之僖公二十八年五月之传曰王命尹氏及王子虎内史叔兴父防命晋侯为侯伯文公十四年七月之传曰王叛王叔苏而使尹氏与聃启讼周公于晋昭公二十三年七月之经曰尹氏立王子朝二十六年十月之经曰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而传云尹子固则固其名也春秋于王朝卿士自有此书氏书字之法如以为一氏俱卒也则防命晋侯为侯伯亦悉令一氏共命之乎
  君公谷作尹
  左传郑武公荘公为平王卿士王贰于虢郑伯怨王故周郑交质王崩周人将畀虢公政四月郑祭足帅师取温之麦又取成周之禾
  秋武氏子来求赙
  左传王未葬也谷梁传归之者正也求之者非正也周虽不求鲁不可以不归鲁虽不归周不可以求之求之为言得不得不可知之辞也交讥之
  熊过氏曰胡传邦有大事而鲁不赙虽问罪可也不足以讨而反求之以是为失道也王贯道有言周凢三求求赙以平王崩求车以桓王将崩求金以襄王崩丧事有缺则臣职不供甚矣鲁安在其秉周礼也包茅不贡伯主至兴师而责之武氏子之求赙岂可责也此亦如寠人子矣寠人子故巨室也以其臣仆之不供而遂寠今将责寠人子之徴赋而不责其臣之无艺可乎杜氏曰不共王丧致令有求经直文以示不敬得其防矣
  武氏子与仍叔子俱父在子世其官耳父老子代当丧未爵之说非也
  八月庚辰宋公和卒
  左传宋穆公疾召大司马孔父而属殇公焉使公子冯出居于郑君子曰宋宣公可谓知人矣立穆公其子飨之命以义夫公羊传君子大居正宋之祸宣公为之也
  书宋公和卒此书公卒之始胡氏谓夫子黜而书卒是也黜其非命诸侯而从大夫例也一卒以贬二百四十二年之诸侯悉降为大夫此正春秋之大义也胡氏于此义最为有得刘秘丞说凢诸侯王以下当从陆淳例书卒温公以为确论葢薨乃臣子之辞不当施之于国史也此说非也如以薨为臣子辞不当书薨则春秋凡侯伯之葬一槩称公此亦臣子辞也独可施乎
  茅堂胡氏曰天子崩而不名诸侯薨而名所以别于天子也诸侯不生名大夫生而名所以别于诸侯也大夫书名氏防者名氏不登于史册所以别于大夫也此春秋正名分之法也
  詹莱氏曰诸侯告终吊防邦交之大典也告则书何以书卒而不薨非王命不得为诸侯也何以名天子崩而不名一人之词也诸侯众矣薨而名大夫卑矣生名士防矣不名春秋之法也然则鲁君何以薨而不名内词也
  赵氏曰诸侯同盟名于载书朝防名于要约聘告名于简牍故于卒赴可知而纪也左氏云同盟则赴以名岂有臣子当创巨痛深之日乃忍称君之名礼篇所录云寡君不禄而已葢曽同盟知其名故于死时书之以纪易代
  汪氏曰晋献公恵公未甞同防盟通聘问而卒书名宿男同盟滕子杞子来朝而卒不书名是皆据史旧文也
  冬十有二月齐侯郑伯盟于石门
  左传寻卢之盟也
  郑荘小人之雄是夏与周交恶有志叛王而合诸侯始欲挟公子冯以谋宋而宋鲁之好方固无间而入于是党齐以仇宋此石门为东诸侯合党之始陈氏曰特相盟不书必闗于天下之故而后书齐郑合天下始多故矣天下之无王郑为之也天下之无伯齐为之也是故书齐郑盟于石门以志诸侯之合书齐郑盟于咸以志诸侯之散是春秋之始终也
  熊过氏曰周之宗盟异姓为后防宗盟而先齐陈君举谓有闗于天下之故是也盟先主盟圣人约史之法与载书异卫子鱼称践土之盟先晋鲁郑而后齐宋莒载书之正也其后叔向子产向戌皆诸侯之良号能献礼不能举隠公告薛侯之礼及子鱼称践土之书宋之盟也楚人遂执牛耳偾哉
  此外诸侯特相盟之始
  齐今青州昌乐县后迁临淄今青州府临淄古齐城是也石门今兖州府东平州平阴县地
  癸未葬宋穆公
  胡传外诸侯葬其事则因鲁防而书其义则圣人或存或削曷为或存或削传称诸侯五月而葬同盟至同盟谓同方岳之盟者其生讲防同之好其没有葬送之礼是诸侯所以睦邻国也按周制有职丧掌诸侯之丧礼莅其禁令序其事凢诸侯及诸臣葬于墓者则冢人授之兆为之跸而均其禁是王者所以懐诸侯也外诸侯葬或存或削而交邻国待诸侯之义见矣卒而或葬或不葬者何有怠于礼而不葬者有弱其君而不葬者有讨其贼而不葬者有讳其辱而不葬者有治其罪而不葬者有避其号而不葬者宋殇齐昭告乱书弑矣而经不书葬是讨其贼而不葬者也晋主夏盟在景公时告丧书日矣而经不书葬是讳其辱而不葬者也鲁宋盟防未尝不同而三世不葬是治其罪而不葬者也呉越之君书卒者十亦有亲送于西门之外者矣而经不书葬是避其号而不葬者也怠于礼而不徃弱其君而不防无其事阙其文鲁史之旧也讨其贼而不葬讳其辱而不葬治其罪而不葬避其号而不葬圣人所削春秋之法也赵子常曰凡诸侯葬皆如我之辞何志我大夫之徃防也徃防礼也生尝邀好死不吊葬记其是以着其非也
  汪氏曰卫桓公齐襄公贼既讨则书葬按旧史必皆书葬如鲁翚弑隠公立桓公而讨寪氏有死者羽父既自匿其弑君之迹安得不葬隠公晋栾书中行弑厉公葬之于翼东门之外齐崔杼弑荘公葬诸士孙之里鲁与齐姻亲而晋则盟主也必徃防葬旧史本皆书葬而春秋削之所以责其臣子之不能讨贼也或谓君弑国乱礼不备故不书葬然昭八年楚灭陈陈嬖人袁克葬哀公岂能备礼而春秋书之耶穆公谷作缪
  壬戌○桓王元年
  四年○齐僖十二晋鄂五卫桓十六弑蔡宣三十一郑荘二十五曹桓三十八陈桓二十六杞武三十二宋殇公与夷元年秦文四十七楚武二十二
  春王二月莒人伐杞取牟娄
  子产曰天子之地一圻诸侯一同今大国数圻侵小所致春秋之初书取邑二此牟娄及六年冬宋人取长葛而已是时外取邑犹以为重桓以后皆不书葢侵灭之事有甚于取也自桓十四年宋取郑牛首而后无书者矣然牟娄于昭公五年来奔终属于我以鲁事书将有其末先书其本也即六年取长葛亦以宋事书耳春秋立言无所不摄
  熊过氏曰季明徳言牟娄纪邑在今青州府安丘县南界于莒杞都雍丘距牟娄甚逺于此无邑本纪杞字近而误杜氏不察因谓杞并淳于迁都焉淳于髙宻地在牟娄之东亦纪南界杜因此通误按女叔侯告晋平曰杞夏余也而即东夷昭三年椒举曰商纣为黎之搜东夷叛之黎今河内近卫则所指皆近地非青州东莱之夷也又释例土地名淳于雍丘虽郡别境连则季说非但此时尚未迁淳于耳
  莒人伐杞取牟娄季氏以为杞字乃纪字误予初非之及详考前后事势而知果以纪误也牟娄在今山东安丘县后昭公四年莒牟夷以牟娄奔鲁则与鲁近矣杞此时尚未迁缘陵何得逺掠其牟娄杞在雍丘莒与杞国甚远何缘近取其界邑春秋书法必有其渐决不骤书必有其因决不漫书杞自桓公二三年方与鲁交渉隠公之世文告尚未及鲁也齐之所欲者纪也日望纪陵削以便兼并凡莒所为无礼于纪者皆齐使之莒国稍大而又恃齐二年入向已见吞噬矣则四年牟娄之取断是纪非杞无疑自此以前因莒人入向而鲁为莒纪盟于宻以聨其交自此以后八年公及莒人盟于浮来以成其好皆可佐证若牟娄非纪邑莒中间不以取牟娄故结纪之怨则前此宻盟已固何以后此又有浮来之盟耶故观前后书法而知杞字为纪字决也已查纪在今青州府夀光县牟娄在今青州府安丘县地为邻县益信杞在今陈留雍邱县桓六年淳于公亡国杞迁之僖十四迁缘陵襄二十九晋人城淳于杞后又迁鄀此伐国取邑之始
  戊申卫州吁弑其君完
  州吁荘公之子也不称公子未赐族非削其族属也且疑于为君者不必称公子也春秋之初命氏甚少故无骇侠不书族无骇之赐展氏在其卒时可见矣商人归生之徒称公子刘侍读曰称公子者公子而为大夫者也公子而不称公子公子未为大夫者也公子曰公子大夫曰大夫称公子者以亲论称大夫者以官论称公子必族属至亲不必为大夫者也称大夫即族属踈逺不必言公子者也当称公子而不称公子者族属近未赐族且疑于为君者也通春秋所载甚明即当称公子者亦自不骤如翚在隠公时称翚在桓公时乃称公子翚中间必有久近先后之序不可紊易至如既为亲属又正为官则并称大夫公子如襄二之楚大夫公子申襄二十之蔡大夫公子燮是也为例者以赐族乃称公子公子未为大夫者即公子不称公子
  此书弑之始
  夏公及宋公遇于清
  左传公与宋公为防将寻宿之盟未及期卫人来告乱夏公及宋公遇于清
  王樵氏曰宋鲁合交将以谋郑托于无约而遇葢秘其迹也范守已氏曰宿之盟宋公不见公而使防者与之盟宋公之忽亦甚矣公犹欲为防而寻前盟必非宋公所欲也乃因宋公徃伐郑而要诸途以见之然按下文宋公来乞师公辞之则公非有求于宋乃宋欲以鲁助卫故急于遇如此王范之说皆非也此书遇之始
  清卫地非郑地也在今淇县界清水合淇水入卫河之南即牧野
  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
  左传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围其东门五日而还州吁弑君自立而为此举也欲列于防以定其位志在防诸侯不在伐郑也元年郑公孙滑出奔卫卫人为之伐郑取廪延而二年郑人伐卫讨公孙滑之乱则郑已为拜赐之师卫先君可以无怨矣州吁特执是言尔若公子冯出居于郑宋公日夜廪廪虞其将欲纳焉观州吁告宋之辞君若伐郑以除君害君为主葢亦探其志而名归之胡氏曰凡诛乱臣讨贼子必深绝其党此说非也宋亦主兵者非党也主兵者不书于首即书于末惟其时义焉宋公有释憾之志爵又居尊书首宜也州吁和民求定未成为君书末宜也
  按击鼓诗从孙子仲平陈与宋则卫人乃公孙子仲也州吁定位必身在行间子仲特将兵者耳
  此诸侯防伐之始亦东诸侯分党之始
  秋翚帅师防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
  左传秋诸侯复伐郑宋公来乞师公辞之羽父请以师防之公弗许固请而行故书曰翚帅师疾之也东门之役五日而还已蒙夏文此帅师书秋明为二时传言诸侯复伐郑葢再举也胡氏张洽氏以为书之重词之复其中必有美恶焉葢深悼诸侯之党乱耳实不然也公以众仲之言辞宋师羽父固请而行中自有故翚是时自未为卿非以去其公子为贬也州吁不成君故称人人卫而亦人蔡当时蔡侯在不在三传无明文即使蔡侯在亦必书人以从卫同如曹无大夫而四国并称不得独异故书公子首此又春秋属文之法也况蔡较卫尤小人之亦无害圣人立言文与义无不通矣
  叶氏曰翚与无骇溺侠称名皆当从二传未爵命为正左氏不知此义见翚溺不书属而事恶皆曰疾之至桓三年翚始称公子不得其说则曰修先君之好故曰公子杜氏又曰翚溺去族传曰疾之叔孙豹则曰违命皆繇考史未备又不能阙疑故耳
  此大夫防伐之始
  陈今开封府陈州蔡今汝寕府上蔡县
  九月卫人杀州吁于濮
  称人以杀赵氏曰众所共弃不君之也春秋君弑而能以义讨贼者惟卫人为正于濮者纪地也讨贼者随其时势得而杀之已矣胡氏以为悯卫国之人着诸侯之罪恐非王樵氏曰按陈乃卫桓之母家荘公惑于嬖妾戴妫大归陈国既知之矣及嬖人之子弑立不举讨贼之师而反从助贼之国人颠倒不宜至此观石碏告于陈曰此二人者实弑寡君则前此陈或不知州吁为贼即知之或以嫡母避嫌待其自发耳且陈不助卫则卫必不亲陈安得异日有朝陈之事以行其计乎石碏老臣谋之熟矣贼方据国内外皆其党与旁视无足以图之图之必于陈故必先与陈定计然后风以朝陈使请王觐而即陈以杀之姜廷善曰濮卫地卫有城濮宛濮皆以濮水得名濮在今大名府开州东南六十里南经长垣县而东南至鄄皆卫地以水经考之葢流经鄄城雷泽郕郓之地以东合于济者也贾逵以为陈地者非
  冬十有二月卫人立晋
  左传卫人逆公子晋于邢书曰卫人立晋众也诸侯之立承国于先君禀命于天子正也然已不可复望于东周矣晋非嬖如荼援如突弑如商人争国如子纠小白而国人同心推戴若曰社稷有灵吾国有君矣不犹愈于举棋未定国如乱麻者乎赵子常谓上无天子下无方伯诸侯又为之防伐以定之夫国人讨贼立君而圣人予以权未为不是也使如儒者着其擅立之罪绝其公子则以天子立论一法以施春秋可以无作而今之春秋真所谓有贬而无褒者矣岂圣人大公至正之道哉其不称公子者凡当为君者固不必称公子然义不在公子也
  赵氏曰以卫晋推之则宋冯御说晋黒臂周宜无不书于策者春秋以笔削见义冯也黒臂也周也皆立于弑君者御说虽立于国人而贼未讨故皆削不书当五国伐郑以定州吁而天子不能正故特书立晋以信卫人讨贼立君之义于天下结正五国辅簒之罪也陈氏曰必若卫人贼讨而后可书立
  春秋辩义卷一
<经部,春秋类,春秋辩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辩义卷二    明 卓尔康 撰
  隠公二
  癸亥○桓王二年
  五年○齐僖十三晋鄂六奔卫宣公晋元年蔡宣三十二郑荘二十六曹桓三十九陈桓二十七杞武三十三宋殇二秦文四十八楚武二十三
  春公矢鱼于棠
  诸侯非王事民事不逺出鱼卑者之事也逺出观鱼非道也公羊以为异之曰百金之鱼公张之登来之者何美大之辞不必然也
  宋史丁琏跣而射鱼唐诗澄潭晴日射游鱼李商隐射鱼曲云思牵弩箭磨青石绣额蛮渠三虎力是皆用竹弓砮镞以射之今滦河鲫鱼用射
  棠今兖州府鱼台县
  矢公谷作观
  夏四月塟卫桓公
  塟称公以神明治之尊之也称公如本国异邦人亦曰君夫人之义也
  秋卫师入郕
  左传卫之乱也郕人侵卫故卫师入郕
  胡传称师者纪其用众而立义不同有矜其盛而称师者如齐师宋师曹师城邢之类是也有着其暴而称师者楚灭陈蔡公子弃疾主兵而曰楚师之类是也有恶其无名不义而称师者次于郎以俟陈蔡及齐围郕之类是也卫宣继州吁暴乱之后不施徳政固本恤民而毒众临戎入人之国失君道矣书卫师入郕着其暴也
  郕公作盛郕在今兖州府汶上县北三十里有郕乡
  九月考仲子之宫
  服防曰宫庙初成祭之名为考
  李本宁曰夫礼非繇天降也非繇地出也人情而已矣虽先王未之有可以义起礼曰妾母不世祭庶子为君为其母筑宫使公子主其祭于孙则止吾以礼徴之而知其非人情也獭祭鱼豺祭兽以定月令迎虎迎猫以修蜡事礼世守之而薄于人非情也盛于盆尊于瓶奥之祭也为老妇也礼世守之而薄于亲非情也祖父卒而后为祖母后者三年妾之无子者妾子之无母者父命为子母子服慈母三年为祖庶母后者如之有从无服而有服公子之妻为公子之外兄弟祖母祖庶母慈母则然外祖父母从母则然而薄于所生母非情也妾无妾祖姑者易牲而祔于女君可也可以祔嫡祖姑而不可以祔嫡非情也主妾之丧自祔至于练祥皆使其子主之殡祭不于正室父在子得致于母父没而杀之非情也国君不名世妇大夫不名侄娣为贵妾缌士不名长妾士妾有子而为之缌妾为君之长子与女君同有从轻而重公子之妻为其皇姑夫可厚妾妇可厚姑母可厚子子不可厚母非情也伯鱼为出母服子上不为出母服或曰父在而服出母期此从礼之隆也父没而为后不为生母服此从礼之杀也出母而父在得隆生母而父没不得隆非情也吾以春秋征之春秋书考仲子之宫书初献六羽书天王使宰咺来归恵公仲子之赗书秦人来归僖公成风之襚传皆云贬词所贬则有之而非以罪子也仲子成风非生而以妾为夫人也非嫡在而妾与夫人抗也葢夫没而母以子贵也两母外不有宣母敬嬴昭母齐归襄母定姒乎孟子声子之卒不见于春秋则仲子无嫡在矣闵公二年文姜孙于邾僖公元年文姜薨于夷则成风无嫡在矣文公薨子卒而哀姜归于齐则敬嬴无嫡在矣独定姒薨时穆姜犹在而分则妇姑也定姒虽贵不得加于穆姜不嫌逼也春秋之法夫人薨于寝殡于庙赴于同祔于姑则称夫人称薨称葬称小君是四者成风敬嬴齐归定姒胥备焉子之为母固当然耳胡文定以荣叔归成风含赗召伯来防塟王不称天为讥然而宰咺之使先之矣王独何以称天也敬嬴之无贬曰从同同何独重责子成风定姒也定姒之薨襄公幼不殡于庙无榇不虞匠庆谓季文子子为正卿而小君之丧不成不终君也君长谁受其咎若是则定姒之不备礼者为合礼矣而春秋书与敬嬴成风齐归无异又何也杜预释例凡妾子为君其母犹未为夫人虽先君不命其母母以子贵其嫡夫人薨则尊得加于臣子内外之礼皆如夫人故姒氏成风书于春秋左氏皆曰礼也考仲子之宫初献六羽非礼以义起者与春秋之书之也犹之乎书成风敬嬴定姒之薨塟也非贬也吾又以春秋徴之书叔姬归于纪娣也书纪叔姬归于□书纪叔姬卒书塟纪叔姬纪侯失国而死叔姬归鲁纪季自定于齐而后归之全守节义以终妇道故归则系之纪而以初嫁为文复书卒与塟内女同为人妾防者耳而能守其失国之祀春秋独贤之大书特书不一书而足妾母有子君一国而不使其君得贵其母不使其君之母得有祀非情也吾又以春秋徴之书公子结媵陈人之妇书卫人齐人晋人来媵一娶九女以广继嗣礼也媵而有嗣而嗣不得以为母母不得以为子非情也三国之媵媵宋伯姬也书宋公使华元来聘宋公使公孙夀来纳币伯姬归于宋季孙行父如宋致女而前后书三国媵详哉其言之矣胡文定谓媵宜二国不宜三国伯姬贤行着于家诸国争媵信其无妬忌之行此因贬以见褒亦有因褒以见贬者初献六羽之类是也初献六羽以考仲子之宫六羽为褒考宫何得独贬也吾又以孔子言徴之武王周公达孝追王太王王季上祀先公以天子之礼后稷配天文王配帝诗人歌之曰既右烈考亦右文母斯礼也达乎诸侯大夫及士庶人父为士子为大夫塟以士祭以大夫父为大夫子为士塟以大夫祭以士子为诸侯大夫士而母生不得称其母没不得食其祭安在为达也大哉孝慈录之训也人子为所生母服三年父在嫡在无隆杀嗣后旁通而曲畅之诸嫡母存若生母没者所生子得以其爵赠诸嫡母没若生母存者所生子得以其爵封尽制尽伦勿可及已
  初献六羽
  左传将万焉公问羽数于众仲对曰天子用八诸侯用六大夫四士二谷梁传舞夏天子八佾诸公六佾诸侯四佾初献六羽始僣乐矣尸子曰舞夏自天子至诸侯皆用八佾初献六羽始厉乐矣
  初献六佾非谓考仲子宫也鲁向僣八佾隠公始为改正故夫子特书初以褒之葢奢僣犯礼沿习于后贤者未必超然能改而有如隠公以谦摄初献六羽阳虎以矫逆从祀先公圣人未尝不取后如董卓乱臣而顺哀庙祀伯喈多所是正亦犹此也以羽为文舞以六羽为诸公俱舛
  苏子繇曰考成也诸侯不二嫡仲子不得祭于恵公之庙以桓故为之宫礼也天子八佾诸侯六大夫四士二鲁以周公祭文王文王周公之庙用八诸侯因之非礼也隠公问于众仲于是初献六羽不言佾羽而不干妇人无所事武也公谷曰初献六羽始僣诸公也天子八佾诸公六诸侯四然则大夫二而士无佾矣可乎
  黄楚望曰考仲子之宫所以得书于经者其义有二始用六佾一也仲子虽贵然桓未为君隠公能坚譲桓之志故尊桓母免丧而作宫又谋于卿大夫以定其乐舞之数此亦稀有之事二也以此二者故书妾母立宫既有定制则乐舞亦必有定数何故至仲子始定乐舞如此推寻又似前此妾母未尝立宫或止是祭于寝别立宫者止有仲子所以见其始以贵聘于其终也特异其礼与又六佾始书于经则鲁先君之宫皆僣用八佾明矣及仲子立宫乃是创见故疑八佾之舞而问于众仲初献六羽也但妾母祭礼终不可见据谷梁则当筑宫以祭子祭孙止然亦太简畧矣夫筑宫一世而遽毁果合礼意乎窃谓不筑宫则已筑宫则亦当以亲尽为断
  熊过氏曰鲁僣八佾于羣庙旧矣周礼舞师凡小祭祀不兴舞而仲子献羽羽繄也尔雅释言曰纛山海经五采之鸟名繄析羽而注干首羽轻舞便于指麾凡舞必先羽而用籥始奏以文也执干戚者缀行而继进复乱以武也按诗简兮方将万舞而下云左手执籥右手秉翟则万羽为一公羊云万者干羽者籥止因献羽之文昧万舞有籥羽矣且妇人祔夫无别乐别庙之礼仲子妾庙小祀而用羽非舞师之义何休谓妇人无武事独奏文乐亦不知始进复乱节奏之辞且众仲对羽数举天子诸侯大夫皆曰羽亦不因其无武功而名之也六羽本非仲子所宜用故曰初献程子谓见用八为鲁君之僣而不知用六亦仲子之僣也左绵赵氏曰隠公以为庙外立宫不可用宗庙之礼杀而用六是隠之待仲子尚在乎正不正之间而惑于先君之邪不能正也其言是矣公谷皆云天子八诸公六诸侯四刘侍读曰众仲不知诸侯名位不同礼亦异数因天子八佾遂兼称诸侯六佾其曰士二亦非也特牲少牢皆士礼也无用舞之处安得二佾而施之周礼舞师之职凡小祭祀则不兴舞小祭祀王者服元冕之祭也士服元冕反舞之乎众仲之误无疑其说葢主二传汪仲裕曰乐舞之数自上而下降杀以两诸侯既降于诸公则诸伯当降于诸侯而为二佾矣子男复何用乎礼经所记庙堂之制衮旒席数五等诸侯皆同岂以乐舞而独异其制乎此说与刘氏异然刘氏言士无用舞之处汪氏言五等诸侯佾数不当有异皆据周礼可正三传之失
  天子用八八八六十四人诸侯用六六六三十六人大夫四四四十六人士二二二四人此说本何休公羊传注宋元嘉中太常傅隆议云夫舞者本所以节八音八音克谐然后成乐故必八人为列自天子至士降杀以两者减其二列尔杜预以为一列又减二人至士止余四人岂复成乐据服防注云天子八八诸侯六八大夫四八士二八其义为允予谓士即服事位禄甚薄尚是儒生布素之家而饮食蒸享二八十六人为之鼓吹非惟居不能容亦且食无所出不迂濶乎八风八音一器之中亦可咸备即用四人器数殊足风气可谐士二之说窃意如此然士常用四人在家亦恐未妥刘氏言无用舞之处不可易也古语士有功赐乐岂其然欤
  白虎通曰春秋公羊传曰天子八佾诸公六佾诸侯四佾诗曰大夫士琴瑟御八佾者何谓也佾者列也以八人为行列八八六十四人也诸公六六为行诸侯四四为行诸公谓三公二王后大夫士北面之臣非专事子民者也故但琴瑟而已
  邾人郑人伐宋
  左传宋人取邾田邾人告于郑曰请君释憾于宋敝邑为道郑人以王师防之公将救之问于使者曰师何及对曰未及国公怒乃止
  先邾主兵也王樵氏曰师不书不以告也抑郑荘时为王卿士岂其擅兴天子乡遂之兵非王室所遣故不书乎然郑自周畀虢公政怨王而不朝久矣岂能以王师出乎恐左氏误也郑以王师伐宋则隠九年之事耳左氏隠篇之多误此亦其一事也然周王是时晋郑焉依郑伯请师必无不从况请必以不防王命为辞勤王翼戴亦必无不从即周亦岂能与郑计旧怨哉今年请王师明年郑伯即如周朝王则知左氏以王师防未必误也
  螟
  食心曰螟此年与八年九月两书螟荘六年秋螟髙氏曰螟食苗心螽无所不食其为灾也螟轻而螽重春秋于秋灾之轻者亦书之及其久也轻者不胜书书其重者尔不然岂隠荘之后二百年间皆无螟耶书防灾之始
  冬十有一月辛巳公子彄卒
  臧僖伯也
  宋人伐郑围长葛
  陈君举曰宋郑交怨也伐国不言围邑自僖以前则书之春秋之初犹以围邑为重也
  此书围之始
  郑长葛今许州北五十里
  甲子○桓王三年
  六年○齐僖十四晋哀侯光元年卫宣二蔡宣三十三郑荘二十七曹桓四十陈桓二十八杞武三十四宋殇三秦文四十九楚武二十四
  春郑人来渝平
  左氏渝平更成也易官有渝渝安贞注渝为变葢渝不安贞而安贞也来渝平者渝不平而为平也左传更成其义不错三代古文皆是如此公谷输平堕成也不果成也文义皆非胡氏主公谷之文曰输者纳也平者成也义是而文非夫郑人曷为求成于鲁乎以利相结解怨释仇离宋鲁之党耳葢公之未立止于狐壤与郑有怨宿盟清遇与宋为党然公摄位为君息民保境协邻善亲咸归于好乃其本心宋虽名与鲁善而恵公之薨有宋师实有威脇隠公之意桓公为其贵甥平日所以左右桓公把持鲁国者必不能免公文合而心实离之何得生与郑仇自孤其势乎况鲁之所震邻者在齐郑不在宋卫三年齐郑石门之盟隠已廪廪虞郑矣故四年四国伐郑以众仲之数语辞五年邾人郑人伐宋借使者之失辞止两番缓师为徳于郑甚厚彼狡如郑君固欲结鲁以离宋也是以窥其意而来渝平
  髙忠宪曰和而不盟曰平
  渝公谷作输
  夏五月辛酉公防齐侯盟于艾
  左传夏盟于艾始平于齐也
  公辞宋使者明年齐又使其弟年来聘以结之于是齐与鲁合与宋离而党与成
  此齐鲁交好之始
  艾今沂州西鲁地
  左传五月郑伯侵陈大获
  秋七月
  公羊传此无事何以书首时过则书春秋编年四时具然后为年
  冬宋人取长葛
  宋自去冬围长葛终年不解志于必取郑荘不赴天子防王师以救其私邑而结齐结鲁为从容圗报之举视其围取若不介意者何也葢宋挟冯以难郑郑非深谋逺虑有以扼宋之吭而制其命不可以得志此时齐鲁初平而未同周以交恶故终未释然郑且须防忍之适是年京师饥郑乃可得间以平周别传载京师告饥公为之请籴于宋卫齐郑而郑伯因以如周谢罪告服夫然后一意圗宋而无难则今日取长葛适足以骄敌而怒众又何足计也
  左传郑伯如周始朝桓王也王不礼焉
  乙丑○桓王四年
  七年○齐僖十五晋哀二曲沃武公称元年卫宣三蔡宣三十四郑荘二十八曹桓四十一陈桓二十九杞武三十五宋殇四秦文五十楚武二十五
  春王三月叔姬归于纪
  叔姬为伯姬之娣其不同归者抑未任答君子而待年于国欤书叔姬归于纪苏子由曰贤之也若贤不得书必贵而书则是以位而蔑徳也小国无大夫至于接我则书是位不可以废事也位不可以废事而独可以废贤乎如叔姬不归宗国而归于酅以全妇道贤可知矣
  汪氏曰贾逵谓隠公厚于先君之女故盛礼而归之如归嫡之礼又云纪贵叔姬故书以刺之圣人岂逆计其他日之贤而书之哉今考春秋诸侯宠嬖妾媵葢多不足烦圣笔之录苟隠公厚先公之女必不以为媵矣夫子作经以垂劝戒则以为喜其贤者义或近之安可以史官一时之例而议春秋万世之法乎子朱子作通鉴纲目书唐太宗以武氏为才人所以起伪周之乱书宗册夀王妃杨氏所以起马嵬之奔纳才人册诸王妃法不当书而朱子书之亦春秋之意也
  髙忠宪曰纪灭宗庙在叔姬不归宗国而归于以全妇道春秋贤之故书此以张本其事
  滕侯卒
  滕邻国也若无吊恤经决不书卒既有讣告经何以不名其阙文欤后如宣九年成十六年书滕子卒隠八年宿男卒荘三十一年薛伯卒成十四年昭五年定九年哀三年皆书秦伯卒皆不书名据经诸侯不同盟者凡五十二人不书名者九人
  赵子常曰滕侯卒不日无名公羊子曰防国也春秋未有以防而不名者也谷梁子曰滕侯之不名用狄道也夫其用狄道也则何以名之吾谓谷梁葢臆也如谷梁则宿不名何解哉谓宿男防不登盟书庸讵知滕侯为同盟哉或称陆氏春秋有不盟而书名者何也曰国之史册凡诸侯有告命则书然必因其所赴礼篇所录赴告之辞云寡君不禄而已左氏薨赴以名赵匡极辩其妄是也若史逸其名者盟书既已不考赴书又本不登故滕宿皆不能书其名也乃后有者则去孔子近载籍又足徴也不然则后之不名者何鲜也左氏以礼经同盟称名薨以名赴荘元年陈侯林卒左氏又以为未同盟而袲防陈侯实同伐郑将防者未必盟而名不名又不系盟不盟乎二说皆阙于义矣葢同盟名于载书朝防名于要约聘告名于简牍赵氏所谓卒赴可按而纪也久而或亡则焉所据乎谓世久近者是也乃胡子则详葬义而名否因宿男见例谓不赴以名而孔子特书之有见于赴而无见于辞与礼春秋之义防矣
  赵匡氏曰左氏云同盟薨则赴以名于理未安岂有臣子当创巨痛深之日乃忍称君之名礼篇所录亦云寡君不禄而已诸侯卒不同盟者凡五十二人惟九人不名
  夏城中丘
  左传书不时也
  莒入向则鲁疆埸须有以备之然夏而用民不忧其力矣灌甫曰按春秋城内邑二十三以夏城者七以春城者四其余皆时也不时而城固书时而城亦书何邪圣人惜民力慎兴作惩僣慝耳其畏齐畏晋因邾因莒与大夫自强而城各因文以见义不在书时与不时也
  春秋兴作筑八内城二十三外城六其例有三曰城曰筑曰新作城与筑者向未有而今创之新作者旧已壊而仍新之不时非义固为害矣虽时且义亦书见劳民为重事也故有时而不时者如荘二十九年之春新延廐冬城诸及防荘三十一年之春筑台于郎以其用民力为已悉矣一年三筑台或有故也然劳民不太甚乎有不时而时者如文七年之三月城郚则以备邾故襄十五年之夏城成郛则以备齐故虽不时又何讥焉以其时考其地得失见矣
  中丘在今沂州古临沂也今沂州北有中丘古城东为向北为郓南为郯则西逾沂水距鲁已三百六十余里近莒之邑也
  此书土功之始
  齐侯使其弟年来聘
  年之来为郑求鲁也使弟聘者亲其事也弟则书弟直言之也僖公宠爱其弟施及其子襄公绌之遂成篡弑之祸不任宠者无知忌宠者襄公在僖公不失为友于天显之义又何尤焉
  胡传年者齐僖公母弟也程氏谓先儒说母弟者葢缘礼有立嫡子同母弟之文其曰同母葢为嫡耳非以为加亲也此义不明久矣僖公私于同母宠爱异于他弟施及其子犹与嫡等而襄公绌之遂成簒弑之祸故圣人于年来聘特变文书以示贬焉郑语来盟黒肩帅师皆罪其私也陈光奔楚而称弟不念鞠子哀矣盗杀卫絷而称兄其亦不念天显矣秦鍼宋辰皆责其薄也
  熊过氏曰或谓聘本天子所以谕诸侯之志者齐恃强而僣行之乃周礼广行人诸侯之邦交嵗相问殷相聘有行之矣殷中也比年使人以意相问曰小聘三年大聘诸仪文稍盛于问陈祥道谓三辅人语轻财曰聘或然也故殷义为盛司仪曰诸公诸侯伯子男之臣相为国客则有礼葢考礼正刑一徳以尊于天子王制所不禁也顾其时诸侯之修邦交者鲁史无自书之而独以其接我而书然非交以礼之初意矣
  此列国来聘之始
  秋公伐邾
  左传秋宋及郑平公伐邾为宋讨也
  王樵氏曰郑人渝平宋鲁之交离矣结郑之新欢弃宋之旧好鲁在人术中而不复信义之顾宋之嫌鲁可知也是时宋及郑平鲁惭于宋而忌郑之合无以为计乃为宋伐邾以説宋弃蔑宿之盟而不顾迹其情态妾妇之不若矣
  此伐邾之始
  冬天王使凡伯来聘
  朝者诸侯朝天子小国朝大国之礼也聘者与国自相徃来及天子所以交诸侯之礼也故公朝于王所曰朝谷伯邓侯来鲁曰朝天子使宰周公来曰聘大夫相徃来亦曰聘等国诸侯相徃来或以事或以朝皆曰如见诸侯不可言朝也本国大夫之京师或以事或以聘皆曰如见人臣不可言聘也小国不能行朝礼如介葛卢曰来王朝之臣不以聘礼至如祭伯者亦曰来此春秋笔削之体也行人世相朝葢指小国而言左氏公朝晋等语乃为命谦言承习俗语耳非实事也
  此王聘之始
  凡在畿内以为在今辉县西南二十里之凡城则畿外矣恐非
  戎伐凡伯于楚丘以归
  公羊传执之也则其言伐之何大之也不与戎之执诸侯也
  伐者一击一刺以人用戈之义一国言伐郑人伐卫之类是也一邑亦言伐伐于余丘是也一家言伐伐单氏之宫是也一人亦言伐此楚丘是也公羊不知侵伐之义强为之辞尔谷梁戎卫之说尤可异焉胡传周之秩官敌国宾至闗尹以告候人为导司徒具徒司防诘奸甸人积薪火师监燎其贵国之宾至则以班加一等益防至于王吏则皆官正莅事今凡伯承王命以为过宾于卫而戎得伐之以归是蔑先王之官而无君父也故旄丘录于国风见卫不能修方伯之职也戎伐凡伯于楚丘以归见卫不救王臣之患也为狄所灭则有繇也
  此戎患之始
  张洽氏曰今拱州之楚丘县汉为梁国已氏县非卫之楚丘也
  凡今卫辉府辉县古汲郡共县楚丘鲁地今曹州东南
  左传陈及郑平
  丙寅○桓王五年
  八年○齐僖十六晋哀三蔡宣三十五卒卫宣四郑荘二十九曹桓四十二陈桓三十杞武三十六宋殇五秦宁公元年楚武二十六
  春宋公卫侯遇于垂
  左氏曰齐侯将平宋卫夫宋卫之交故善也奚必齐平葢为平宋卫于郑也先平宋卫者其恐一时之防未坚而顾为是以申固之欤宋故与卫善且皆不睦于郑恐有所异同于其间也以币请于卫请先相见垂曹地在今曹县东北有垂亭左传遇于犬丘则垂又名犬丘
  三月郑伯使宛来归祊
  左传郑伯请释泰山之祀而祀周公以泰山之祊易许田三月郑伯使宛来归祊不祀泰山也
  郝仲舆曰宛不氏君在臣不族
  庚寅我入祊
  郑欲结鲁借祀周公以饵之又得许田以逼许广封焉归祊假田其立计也刘氏曰入祊者入而有之矣以桓元年左传璧假许田为周公祊是误赵氏以入为难词今入祊后事尝中辍皆非也葢祊在鲁地郑灵不及鲁以郑赐得之固与忿生阳樊不同有何难服祊易许田鲁郑成交郑虽未业许田鲁已入祊矣桓元年璧假许田再以礼请隠八桓元相去四年总之欲结鲁好姑为加璧愆期以明厚耳鲁以利故轻割先君之封圣人不忍书也故为辞曰入祊曰璧假庐陵李氏曰汤沐之邑何氏以为四井为邑邑方二里东方二州四百二十国凡为邑广四十里袤四十二里取足舍止共槀谷是则诸国皆有矣范氏以为诸侯有大功徳于王室者京师有朝宿之邑泰山有汤沐之邑所以供祭祀也其余则否胡氏从范说为是
  容斋随笔曰左氏见隠公八年郑以祊与鲁桓元年鲁以许田与郑又见鲁颂云居常与许复周公之宇则遂以为许鲁地也曽不知许有二诗所谓许者周公旧封也春秋所谓许田者许国之地也如经书筑台于秦仲遂至黄乃复秦与黄皆鲁地而诸侯之国亦有秦有黄也不可以许田即为鲁旧地而生易田之说且文武之子孙孰非有功而亲者使皆有朝宿汤沐之邑中国何地以处之此不然也攷之地志今许州许昌郡古许国也见有许田县则许田是许之田如邾田之类何得以为鲁地近许之田乎是又不然也况祊今在沂州琅琊县有祊地去泰山为逺安得为郑人助祭汤沐之邑借如彼说时郑荘公方强此年既以祊归鲁必欲急得许田隠公何得终其身不归之及桓之立始以璧假之何哉况神不歆非祀民不祀非族郑伯虽至愚释泰山之祀而为鲁祀周公非人情之甚也圣人修经欲令后世明知不待三传而后着使诚有易田之事但曰归祊入祊无乃太隠而不可知乎不知祊者乃郑尝所侵有之地而特近于鲁今归于我者郑人思以结鲁之援六年既来渝平恐鲁之好未固谓隠公可以利啗之故以祊地与之郑归而鲁入之然后二国之党固矣予尝疑祊在沂州为鲁地经不书鲁失祊之繇或在春秋之前也攷之祊即近鲁非本鲁地也若本鲁地经但当书郑伯使宛来归祊足矣不当继书曰庚寅我入祊据齐人归我济西田经不书我入济西齐人归讙及阐经不书我入讙阐葢鲁之故地既失复得何用书入乎今祊特书曰我入祊则见鲁公贪郑之赂非可入而入故也若乃许田既非鲁之旧封何得有是乎曰此春秋之防意隠公既交齐郑十年乃相与伐宋而取郜防十一年乃合齐郑之师伐许而有其地葢鲁之有许田自入许之年始伐宋之谋本于齐郑故经书翚帅师防齐人伐宋防者谋出于彼也入许之师出于隠公故经书公及齐人郑人入许及者谋主于我也然许田近郑而逺于鲁鲁人虽有之郑人之所欲也时隠公尚强郑人虽欲得之而未能与鲁争逮一旦桓公簒隠郑荘乗间直至于鲁之垂以求许田名为璧假实脇取之也桓公不义方惧诸侯之讨宜不敢不与也自是许之土地为郑所有许自此不见经至郑荘死忽突争国郑国大乱许叔始得乗间而入许复有其国经于桓十五年先书郑突奔蔡郑忽归于郑即继书许叔入于许其防隠而甚明先是郑人无时不伐许必欲得其地也许人凢四迁以避之而卒不免逮春秋之末经书郑游速帅师灭许以许男斯归而后已许郑之事葢繇郑荘假许田于鲁故也攷之春秋许之源流兴亾若是何得如左氏附防之说妄假易田之事乎左氏为许田之说既误后又觉有许叔入许之事乃于隠十一年公及齐郑入许设辞谓齐侯以许让公公又以与郑人郑伯使百里奉许叔以居许东偏葢为后张本也不知郑之得许乃在于璧假之年何得于隠公之时已有之学者之于春秋不究源流始末期于自得而惟随三传东西若是错误者岂少耶
  祊公谷作邴今属沂州
  左传四月郑公子忽如陈逆妇妫
  夏六月己亥蔡侯考父卒
  辛亥宿男卒
  谷梁云未能同盟故曰男卒然元年九月及宋人盟于宿何也阙文者是
  秋七月庚午宋公齐侯卫侯盟于瓦屋
  垂之遇左氏以为齐侯将平宋卫于郑瓦屋之盟又曰齐侯卒平宋卫于郑而一遇一盟经絶不载郑则郑伯不与明矣其云平宋卫于郑者阳借齐平宋使若解其讐也説者谓春秋之初齐僖小伯齐郑一党宋鲁陈蔡卫一党此见后来晋楚争伯故为此説其实齐僖固是庸人宋郑亦无大志不过阴阳捭阖以自利害他耳宋为冯故日虞郑郑有宋人之敌与周交质之恶逺交齐以为援于是三年与齐有石门之盟而鲁为齐邻为宋亲郑又以狐壤之止与鲁有隙其所廪廪以虞者鲁也此郑之情也人知鲁与宋睦不知桓公为仲子之子隠公初立即有宋师宋人固以伪虞隠公隠公又何能以诚亲宋人其不欲与郑为隙者耿耿于心久矣故防其狐壤之怨而众仲之言使者之怒明示意于郑以邀其好郑荘窥其意而六年渝平今年归祊既以身下复以贿请隠公何难不一解讐结好哉此鲁之情也郑既交齐矣平鲁矣因周饥而朝王矣又请成于陈矣惟与宋为敌怨耳故垂之遇瓦屋之盟经文二条絶不载郑葢郑伯不与也至九年冬宋公不王郑乃发之而王师讨宋鲁绝宋使果然郑荘夫今而后得反之也
  瓦屋张洽氏以为周地范守已以为郑地其实瓦即定八年瓦亭葢燕县东北而近于卫者也
  八月塟蔡宣公
  张洽氏曰蔡自共侯至桓侯书于史记者其君皆称侯今考蔡史记亦书曰宣侯而春秋以公书所以着臣子之私諡其尊之同于诸侯也
  左传八月郑伯以齐人朝王
  九月辛卯公及莒人盟于浮来
  左传以成纪好也
  鲁与莒隙纪以伯姬之故平鲁莒今为此盟以成纪好然此二年事至今已隔七年何其逺欤莒人防者不嫌敌公故称公若僖二十九年翟泉之盟则嫌于卿防公侯矣故不称公据此则四年莒人伐杞为纪益确
  熊过氏曰公将党郑围宋亲王莒地毁列而与防者盟此吾君特防外大夫之始故谨志之
  此好莒之始亦鲁君特防大夫之始
  浮来莒地在莒州西三十里今沂水县西有公来山号曰邳来即此
  浮公谷作包
  螟
  冬十有二月无骇卒
  左传公命以字为展氏
  张洽氏曰胡传诸侯之子为大夫则称公子其孙也而为大夫则称公孙公孙之子与异姓之臣未赐族而身为大夫则称名无骇挟之类是也古者置卿以求贤徳不必世官春秋之初犹为近古此二卿所以书名也至于官人以世而季友仲遂乃以公子之身而赐之族使世为大夫故春秋于其卒书公子季友仲遂而先王之礼亡矣其后至于三家专鲁六卿分晋诸侯失国出奔者相继职繇此也
  骇谷作侅
  丁卯○桓王六年
  九年○齐僖十七晋哀四卫宣五蔡桓侯封人元年郑荘三十曹桓四十三陈桓三十一杞武三十七宋殇六秦宁二楚武二十七
  春天王使南季来聘
  周礼行人王者待诸侯有时聘以结好间问以谕志故天子交诸侯为聘诸侯至天子为朝宰旅辞不失旧天子嘉之虽诸侯于天子周礼有比年小聘三年大聘之文然聘终是天子施于诸侯大国施于小国者观春秋所记可证也谷梁子独言聘诸侯非正异矣南氏季字天子下大夫例称字
  三月癸酉大雨震电庚辰大雨雪
  挟卒
  公羊氏吾大夫之未命者也是也不赐族者春秋之始尚朴也谷梁氏隠不爵大夫不成为君也非也郝仲舆曰説者谓挟不书族隠摄不主爵不赐也夫隠摄政十有一年矣盟防侵伐不绝书何以独不主爵无骇之赐展氏非隠赐欤
  挟公谷作侠
  夏城郎
  赵企明曰郎今之单父鱼台单父宋地则郎逼于宋者也鲁将北防齐郑伐宋疑宋捣虚故城郎备其西欤
  李防氏曰郎邑在髙平方与县东南隠再城之而桓之世三国来战于此荘之世陈蔡之侯亦次于此齐宋以兵窥鲁又宿师于此则郎非鲁之要地乎厥后筑台筑囿又皆在此葢始犹为警惧之地已遂为游观之事矣
  程子曰春秋凡用民必书然有用民力之大而不书者为教之意深矣僖公修泮宫复閟宫非不用民力也然而不书二者复古兴废之大事为国之先务如是而用民乃所当用也人君知此义则知为政之先后轻重矣
  郎今鱼台县有郁郎亭葢近宋之地也
  秋七月
  冬公防齐侯于防
  左传郑人以王命来告伐宋公防齐侯于防谋伐宋也
  郑以王命来告伐宋齐郑为党故防鲁于防以谋之郑未甞须防宋瓦屋郑地也借齐平宋盟于郑地使若解其讐者而身不与防以示不解然齐侯口血未干又难显背故借王命来告则兴兵有名可以致鲁可以反齐夫取麦取禾射王中肩当时不王孰过于郑齐又与谁伐耶郑荘饵鲁固有所以中之齐为大国遇防盟伐数年间奔走服役甘为郑用而不辞郑荘卑辞厚币媚齐之态必有不可言者说者以齐僖为小伯待齐太髙予故悉其情状而着之
  防鲁北鄙近齐地
  戊辰○桓王七年
  十年○齐僖十八晋哀五卫宣六蔡桓二郑荘三十一曹桓四十四陈桓三十二杞武三十八宋殇七秦宁三楚武二十八
  春王二月公防齐侯郑伯于中丘
  左传盟于邓为师期
  夏翚帅师防齐人郑人伐宋
  郑段子滑在卫为郑荘心腹之疾所仇者宜莫卫若也若宋则我不拥以乱宋已矣乃郑荘纷纷布置似与宋讐特甚则其狡也葢我忌滑而使人见之则为人所窥而奸不得逞今以冯故讐宋似仗义执言可以不败宋与卫善卫必党宋以为我敌我伐宋因而覆卫则覆卫有名而制滑无迹无奈宋殇之愚堕郑术中耳
  翚帅师不书公子者以未为卿然义不在公子也先期故贬之其説非也葢行师之道非以一举已也夏五月三国帅师伐宋公或有事未徃防翚先之可也或欲出宋不意先之可也或欲多为之伐使疲于奔命先之可也行兵之法固是如此非以其先期而贬之也季本氏曰中丘地临沂水顺沂而下可至宋之东鄙翚帅师齐郑繇东道入宋正兵也宋郑交怨兵连不弭书先齐者郑尝以爵尊齐春秋鲁史故得先大国传言齐侯郑伯是君将也今书人一役再有事畧称人也
  王樵氏曰前此惟两君相防至此而诸侯参防矣前此惟敌国相攻至此而连诸侯伐宋矣自参盟而有主盟而连诸侯而搂诸侯以伐诸侯故其事则齐桓晋文其义则正王道明大法五伯三王之罪人也而放恣之诸侯又五伯之罪人也此春秋之大防也
  六月壬戌公败宋师于菅
  左传公防齐侯郑伯于老桃公败宋师于菅
  熊过氏曰胡传凡师皆陈曰战诈战曰败败之者为主菅宋地宋西北鄙自郎而西以达于菅公之败宋繇西道入家翁谓公自出竒兵是也翚防师伐宋传载六月戊申公防齐侯郑伯于老桃宋地也壬戌公败宋师于菅宋地杜以长厯推无戊申孔氏定为戊午是也然曰齐郑后期故公独败则非矣此竒正之师且地近日又近岂遽后期哉
  辛未取郜辛巳取防
  郑以郜防归我者欲坚鲁入宋之心也王樵氏曰隠公得位之初慨然视千乗如鸿毛将举而逊其弟自郑荘以利诱之归祊纳成遂防狐壤见止之讐而罢民玩兵以为人役夫视祊为利则视千乗之鲁果能脱然与弟乎宜莵裘之老不见信于人而公子翚得以行其譛也
  郜今兖州城武县北为北郜南为南郜防为宋北鄙地近缗非防防之防
  秋宋人卫人入郑
  宋人蔡人卫人伐戴郑伯伐取之
  宋连卫以报郑郑幸菅之胜而不备故宋卫乗其虚而入之左氏宋蔡卫围戴郑与戴合克取三师谓郑取宋蔡卫人是矣公谷胡则曰宋蔡卫伐戴四国已鬬郑乗其一举而取之为郑取戴者非也此实郑伯故书郑伯赵企明曰圣人幸郑胜表而爵之非也三国将卑师少而郑伯亲将胡氏谓以寡易众亦非也
  熊氏曰今之睢州考城县古外黄居郑北鄙
  戴公谷作载
  冬十月壬午齐人郑人入郕
  齐所欲者郕也郑所欲者许也郑党齐以入郕齐党郑以入许交相倚恃以侵小自肥今冬之入郕与明秋之入许同一贪兵説者谓郕近于卫为卫与国齐郑入其国以报卫也夫五年卫师入郕郕卫岂相亲者耶至云讨违王命则益饰辞矣
  胡传左氏云宋公不王郑伯以王命致讨而郕人不防齐郑入郕讨违王命也程氏谓宋本以公子冯在郑故二国交恶春秋不见其为王讨也王臣不行王师不出矫假逞私忿耳此说据经为合若讨违王命则不书入矣入者不顺之词也如谓难辞则齐郑大国于讨郕何难哉
  庐陵李氏曰郑荘假王命之事自隠之元年以王师虢师伐卫则犹为王卿士也至三年有交质之恶周已畀虢公政矣六年郑始朝周而不见礼八年夏虢公忌父始作卿士于周而郑又以齐朝王九年然后有宋公不王之师而传曰郑伯为王左卿士是时郑伯实未尝为王卿士不过矫假以为报复之私耳十一年之入许传又曰君谓许不共亦假饰之词也卒之败宋入郕入许纳冯之后志得意满而有繻葛之战矣故诸传惟程氏得之左氏得其事而不究其情是为郑伯之所欺
  郕鲁济西近地其北为卫济近单父单父宋地
  己巳○桓王八年
  十有一年○齐僖十九晋哀六卫宣七蔡桓三郑荘三十二曹桓四十五陈桓三十三杞武三十九宋殇八春宁四楚武二十九
  春滕侯薛侯来朝
  滕薛南邻宋鲁伐宋取二邑声势赫然故二国来朝谷梁氏谓考礼修徳以尊天子非矣诸侯无朝然春秋小国于大国附庸于属国皆言朝惟同等之国则否凡诸侯朝各书之谷伯邓侯者偕至而朝礼不同日也累数之若邾牟葛及今滕薛者同日行礼惟天子可受之诸侯则不可隠于天子未尝朝觐而滕薛相率以朝之又不特见之而使同日旅见故临江刘氏曰隠公之志已骄一旦朝两国之君不能识其非礼也
  高氏曰同受天子土地是同列也乃班见于鲁岂有同列来朝而班见者乎异姓为后谓朝天子时耳此诸侯朝鲁之始亦旅见之始
  滕在今兖州府滕县西南薛在滕县东南
  夏公防郑伯于时来
  左传谋伐许也
  郑欲启疆故邀鲁为时来之防为入许地也
  时来今郑州荥阳县厘城
  公谷夏字下有五月字时来公作祁黎
  秋七月壬午公及齐侯郑伯入许
  许近郑许之于郑犹颛防之于费必争之地郑伯曰无滋他族实逼处此以与我郑国争此土也入许郑志也主兵者或列于首或列于末惟其时义焉许荘公奔卫不书非其罪也杜元凯曰还使许叔居之故不言灭也
  许今开封府许州
  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
  熊过氏曰程子曰人君终于路寝见卿大夫而终乃正终也薨于燕寝不正其终也薨不书地弑也葢鲁君薨未有不知其地者薨而不地欲以起问见其有故也不书塟者鲁之君臣蔽于邪说不成隠之为君赵子常谓不以君礼塟也左氏曰不成丧是矣公羊谷梁皆以贼不讨不书塟然下可通于蔡景许悼所谓义正而事失真者也
  隠十年无正说者谓隠不自正则元年亦当不书正月与即位同矣元年可以书正月则他年亦可书正月也于是三年四年十年书春王二月七年书春王三月二年五年六年十一年止书春葢是四年一春无二事止有此事二年之防戎五年之观鱼六年之渝平十一年之滕薛来朝去来或在月尾月头连月成事亦未可知故不能断其月数以一春挈之也八年春宋公卫侯遇于垂九年春天王使南季来聘亦不能定其何月亦皆挈之以春乃八年九年俱有三月何以不书春王三月葢王者尊号也当于始加之今业已书春遇垂与南季来聘矣不可于后事加王故三月皆不书王也

  隐公列国本末
  元年天王来归恵公仲子之赗以改塟故所以厚恵公也并归仲子所以定桓公也二年平王崩先是郑武公荘公为平王卿士王贰于虢郑伯怨王故周郑交质鲁不共丧而武氏子来求赙鲁不可以不归周不可以求之交讥也五年曲沃荘伯伐翼王使尹氏武氏助之翼侯奔随已得其正矣曲沃叛王王命虢公伐曲沃而立哀侯于翼颠倒若此何以令天下乎六年郑伯如周始朝桓王也王不礼焉天王聘鲁者凡二一为七年之凡伯一为九年之南季先是七年夏虢公忌父始作卿士于周九年郑伯为王左卿士以宋公不王也挟王命讨之十年春防齐鲁伐宋十一年王取邬刘蒍邘之田于郑而与郑人苏忿生之田温原絺樊隰成攅茅向盟州陉隤懐十四邑君子是以知桓王之失郑也
  隠公摄位承命先君营莵裘以老亦其本心即其在位城郎不书改塟恵公不书邾人盟翼不书新作南门不书说者以其为摄凡事谦让或其然矣亲隣结好盟邾盟戎亲纪调莒无甚失徳独其祸根在好齐郑而恶宋宋故母家桓公尤宋武公之出也元年盟宿四年遇清已多此形迹矣东门之役宋来乞师公不从而翚自帅师大开宋鲁之隙而启桓公之心郑荘见诱欲离宋好齐渝平而郑合盟艾而齐合甚且归祊以赂之十年而翚帅师防齐人伐宋矣伐宋已被牵率而郜防二邑之取何耶岂其贪二邑而不贪千乗钟巫之祸讵无故哉周至春秋又一初也当是时荆逞于蛮呉安于僻晋秦错于翟南燕北燕杂于戎王灵所及惟齐郑鲁卫陈宋诸国耳隠公居摄谦逊未遑与宋名合而心离郑齐之交未固此时惟郑荘桀黠见谓庸中狡狡耳以公孙滑故仇卫以公子冯故乱宋二年郑人伐卫讨公孙滑之乱也既与宋卫为难不得不仗齐三年石门一防郑首结之结齐而可以交鲁可以释卫可以离宋于鲁可以合齐鲁陈以攻宋四年卫州吁弑君欲列于防平陈与宋一年之中两次伐郑已州吁被杀五年郑又同邾人伐宋宋人围长葛以报之六年郑来渝平离宋鲁之党也又归祊以説鲁八年垂之遇瓦屋之盟阳借齐平宋卫于郑使若为解以缓之郑实不与而为谋滋甚九年假王命搂鲁齐以伐宋而本心惬矣十年败宋师于菅鲁且取郜取防纳二邑为赂矣齐僖妄庸人耳石门之后惟郑是从弟年之聘瓦屋之盟防与中丘之防何数数不惮烦乎于是比党为恶十年则郑比齐而入郕十一年则齐比郑而入许说者不察曰齐僖有小伯之志当时诸侯齐郑为一党宋陈鲁卫为一党徒见其纷纭东西加以美名耳彼齐僖为人所穿听其奔走而郑鲁营营总作家门活计安有争天下崇周室之大志哉至宋督弑与夷迎冯于郑立之宋郑之怨始解戎患在西周炽矣二年防戎盟戎葢东方之戎也七年戎朝于王凢伯弗宾伐凢伯于楚丘以归
  当时小国以名见者甚少莒邾虽小而颇强元年鲁与邾有蔑之盟五年邾以宋取其田与郑以王师伐之七年公伐邾为宋报也二年无骇入极极不知何国一曰莒附庸一曰鲁附庸未知孰是入向入极总是书此以见强大欺弱小之事耳或曰莒人以向姜故入我向邑无骇以入向故报之未必然也纪近于齐为齐所欲求鲁婚以为系援而鲁亦不胜卵翼焉故二年伯姬归于纪三年纪莒盟于宻自是纪人求亲于莒之意或曰以鲁婚故而为鲁谋莒以结成未必然也左传曰鲁故也不知何故诸国之中莒为大四年伐纪取牟娄为春秋伐国取邑之始八年鲁及莒人盟于浮来左氏曰以成纪好则知前日之盟宻非鲁故矣郕小国近齐齐之所欲也十年郑比齐以入郕许亦小国近郑郑之所欲也十一年齐比郑以入许
  七年书滕侯卒八年书蔡侯考父卒书宿男卒十一年书滕侯薛侯来朝
  春秋辩义卷二
<经部,春秋类,春秋辩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辩义卷三     明 卓尔康 撰
  桓公一
  庚午○桓王九年
  元年○齐僖二十年晋哀七年卫宣八年蔡桓四年郑庄三十三年曹桓四十六年陈桓三十四年杞武四
  十年宋殇九年秦宁五年楚武三十年
  春王正月公即位
  胡氏桓公与闻乎故而书即位着其弑立之罪深絶之也古者诸侯不再娶于礼无二适恵公元妃既卒继室以声子则是摄行内主之事矣仲子安得为夫人母非夫人则桓乃隠之庶弟安得为适子谓当立乎桓不当立则国乃隠公之国其欲授桓乃实让之非摄也公羊所谓桓幼而贵隠长而卑子以母贵者其说非欤曰此狥恵公失礼而为之词非春秋之法也仲子有宠恵公欲以为夫人母爱者子抱恵公欲以桓为适嗣礼之所不得为也礼不得为而惠公从其邪心而为之隠公又探其邪心而成之公羊又肆其邪説而传之汉朝又引为邪议而用之夫妇之大伦乱矣春秋明着桓罪深加贬絶备书终始讨罪之义以示王法正人伦也
  公羊氏继故不书即位正也先君不以其道终子弟不忍即位也继故而言即位是与闻乎弑也先君不以其道终已正即位之道而即位是无恩乎先君也隠不书即位旣以为夫子削之然则桓之即位何以不削葢桓之弑隠有所归狱夷然不自以为弑也不自以为弑何敢以弑加之春秋所以处君父之道固是如此书公薨与书即位一也
  熊过氏曰即就也先谒庙明继祖也还就阼阶之位见百官以正君臣也事毕而反凶服焉其礼如伊尹冕服奉嗣王袛见厥祖者朱先生谓王侯以国为家虽先君之丧犹以为已私服是也然柩前之位所谓即位而哭阼阶之位亦止行于庙中与正朝犹有不同未受黻冕自难以士服临朝康王之诰曰诸侯出庙门俟王出在应门之内应门内王之治朝而可以麻冕彤裳临诸侯王世子受末命即成为君诸侯世子虽誓于王君薨犹必亲受命也借吉行事必待逾年改冕服见祖太甲于元祀月朔乃行之先儒谓始丧即行朝庙即位礼者亦考之不详也
  三月公会郑伯于垂
  桓公为仲子所生于宋更亲宋郑向以公子冯故互相构怨郑于隠十年已伐宋今不结鲁虞鲁必助宋以相难鲁固郑所亟欲善也隠公固隂结郑况桓公身抱大恶又为宋亲不交郑郑必仗大义以难鲁郑固鲁所亟欲善也故有是会
  垂曹地
  郑伯以璧假许田
  胡传汤沐之邑朝宿之地先王所锡先祖所受私相贸易而莫之顾是有无君之心而废朝觐之礼有无亲之心而弃先祖之地矣故圣人以是为国恶而隠之也其不曰以璧易田而谓之假者夫易则已矣言假则有归道焉又以见许人改过迁善自新之意非止隠国恶而已也
  郑人以祊易许田旣有成言我已入祊矣许田固郑有也郑欲结鲁以临许复以璧假之多为贶于鲁其曰假者郑伯之辞为恭也抑春秋为鲁临文亦应如比
  郝仲舆曰初郑以祊归鲁名为易许实输鲁平以酬狐壤之怨缓救宋之师而未敢断然责偿也于今五年许不出郑亦不请一旦而责五年之负何也桓公气馁于簒国情迫于亲郑郑持其急而因以为市以璧假要之也
  刘氏曰公羊谓系之许也非也诗云居尝与许复周公之宇然则周公受封本有许邑非春秋故系之许也且地邑各自有名据实而书岂敢擅易哉
  左氏见隠公八年郑以祊与鲁桓元年鲁以许田与郑又见鲁颂云居尝与许复周公之宇则遂以为许鲁地也曾不知许有二诗所谓许者周公旧封也春秋所谓许田者许国之地也如经书筑台于秦仲遂至黄乃复秦与黄皆鲁地而诸侯之国亦有秦有黄也不可以许田即为鲁旧地而生易田之说且文武之子孙孰非有功而亲者使皆有朝宿汤沐之邑中国何地以处之此不然也攷之地志今许州许昌郡古许国也见有许田县则许田是许之田如邾田之类何得以为鲁地近许之田乎是又不然也况祊今在沂州琅琊县有祊地去泰山为远安得为郑人助祭汤沐之邑借如彼说时郑庄公方强此年旣以祊归鲁必欲急得许田隠公何得终其身不归之及桓之立始以璧假之何哉况神不歆非祀民不祀非族郑伯虽至愚释泰山之祀而为鲁祀周公非人情之甚也圣人脩经欲令后世明知不待三传而后着使诚有易田之事但曰归祊入祊无乃太隠而不可知乎不知祊者乃郑尝所侵有之地而特近于鲁今归于我者郑人思以结鲁之援六年旣来输平恐鲁之好未固谓隠公可以利啗之故以祊地与之郑归而鲁入之然后二国之党固矣予尝疑祊在沂州为鲁地经不书鲁失祊之时或在春秋之前也考之祊即近鲁非本鲁地也若本鲁地经但当书郑伯使宛来归祊足矣不当继书曰庚寅我入祊据齐人归我济西田经不书我入济西齐人归讙及阐经不书我入讙阐葢鲁之故地旣失复得何用书入乎今祊特书曰我入祊则见鲁公贪郑之赂非可入而入故也若乃许田旣非鲁之旧封何得是乎曰此春秋之微义隠公旣交齐郑十年乃相与伐宋而取郜防十一年乃合齐郑之师伐许而有其地葢鲁之有许田自入许之年始伐宋之谋本于齐郑故经书翚帅师会齐人伐宋会者谋出于彼也入许之师出乎隠公故书公及齐人郑人入许及者谋主于我也然许田近郑而远于鲁鲁人虽有之郑人之所欲也时隠公尚强郑人虽欲得之而未能与鲁争逮一旦桓公簒隠郑庄乗间直至于鲁之垂以求许田名为璧假实脇取之也桓公不义方惧诸侯之讨宜不敢不与也自是许之土地为郑所有许田此不见经至郑庄死忽突争国郑国大乱许叔始得乗间而入许复有其国经于桓十五年先书郑突出奔蔡郑忽归于郑即继书许叔入于许其防隠而甚明由是郑人无时不伐许必欲得其故地许人凡四迁以避之而卒不免逮春秋之末经书郑防速帅师灭许以许男斯归而后已许郑之事葢繇郑庄假许田于鲁故也攷之春秋许之源流兴亡若是何得如左氏附会之说妄假易田之事乎左氏为许田之说旣误后又觉有许叔入许之事乃于隠十一年公及齐郑入许设辞谓齐侯以许让公公又以与郑人郑伯使百里奉许叔以居许东偏盖为后张本也不知郑之得许乃在于璧假之年何得于隠公之时已有之学者之于春秋不究源流始末期于自得而惟随三传东西若是错误者岂少耶此容齐说
  夏四月丁未公及郑伯盟于越
  辞曰渝盟无享国何其坚也鲁郑之交固而郑无宋虞矣鲁亦不虞讨矣
  越近垂地
  秋大水
  书大水之始
  冬十月
  辛未○桓王十年
  二年○齐僖二十一晋哀八衞宣九蔡桓五郑庄三十四曹桓四十七陈桓三十五杞武四十一宋殇十弑秦宁六楚武三十一
  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弑其君与夷及其大夫孔父郑庄公欲纳冯于宋自隠四年以后郑宋之兵大抵以冯故也殇公轻听谗人之交鬬立十年十一战民不堪命则信有之孔父职为司马而不能谏律以大臣之道固不能无罪然华督冯之党也伺间久矣至是因民心内离郑援外固杀孔父而夺之兵因弑殇公而人莫敢动召公子冯于郑而立之以亲郑鲁齐皆有赂遂相宋公督之本末如此左氏杀孔氏取其妻葢碎说也而公羊义形于色之云亦缘文生义耳人臣死君难例书曰及孔父荀息仇牧是也而其人之贤否与其死之善不善则各存乎其事矣孔父先死而曰及书尊及卑也书大夫有官则称之亦非所谓贤乎孔父之意也
  胡传华督欲弑君而惮孔父刘安欲叛汉而惮汲黯曹操欲禅位而惮孔融此数君子者义形于色皆足以衞宗社而忤邪心奸臣之所以惮也不有君子其能国乎
  督为太宰不书其官或官非卿或卿不命或削之未可知也
  孔父嘉为司马左氏文也左氏以嘉为名刘敞曰君前臣名名其君于上不得字其臣于下礼之大节也杜氏曰孔父称名者内不能正其闺门外取怨于民也谷梁曰孔父先死其曰及何也书尊及卑也何以知先杀孔父曰子旣死父不忍称其名臣旣死君不忍称其名又曰其不称名盖为祖讳也赵子常曰督宋大夫其名未赐族也孔父嘉不名者天子之命大夫也或名或字两家之说如聚讼然夫诸侯不生名死则名之不称与夷则殇公之名终身不见于经何所征疑信也熊过氏曰天子之命大夫故不名则益疎矣刘卷非天子三公乎然以字为得者有三义诸侯以字为氏因以为族骇乃公子展之孙公命以字为展氏孔父之后皆氏孔一也孔子为孔父之孙如果以孔为名将为孔氏子姓者世世名其祖矣忍乎谷梁为祖讳之说似为得之二也以字义为断名嘉字孔父与楚成嘉字孔父郑公子嘉字孔同三也予谓尤莫近于家语矣家语曰孔父生时所赐号与陈女叔一例葢宋陈为三恪时王崇异之此说不可易也
  或曰宋司城荡荡固其名而其孙为荡意诸则固以名为字矣岂高中所谓春秋宗防自有所在而或名或字无意于其间欤则谓孔氏子孙世世名祖之说又不可执
  滕子来朝
  滕子称子胡氏曰先儒谓时王所黜也又有言其在丧者矣又有言春秋严于乱贼之党桓公弑立滕侯首先来朝降而称子以正其罪者又有谓小国事大国不堪徴求甘从降爵以从杀礼者夫严于乱贼之党固谬矣如曰在丧则终春秋之世不复称侯者何说焉独为时王所黜似为近理高中曰周天子虽弱然岂曾无一事行于微小之国者乎传曰杞侯爵鲁庄公二十七年书杞伯来朝其后又称子葢为时王所黜薛侯爵庄公三十一年书薛伯卒盖为时王所黜滕侯爵隠公七年滕侯书卒其后称子盖为时王所黜固有记之者矣此何不足据而必以为孔子降之乎且孔子防滕侯为子也其杞侯之伯之子薛侯之伯亦皆孔子降之乎杞侯之伯之子薛侯之伯果时王所黜也则滕侯之子独非时王黜之乎孔子作春秋袛可明是非以定褒贬断不得自行予夺降人之侯而又与之以子也且文定亦未考桓王之时势耳盖当时周德虽衰而东迁未几王灵不歇桓王虽无拨乱反正之才然非孱主也即其在位二十三年行事叅之恶郑侯而不礼右虢公而畀政两置翼侯一伐曲沃宋公不王蔡衞郕不会王命即令齐郑讨之芮伯奔衞即同秦师执之亦蹈厉矣特为政不平凡事多狡如因曲沃之叛而改图立翼已不能有苏忿生之田而易于郑故天下不服耳则夫滕侯小有失礼而整君纲饬旧典因其弱而易法贬号为子此事理所必有也矧舍天下而独法滕亦桓王之故智也彼不会王命伐宋者非蔡衞郕三国耶而以齐人郑人讨违命者一郕也蔡衞大则舍之郕小则讨之天下大则舍之滕小则斥之桓王借一滕以彰天王一时之威夫子因借一书滕以存万古君臣之分此事理所必有也其以自贬为说亦有一证通鉴载周显二十三年衞更贬号曰侯服属三晋慎靓王元年衞更贬号曰君此皆春秋末战国初年之事也必以前固有此事衞可踵而行之耳此说孙明复程子皆主之
  灌甫曰按乐正子记滕侯薛侯旅朝隠公桓王闻之徴朝滕以子往薛以伯往王怒皆黜焉以子往以伯往自贬之说也王怒皆黜焉时王所黜之说也因其子往而贬之尤易为力乐正所记可作两证
  三月公会齐侯陈侯郑伯于稷以成宋乱
  宋有弑君之乱诸侯不能正名讨罪更受赂立贼而还春秋独书一成字以着其罪徐邈曰宋虽已乱诸侯讨之则有拨乱之功不讨则受成乱之责左氏谓四国受赂立华氏是长其乱萌而宋国他日之祸皆胚胎于此矣齐之伯也释晋里克及鲁庆父弑君之罪而不诛君臣之道遂以陵替晋之伯也削王室之地召王于温而使诸侯朝之名分之坏孰有甚于此者襄公以后虽数世为诸侯长然观其施为大抵皆缓簒弑之罪纵人臣之恶开祸乱之门夫子伤之甚痛之甚思欲一拯救之而不可得也于此书一成字以着其罪此特笔也故讨弑者明正其罪莫如州吁以后弑君者辈出多不书矣成弑者明着其罪莫如于稷以后党逆者辈出多不书矣讨弑者已成绝笔以后之无可书而不书弑君者代不乏人以后之不胜书而不书故春秋之初止记二条以为大法而已诸侯之会自参以上必言故其义胡氏备矣成字解安定胡氏曰成就也谢氏曰遂其事之谓成此其义也说者不达经义而以成为平如杜氏所说悖敎殊甚请以经传证之经书诸国平者六如隠八年郑来渝平宣四年平莒及郯十五年宋及楚平昭七年曁齐平定十年及齐平定十一年及郑平皆未有言成者则不以成为平可知也即左氏所载如隠之三成纪好桓元之结祊成三年之杞求成庄十五之郑成文三之请成于晋及拜晋成襄九之郑人恐乃行成如此不一皆言成也亦惟传有此成也然传言平者亦有四桓十二之宋公辞平僖十二之齐侯使管夷吾平戎于王二十五年之衞人平莒于我成元年之晋使瑕嘉平戎于王者是也与此条以成宋乱文适相似者亦有一庄十三年会于北杏以平宋乱是也乃北杏之去年冬猛获南宫长万皆已被醢伏其罪矣北杏之会不过亿宁其上下耳故可言平若华督弑君庄公为弑君所立正在乱时使齐侯一会戮华督而诛之易庄公置君而后去则宋乱平矣今为赂故立华氏适成其乱而已
  永嘉吕氏曰不书以成宋乱则稷之会疑于谋讨督不书宋灾故则澶渊之会疑于谋讨蔡直书其所为而后是非善恶之实着矣
  稷宋地
  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纳于太庙
  汪氏曰按公谷皆云周公称太庙而左传旣称周公之庙又称周庙谓之宗庙杜预以为文王庙夫王制诸侯之庙二昭二穆与太祖之庙而五郑氏云太祖始封之君如齐之太公衞之康叔是也成王封伯禽于鲁以奉周公故周公为鲁之始祖而祀之于太庙伯禽为始封之君而祀之于世室也太者大而无上之名岂以太庙之上又有文王庙乎春秋四书太庙未尝书宗庙也郊特牲云诸侯不得祖天子岂以文王之庙而可立之于鲁乎礼称以禘礼祀周公于太庙盖繇鲁有禘礼祭文王为所自出之帝故遂谓鲁有文王庙若鲁颂称姜嫄而说礼者亦云鲁有姜嫄庙耳
  北郜在今兖州府城武县东南
  秋七月杞侯来朝
  左传杞侯来朝不敬乃谋伐之
  黄正宪氏曰莒与鲁为隣杞偪脇于莒欲求强援故来朝乃鲁桓欺其弱小苛责以利不遂所欲九月即入其国按黄氏此说葢以杞迁缘陵者也不知此时杞尚在雍丘不然误认公谷之纪也
  郝仲舆曰桓公簒国挟齐郑之助取宋赂受滕朝其以震矜于杞而来朝非志也滕杞皆侯也滕以子来鲁人以为敬杞以侯来鲁人以为不敬明年讨杞灌甫曰按乐正子记杞公以侯礼事周厉王黜为杞侯武公立仍称杞侯以朝鲁至惠公再黜为伯成公以夷礼事襄王黜为子桓公以后与晋为婣数从会盟以伐郑攘楚晋景公请于顷王仅复伯爵故盟于虫牢马陵蒲戏京城北萧鱼溴梁会于沙随夷仪平丘鄟陵召陵皆称杞伯终不能复其故爵葢国渐削弱势使然也武公自是年朝桓之后继有入杞之役会郕之平比事而观知其为杞必矣左氏乐正非误也若纪自齐郑伪朝之后始有戒心与杞无预至朝桓之失即文自见亦何待贬爵以着之乎
  杞今开封府杞县古雍丘
  杞公谷作纪
  蔡侯郑伯会于邓
  左传始惧楚也
  此后七年谷邓以楚偪奔鲁庄十年荆人执蔡侯荆蛮猾夏之渐盖自此始
  史记是年楚子熊通称王于丹阳初楚之伐随也随人曰我无罪楚曰我蛮夷也今诸侯皆为叛相侵我有敝甲欲以观中国之政请王室尊吾号耳随人以为请王不听熊通怒曰吾先君鬻熊文王之师也成王乃以子男田令居楚蛮夷率服而王不加位我自尊耳乃自立为武王与随人盟而去
  庐陵李氏曰楚自熊绎始受封六世至熊渠立其子康为句亶王红为鄂王执庇为越章王此僭王之始又八世至熊仪是为若敖又二世至熊眴是为蚡冒又一世至熊通是为武王武王十九年入春秋侵随于桓之六年合诸侯于桓之八年围鄾败邓于桓之九年盟贰轸败郧师蒲骚于桓之十一年伐绞伐罗楚已大于江汉之间矣庄公四年文王熊赀立庄六年而伐申庄十年而执蔡侯庄十六年而灭邓于是椘势益张他日争伯之权舆始此
  公羊曰离不言会此言会何葢邓与会耳是以邓为国者公羊也杜氏颍川召陵西南有邓地孔氏曰释例以此颍川邓城为蔡地其邓国则义阳邓县是也邓是小国去蔡路远蔡郑不宜远会其都且蔡郑惧楚始为此会何当反求近楚小国而与之结援故知非邓国也
  邓国今襄阳府北二十里邓城即其地
  九月入杞
  左传讨不敬也
  公及戎盟于唐
  冬公至自唐
  左传特相会往来称地让事也自参以上则往称地来称会成事也
  桓公十八年出行共二十四次止书至二条一为二年之盟唐一为十八年四月之伐郑故元年盟越有不书者而与戎盟则书此可见经之所谨矣十三年及齐宋衞燕战有不书者而伐郑则书是年四月伐郑七月始归歴四月逾二时也可见逾时交夷狄为春秋书至之法矣
  临川吴氏曰归而告庙常事尔春秋何为书之谷梁传曰书至危之也似得经意纠合诸侯自齐桓始幽柽首止母洮葵丘咸八大会鲁君皆与竝不书至谷梁谓桓会不致安之也得经意矣末年牡丘淮二会书至范注曰桓会不至齐桓德衰故危而致之得传意矣淮之会僖公为齐所止声姜出会始得释则知书至危之也伐楚伐郑二役书至者兵凶战危不比衣裳之会故至也齐桓旣殁僖公朝齐非所宜朝故致也以是推之桓庄文宣成襄昭定哀之行其书至大率危之也危之若何或事之难或动之非或地之远或时之久皆是危道幸其礼成事毕而得至故书也谷梁于襄公朝楚之传曰至自楚喜之也殆其往而喜其反也鲁夫人惟文九年出姜如齐归宁为得礼故特书其至其余夫人之行皆非美事故不书至然则出姜之至亦危之乎妇人无外事礼合归宁不得已而出亦以得还至国为喜也未至以前讵敢以为安乎彼非礼而行者固不足道又奚恤其危哉鲁大夫之书至者三皆为齐晋所执幸其解脱故书其至以此见经之书至非美事也
  啖氏曰凡公行总一百七十有六书至者八十有二不书至者九十有四左传谓告庙则书于策夫子随其所至以示功过且志其去国远迩迟速也其有一出而涉两事者或致前事或致后事择其重者志之也又有不致本事者本事非功也
  此书至之始
  壬申○桓王十一年
  三年○齐僖二十二晋哀九衞宣十蔡桓六郑庄三十五曹桓四十八陈桓三十六杞武四十二宋庄公冯元年秦宁七楚武三十二
  春正月公会齐侯于嬴
  左传会于嬴成婚于齐也
  杜氏曰公不繇媒介自与齐侯会而成婚非礼也嬴今泰安州界内
  夏齐侯衞侯胥命于蒲
  左传不盟也公羊传胥命者何相命也
  诗恶屡盟春秋善胥命两君相命结言而退荀卿记之矣张洽氏谓彼此相命为伯以成其私与齐魏会于苴泽以相王秦齐约共称帝而相帝同则不然也考齐衞胥命之后不闻有会盟侵伐之事仅能一战于郎一盟恶曹皆以郑忽之故非相推为伯明矣盖郑结齐而宋结衞彼此相敌已久宋遭弑君之祸郑构已解四国又皆有赂齐衞徒作此衅隙何为也于是文其事而为此蒲之役焉
  蒲今在大名府长垣县界古陈留地
  六月公会杞侯于郕
  左传杞求成也杞鲁自是交好
  杞公作纪郕公作盛
  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旣
  公子翚如齐逆女
  翚称公子始命为卿也为卿未必然春秋书法初称名者葢君父方在寡人有子未知谁立故不称公子已称弟已称公子以渐进即远也
  九月齐侯送姜氏于讙
  公羊传诸侯越境送女非礼也此入国矣何以不称夫人自我言齐父母之于子虽为隣国夫人犹曰吾姜氏谷梁传礼送女逾境非礼也
  左传凡公女嫁于敌国姊妹则上卿送之公子则下卿送之于大国虽公子亦上卿送之于天子则诸卿皆行公不自送于小国则上大夫送之
  列女传齐孝公夫人孟姬华氏长女也齐国称其贞孝公闻之礼亲迎于华氏之室父母送之不下堂母醮之房中父戒之东阶之上诸母戒之两阶之间姑姊妹戒之门内可谓能行礼矣
  赵氏曰桓夫人文姜齐僖女庄夫人哀姜先儒以为齐襄女僖夫人声姜先儒以会齐桓证为桓女葢为公子时所取文夫人出姜齐昭女宣夫人穆姜齐惠女成夫人齐姜葢齐顷女襄公薨传言立胡女敬归之子卒立敬归之娣齐归之子不言适夫人无子则襄公未尝取正适也昭公娶于吴为同姓其死曰孟子卒定夫人姒氏亦为公子日所取传言哀公以公子荆之母为夫人而以荆为太子则哀固以妾为妻矣
  汉志蛇丘有下讙亭今宁阳西界地入鲁境
  公会齐侯于讙
  姚舜牧氏曰鲁桓意在结齐为援而娶其女故桓所行事但重在会而不在于婚诸儒皆以婚礼责桓不得夫子春秋之防
  夫人姜氏至自齐
  灌甫曰桓畏不义之诛申好于齐是年春不繇媒妁往会于嬴以求婚已为非礼至是齐僖越境送女桓又因会纳妇岂皆别嫌正始之道邪不言翚以姜氏至者谓公自讙受之尔
  冬齐侯使其弟年来聘
  左传致夫人也
  有年
  谷梁曰五谷皆熟为有年杨士勲氏曰有年书于冬者五谷毕入计用丰足然后书之公羊有年以喜书也大有年亦以喜书也有年何仅有年也大有年何大丰年也此事在不修春秋则为庆祥君子之则为变异圣人立兴王之新法也程氏发明奥防以为纪异此得于意言之表者噫杨氏之言亦巧矣其君是恶其民何罪五谷皆熟总为吾民足衣食寛生计耳以君之故而恶其民且变其善恶吉凶之实而别立异义圣人书法恐不若是赵子常曰夫天道有变则有复水旱饥馑其变也有年大有年其复也虽非有年而亦不至于饥馑者其常也有年大有年史欲屡书而不可得乃生民休戚所系非天所以赏罚人君说者乃因一人行恶而遂欲灾及万民于是天道有反常之讥而春秋为迁怒之笔矣
  癸酉○桓王十二年
  四年○齐僖二十三晋小子侯元年衞宣十一蔡桓七郑庄三十六曹桓四十九陈桓三十七杞武四十三宋庄二秦宁八楚武三十三
  春正月公狩于郎
  左传书时礼也公羊传常事不书此何以书讥何讥尔远也
  四时之田止书搜狩搜狩经不多书其书者必有故也此狩郎也左氏书时礼也则于常事不书者碍矣公羊曰远也则昌间比蒲之搜岂无远于郎者岂以皆讥乎载考郎为鱼台县近宋地前隠九年城郎后十年来战于郎庄公八年师次于郎其为鲁之要地可知于郎行狩以寓用武治兵之法书此者谨其事也乃春秋书此固有二科文公以后四公俱不书以大夫专国公不复知军政时田得失无足议也昭公八年以后又复频书是时三家分鲁假春搜之礼以耀武示强又与非时非地之搜不同故频书以示变耳
  公羊谷梁冬狩秋搜竝同而苗则公羊在春谷梁在夏公羊则夏时无名谷梁则春曰田田者四时猎之总名不专在于春故也公羊之义夏时务农不苗然则非警急及有兽害苗则不苗也
  此搜狩之始
  夏天王使宰渠伯纠来聘
  左氏谓王朝之伯不可书名以父在故名解之渠姓伯纠名孙明复亦有是说熊过氏则谓宰有太宰卿小宰中大夫宰夫下大夫此宰夫也伯纠为字二说皆是胡氏以宰为冢宰犹可言也至此以宰为太宰益谬矣春秋记周事冢宰设官不见于礼然据书云周公为师又曰位冢宰正百工则以三公下行端揆之职冢宰周六卿之长也若太宰在列国非上秩按成公十五年宋向带为太宰鱼府为少宰序次在少司冦之后襄十一年郑使行人良霄太宰石防如楚则太宰在行人之后矣十七年宋皇国父为太宰为平公筑台则太宰董土功之役矣楚有太宰而十五年载楚公子午为令尹以至宫廏尹共九官太宰一官且不得列矣吴有太宰而定五年以伯州犂之孙嚭为太宰则仅以处客子逋臣矣当时列国虽不王何至以王朝之所尊为下国之所贱倒置一如此也独衞祝鮀有言曰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为太宰康叔为司宼聃季为司空与周公为冢宰不合然周公为冢宰自在成王时为太宰自在武王时武王时秉钧执政自有其人未必即以少弟为尊官则太宰固非上秩益可知矣予着周礼说大宰如字作大不作太与大宗伯大司寇同则祝鮀之言传者之误也固知羽父之求宋督之官皆大非太也
  是年不具秋冬桓篇多舛与下文甲戌巳丑连
  甲戌○桓王十三年
  五年○齐僖二十四晋小子二衞宣十二蔡桓八郑庄三十七曹桓五十陈桓三十八卒杞武四十四宋庄三秦宁九楚武三十四
  春正月甲戌巳丑陈侯鲍卒
  左传再赴也文公子佗杀太子免而代之公疾病而乱作故再赴
  公谷以甲戌之日亡己丑之日得不知死之日故举二日以包皆不知阙文之义也
  黄正宪氏曰按以隠公元年巳未推之则桓公五年嵗在甲戌以元凯长正月甲申朔推之月内无甲戌日己丑为十六日当是甲戌年正月己丑日也史官之文偶倒置耳则左传再赴公羊戌亡丑得之说可置勿辩
  夏齐侯郑伯如纪
  左传齐侯郑伯朝于纪欲以袭之纪人知之
  春秋之初能以诈取人国者惟郑庄公庄公尝挟齐鲁以入许今又辅齐以图纪自二君如纪之后纪多为计以谋免难而卒不能春秋恶其谲诈而书之若实朝于纪者刘敞所谓诛意之效也
  临川吴氏曰许近于郑纪近于齐郑欲得许与齐同谋之而卒得许齐欲得纪与郑同谋之而卒得纪
  天王使仍叔之子来聘
  赵企明曰征兵也非也周非能征鲁兵恐其比郑以拒王为是作好耳
  杜氏曰仍叔天子之大夫称子本于父字幼弱之辞此葢讥子弟预国政耳或谓责世官若然何不曰仍氏之子乎如仍氏之子已为大夫经自当以官氏名字见若咺渠伯纠之类是也今曰仍叔之子葢知其未命之称也杜说得之
  郝仲舆曰王使一嵗再问而鲁无一往乎曰往矣何以不书诸侯不朝以陪臣报不足录也
  仍谷作任
  葬陈桓公
  城祝丘
  讥不时也据文姜享齐侯于祝丘则祝丘齐鲁两境上邑齐将袭纪故鲁非时城此以备之
  祝丘今沂州西有丘城
  秋蔡人衞人陈人从王伐郑
  左传王夺郑伯政郑伯不朝王以诸侯伐郑王卒大败祝聃射王中肩
  郑世为周卿士王贰于虢故周郑交恶王以诸侯伐郑其言蔡人衞人陈人从王伐郑者不使天子首兵也按十四年宋人以齐人蔡人衞人陈人伐郑僖二十六年公以楚师伐齐定四年蔡侯以吴子及楚人战于栢举皆曰以此不使天子首兵可知也天子无敌非郑伯可得抗也苏子繇曰不言战王者无敌莫敢与之战也不书败讳之也
  左氏称王以诸侯伐郑张洽氏曰此其君必亲从王春秋悉以人书而王不称天盖谓释鲁大恶不讨而以小忿伐郑贬也其实不然天子临戎诸侯以君为将执鞭弭从事称人以往固其宜也且君将称人者文公以前不一而足况蔡陈衞皆非大国也又州吁陈佗皆不成君也合而称人不必异议
  高忠宪曰不书战不书败所不忍言存天下之防也书从王明君臣之义也然则曷为书王师败绩于茅戎曰王师则非亲讨败而可书也
  永嘉吕氏曰王伐郑而从者仅三国何哉蔡衞陈之仇郑久矣隠二年郑伐衞四年宋陈蔡卫伐郑十年宋衞入郑又与蔡人伐戴而郑复伐取三国之师桓二年陈与郑虽会于稷蔡与郑虽会于邓未有成也衞之隙未解也王讨有加于郑而三国从之托公议以济私忿耳
  王师虽败而春秋书蔡人衞人从王伐郑犹有体也至庄六年而王人子突救衞诸侯不惟无相从者而反助衞朔以与天子抗矣救之为言何其卑也齐桓为伯首在尊周庄十四年与陈曹伐宋请师于周书曰单伯会伐宋立言有法庶复王室之旧焉成公十六年公会尹子晋侯齐国佐邾人伐郑十七年公会单子晋侯伐郑则天朝卿佐亦与执戈至此而王灵不复振矣陆氏曰陈佗杀太子而立王不能讨又许其以师从王之失政亦可知也
  大雩
  左传书不时也凡祀啓蛰而郊龙见而雩始杀而尝闭蛰而烝过则书
  胡传大雩者于上帝用盛乐也诸侯雩于境内之山川尔鲁诸侯而郊禘大雩欲悉书于策则有不胜书故雩祭则因旱以书而特谓之大郊禘亦因事以书而义自见此皆国史所不能与君子以为性命之文是也诸侯不得祭天地大夫不得祭山川士庶人不敢以他人祖襧祭于已寝礼也
  熊过氏曰雩者号祭吁嗟求雨也鲁南为雩门舞雩在城南舞以女巫雩乐以皇所以达阳中之隂雩祭以舞为盛遂名坛曰舞雩舞雩有二龙见而雩设坛祈泽常祭也旱而雩非常也大雩上帝用盛乐又非常僭也胡氏义备矣月令建午之雩则秦制耳龙见而雩雩以巳月为正旱则求之甚旱则大求之七月旱则七月求八月旱则八月求求则祷大求则用盛乐号呼之情随时迫切总以为吾民耳书雩之法不过志其时事如此勤怠僭越之说非所施也故大雩非时雩春秋皆不以为讥
  此书雩之始
  螽
  螽不书时不在一月也公作
  冬州公如曹
  左传淳于公如曹度其国危遂不复
  州地在今武陟县杜氏以为淳于则地在高宻而其来鲁之道不当先至曹矣此左氏说也以熊氏考之甚误
  乙亥○桓王十四年
  六年○齐僖二十五晋小子三衞宣十三蔡桓九郑庄三十八曹桓五十一陈厉公跃元年杞武四十五宋庄四秦宁十楚武三十五
  春正月寔来
  寔者州公名是也詹莱氏曰昔公之而今名之何也以公如曹以匹夫留我也不以国氏蒙上文也胡子曰春秋之法诸侯不生名失地灭同姓则名诸侯失国后托于诸侯孟子以为礼也州公来朝以诸侯之礼接之春秋乃书其名以匹夫之贱畜之孟子乃以为礼然则何居曰诸侯放恣淩弱暴寡迫乎大国之间而失国是不幸焉非其罪也则以诸侯之礼接之若谭子在莒子在黄温子在衞可见如蔡献舞邾益曹阳州寔之徒皆其自取焉耳观春秋名与不名则知所劝戒矣按胡氏意责国君当自强以保氏姓其说甚正然名与不名未必尽然有国小文告不及而不名者有确得其名此后不及书卒而以一名征其实者有一国两君虽非卒灭而以一名定其疑者不可例论也杜元凯曰若州公者此后不及书卒而以一名征其实也
  寔之为名其说甚多杜元凯曰寔实也公羊曰实来者犹曰是人来也谷梁曰实来者是来也其义甚穉予甚非之及读张洽氏之说而不能无惑焉张氏曰记礼者曰天子曰非佗伯父实来成二年传王曰所使来抚予一人而巩伯实来或春秋时有是字法而经以此为文欤已再谛之曰伯父实来巩伯实来皆有郑重之意故下语确然如此若州公亡国之君羇邻国以没身虽见可怜当无所重要之还以实名为正
  州为采邑州公与虢公同犹之刘文公单靖公也熊过氏曰州者天子圻内之邑河内武陟地旣非随绞州莱伐楚之州亦非淳于之州昔苏忿生有田十二而州在焉后为州公食邑隠十有一年苏叛天子不能有也取邬刘蒍邘之田于郑以十二邑与郑盟向州在焉则州公失采矣至是五年伐郑仍叔之子以伐郑征兵而兵端始啓意者仍氏未行州公犹得游于州耶明年夏盟向求成于郑旣而背之秋郑齐衞人伐盟向王始迁盟向之民于郏夫十二邑有盟与向则王虽与郑而不有至是旅拒以争而州公之来继仍氏有征发耶春秋称公者惟二王后及三公称公故州公天子之三公也左氏不知以为淳于公舆地广记遂附会之以东海县有大小州山曰高宻夷安城淳于本春秋州国误矣淳于者郦道元云本夏之斟灌国武王以封淳于公杞并之夫淳于非二王之后安得称公是郦亦缘左氏再误也鲁南连曹西达于周州公来鲁经曹衞已从王鲁未尝出师故如曹而六年实来按周桓王以十二邑易郑四邑之田惟知向利乗便不顾州公失采矣郑虽得邑而其民不服观桓七年盟向背郑而伐之王迁盟向之民于郏则州可知使周不伐郑则郑犹不仇州州公犹得苟安本邑昨年王已伐郑矣州公何能自安故冬即如曹今年实来此实录也熊氏一朝洗出之快矣第云仍叔来征兵州公继仍叔来有所征发则非
  夏四月公会纪侯于成
  左传纪来谘谋齐难也
  成在今泰安州莱芜县界
  成谷作郕
  左传北戎伐齐郑太子忽帅师救齐大败戎师诸侯之大夫戍齐齐人馈之饩使鲁为其班后郑郑忽怒故有郎之师齐侯欲以文姜妻太子忽辞
  秋八月壬午大阅
  大阅左氏曰冬事也秋兴之非正也公羊葢以罕书谷梁葢以观妇人书杜氏曰郑忽诉齐鲁人惧之故以非时简车马
  高忠宪曰简车马也惧齐郑故先王寓军政于四时之田其备豫矣无事而为之妄动也有警而为之敎之不素也盛夏大阅厉农失政甚矣不言公一国之事也
  季明德曰阅简武也盖数而视之之意古者寓军政于四时之田皆于农隙讲武通谓之阅周礼大司马仲春敎振旅仲夏敎茇舍仲秋敎治兵仲冬敎大阅皆习武之事而以四时异名也春夏秋三时农务方殷则其法畧冬时农务已毕则其法详畧则少假时闲小试肄习如坐作进退之法姑举其槩而已详则大合车徒备修战法一一数视欲其皆精故谓之大阅观周礼大阅列于振旅茇舍治兵之中则大之为名比三时独详之义也谷梁传则谓出曰治兵入曰振旅是又以治兵振旅分为出入二事矣其说与尔雅同其曰治兵本春秋甲午治兵而言也其曰振旅本虞书班师振旅而言也然采芑之诗有曰伐鼔渊渊振旅阗阗则兵以鼓进之时亦可谓之振旅此岂专指班师入国之名哉葢振者振起之义所以作其气之怠衰即戒严之法也茇者莱沛之区所以处其兵之止舍即安营之法也出而治兵法宜并习岂复别有一事哉周礼于治兵之外更立振旅茇舍二名似亦过于分析此传记之言不合于经义者未敢以为必是也故小阅则总名治兵大治则总名大阅一详一畧而义已尽矣先儒以大为僭天子礼亦繇不知此意故耳
  书大阅之始
  蔡人杀陈佗
  陈厉公蔡出也故蔡人杀五父而立之五父即佗也佗已逾年成君矣淫猎轻出自陨其首因其匹夫行故不称位不称爵春秋讨贼之义苟可得伸无所不尽
  程子曰蔡桓侯杀陈佗私也而书人同于讨贼者见讨贼者众人之公也
  胡传佗弑太子而代其位至是逾年不成之为君者以讨贼也书蔡人以善蔡书陈佗以善陈善蔡者以蔡人知佗之为贼善陈者以陈国不以佗为君知其为贼故称人称人讨贼之词也不以为君故称名称名当讨之贼也鲁桓弑君而郑伯与之盟宋督弑君而四国纳其赂则不知其为贼矣齐商人弑君者及其见杀而称位蔡般弑父者及其见弑则称爵是齐蔡国人皆以为君矣圣人抑扬与夺见诸行事如此王樵氏曰按衞州吁之诛虽执于陈人而发之者石碏涖杀之者又衞人也故与以国讨而曰衞人杀州吁于濮陈佗立逾年矣陈国之臣子未闻有明其为贼者使非其淫猎轻出自陨其首于蔡人则遂成为君矣故书蔡人杀陈佗若曰陈之贼蔡人杀之尔胡文定乃谓善陈国不以为君恐未是
  九月丁卯子同生
  嫡子始生即书于策与子之法也多不书者常事也文公与成公子赤子野皆嫡长然不书于春秋而杜元凯又谓十二公惟同嫡长孔氏疏云文公哀公其母无明文未知是嫡与否据公衡之年成公又非穆姜所生盖在未君前所生纵令是嫡亦不书矣谷梁曰疑故志之文姜时与齐会啧有烦言安能无疑故猗嗟之诗有展我甥兮之句明其为甥必有疑其为子者矣及考文姜三年九月至自齐子同生于六年九月是时文姜犹未失正何嫌何疑而释之哉岂文成虽嫡时君不能行举嫡之礼夫子姑举子同之一以垂训欤
  沈长卿曰杜氏谓十二公中惟庄公为嫡长故特重其事而书之按传桓公谓与已同物而命名焉则居然以嫡自鸣而欲掩其簒也
  冬纪侯来朝
  左氏纪侯请王命以求成于齐公告不能杜谓公无宠于王故告不能然明年王使主纪婚矣何言不能自通也当繇齐欲灭纪鲁与齐好不敢显言为纪求成耳
  丙子○桓王十五年
  七年○齐僖二十六晋小子四衞宣十四蔡桓十郑庄三十九曹桓五十二陈厉二杞武四十六宋庄五秦宁十一楚武三十六
  春二月己亥焚咸丘
  胡传咸丘地名易称王用三驱在礼天子不合围诸侯不掩羣子钓而不纲弋不射宿皆爱物之意也推此心以及物至于鸟兽若草木裕无淫猎之过矣书焚咸丘所谓焚林而田也
  咸丘公谷皆言邾邑也灌甫曰桓簒立七年滕杞皆脩朝礼而邾乃附庸之国独不至故焚其邑不言邾咸丘者附庸之地也比内地或曰焚火田也火田而在今十二月固其时也何用书乎明年秋伐邾益信夫小国即为附庸或于嘉好吉祥之事以内辞书可耳若取人之邑残人之地乃曰此吾附庸无害也而圣人又劝而成之以内辞书不亦嗜利而无耻乎咸丘不系邾定非邾邑明也若以今年之焚咸丘明年之伐邾为信尤不其然夫焚而后伐者不过焚其原野利吾马足耳今春焚咸丘直至明年秋伐邾又过两夏咸丘之野不更蒙茸乎高抑崇曰咸丘乃鲁地近齐者故孟子以咸丘蒙为齐东野人吴幼清以为非狩地或曰火田非搜狩之法直书焚以讥其尽物也是矣
  咸丘今钜野有咸亭
  夏谷伯绥来朝邓侯吾离来朝
  谷邓皆名熊过氏曰古者诸侯不生名来朝而名则附庸也谷邓以诸侯而名者何也胡子以朝桓立义曰恶其党恶也然而滕纪不名又何以通于彼例也左氏谓贱之名夫降爵成礼如滕纪薛者有矣不敬见伐如杞者有矣史岂尝贱而名之先王制礼不敢遗小国之臣而况名其君乎公谷皆云谷邓失地之君赵企明因订之曰谷邓皆在南阳而逼于楚惧不见容故越蔡许曹宿邾六国厯千四百里而以朝礼接于鲁葢失地而奔者也然庄十六年楚方灭邓此时曷为遽以失地名之故赵匡刘敞以为用狄礼而名之夫言非失地而名信足辨公谷矣以为用狄礼而名即如杞桓公用夷礼何以不名哉是匡亦妄也或曰谷邓于鲁交好不通事无本末邓旋为楚所灭而谷终春秋不经见以其接我故详其名所谓以一名征其实者也
  谷今襄阳谷城县邓今邓州方城今裕州
  丁丑○桓王十六年
  八年○齐僖二十七晋侯缗元年衞宣十五蔡桓十一郑庄四十曹桓五十三陈厉三杞武四十七宋庄六秦宁十二楚武三十七
  春正月己卯烝
  公羊传烝冬祭也春曰祠夏曰礿秋曰尝冬曰烝常事不书此何以书讥亟也亟则黩黩则不敬君子之祭也敬而不黩
  杜元凯曰此夏之仲冬非为过而书为夏五月复烝见黩也
  天王使家父来聘
  高抑崇曰谋纳后也
  左传春灭翼
  夏五月丁丑烝
  秋伐邾
  隠七年伐邾之后至今邾未朝鲁故伐之书伐邾或曰大夫专非也内辞书法自应如此与二年九月入杞同若隠七年公伐邾乃公将以说宋特笔也
  冬十月雨雪
  程子曰建酉之月未霜而雪书异也
  左传王命虢仲立晋哀侯之弟缗于晋
  祭公来遂逆王后于纪
  齐将灭纪纪托于鲁鲁势不能庇纪于是与谋俾纳女于王为重焉赵子常曰桓王取后于纪命鲁主婚春使家父来聘则其事前定矣旣已纳币契成故祭公来受辞于主婚者而往逆后于纪皆礼之宜也灌甫谓祭公当归白于王然后如纪窃考纪地在今淮安府海州与鲁近如若还朝再往道途往来绎骚殊甚周在当时仅同小国未堪办此至鲁之后必以驿书报闻耳熊过氏曰天子不自主故祭公不称使成使于我故言遂诸家泥于常事不书之说谓书来书遂为非常于是讥祭公罪纪而议及天王坐以虚文说经而不以天子昬礼推原之也孔氏曰凡言遂者因上事生下事之辞赵氏曰遂者急后事之辞大夫无遂事与此不同
  书遂始此
  戊寅○桓王十七年
  九年○齐僖二十八晋缗二衞宣十六蔡桓十二郑庄四十一曹桓五十四陈厉四杞靖公元年宋庄七秦出子元年楚武三十八
  春纪季姜归于京师
  刘夏逆王后于齐不书归此曷书鲁为之主也纪季姜归不书以天子之后非祭公所得以也公羊传纪季姜归于京师其辞成矣则其称纪季姜何自我言纪父母之于子虽为天王后犹曰吾季姜
  夏四月
  秋七月
  冬曹伯使其世子射姑来朝
  胡传按周官典命凡诸侯之嫡子誓于天子而摄其君则下君之礼一等未誓则以皮帛继子男世子固有出防朝聘之仪矣然摄其君继子男者谓诸侯朝于天子有时而不前故老疾者使世子摄已事以见天子急述职耳诸侯间于王事则相朝其礼本无时曹伯旣有疾何急于朝桓而使世子摄哉当享而射姑叹逾月而终生卒其有疾明矣而使世子来终生之过也世子将欲已乎则方命矣曰孝子尽道以事其亲者也不尽道而苟焉以从命为孝又焉得为孝故尸子曰夫已多于道
  曹在今曹县东五十里

  春秋辩义卷三
<经部,春秋类,春秋辩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辩义卷四    明 卓尔康 撰
  桓公二
  已夘○桓王十八年
  十年○齐僖二十九晋缗三卫宣十七蔡桓十三郑庄四十二曹桓五十五卒陈厉五杞靖二宋庄八秦出子二楚武三十九
  春王正月庚申曹伯终生卒
  夏五月葬曹桓公
  秋公防卫侯于桃丘弗遇
  杜氏曰卫宣公未尝与鲁通至是为防期中变而从齐郑故公不遇
  熊过氏曰桃丘今东阿县东南桃城也考水经盖济西齐南界地西南距卫尚隔范郓等皆鲁邑先儒以为卫地非也桃丘之会必鲁闻卫侯适齐期战故防之以间齐而卫已繇他道先过故曰弗遇若中背公而更与齐郑则但当言弗至以见实耳胡氏谓恶失信非也
  桃丘今东阿县西南有桃城鲁地
  冬十有二月丙午齐侯卫侯郑伯来战于郎
  齐欲并纪而与郑卫合党鲁则专意援纪者也故有是战
  齐恶鲁为纪谋难则主兵者齐也郑固与齐同如纪者卫又与齐胥命于蒲者故三国来战胡氏谓郑主兵而首齐犹州吁主兵而先宋也此据左氏为説耳非也州吁求宠诸侯而举兵其实欲除己之害者宋也以爵以谋自应宋主兵今齐既恶鲁为纪谋难则郎战齐固戎首也説者又谓鲁郑自祊许结成之后其交深矣至是而离必有其故夫郑所卑身厚礼以嫟鲁者专为宋也宋有弑君之祸国乱君更为隔世事郑不计宋又何计鲁哉公谷皆谓内不言战言战则败者非也左氏又谓鲁以救齐致周班后郑之罪而齐反为郑兴师是为有辞故改侵伐而言战不知侵伐与战事自不同杜氏曰以礼自释交绥而退无败绩非也战则彼此交兵互有胜败不能偏目一国故第言战耳此战我既有辞卫亦牵帅齐虽心恶援纪不能执言书来战于郎散辞也
  赵子常曰凡诸侯相侵伐或攻掠或求成不必皆战其战则以主及客以中国及夷狄皆以应兵见之此不以鲁及三国战直言三国之君来战乃笔削之防姜廷善曰按北戎伐齐郑忽救齐败戎鲁以周班后郑饩事未必有盖北戎距齐甚远未必能加兵于齐郑亦距齐远齐未必远待郑救而忽之昏懦亦未必能救齐败戎有功鲁以援纪之故与齐不相通者已六年今亦未必至齐为之班饩惟当信据经文如左氏之说则昔人尝以为浮夸不足凭也
  庚辰○桓王十九年
  十有一年○齐僖三十晋缗四衞宣十八蔡桓十四郑庄四十三卒曹庄公射姑元年陈厉六杞靖三宋庄九秦出子三楚武四十
  春正月齐人衞人郑人盟于恶曹
  熊过氏曰齐郑之党久矣尚疑桃丘于衞故盟同絶鲁
  汪氏曰鹿上之盟三国书人齐之盟清丘同盟四国皆书人翟泉之盟七国皆书人蜀之盟十有一国皆书人澶渊之会十有二国皆书人未必皆微者苟微者则不书于经矣
  赵子常曰一役再有事桓十一年战称君盟称人者前书来战则其罪已着矣欲明二事为一役故蒙上文略称人以见之也陈氏曰此战郎诸侯也凡一役而再见者但人之略之也
  夏五月癸未郑伯寤生卒
  郑庄卒后公子五争兵革不息孔氏曰是年忽奔衞突归于郑一争也十五年突出奔蔡忽复归二争也十七年忽弑子亹立三争也十八年齐人杀亹立子仪四争也庄十四年傅瑕杀子仪纳厉公五争也
  秋七月葬郑庄公
  九月宋人执郑祭仲
  左传夏郑庄公卒初祭仲足有宠于庄公为公取邓曼生昭公故祭仲立之宋雍氏女于郑庄公曰雍姞生厉公雍氏宗有宠于宋庄公故诱祭仲而执之曰不立突将死亦执厉公而求赂焉
  祭畿内邑仲字也天子之命大夫为郑卿也故字与孔父女叔同若曰贤而不名以为知权则公羊氏误矣赵氏以为国君不名卿老世妇仲郑老臣忽不敢名则又迂矣字其臣而名其君者何当争国奔归非名无以征信也义不在君前臣名之说也
  五年郑伯御王左氏载祭仲足为左拒又曰郑使祭足劳王夫劳王为文者必不称字也其前曰仲足与孔父嘉子仪克一类连字与名名必在后春秋时有此称说也若萧叔则亦大心是名叔是字
  茅堂胡氏曰祭仲以命大夫而称字深责之也或以仲为名者误矣按郑诗刺庄公不听祭仲之谏而其词曰将仲子兮又曰仲可怀也为此诗者岂斥其国相之名乎是知仲之为字无疑矣
  此书执之始
  突归于郑
  刘侍读曰祭仲之义宜効死勿听又不能是则若强许焉还至其国而背之执突而杀之亦可也二皆不能而黜其君以立不正若仲之为者春秋之乱臣也
  郑忽出奔衞
  逾年曰君在丧曰子忽为嫡长似宜为君矣而春秋书突归于郑郑忽出奔衞皆名之而无所异何也左氏忽辞齐婚祭仲曰必取之君多内宠子无大援将不立三公子皆君也又曰祭仲足有宠于庄公为公娶邓曼生昭公故祭仲立之忽虽当立亦非公命故止称忽出奔衞突自不正不必以不称郑致贬其曰突归于郑省文也忽不言郑当属何国
  王樵氏曰按小序有女同车刺忽也太子忽尝有功于齐齐侯请妻之齐女贤而不取卒以无大国之助至于见逐故国人刺之今按忽之辞昏正也其言曰自求多福在我而已大国何为充是言也修徳行仁以兴郑国可也忽之终不能君也无济乱之才悯之可也罪之不可也刺忽为鄙夫之言也胡氏取之误矣语曰出乎尔者反乎尔者也郑庄好构人父子兄弟之隙而成其乱州吁弑完簒位则欲定之宋公子冯奔郑则欲纳之曲沃庄伯伐翼则助之鲁桓弑隠则易许田结祊成宋督弑殇公而立庄公则成宋乱分宋赂是时诸侯同恶相求如市贾焉宋之胁祭仲出忽立突即庄公之为也
  此书奔之始
  柔会宋公陈侯蔡叔盟于折
  蔡叔诸侯之兄弟称字
  此内大夫会外诸侯盟之始
  折鲁地孙明复云
  公会宋公于夫钟
  夫钟郕地
  冬十有二月公会宋公于阚
  宋鲁皆助突者折以下三盟皆宋庄结鲁争郑之计屡盟而厚疑胡氏之言是也是时郑党于齐宋非制齐难以图郑而鲁方有战郎之怨于齐陈蔡亦有积怒深恨于郑故折之会宋欲得鲁为应以防齐之议其后也
  熊过氏曰大夫会诸侯盟于是始柔不称氏未赐族为卿者也凡先公子出与防盟法当以臣礼书名赵氏谓诸侯之弟摄君则称字非也礼卿不会诸侯阚鲁地今汶上县西有阚亭
  辛巳○桓王二十年
  十有二年○齐僖三十一晋缗五衞宣十九卒蔡桓十五郑厉公突元年曹庄二陈厉七卒杞靖四宋庄十秦出子四楚武四十一
  春正月
  夏六月壬寅公防杞侯莒子盟于曲池
  二国皆鲁隣公平二国故会于鲁地而盟之
  曲池今曲阜县北壤有曲水亭古汶阳
  杞公谷作纪曲池公作敺蛇
  秋七月丁亥公会宋公燕人盟于谷丘
  黄正宪氏曰去年宋与鲁陈蔡为盟今又与燕盟将以断齐郑之道也但宋屡求于鲁左氏乃云公欲平宋郑何也葢是时齐郑为党齐谋吞纪桓公欲援之而不可得其欲平郑于宋者意图郑背齐合鲁而隂援纪也计亦巧矣
  熊过氏曰南燕姞姓伯爵黄帝之裔国今衞辉府胙城县谷丘宋地在今归德府南宋鲁陈蔡甞为盟矣今又盟燕齐郑于是道断
  八月壬辰陈侯跃卒
  公防宋公于虚
  虚宋地公作郯
  冬十有一月公会宋公于
  黄正宪氏曰按折阚夫钟之会是宋欲亲鲁伐郑故数会于鲁地宋为主也此虚之防是鲁欲平宋郑宋不受平故数会于宋地鲁为主也
  宋地
  丙戌公会郑伯盟于武父
  左传宋多责赂于郑郑不堪命公欲平宋郑秋公及宋公盟于句渎之丘宋成未可知也故又会于虚冬又防于宋公辞平故与郑伯盟于武父遂帅师而伐宋战焉宋无信也
  黄正宪氏曰按武父郑地是会出于鲁郑两相欲者葢鲁方欲以平宋之谋市恩于郑以觊其援纪之心郑又欲以党齐之势阴吓于鲁以坚其平宋之计今宋公辞平则鲁愧失信于郑厉遂背宋而防郑郑厉乗鲁桓恨宋辞平遂结鲁以谋宋故曰出于两相愿者也呜呼隠受郑输平而絶旧好之宋于前桓嫉宋辞平而亲仇敌之郑于后相继失策鲁之国事可知矣姚舜牧氏又曰鲁桓憾忽于郎之战幸郑庄之卒结好于突以泄其怒而突簒忽自立亦欲反忽之所为求善于鲁以为之援此武父之盟所以两相合也苏子繇曰郑伯突也突簒其兄而立春秋以君许之何也诸侯虽以簒得苟能和其民而亲诸侯内外君之则以君书之不没其实也虽君而实簒虽簒而实君皆因其实而已不然则否不能君也衞州吁陈佗是也
  丙戌衞侯晋卒
  谷梁云再称日决日义也或曰再书丙戌羡文耳非孔子存之也然按石经衞侯晋卒在盟于武父之前衞上无丙戌二字谷梁传错简于此
  十有二月及郑师伐宋丁未战于宋
  王樵氏曰按宋庄之得国郑力也郑突之得国又宋力焉其类同则其交宜固矣然宋庄之立华督之相于稷之成以齐鲁郑陈皆有赂故也今宋以已之前日望郑而不副至于伐战春秋书郜鼎之取以见宋鲁郑之交以赂合书武父之战以见宋鲁郑之党以赂离
  高忠宪曰屡盟而卒叛数会而卒离故盟防春秋所恶也来战者罪在彼战于郎是也往战者罪在内战于宋是也
  左氏宋公辞平故与郑伯谋于武父遂帅师而伐宋战焉是公自将也不书公者赵氏曰蒙上文也前称君后称师者一役再见也熊过氏以为内称及为微者或又以为讳公皆非也特赵氏蒙上文之说疑故人不解耳今上文之丙戌衞侯晋卒在盟于武父之后故熊氏以为间有事不得蒙上文不知石经本衞侯晋卒四字原在盟于武父之前则盟于武父与此条战宋正接不得为间有事矣况左氏明载公与安得为微者乎赵氏固即石经本也即非石经本亦自无害庄九之干时僖二十二之升陉皆间有事亦不可谓不蒙上文也
  壬午○桓王二十一年
  十有三年○齐僖三十二晋缗六衞宣公朔元年蔡桓十六郑厉二曹庄三陈庄公林元年杞靖五宋庄十一秦出子五楚武四十二
  春二月公防纪侯郑伯己巳及齐侯宋公衞侯燕人战齐师宋师衞师燕师败绩
  此一战也三传异说左氏以为宋与郑战然助突者不特宋也公羊以为鲁与宋战则郑独不欲与宋战乎谷梁以为纪与齐战赵匡氏考据经文内外主兵者而信之尤不合理纪为小国齐日侵凌方自救之不暇安能挟二国与齐作难乎且公谷原无是说说者何所见也然则奈何郑突以责赂怨宋宋忿郑不应故郑与宋战鲁以郎之战怨忽故主突今宋攻突故鲁与宋战忽尝有功于齐故郑忽连齐忽奔衞故连卫燕故去年宋所盟于谷丘者则燕是宋之所挟也纪与齐讐鲁又主纪则纪是鲁之所挟也先纪者序爵也齐先宋不主爵赵子常谓以强大易周班葢亦臆言之孔氏以为宋使齐为主犹隠四年州吁伐郑而使宋主亦未尽也纪先郑齐先宋葢有数义宋故助突今以赂故更攻突尤难出口故使齐为主若与纪为难者然且宋庄继弑为齐侯所立当时亦岂无致敬之礼宋亦不敢先齐此齐先宋之义也郑突为君实繇宋立今以赂故背宋思怨忘德亦为无名故以纪先郑不特序爵当时或假齐纪相讐之事聊尔立言亦未可知故序爵纪当先纪为郑所援亦当先且主兵者或居前或居后无居中之法今郑以主兵在后鲁从内辞则纪亦当先此纪先郑之义也故此战以宋与郑战为实而其余各有本末各有仇对不书所战左氏曰后也诸例皆不可通据左传及明年传文以为不地战于宋也宋人以诸侯伐郑报宋之战也则此战当在宋地然熊过氏又以为在鲁其据春秋考异邮曰战在鲁之龙门故春秋说曰龙门之战兵死伤者满沟正与书法内辞合则是战于鲁也战于鲁而不书地何也公羊子以为近而异于郎是也与郑战尔而胡为于鲁去年冬及郑师伐宋丁未战于宋矣则今之来也非报丁未之役乎然则于鲁者近之矣
  临川吴氏曰昔郑庄助齐谋纪者也鲁桓数为郑会宋继又同郑伐宋郑厉德鲁故助鲁救纪而反其父之所为
  衞宣公未葬而称衞侯者逾年也且行师与会盟不同
  三月葬衞宣公
  胡氏传曰旣与衞战曷葬宣公怨不弃义怒不弃礼是知古人以葬为重也且鲁与衞无大讐也
  夏大水
  秋七月
  冬十月
  癸未○桓王二十二年
  十有四年○齐僖三十三年卒晋缗七衞惠二蔡桓十七郑厉三曹庄四陈庄二杞靖六宋庄十二秦出子六楚武四十三
  春王正月公防郑伯于曹
  左传曹人致饩礼也
  无冰
  夏五
  谷梁传孔子曰听远音者闻其疾而不闻其舒望逺者察其貌而不察其形立乎定哀以指隠桓之日远矣夏五传疑也
  熊过氏曰夏五者阙文也桓公之简多阙经庄公之简多阙传自十九年空一年之经而失传或累数年之经而传皆无之皆其坠佚也赵企明曰修经之后传授阙之或以圣人因旧史阙之非也夫赵氏其言是已谷梁以为传疑胡康侯因曰春秋因旧史有可损不能益可损不能益是也然圣人经世之典苟存阙文何为哉孔子称及史阙文言其时之遵所闻而不敢自用易置也若遂去一月字遂增一月字其于春秋之义微矣何为存之徒以益后世之疑乎以是知圣人不为也
  郝仲舆曰夏五不月阙文也史阙乎非也仲尼笔削史而独存夏五为阙疑迂矣葢传写之漏世儒诧竒可为莞尔
  郑伯使其弟语来盟
  春二月会于曹矣又使语来盟以申固要约其弟云者亲其辞也熊氏谓诸侯之尊兄弟不得以属通曰其弟则知诸大夫有所不心乎突者非也谷梁谓以其来我举其贵者非也来盟者奉君命来受盟也赵企明所谓屈已而求盟于我是也谷梁谓前定之盟非也齐年陈黄皆名也谓诸侯之兄弟例以字通而书名罪其宠爱亦非也
  苏子繇曰凡外大夫来盟于鲁内大夫莅盟于他国皆盟其君也大夫而盟其君礼乎礼诸侯不亲盟于他国大夫即盟于他国非敌君也虽盟其君可也语谷作御
  秋八月壬申御廪灾
  乙亥尝
  尝非八月之祭以御廪灾故先时举行无大失礼而诸说纷纭熊氏曰乙亥之尝左氏曰不害者火不害粟也而谷梁以未易灾余为不敬胡康侯因之为传然赵匡之言曰易灾可一日而办况其间经两日乎此以其时攷之而定其非灾余也至郑渔仲则又曰庙祀必戒十日享越三日而尝则粢盛已出廪此又以礼正之而定其非灾余也予谓御廪以藏粢盛如在系之牲也享神之物既不可别求已火之余又难以再贮急取而用之耳赵匡以时定其非灾之说非也庙祀十日戒享越三日而尝此言其平时致敬之法耳今惟御廪遇灾故有此举安能于壬申之先预为誓戒郑樵以礼定其非灾之说亦非也企明之说与郑相同然则此书直志其灾而已矣
  灌甫曰记灾自是一义灾与祭适相近在数日间耳汪氏曰郊禘诸侯之所不当祭故孔子云鲁之郊禘非礼也尝社诸侯之尝祭故春秋一书尝讥以灾余之米供粢盛四书社皆以日食大水鼓用牲之非礼而志之不书祭社以为尝事也汉儒因中庸以郊社禘尝竝言又见春秋书郊社禘尝故傅会以为皆僭礼然春秋书烝书尝岂以尝独为重祭而烝非重祭乎尝而谓之大春秋何以不书大乎赵氏辨之当矣
  冬十有二月丁已齐侯禄父卒
  宋人以齐人蔡人衞人陈人伐郑
  左传宋人以诸侯伐郑报宋之战也
  胡传师而曰以者能左右之以行已意也宋怨郑突之背已故以四国伐郑鲁怨齐人之侵已故以楚师伐齐蔡怨囊瓦之拘已故以吴子伐楚蔡弱于吴鲁弱于楚宋与蔡衞陈敌而弱于齐乃用其师以行已意故特书曰以
  黄正宪氏曰按蔡陈与宋盟折者也齐衞与郑盟恶曹者也今郑旣背齐党鲁则齐亦背郑党宋相持之势也以者左提右挈之谓夫齐强于宋何亦听宋深讐郑也讐郑则嫉鲁可知而纪之后患亦胚胎于此矣春秋不惟志宋郑反覆交噬之祸实预为鲁纪危耳
  宋人以诸侯伐郑子常曰以者何乞师而自将也陈氏传曰以一国而用诸侯之师于是始胡氏曰宋与蔡衞陈敌而弱于齐乃用其师以行已意故特书此实非君将也或者以传有诸侯伐郑之语疑为君将不知传言诸侯者不欲重言齐人蔡人省文也事綂于君即诸侯不在称诸侯可也立言之法也
  公蔡人在衞人下
  甲申○桓王二十三年崩
  十有五年○齐襄公诸儿元年晋缗八衞惠三蔡桓十八郑厉四曹庄五陈庄三杞靖七宋庄十三秦武公元年楚武四十四
  春二月天王使家父来求车
  赵子常曰求车有缺乏也俄而天王崩七年而后克葬则诸侯不王之罪大矣
  三月乙未天王崩
  夏四月已已葬齐僖公
  五月郑伯突出奔蔡
  祭仲专郑伯使其婿雍纠杀之雍姬以告祭仲杀雍纠而郑伯出奔则其但言奔何春秋无费辞为君而奔未有不见出于其臣者也但书奔存大体也赵子常曰何以名辨二君也凡一国而二君者其出入史皆名之示有辨也郑伯突辨于忽也衞侯朔辨于黔牟也衞侯郑辨于叔武也衞侯衎辨于剽也蔡侯朱辨于东国也莒子庚舆辨于郊公也邾子益辨于革也惟北燕伯欵不知所为辨齐晏子曰燕有君矣则亦不可无辨也十一年突归于郑至是凡五年
  郑世子忽复归于郑
  忽亦不闻先有受命然嫡长当立也忽尝有恶于鲁鲁桓终始右突则忽之复归非鲁人意也鲁史必不正以世子之名夫世子者太子未嗣位之称也忽无所受命君郑五月而后出于法俱不得称世子以其当立故复归以世子称此非鲁史旧文春秋之特笔也
  刘侍读曰忽之出无郑者也而又不得称子则忽之可以君国者无几矣春秋别嫌疑明是非以谓忽已尝为世子若庶孽得而夺之则天下之适庶乱故正其名与之继世深恶乱臣贼子之意也杜氏以忽为太子有母氏之宠宗卿之援有功于诸侯此太子之盛者也浅矣
  许叔入于许
  许叔庄公弟隠十一年郑使许大夫奉许叔居许东偏是年郑乱许叔度郑不能与已争故自入其国而居之叔不书字则疑于齐小白阳生莒去疾杜氏曰许人嘉之故以氏告是也或又以为国乱窃入非复国之义夫郑不乱则不能入伐人之国者或鸣钟鼓或行潜掠其法不一况得宗庙社稷而奉之奚顾问哉且当时天王何在繻葛之战且中肩矣方伯何属齐大国助虐入许又让许于郑矣亦安所告赴也苏子繇曰叔之不称公子将为君也不名而字无与争国者也凡将君而非尊者皆字许叔蔡季是也
  公会齐侯于艾
  左传谋定许也
  自十年战郎之后至是复与其子通好鲁与齐郑入许今复与齐定许定许所以挠忽也
  黄正宪氏曰按鲁自战郎之后与齐不相往来十三年鲁复党郑厉伐宋致四国败绩则齐之衔鲁为益深矣况今郑厉既奔鲁势孤危故乗齐襄初立为此会以修好不知又落诸儿奸计中左传云谋定许非也艾齐地公作鄗谷作蒿
  邾人牟人葛人来朝
  三国附庸称人微之也邾尝称字矣此何以称人从牟葛也
  赵子常曰凡来朝同时俱至必以先后行礼若滕侯薛侯是也陈氏项氏皆谓此与滕薛皆讥旅见自参以上贬人之非也传言滕薛争长明非旅见隠以摄君不以礼即位不爵命大夫衞侯来会葬不敢见而谓隠僭天子之礼非人情也桓虽非贤然次齐饩则用周班賔曹太子则以上卿当时号鲁秉周礼谓桓僭天子之礼亦非人情也如楚虽僭王猾夏其会诸侯亦曰用齐桓而已楚犹不敢僭天子之礼以临诸侯而况鲁乎鲁君朝而稽首于伯主晋人曰天子在而君辱稽首寡君惧矣齐侯稽首于鲁君鲁君拜齐人怒鲁人曰非天子寡君无所稽首稽首犹且不敢而况旅朝乎学者不知春秋有存策书大体之义泥于一字褒贬而失其情实去春秋远矣
  牟今泰山郡有故牟国李氏谓今登州福山葛今归德府宁陵县实古梁国
  秋九月郑伯突入于栎
  程子曰突非正也突旣恣行故国人君之诸侯助之书爵所以戒居正者已不能保则人取之矣书入以见义不容也
  胡传经于厉公复国削而不书独书入于栎何也夫制邑之死虢君共城之叛大叔皆庄公所亲戒也今又城栎而寘子元焉使昭公不立何谋国之误也衞有蒲戚而出献公楚有陈蔡不而叛弃疾末大必折有国之害也故夫子行乎季孙曰古者家不藏甲邑无百雉之城遂堕三都以张公室于厉公复国削而不书者若曰既入于栎则其国已复矣
  木讷赵氏曰诸侯再入不至于国惟郑突入栎衞侯入夷仪而已郑突名而衞衎不名衎书复归于衞而突不书归于郑此正不正之辨也衞衎之出国固其国也林父逐而立剽不正也突之出位非其位乃簒也突入栎将迫兄而出之谋再簒也衎自夷仪入春秋书之以明衎当有衞也突入郑而不书明突不当有郑也王樵氏曰突称郑伯家氏谓夫子因鲁史崇突而卑忽故称突曰郑伯似未尽突据国数与诸侯盟会称郑伯矣故书曰郑伯非予其为诸侯也忽虽正嫡未逾年而出奔及突为祭仲所逐虽乘乱窃入而不与诸侯盟防无事可见不久即为人所弑当时依其故称曰郑世子忽而已故春秋亦因其实而书之
  栎今钧州已改禹州实古阳翟
  冬十有一月公会宋公衞侯陈侯于袲伐郑
  左传谋伐郑将纳厉公也弗克而还谷梁传地而后伐疑词也非其疑也胡传忽弱突强诸侯不顾是非而计其强弱始疑于辅正终变而与邪谷梁所谓非其疑于为义而果于为不义相与连兵动众纳簒国之公子也
  是时突在栎忽在郑经书伐郑为伐忽明矣伐忽将纳突也宋冯鲁允衞朔三君皆以簒弑得国故力援郑突同恶相济夫宋以责赂不堪已与郑絶今复助突者忽复返国祭仲专政事多龃龉故又谋纳突以倾危其社稷已得乗之为利也呜呼郑庄纳冯以乱宋宋庄纳突以乱郑出尔反尔间不容髪天道好还真可畏哉
  袲今徐州萧县西非郑地也
  宋公上公有齐侯袲公作侈
  乙酉○庄王元年
  十有六年○齐襄二晋缗九衞惠四蔡桓十九郑厉五昭公忽元年曹庄六陈庄四杞靖八宋庄十四秦武二楚武四十五
  春正月公会宋公蔡侯衞侯于曹
  左传谋伐郑也
  夏四月公会宋公衞侯陈侯蔡侯伐郑
  冬旣伐郑今复伐郑熊氏曰纳突再勿克也自是宋鲁诸国遂弃郑无为谋者矣此说非也彼突之所得安于栎与郑抗衡成二君者两伐之功亦不少矣王制诸侯爵次有序通春秋无不蔡先衞者即正月曹之会至今亦然四月伐郑衞复先蔡何也杜氏以为后至终无确指熊氏以为主会者得以意为升降则又不然霸者主防号召诸侯勤王伐叛则有升降今桓公之时二伯未起地丑德齐宋公与郑为仇仰给三国救灾恤难何敢以意加人其衞先蔡者葢以有陈也陈不在则蔡衞自以兄弟长幼为序蔡叔长也康叔幼也陈与蔡俱与楚近其自为一定之序无不陈先于蔡故桓之十一至僖之二十一二十七无不陈先蔡也二十八年冬温之会蔡在陈前则以蔡侯而陈子也衞之先陈者何故曰大于陈也衞先陈自先蔡矣自此直至襄公二十三年共八十余年蔡属在楚未尝与陈竝列会盟也其二十四年二十六年二十七年昭公四年俱蔡先陈矣则以楚人为政蔡与楚尤近迫欲得蔡故进蔡以歆之益非周礼之旧矣
  汪氏曰蔡衞皆姬姓侯爵而或先或后者率以私意为进退也故此年会曹先蔡伐郑先衞而盟践土会宋会召陵侵楚蔡又先衞会虢衞又先蔡纷更不一故会鄄盟幽侵蔡会首止会新城会咸盟牡丘会淮盟新城会棐林盟蜀襄五年会戚会鄬则陈先于衞从王伐郑宋以四国伐郑会于袲此年伐郑会宋会虢会召陵则衞先于陈此年伐郑伐衞纳朔次郎会北杏盟齐会盂围宋盟翟泉会虢则以陈先蔡从王伐郑宋以四国伐郑会温襄二十四年伐郑会宋会申再伐吴会召陵败鸡父则又以蔡先陈是皆先后之无常无非霸者以意之向背为升降也又其甚者许以男而先曹伯淮之会则又先邢侯莒邾以子而先薛伯杞伯矣齐桓以侯而先宋公则曰主盟也晋霸而后会盟亦以侯而先宋公则亦曰主盟也然自晋伯之后齐亦以侯而先宋公矣齐世子光盟鸡泽至会柤皆序小邾子之下世子未誓以皮帛继子男似也然伐郑戍虎牢之役则序滕子薛伯杞伯之上亳城北萧鱼之役则序莒邾之上夫以世子誓于天子而摄其君则下其君之礼一等亦宜序薛伯杞伯之下况齐光未誓于天子乎据传于戍虎牢之役谓齐太子光先至于师故长于滕亳北之役谓齐太子光宋向戌先至于郑门于东门则亦以至之先后易其序耳嗟夫春秋之时王政不纲典礼废壊诸侯放恣惟力是视不复以爵之贵贱计崇卑而专以国之强弱相上下矣是故隠公之时滕薛朝鲁而争长此犹皆侯爵也桓公之时鲁以周班后郑而郑有郎之战则已不计爵次矣驯至春秋季世宋虢之会楚以蛮夷而争晋先防春秋之终吴且争长于黄池而主会矣虽然春秋于诸侯爵次之紊乱从主会者之所为而不革者所以彰其失也宋虢先晋黄池以两伯言之所以抑其强也宋虢黄池待贬絶以见罪恶其余从主会者之所为不贬绝以见罪恶
  秋七月公至自伐郑
  此至伐之始
  冬城向
  熊过氏曰三年莒入之矣其介于莒鲁之间故或因其服而城之其后莒卒灭向而莒鲁之争始于此矣据下文十一月则此乃十月也十月在夏时为八月农功未毕岂可兴役
  十有一月衞侯朔出奔齐
  左传惠公构杀伋夀左公子泄右公子职怨公十一月二公子立公子黔牟惠公奔齐公羊传天子不能使衞小众也谷梁传天子召而不往也
  王樵氏曰公谷皆谓朔获罪于天子是时王灵不振不发小众与召而不往天王岂能遽讨至慴朔而出奔哉葢谋出左右公子而王与闻焉尔观庄六年王人子突救衞朔之复入放黔牟于周则朔之出黔牟之立谋出二公子而王与闻明矣
  张洽氏曰朔立已五年二公子不能独逐之必因其陵蔑天子周室欲讨而后二子得以行其志所以庄六年王人子突救衞公羊之说必有所本
  熊过氏曰往与东海季明徳论左氏序伋夀事明徳指其事失实者衞宣烝夷姜生急子必不在先君时及夺妻宣姜生夀曁朔则又当十七八年后自隠公壬戌至桓公庚辰才十九年朔虽已生仅可二三岁耳然宣卒朔嗣已在桓十年计其时宜甫周岁尚在襁褓何以不四年间遂见逐奔齐耶当宣姜恶急于宣朔少必不预闻而谓同构哉况宣公杀急及夀宜如晋申生宋痤目君以杀若微者杀之姓名不登则亦宜如衞絷称盗而经一无所书则急夀之死果何为者而二子乗舟亦何所指耶窃意宣姜从夫之諡必如郑武姜衞庄姜嫡妻之类而所夺乎急者当别一齐女故记亦不称宣姜也朔年已可君则未必夺急妻以生者史记称宣公以急为太子则或嫡出未必夷姜所生也至乗舟之事当时不得于宣而出亡以死朔于次应立若谓黔牟与弟昭伯顽皆急母弟为朔庶兄则衞人何以不立黔牟昭伯而立朔耶且谓昭伯烝宣姜生戴文及宋桓许穆夫人是昭伯旣生二子二女则于宣姜岂私烝哉而朔又方为君昭伯庶兄岂有妻其母宣姜之理且谓齐人使昭伯烝于宣姜不可强之则益远于人情矣奸生子孕宜不育诸公族安肯奉以为君而其女弟宋桓许穆又岂肯娶以为夫人乎左氏必不足信也宣姜淫乱备载于诗恶本难掩然急夀之死则其自为无与于朔公羊不察乃以王命絶之则是出于附会非春秋书奔本意矣
  熊氏之说本于宋洪氏实亦非也邹肇敏曰按宣公为桓公弟则庄公子也其庶母夷姜则庄公妾也庄公卒而桓公立十三年入春秋至鲁隠四年则衞桓十六年矣其春为州吁所杀九月衞人杀州吁而宣公晋以是冬立然则晋之烝姜而生伋子当在桓公之世计宣公即位伋年且长因以为太子而新台之筑距此时亦或不远其十九年间所生夀朔或巳几弱冠夀之能代兄使而朔之能同母愬兄亦无足怪洪氏殆考之未悉耶刘向新序宣公子伋前母子也夀与朔后母子也夀之母与朔谋欲杀太子伋而立夀使人与伋乗舟于河中将沈而杀之夀知不能止因与之同舟舟人不得杀伋方乗舟时伋傅母恐其死也闵而作此诗夀闵其兄之且见害作黍离之诗又使伋之齐将使盗见载旌要而害之夀止伋伋不可夀又与之偕行夀之母知不能止因戒曰夀无为前也夀又为前窃伋旌以先行盗见而杀之伋至见其代已死涕泣悲哀遂载其尸还至境而自杀君子义此二人而伤宣公之听谗也按此则宣公之欲杀伋也亦多方矣使齐其再计也其先一段似于此诗较切向博极羣书或有所本至以黍离为夀所作则附会之说耳惟诗述云宣公杀其世子伋及母弟夀夫夀为伋母弟则又非宣姜所生此说更在左史前尤为可据伪申公诗说祖刘向然未足凭也
  诸侯失国名灭同姓名此出奔亦名何也国君争乱乃出奔出奔之国必有二君未知其为朔与为黔牟与故名之以为征也如郑突忽例
  丙戌○庄王二年
  十有七年○齐襄三晋缗十衞惠五黔牟元年蔡桓二十卒郑厉六昭二曹庄七陈庄五杞靖九宋庄十五秦武三楚武四十六
  春正月丙辰公会齐侯纪侯盟于黄
  左传平齐纪且谋衞故也
  王樵氏曰朔在齐纳朔齐志也以是会鲁而鲁因欲以平纪其后齐卒纳朔而纪不果平葢齐志在灭纪特以虚言役鲁而鲁为所愚耳
  黄纪地后属齐地
  二月丙午公会邾仪父盟于趡
  左传寻蔑之盟也
  趡鲁地
  防公谷作及
  夏五月丙午及齐师战于奚
  左氏曰疆事也
  齐鲁交兵之始
  奚鲁地齐界
  公阙夏字奚谷作郎
  六月丁丑蔡侯封人卒
  秋八月蔡季自陈归于蔡
  蔡季献舞当是两人召季为君亦无明证蔡桓侯元子季次当立桓侯欲立献舞而嫉季季避之陈桓侯卒蔡人召季于陈而季归为是说也本之何休胡安国曰蔡季者蔡桓侯之弟弟当立归者善辞其说所出杜预也郑渔仲考之史曰蔡桓侯封人立十年卒无嗣国人召其弟于陈立之是为哀侯献舞其弟云者则所谓季者也予意蔡季去陈或以有故而出今桓死自应复归何休説公羊既如此谷梁传季蔡之贵者也如果为君不必言贵即左传亦载蔡季归于蔡蔡人嘉之也业已君我不得言嘉季为贤公子蔡所倚重君死而归国柄有属其语气与鲁季友相同故召季为君无明证也季与献舞实二人也
  癸已葬蔡桓侯
  春秋诸侯葬皆称公而蔡桓独称侯啖助曰蔡季之贤知请諡也人亦多爱其君者莫能爱君以礼而季能行之此贤者之所以异于众人也此臆说也葬称公臣子词也礼有以隆为贵者有以多为贵者臣子于君无不欲极其尊而称愿之非情欤理欤天下之人皆用之吾何为独不然蔡季惟贤是以知其必不忍不称公也杜氏曰传写之误也是矣然考史记蔡世家亦自可异史记世家各国君称由伯而侯繇侯而公皆以渐进如衞康侯七代为伯至顷侯赂周夷王乃命为侯可见若蔡本以国绝绍封是为蔡仲仲子荒称伯荒子称宫侯自此至蔡灭史记皆以侯称曾无少进葢蔡为叛逆之后不敢进爵乃周家之法不与他诸侯同也故春秋于桓侯卒聊一书之以征蔡实其余从同同以见臣子辞耳乃前后不异而止在桓侯则啖助请諡之说或亦不诬季子贤而能请以尊周典夫子即贤季而幷书侯以着周法理或有之啖助唐人其时古书多存必有所见不然何以言之凿也
  啖氏曰五等诸侯本国臣子皆称之曰公葬旣不请王命因而私諡为公从而书之以见非礼唯蔡桓称侯葢蔡季告王请谥王之防书则云諡曰某侯故特书之明得礼也
  及宋人衞人伐邾
  左氏宋志也邾宋争疆鲁从宋志背趡盟而伐邾故不书师不书人以见其不得已也奚之战鲁志也非鲁辞也邾之伐鲁势也非鲁志也
  冬十月朔日有食之
  左传初郑伯将以高渠弥为卿昭公恶之辛夘弑昭公立公子亹
  昭公以世子称春秋与之矣被弑不书鲁与诸侯不君忽也郑亦不告鲁亦不书也
  丁亥○庄王三年
  十有八年○齐襄四晋缗十一衞惠六黔牟二蔡哀侯献舞元年郑厉七子亹元年曹庄八陈庄六杞靖十宋庄十六秦武四楚武四十七
  春王正月公会齐侯于泺
  泺今济南府歴城治西北入济
  公与夫人姜氏遂如齐
  公无与字
  夏四月丙子公薨于齐丁酉公之丧至自齐
  秋七月
  左传齐侯师于首止子亹会之高渠弥相七月齐人杀子亹而轘高渠弥祭仲逆郑子于陈而立之祭仲称疾不从免郑子子仪也
  齐侯轘高渠弥讨弑君之贼也不书
  冬十有二月己丑葬我君桓公
  桓在位十八年元年二年十年十八年正月有王其余俱缺说者以为夫子恶桓之弑故削之桓已无王不治其身而削王以示贬悖逆不更甚乎至王不班厯者亦非不必以刘之规也桓篇多阙经观五年春正月甲戌己丑二日可见然则无王者是阙文也

  桓公列国本末
  桓王在东周初威灵尚在四五年两聘于鲁曾无一介之使往问于周何耶八年家父来聘葢为逆王后于纪耳其间必有从行之使赍送之礼然而鲁史不必书也五年王夺郑伯政郑伯不朝王以诸侯伐郑而郑伯御之战于繻葛祝聃射王中肩齐鲁不闻讨逆天王不闻再举郑庄实为东周戎首而诸侯之助恶可见矣十五年天王使家父来求车十七年桓王崩鲁亦不行送葬之礼也王子仪有宠于桓王属诸周公周公欲弑庄王而立王子克王杀周公黑肩子克奔燕遂为颓带朝祸始与周相终害哉
  桓公二年宋弑其君桓公与会于稷以成宋乱纳郜大鼎公不繇媒介而与齐成婚会齐侯于嬴受齐女于讙非礼也始以得婚好齐旣以主纪助突恶齐十三年有与纪郑之战十四年齐僖公卒而复与襄公通好有艾之会连年伐郑总是党邪十六年衞朔奔齐十七年合齐纪于黄以谋衞也十八年公与文姜氏如齐而见拉彭生矣
  鲁桓宋之甥也郑虞其翼宋故桓元年盟越盟垂以固好奉璧以假田至二年宋君被弑与齐共成宋乱而庄公与宋之仇解矣夫固与齐党者五年与齐侯如纪设计以助之与虢公争政有繻葛之战凭陵王室郑实戎首齐恶鲁援纪也故十年郑衞从齐有郎之战十一年恶曹之盟同絶鲁也十一年而庄公卒自是祭仲主忽宋鲁主突宋执祭仲而立厉公昭公奔衞向者宋本以辅突也而多为责赂郑不堪命十二年鲁及郑更伐宋十四年宋伐郑以报之十五年祭仲杀雍纠厉公奔蔡昭公复归郑乃厉公亦以是年入栎而是冬之鲁宋衞陈防于袲明年鲁会宋衞陈蔡之伐郑谋立突也十八年高渠弥弑昭公而立公子亹是年秋齐侯师于首止杀子亹而轘高渠弥祭仲逆郑子于陈而立之是为子仪
  郑伯故不臣特以宋故假借王灵勉为委顺与夷旣弑郑不忌宋而无赖于王矣且无赖于鲁矣故与王战有繻葛之败与鲁恶有郎之师至十有一年郑庄公卒而此奸方殄彼其生平好构离人父子兄弟以取利一死之后天还人反遂有家难而宋故持之特责赂太多郑不堪命复与鲁合而伐宋隠之世郑为难于宋桓之世宋为难于郑鲁为突挠忽故谋定许欲定许又谋好齐十五年艾之盟是也突之未出也宋欲有所责故尝伐之突之旣出也宋惧无所得故求纳之始宋不和而鲁以郑伐宋及突已奔而鲁与宋伐郑反覆为云雨总以贿故也
  齐僖公入桓公为二十年元年而成宋乱三年与鲁婚五年与郑伪如纪而欲以袭之不果恶鲁之助纪也十年与鲁有郎之战十一年与纪鲁有恶曹之盟至庄公卒齐助郑忽十三年同宋衞与郑纪战十四年齐僖公亦卒齐僖惟利是视听郑所为外传予以小伯妄矣襄公继立会鲁于艾以定许也反父之助忽者而又与鲁同助突淫亲妺杀鲁桓齐襄四年事也
  桓二年宋公被弑四国有赂宋弱则衞孤郑亦无虞于衞矣夫郑结齐而宋结衞者也今二仇旣解助鬬者何为哉于是衞与齐胥命于蒲焉五年从王伐郑十年从齐与鲁战于郎十二年衞宣公晋卒惠公朔立十四十五十六年三同宋伐郑已二公子怨公立公子黔牟而惠公奔齐
  桓五年陈侯鲍卒陈佗杀太子免而代之已从王伐郑陈人与焉六年经书蔡人杀陈佗二传谓佗淫猎于蔡蔡人杀之而程子曰蔡桓侯杀之书人同于讨贼也厉公立鲁欲平宋郑故十一年陈从鲁有折之盟十二年厉公卒庄公立十六年宋鲁伐郑无不同也
  桓二年殇公被弑齐陈郑鲁四国成乱卒立公子冯为庄公郑庄公卒家难更甚宋称师助突执仲旣郑不堪命而背宋故十一年冬宋与鲁为折夫钟阚三会而十二年谷丘虚又三防焉宋公将牢太甚而辞平十二年鲁与郑有武父之盟遂伐宋宋庄之得国郑力也郑突之得国宋力也宋庄前固有赂今宋以已之前日望郑而不副安得无宋之战哉十四年宋以四国伐郑报宋之战也曁十五年十六年宋凡伐郑者三
  桓二年蔡侯郑伯会于邓传曰始惧楚也五年从王伐郑蔡人为首六年蔡人杀陈佗十一年鲁纳郑突故屡与宋盟而折之盟与十四年伐郑蔡亦与焉十五年郑伯突又出奔蔡蔡与突比明矣十七年蔡桓侯卒而蔡季自陈归
  桓二年蔡郑惧楚而有郑之会终春秋蔡两受惨郑日受兵此其兆见矣八年楚伐随随及楚平九年楚伐邓十一年楚屈瑕盟贰轸败郧师于蒲骚十二年楚伐绞十三年楚伐罗师败莫敖缢于荒谷羣帅囚于冶父以听刑
  鲁于诸小国惟待纪有礼谋之于齐六年有郕之会徼之于王八年有后之逆四邑二姬详书于册可谓善其始终矣杞亦小国也玉帛不具便尔干戈二年七月杞侯来朝而九月入杞传曰讨不敬也夫岂币之未将哉三年公防杞侯于郕杞求成也十五年许叔因突忽之乱乃得以间入许公会齐侯于艾谋定许也葢定许所以挠忽耳八年秋伐邾自隠七年公伐邾之后至今邾子未尝一来故有是举十七年二月方与邾仪父盟于趡以为寻蔑之盟复修旧好矣而八月及宋衞人伐邾何也葢为宋所令不得顾耳
  二年滕子来朝○六年寔来○七年谷伯绥邓侯吾离来朝○九年曹伯使其世子射姑来朝○十五年邾人牟人葛人来朝○二年公及戎盟于唐六年北戎伐齐三年曲沃武公伐翼获翼侯七年曲沃伯诱小子侯杀之八年灭翼○十年虢仲譛其大夫詹父子王詹父有辞以王师伐之虢公奔虞
  三年芮伯万多宠人其母芮姜恶之逐居于魏四年王师秦师围魏执芮伯以归

  春秋辩义卷四
<经部,春秋类,春秋辩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辩义卷五    明 卓尔康 撰
  荘公一
  戊子○荘王四年
  元年○齐襄五年晋缗十二年卫惠七年黔牟三年蔡哀二年郑厉八年子仪元年曹荘九年陈荘七年卒杞靖十一年宋荘十七年秦武五年楚武四十八年
  春王正月
  或以不书即位自是鲁君不行即位之礼非圣人绌其即位也予谓嗣子继世即位情有顺逆礼有隆杀不同无不行即位礼如重耳谢防避为后可不稽颡不能不拜黄楚望曰荘公元年不书即位当据公羊传为正其言曰公何以不言即位春秋君弑子不言即位君弑则子何以不言即位隐之也孰隠隠子也何休曰隠痛是子之祸不忍言即位公羊此义当矣谷梁则曰继弑君不言即位正也继弑君不言即位之为正何也曰先君不以其道终则子不忍即位也其说虽正然不及公羊盖据公羊则知是圣人所改据谷梁则是作史者皆当如此书故知公羊之义为得胡文定以为世子必誓于王为诸侯内无所承上不请命擅有其国春秋绌而不书其说太矫激非正夫荘公为太子盖已誓于天子天子已知其应立及薨则太子嗣位而告防告天子使来归赗此是旧典应如此及周之衰赗赠锡命之礼即有迟速或至全阙然嗣子承统必告天子当已在告防之时决无不请命擅有其国之理又设令世子嗣位告虽未获天子之命然如期而名正言顺奕世相承岂可以为擅有其国乎惟不书即位当是夫子所削盖桓公以去年十二月则荘公必用逾年改元之礼夫子以为父死于外子当隠痛故不书即位此公羊之义所以为得文定之说失之太过也
  三月夫人孙于齐
  文姜与弑公鲁人责之心不自安故出奔内讳奔故言逊去年四月公防夫人必送归鲁鲁人责之故于此三月奔齐非于接练时録母之变公羊所谓正月以存君念母以首事者非也不称姜氏畧之也左氏曰絶不为亲则当存姜氏去夫人或曰蒙上文然去年书姜氏在正月去此逺矣春秋有善词焉有厌词焉善词详厌词畧心憎是人而不能不举者不曰夫已氏则曰是而夫或视楹以代名或指掌以示恶不胜其忽夷弃置之意焉文姜不具称亦犹是也陆粲氏曰后此盖屡书夫人姜氏又书我小君文姜既畧之复亲之何也臣子辞也春秋于文姜哀姜始终皆以小君之礼书之者亦不没其实而义自见谷梁子曰夫人之我可以不夫人之乎
  连丛子梁人娶后妻后妻杀夫其子又杀之季彦过梁梁相曰此子当以大逆论礼继母如母是杀母也季彦曰言如母则与亲母不等欲以义督之也昔文姜与弑鲁桓春秋去其姜氏传曰不称姜氏絶不为亲礼也絶不为亲则凡人耳且夫手杀重于知情知情犹不得为亲则此下手之时母名絶矣方之古义是子宜以非司冦而擅杀当之不得为杀母而论以大逆也梁相从之
  夏单伯送王姬
  单伯逆王姬一以为送王姬一以为逆王姬据左传则单伯是天子大夫据二传则单伯是鲁大夫盖鲁使之逆王姬也左氏亲见国史则鲁无单伯实是周命大夫荘十四年单伯防伐宋左氏云齐请师于周夏单伯防之取成于宋而还又十四年单伯如齐齐人执单伯左氏云襄仲使告于王请以王宠求昭姬于齐冬单伯如齐请子叔姬齐人执之载于左氏者班班可考也
  此单伯也一以为周大夫一以为鲁大夫言之有故皆为可据然周疑于鲁鲁疑于周学者终莫能坚决也已得三说而豁然王申子曰礼天子使其大夫监于方伯之国国三人鲁大夫有单伯费伯夷伯鲁有监国三大夫也范氏曰单姓伯字礼诸侯嵗贡士于天子天子命之使还其国为大夫者不名陆氏曰诸国大夫王赐之圻内邑为号令归国如单伯祭仲是也周徳虽衰王灵未歇官方旧典尚有一二在则单伯盖周大夫而监于鲁鲁大夫而名于周者固与郑之祭仲陈之女叔一例矣则单伯之疑周疑鲁也固宜
  送王姬者主婚虽鲁周必有送女之人其以送于齐送于鲁皆单伯也公谷改经文送字为逆以就其说谬矣
  送公谷作逆
  秋筑王姬之馆于外
  公羊云天子嫁女于诸侯必使诸侯同姓者主之诸侯嫁女于大夫必使大夫同姓者主之鲁为之主久矣筑之于外何也公在谅隂之内齐侯当来亲迎不忍即行嘉礼接賔于庙又不敢明逆王命辞主婚故筑馆于外使齐侯从外逆之谷梁云仇讐之人非所以接婚姻也衰麻非所以接弁冕也鲁当是时固当有此二念而其为之辞则必以制防未阕故异其礼云尔王樵氏曰鲁自主王姬之外今年防伐卫明年同狩又明年复防伐卫讐齐之意无几微见于举动乌在接嘉礼之不安而筑之外乎其不言齐侯来逆何也齐侯骄强未必亲逆或不书筑舘于归既已备载亲迎自不必言或不书亲迎则仇讐在目如触眼钉鲁人不快或不书此三不书者义俱有之
  髙忠宪曰主王姬者必自公门出于庙则已尊于寝则已卑为之筑节矣筑必有常处何以筑于外仇讐之人非所以接婚姻也衰麻非所以接弁冕也知其不可故筑于外也然有三年之防天王于义不当使之主有不戴天之讐庄公于义不可为之主筑于外之为宜不若辞而不主之为正也
  冬十月乙亥陈侯林卒
  髙氏曰荘公与桓王同时王名林而公亦名林君臣同名也
  王使荣叔来锡桓公命
  谷梁云礼有受命无来锡命生不服死追锡之不正甚矣然此命锡于后必諡典号册非爵服之命也李氏曰锡命公羊注取礼纬说礼礼有九锡一车马以代其歩二衣服以表其徳三乐则以化其民四朱户以明其别五纳陛以安其体六虎贲以备非常七弓矢使得专征八鈇钺使得专伐九秬鬯使之祭祀皆所以劝善扶不能言命不言服者重命不重财物周礼典命百里不过九命七十里不过七命五十里不过五命谷梁注亦引九锡文而疏曰九锡与周礼九命异何休既引九锡又引九命其意以九锡即九命也今按大宗伯以九仪之命正邦国之位一命受职再命受服三命受位四命受器五命受则六命赐官七命赐国八命作牧九命作伯则与九锡不同矣旧觧九锡之名舆马大辂戎辂各一马二也衣服衮也乐则轩县也朱戸所居之室朱其戸也纳陛从中阶而升也虎贲三百人也弓矢彤旅之弓矢也鈇钺大柯斧赐之专杀也秬鬯秬鬯之酒盛于圭瓒之中以祭祀也胡氏于文元年传曰黻冕圭璧因其终丧入见而赐之车马衮黻因其嵗时来朝而锡之彤弓玈矢因其敌忾献功而锡之然参之诸书平王命晋文侯以秬鬯弓矢虎贲宰孔赐齐侯受命赏服大辂龙旂九旒渠门赤旂襄王命晋文亦以大辂之服戎辂之服彤弓鏚钺秬鬯虎贲而已则古者防命之典亦不过如此何休范本得之但其所引出礼纬及白虎通则汉儒以汉法附防增益之也胡氏取礼及诗为证而分为三事盖诗人之词不过言其大槩其实有功亦可以赐车马黻冕也王命士防以黻冕是矣又考之左传文元年毛伯锡命注曰诸侯即位天子赐以命圭荘二十七年惠王使召伯廖赐齐侯命不言所命杜氏直谓命为侯伯襄十四年灵王使刘定公赐齐命曰昔伯舅太公右我先王股肱周室师保万民世祚太师以表东海王室之不壊繄伯舅是赖今余命女环兹率舅氏之典纂乃祖考无忝乃旧敬之哉无废朕命昭七年卫告防请命景王使成简公如卫吊且追命襄公曰叔父陟恪在我先王之左右以佐事上帝余敢忘髙圉亚圉而命晋文之辞亦有防书以此观之则锡命有命辞有命物矣又或止有命辞而无命物亦未可知有命辞有命物者如后世以玺书褒赏功臣增秩赐金是也止有命辞者如后世赐手诏褒美是也要之三传之说皆可通又曰韦昭国语锡晋文命下注云命服也诸侯七命冕服七章赐晋惠公下又曰赐瑞其说又不同见文元年又曰防命晋侯为侯伯下杜注曰九命作伯是既加以九命之伯又加以九锡之赐则何氏兼引九锡九命亦自有见
  王姬归于齐
  齐师迁纪郱鄑郚
  熊过氏曰齐欲灭纪故徙民于他邑而取其地不书其地赵子常云分背之非一处也公羊曰迁之者何取之也外取邑不书此何以书自是始灭之也此书迁之始
  郱今青州府临朐县古东筦鄑今平度州昌邑县古北海郡都昌县郚今临朐连界安丘东南古朱虚
  已丑○荘公五年
  二年○齐襄六晋缗十三卫惠八黔牟四蔡哀三郑厉九子仪二曹荘十陈宣公杵臼元年杞靖十二宋荘十八卒秦武六楚武四十九
  春王二月陈荘公
  夏公子庆父帅师伐于余丘
  于余丘公羊曰邾娄之邑也曷为不系乎邾娄国之也曷为国之君存焉耳杜谓小国孙明复罗泌路史以为鲁附庸国今邹县古南平阳也南界邾瑕以其与邾通故伐之今不系邾有二说其一公羊所谓国之也其一鲁附庸国以内词书也未知孰是若庆父得国擅兵两世其说不然盖国家分国不过百里建卿制位总以军名大国三军即为三卿小国即为二卿有以公子而不命为卿者矣未有为卿而不成军亦未有成军而不将兵者非如后世天下之大四海之众枢宻本兵总管督众别握兵权也
  熊过氏曰庆父者荘公之庶兄本庶孟宜称孟不欲先荘公故自称仲若母弟然公羊遂指为母弟也于发语辞余丘今兖州府滋阳县东南界
  秋七月齐王姬卒
  王姬非内女亦书卒为比之内女故也檀弓曰齐告王姬之丧鲁荘公为之大功或曰繇鲁嫁故为之服娣妹之服是其比内女也谷梁曰为之主者卒之也此一事书逆书筑舘书归书卒辞繁而不杀何也在不修春秋者鲁以防事主婚筑舘于外为变之正故左氏曰得礼在修春秋者鲁忘父事仇为之委曲详缛以毕事焉礼愈得而心愈失矣
  冬十有二月夫人姜氏防齐侯于禚
  赵氏曰姜氏齐侯之恶着矣亦以病公也曰子可制母乎夫死从子通乎其下况于国君君者人神之主风教之本也不能正家如正国何若荘公者哀痛以思父诚敬以事母威刑以督下车马仆从莫不俟命夫人徒往乎夫人之往也则公威命之不行哀戚之不至耳
  禚公作郜齐地
  乙酉宋公冯卒
  庚寅○荘王六年
  三年○齐襄七晋缗十四卫惠九黔牟五蔡哀四郑厉十子仪三曹荘十一陈宣二杞靖十三宋闵公防元年秦武七楚武五十
  春王正月溺防齐师伐卫
  左氏云疾之也桓十六年卫惠公奔齐溺防齐师伐卫纳惠公也然朔杀兄簒立鲁同恶相济故左氏言疾之公羊云溺吾大夫之未命者是也
  夏四月宋荘公
  五月桓王
  左氏缓也王崩至是七年矣谷梁曰郤尸以求诸侯举天下而一人危不得也
  秋纪季以入于齐
  胡传春秋之义私逃者必书奔有罪者必加贬今季不书奔则非窃地不书名则非贬也诸侯兄弟贬则书名宋辰秦鍼之类是也不贬则书字蔡季许叔之类是也纪季所以不书奔者有纪侯之命矣所以不书名者天下无道强众相陵天子不能正方伯不能伐屈已事齐请后五庙其亦不得已而为之者非其罪也蘓子由曰纪非齐之敌也天子莫之治诸侯莫之救纪侯内则不能下齐外则不忍抗齐以残其民将弃国而去故以与季使为附庸以无废先祀故书曰纪季以入于齐言非叛也季之不名附庸之君且喜之也
  刘氏曰纪季见齐之必将灭已故请先下齐以退敌兵以安君存国之故析地事仇援存亡继絶之义使宗庙血食后嗣复见叔姬归是也可谓明于权矣今临淄县东界古东安平
  冬公次于滑
  左传将防郑伯谋纪故也郑伯辞以难
  胡传谷梁子曰次止也有畏也欲救纪而不能也春秋纪兵伐而书次以次为善救而书次以次为讥次于滑讥之也鲁纪有婚姻之好当恤其患于齐有父之讐不共戴天苟能救纪抑齐一举两善并矣见义不为春秋之所恶故书公次于滑以讥之也或言夫子意在刺无王命若讥其怯懦则当褒其勇者春秋乃鼓乱之书为此言者误矣易于谦之六五则曰利用侵伐师之六四则曰左次无咎进退勇怯顾义如何耳岂可专以勇为鼓乱而不与乎
  齐为强大必朝夕灭纪而后安鲁虽主纪安能明言救援其意尚欲晤商于郑以为区画耳胡氏救而书次为讥固不知当日情形若季氏谓滑在鲁西南何为次滑而谋夫谋人者逺近固不必论第曰左氏以为将防郑伯谋纪则厉公失国未复方受制于其臣自救且不暇何暇他谋况鲁庄方幼以甥事舅惟齐是从岂复有谋纪之志乎故滑之次非为纪也季氏谓滑在卫南鄙其必奉齐命以俟诸侯纳朔而不至者欤然五年之伐卫已张本于此矣夫伐卫去此二年次滑未必预谋若此还以谋纪为确惟其郑伯见辞又畏齐故不敢径行作此逡巡耳左氏所举郑伯突与仪未可知也据滑地计之若是滑县应与仪谋若是滑国应与突谋然鲁不君忽何况于仪突谋是也
  熊氏曰滑今大名府滑县是杜氏所言陈留襄邑西北地然则是卫南鄙非郑地矣若滑国则自都费在河南缑氏县
  滑公谷作郎
  卒卯○荘王七年
  四年○齐襄八晋缗十五卫惠十黔牟六蔡哀五郑厉十一子仪四曹荘十二陈宣三杞靖十四宋闵二秦武八楚武五十一
  春王二月夫人姜氏享齐侯于祝丘
  髙忠宪曰礼姑姊妹已嫁而反兄弟不与同席而坐况用两君相见之礼乎
  祝丘鲁地
  享公谷作飨
  三月纪伯姬卒
  黄正宪氏曰按礼诸侯絶旁朞姑姊妹女子嫁于国君者尊与已同则变不服之例为之服大功盖变恩成于敌体故书其卒适大夫则畧之矣伯姬惠公之女隐公元年履繻所逆者也婚姻之国实有唇齿辅车之势焉桓公庇之而不终荘公畏齐而不救纪亡而伯姬与之俱亡春秋感慨之意深矣
  夏齐侯陈侯郑伯遇于垂
  垂之遇赵子常谓郑要陈遇齐请存纪社稷然突方居栎岂能谋纪髙抑崇言齐结陈郑之懽恐其救纪夫齐何畏于陈郑陈郑又去纪最逺亦何能救纪者而至于宋卫之间为遇哉此疑郑突求释援纪之怨于齐假陈以为介绍也
  蘓子繇曰桓十五年书突出奔蔡忽归于郑是年九月突入于栎十七年髙渠弥弑忽立子亹十八年齐襄公杀子亹而入则遇于垂者子仪也然则郑有二君可乎春秋有一国而二君者郑突与仪卫衎与剽是也突衎始终为君子仪君郑十有四年剽君卫十有一年皆能君者也故春秋因其实而君之然则孰与曰皆不与也突之入以簒衎之出以恶仪剽虽国人所立而突衎在焉非所以为安也故四人者春秋莫适与也皆不没其实耳
  子常之说则遇垂者为子突蘓王之说则遇垂者为子仪予细辩之论大势则厉公强黠内结国人外邀隣国后终君郑似此郑伯为突论情事子仪自陈入子亹又为齐所杀则此齐陈之遇又似为仪再推之突故强黠或见齐杀子亹陈入子仪特邀二国以为乞援二国既不与防姑以遇礼相见少荅其意则此郑伯又似为突又再推之陈入子仪自知国小乞齐之灵共为系援则此郑伯又当为仪又再推之以地之相去论垂曹地近郑国则此亦似为仪然诸侯始终不君仪即在本国徒寄空名十四年子仪之弑郑人不告防鲁史不书弑则知此垂之遇是突非仪必也若援纪之谋突强而未定仪弱而自守俱无能为者且三传无明文子常曰谋纪尤无据矣
  垂曹地
  纪侯大去其国
  左传纪侯不能下齐以与纪季夏纪侯大去其国违齐难也
  大字左传无明文公羊云大者何灭也谷梁云大去者不遗一人之辞程子曰大名也吴幼清曰纪侯去其国而纪遂亡故名之蘓子繇曰大去者不返之辞也以国与季季奉社稷故不言灭不见廹逐故不言奔虽失地之君而原其行事则周亶父也故贤之而不名公羊曰何以不言灭为齐襄讳也春秋为贤者讳何贤乎襄公复讐也齐哀公享于周纪侯谮之于是九世矣世盖有复九世之仇者乎且襄公非志于复讐者也虽或以是为名春秋从而信之可乎熊氏曰大去者往年分与季纪国犹在纪入齐为附庸得自立庙存姑姊妹至是以所都夀光委之而脱身于外寓则非灭矣又无迫逐不得称奔君子于是知纪侯之失国庶几有辞焉春秋特笔书之悯纪罪齐也按十二年叔姬归入齐杜云在东筦剧县郑樵谓迁剧号劬剧夫纪虽去尚能别邑于剧是纪尚未灭也何得实说纪遂亡而名之乎又二十年降鄣公谷云纪遗邑盖纪侯去国二十七年矣而犹有遗邑是纪尚未灭又一证也若与其不争而去不与其不争而不存则胡氏备矣按纪以入齐不可言灭既不灭国不当言名则大非名也大去犹言大归也熊氏之说是也
  邓元锡氏曰国之存亡天实与立天祚建徳有所底止时之弗逢徳遭其防民之无援大偪小攻则天实命之谓之何哉故一委命于天纪侯纪季纪叔姬其人也纪非季有也以入于齐而书字贵其请后五庙而存姑姊妹也防子之义也诸侯失地名纪侯失地矣书大去其国曰大去明亡也异他国君之孙而去然又不忍其亡以大去书亦大其以争国为小而去之也太王之徳也又不欲以暴齐而加纪焉至叔姬一亡国婺媵耳纪亡从君迄终死不释君没矣鲁为姬宗国有来归之义而不即安也归于以奉其先之宗祀故纪亡书纪明志不贰于纪也归书归明归不失其正也全宗中仁大去中智逊出斯孙礼行比礼而叔姬峻志贞心舍命不渝也故亡国如纪侯三季之仁义存焉以见贵于春秋孟子曰国君死社稷一道也去之一道也择而取之可也谘难隣国不免焉请王命求成不免焉迁郱鄑郚不免焉则大去可也或曰与其去不与其去而不存去而冀存则如勿去且存亡国之所必有也何可冀也曰太王迁而存何也曰是天所与立也方是时也岐不毛狄不争世未黩于兵故全也乃春秋战国之际邦如碁布星列各有主也世争于战攻不厌也即一成一旅穷所至蹙之岂有存哉宋闽广是矣夫国莫惨于灭亡而有道存焉则天之无不命也人之无不天也即兴废存亡异而处之一也故以为性命之书充斯义也乐天安土敦仁能爱而我无与焉
  姜廷善曰今兖州府邹县东南二十五里峄山之阳有纪城地志以为纪侯遗邑且有纪子墓焉岂即纪侯避居之地耶
  六月乙丑齐侯纪伯姬
  内女不书此何以书齐以告也伯姬之予齐侯者曰有礼夺齐侯者曰恶诈予谓皆非也纪为齐同姓既不胜其邪心以取其国矣纪侯固兄弟也伯姬非其伯叔母则其伯叔嫂也仇敌好义者尚且为之伯姬非齐其谁齐伯姬常事也不当予亦不当夺纪亡本末鲁史悉书非第以吾女故也纪自有齐难鲁两世君臣悉心谋画既不能偏师相援又不敢号呼控人一叚悱恻咨嗟之意真有不可自明者纪国一时君臣夫妇所处尽善固皆可书而春秋所为悉书者其亦以我一念无已之至情见于立词者耶
  秋七月
  冬公及齐人狩于禚
  此齐人公谷皆以为齐侯也何氏曰以不没公知为齐侯也其称人何讳与讐狩也赵子常曰公羊学者于此独得经意然不知防伐外称人围郕内称师皆讳也
  刘原父曰齐人者齐之微者也其言公及之非公去南面而下与防者狩也若夫忘亲释怨则岂待今日而后贬乎此说是然则狩指练兵非专谓从禽也禚公谷作郜
  壬辰○荘王八年
  五年○齐襄九晋缗十六卫惠十一黔牟七蔡哀六郑厉十二子仪五曹荘十三陈宣四杞靖十五宋闵三秦武九楚文王熊赀元年
  春王正月
  夏夫人姜氏如齐师
  秋郳犂来来朝
  春秋繁露曰附庸字者方三十里名者方二十里谷梁传黎来微国未爵命之君是矣其后数从齐桓以尊周室王命以为小邾子
  邾今滕峄二县界是郳公作倪犂作黎
  冬公防齐人宋人陈人蔡人伐卫
  左氏纳惠公也公羊此伐卫何纳朔也曷为不言纳卫侯朔辟王也谷梁是齐侯宋公也其曰人何也人诸侯所以人公也其人公何也逆天王之命也赵子常曰荘公与仇人接春秋始终讳之并人宋陈蔡者既为内讳不可复存笔削之迹义与僖二十七年人楚君自异谷梁是齐侯宋公也此说必有所受但曰人诸侯以人公逆王命也则非既曰以逆王命贬则内当没公不书今四国称人而内独书公是使公首恶也所谓人诸侯以人公亦竒谲非圣笔气象予谓公与仇人接者已多无足贬矣其在逆王命乎第为齐侯宋公是谷梁一人语恐未可据
  癸已○庄王九年
  六年○齐襄十晋缗十七卫惠十二黔牟八蔡哀七郑厉十三子仪六曹荘十四陈宣五杞靖十六宋闵四秦武十楚文二
  春王正月
  公谷作三月
  王人子突救卫
  王人救卫者存黔牟而拒朔也孔颖达曰称人从其班称字有为也何休乃谓王遣子突卒不能救为天下笑故为王讳误矣陈氏曰救卫无功而后王命不行于天下隠桓之诸侯防盟侵伐徒以定簒弑也卫州吁之乱防者五国宋督之乱防者四国袲之防伐郑以立突于是伐卫以立朔也
  此书救之始
  夏六月卫侯朔入于卫
  左传夏卫侯入放公子黔牟于周杀二公子乃即位熊过氏曰季明徳曰凡已入而复者例当书复卫朔之入不称复者陈君举以为未得国也则卫侯郑之再归其国已得而不称复不可通矣刘原父以为不与复也则卫侯衎之归义非可与而称复不可通矣至于鱼石栾盈之复入义例皆有不合故胡康侯于郑忽复归之下特发一例曰诸侯失国出奔归而称复则可大夫失位出奔归而称复则不可古者诸侯世国大夫不世官是不以复为纪实之词而圣人可以抑扬其间所谓求其说而不得从而为之辞耳朔之出奔卫人实未立君所谓公子黔牟者必泄职以之权摄国事而实制于二卿者也夫卫君既未立则朔位固尚存也岂得同于已絶而复之例哉此其所以不称复也五国同伐取俘先还实不成乎纳朔也卫侯朔入于卫宜有卫之辞使朔杀二兄簒卫天王讨当其罪春秋于此必有异文矣卫侯朔固非贤君然父子相承君国自正二公子拥戴黔牟兴心簒夺因其得罪天子而故与合谋逐朔置君是以齐宋陈蔡不服而为此举也予考之三传合之书法定当以公谷为正然则新台诸诗奈何宣姜自宣姜惠公自惠公不相及也惠公孱自孱当得国自当得国不相叅也
  秋公至自伐卫
  螟
  冬齐人来归卫俘
  左传文姜请之也
  胡氏曰俘者二传以为寳按商书称遂伐三朡俘厥寳玉则俘者正文也寳者释辞也言齐归卫寳则知四国皆受朔之赂矣春秋特书此事结正诸侯之罪也
  俘公谷作寳
  甲午○荘王十年
  七年○齐襄十一晋缗十八卫惠十三蔡哀八郑厉十四子仪七曹荘十五陈宣六杞靖十七宋闵五秦武十一楚文三
  春夫人姜氏防齐侯于防
  防鲁地
  夏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见夜中星陨如雨
  蘓子繇曰恒星不见夜明也星陨如雨众也左氏以为与雨偕公羊以为雨星不及地尺而复按歴代天文志记众星同陨皆以为星陨如雨盖无足怪也夜谷作昔陨公作霣
  秋大水无麦苗
  黄楚望曰荘七年秋大水无麦苗杜氏曰今五月周之秋平地出水漂杀熟麦及五稼之苗传云无麦苗不害嘉谷也杜氏谓黍稷尚可更种故曰不害嘉谷泽谓苗者五谷在田之通称孟子云宋人闵其苗之不长又曰恶莠恐其乱苗汉书立苗欲踈唐史称青苗皆谓此也今此书无麦苗记异耳一谷不登不书而今书无麦者以旧谷既没新谷未登此时麦为民食之最重故特书也建午之月当是水与雨防故麦熟未得敛而四月已种之谷成苗亦为水所漂春秋二百四十二年惟此年一见所以为异此年不书饥者盖水亦旋退更种他谷耳
  冬夫人姜氏防齐侯于谷
  谷今山东东阿县南十二里有谷城
  乙未○荘王十一年
  八年○齐襄十二弑晋缗十九卫惠十四蔡哀九郑厉十五子仪八曹荘十六陈宣七杞靖十八宋闵六蔡武十二楚文四
  春王正月师次于郎以俟陈人蔡人甲午治兵夏师及齐师围郕郕降于齐师秋师还
  郕为文昭与周公为兄弟鲁同祢之国也壤地同而有欲于齐牵鲁以侵之鲁欲违齐而反兵则不敢欲从齐与操戈又不忍故师次于郎徘徊不进而甲午治兵故为陈鞠师旅整比戎行以濡滞其行虽同齐围郕而曰郕降齐师则必有缓兵徐战之法以致郕自降非加兵毒死逼郕于险矣秋师还味此二字有不事战鬭善师而还之意当时鲁人以彊国之令黾勉从师夫子前后所书二十余字而一叚夷犹悱恻委婉周旋之意俱可想见据传载郕降于齐师仲庆父请伐齐师公曰不可我实不徳齐师何罪则公在行矣不书公讳之也自春至秋已歴三时公当书至既讳公自不可书公至而以师还识之书至自在其中矣书法曲尽如此其化工耶或曰此防凿空子何以得之予曰于讳公及郕伯来奔以见其实于师次于郎以得其似于书法之委婉以防其神
  治公作祠郕公作成
  冬十有一月癸未齐无知弑其君诸儿
  左传齐侯使连称管至父戍葵丘及瓜而代弗许故谋作乱僖公之母弟曰夷仲年生公孙无知有宠于僖公襄公绌之二人因之以作乱冬十二月齐侯田于具丘见大豕曰公子彭生也公惧堕于车伤足防屦反诛屦于徒人费鞭之见血走出遇贼于门费请先入伏公而出鬭死于门中石之纷如死于阶下遂入杀孟阳于牀见公之足于户下遂弑之
  赵氏曰谷梁云大夫弑其君以国氏者嫌也弑而代之也按例不命之卿例不书氏既不书氏自然以名连国蘓子繇曰不称公孙将为君也凡弑君称君君无道也然春秋所书无道而称臣者六齐诸儿虽无道而无知以其私弑之故称无知晋夷臯楚防虽无道而赵盾公子比疑于无罪故称盾及比陈平国蔡固齐光虽无道徴舒太子般崔杼之恶甚于君故称徴舒太子般崔杼言各有所当不必同也
  丙申○荘王十二年
  九年○齐桓公小白元年晋缗二十卫惠十五蔡哀十郑厉十六子仪九曹荘十七陈宣八杞靖十九宋闵七秦武十三楚文五
  春齐人杀无知
  左传初公孙无知虐于雍廪春雍廪杀无知谷梁传称人以杀杀有罪也据左氏似贼繇一人谷梁则名系讨罪义俱未尽盖无知弑君人所共忿雍廪一人借公济私书齐人者国人皆欲杀之也
  春秋书称公子曰公子大夫曰大夫公子大夫曰公子大夫在父曰公子在兄曰弟始而疑于为君则名之齐弟曰年郑弟曰语本国而无族者隠曰侠桓曰柔他国而无族者楚曰椒吴曰札率其恒称义无褒贬此一定之法也说者见隠四之卫人杀州吁于濮荘九之齐人杀无知讨贼止此二人二讨皆无其族以为有意削之不知二人实未赐族也州吁嬖子有宠疑于为君安遽赐族无知为公孙夷仲年之子仲年见宠僖公桓三年齐侯使其弟年来聘尚以弟称则年且未称公子无知安得辄称公孙故曰二人实未赐族也然则桓六之蔡人杀陈佗宣十一之楚人杀陈夏徴舒昭四之楚人执齐庆封三人何以去族三人皆见讨于他国者也见讨于他国以国氏足矣奚烦称为至如非弑逆而去族文十四之公孙敖卒于齐襄二十三之晋人杀栾盈三十之郑人杀良霄敖久在外盈自外入霄已在逃皆位絶也非我之大夫削之也成十五之宋杀其大夫山左传曰荡泽弱公室杀公子肥书曰宋杀其大夫山言背其族也本自背族故去其族此春秋之特笔也
  公及齐大夫盟于蔇
  左氏齐无君也大夫不名众辞也盟纳子纠也公羊以为讳与大夫盟何说焉
  蔇公谷作暨孙明复曰齐地在今峄县东八十里
  夏公伐齐纳子纠
  公谷无子字
  齐小白入于齐
  紏与小白俱庶子孰为兄孰为弟未可知也左氏无明文公谷及二传注则子纠是兄桓公是弟程子以薄昭之言证桓公为兄而荀卿尝谓桓公杀兄以争国则二人之为兄弟未有确然者也然国君之子以贵贱论贵贱之法以班论子纠之母鲁女小白之母卫女鲁在卫上班故贵也书曰齐小白入于齐者小白未经见故系以齐非时窃入故书以入直举之辞谷梁曰恶之非也赵氏曰入齐与纳纠二事故更端而系之齐亦非也公伐齐纳纠不书齐纠者何也蒙上伐齐之文故不复再书齐也非以当立不立为义也突归于郑与小白入于齐同公羊曰归者出入无恶入者出入恶而突曰归小白曰入者则公羊之说非也宋人执祭仲已与之盟立突矣业有奉焉故曰归鲁方纳纠而桓公自莒先入出其不意故曰入曰归则郑自其家矣不必书郑曰入则各国皆可入也故必曰齐小白不称公子于时不必称公子也赵子常曰凡嗣君未逾年称子者以其即柩前之位也子纠为鲁所纳未入国而小白已自莒先入立襄公矣战败鲁师乃来脇杀子纠子纠未尝一日立在丧之位乃得称子何也凡争国公子或称纳或称归或入或出皆去属不以正不正若纠与防菑突忽覊赤小白阳生之类皆是则史固不得异文何独于纠之纳与杀而以嗣君在丧之号称之此春秋特笔也按史记子纠母鲁女也小白母卫女也鲁女班当在卫女上则纠贵应立然以才则小白贤以党则小白有国髙为内主论其事则子纠见杀而小白成一匡天下之功苟后世但以小白为贤为有功而不知纠贵之应立则自贤者必丑正恃功者可夺嫡斯有国者祸乱之原也春秋正谊不谋利明道不计功是故于纳纠称子明其应立以别于外纳不正而后书者则纠与小白正不正之分不辨而明矣二传皆作伐齐纳纠孔颖达曰今左氏定本纠上有子字盖唐初学者较定春秋古经以正二传之失
  黄先生泽曰宫闱之制若非班序贵贱之分素定则亦尝为乱阶故何休立子之制说春秋者决不可废也盖古人立子论适不论年纵不是适亦须母贵贱如晋人欲立长君选择羣公子亦先论其母今试立例以推之谓如齐襄公是嫡长嗣位子纠是齐僖右媵之子桓公却非两媵之数乃是众妾之子则桓公是簒若襄公是右媵或左媵之子而与子纠同母桓母却是众妾则桓公亦是簒若子纠母是右媵桓母是左媵子纠于次亦应立若子纠母是夫人娣侄桓母却是两媵娣侄则子纠亦应立今更推未尽之说谓如公子遂生称公子遂死称仲遂古人名字似此者不一用此例之则公子纠生则以鲁君故单称纠死称子纠者是闵之而称子也闵之而称子亦所以见桓公不当杀紏是忍于贼害其同气又设令子纠是弟则以诸侯之制言之兄杀弟而弟乃是应立之子则自应坐簒夺之罪今止以死书字例言之则纠之死是圣人所闵杀纠者自应有罪盖因争国而杀纵不是簒亦是夺或问何以分簒夺曰贵贱相去逺而贱者乃立则是簒二传谓桓公簒是也贵贱相去不逺或两皆可立而彊有力者得之则是夺伊川谓桓公以兄杀弟亦其类也所谓两皆可立者谓子纠若是侄之子而年幼桓公是娣之子而年长则二人必争立势无两全王道修明之时自应聴命于天子天子既不能治诸侯则强者必立弱者必死虽王制必行而公义裁之岂得无所曲直设令子纠立而杀桓公其罪亦然故用伊川之说推之桓公终不免罪在王法所当黜若以二传推之则子纠长而贵桓公是簒无他说也明者于此详而察之而又有所悟焉则圣人书法始明而论语召忽管仲之疑释然矣
  秋七月丁酉齐襄公
  八月庚申及齐师战于干时我师败绩
  时水名在今乐安县界支流旱则涸故曰干时
  九月齐人取子纠杀之
  左氏言公防戎路传乗而归公实在行今书及齐师不言公以公败讳之也又曰蒙上公伐齐之文也虽然若此战为复仇讨贼之举即公败亦必重书公伐齐以识欣喜慷慨之辞与沙随之不得见平丘之不得与争荣矣必不以常事例也胡氏曰能与仇战虽败亦荣以败为荣似非正义黄楚望曰王师尚不讳败绩鲁诸侯也败绩亦安得不书
  召忽之死子路子贡责备甚至家语曰子纠未成为君召忽未成为臣此二语记自夫子足为千古定断岂二子未之闻耶黄楚望曰夫子不责管仲以死者盖公子无为君之道师傅先君所托不可纯以臣礼律之有患难则相与周旋既已宣力效劳竭尽其节而偶脱虎口者则亦在所可恕如管仲是也得夫子之意矣
  冬浚洙
  姜廷善曰水经注曰洙水出盖县西北临乐山西经新泰县西南流于卞城至鲁东北流经孔里此谓洙泗之间也又曰北为洙渎南则泗水二水交于鲁城东北十七里自城北南经鲁城西南流而东南入淮今按盖与新泰鲁之北鄙近齐者也

  春秋辩义卷五
<经部,春秋类,春秋辩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辩义卷六    明 卓尔康 撰
  庄公二
  丁酉○荘王十三年
  十年○齐桓二晋缗二十一卫惠十六蔡哀十一郑厉十七子仪十曹荘十八陈宣九杞靖二十宋闵八秦武十四楚文六
  春王正月公败齐师于长勺
  经不书齐伐鲁公既败齐又为鲁地则齐之伐鲁不言可知也
  黄楚望曰胡子言齐师伐鲁经不书伐责鲁也诈战曰败兵刃相接以诈谋取胜故书鲁为主以责之泽谓桓公死于齐荘公不能复讐及讐恶贯盈而死于弑国内无主而僖公之子纠逃难于鲁鲁纳之又不能集事干时之败狼狈而归鲍叔帅师来脇杀子纠谲取管仲当是时鲁几于不能国矣公若不败齐师于长勺败宋师于乗丘又败宋师于鄑亦何以立国君子于此当恕人之情抑彊扶弱岂得更复责鲁故知立论不可失之太过
  二月公侵宋
  宋闵以荘二年嗣立未尝通鲁惟五年从齐伐卫故赵子常言侵宋所以挠齐也灌甫曰鲁夙与宿盟宋疾宿故侵宋以释宿围观郎之师公与同行二说得之矣
  此书侵之始
  三月宋人迁宿
  杜氏曰宋强迁之而取其地故文异于邢迁熊氏曰此迁国之始杜氏谓无益者则北近齐境南逺于宋矣髙抑崇曰宿介于宋鲁之间属于宋而亲鲁宋人以为贰于鲁而迁之是也自是宿不复见盖亦亡矣宿在今宿迁
  此书迁国之始
  夏六月齐师宋师次于郎公败宋师于乗丘
  次者止舍之名徘徊而次观望而次审度而次随其事而义见救以为讥战以为善未必确论齐以长勺之败邀宋报复既入鲁地未敢深进此是行兵常法赵氏以为伯图难集齐次郎楚次厥貉难之也外次不书必有关天下之故而后书此等议论不知从何处来亦騃矣
  熊过氏曰乗丘今在曹县界内古济隂乗丘郑渔仲云郎在单州鱼台县盖宋至此鲁伺其分兵将归诱而取之则乗丘宜在今曹州近单父之地师古指泰山乗丘为言渔仲因合蛇丘为一皆悮
  秋九月荆败蔡师于莘以蔡侯献舞归
  楚方猾夏春秋恶之不言执者非伯讨也不言获者不与楚人之获蔡侯也熊氏以为非获行陈故不言获拘矣蔡侯何以名留楚九年而死不复国也滕子婴齐戎蛮子赤皆不复国者也胡氏书名为其服为臣虏故絶之固不害教实不然也以夔子无罪故不名献舞又何罪乎至蘓子繇曰凡获诸侯不言获而言以归尊之也又何说焉
  王樵氏曰此年荆败蔡师与十四年荆入蔡自是以内外消长之大势而书蔡最近楚楚图北方蔡必首受祸是时齐桓方图伯未集而荆人之势已如此矣左氏记一息妫之事假令其有亦岂足书哉赵子常曰杜氏以蔡季献舞为一人何氏桓十七年公羊传注曰蔡侯封人无子季次当立封人欲立献舞而疾害季季辟之陈封人死归反奔丧卒无怨心以为二人也然杜氏不从者史记蔡世家但言桓侯卒弟哀侯献舞立献舞为桓侯弟则季为献舞字以予臆之季决非献舞也
  此书荆猾夏之始
  荆州名楚始封以为国至成王頵改称楚
  莘在今裕州莘县
  舞谷作武
  冬十月齐师灭谭谭子奔莒
  谭子爵国今济南歴城县东界七十里谭城是古平陵其地处齐西畧约三百里是齐所欲得也桓公再不得志于鲁务广土众民姑为攻瑕之防以立根本此图伯之规模也谭子不名未通也啖氏书名以着其罪曲矣
  李氏曰荘之十年其王灵伯业消长之大防乎齐桓方谋鲁以图伯于东而荆亦执蔡以争强于南鲁蔡皆文昭之亲而所遇若此春秋岂无意乎其不知者以为伯事成而中夏盛其知者以为王道消而外裔长也故执君之祸灭国之祸皆始于此年天下无王齐为之天下无中国楚为之也
  此灭国之始
  戊戌○荘王十四年
  十有一年○齐桓三晋缗二十二卫惠十七蔡哀十二郑厉十八子仪十一曹荘十九陈宣十杞靖二十一宋闵九秦武十五楚文七
  春王正月
  夏五月戊寅公败宋师于鄑
  熊过氏曰鄑本齐所迁纪邑齐宋尝合兵次郎而宋败乗丘故今将复合而兵在鄑杜氏以鄑为鲁邑非也
  秋宋大水
  四国同灾许人不吊君子是以知许之先亡也鲁宋方争兵不废吊恤礼也鲁吊宋故书且宋灾当记也
  冬王姬归于齐
  左氏冬齐侯来逆共姬则齐侯亲迎可知何以不书此时鲁与齐搆恩礼自薄此年鲁主王姬惟书归齐一条以识鲁主之礼而已不悉书也与荘元年异矣胡传按周制王姬嫁于诸侯车服不系其夫下王后一等礼亦隆矣春秋书王姬下嫁曷为与列国之女同辞而不异乎曰阳倡而隂和夫先而妇从天理也舜为匹夫妻帝二女而其书曰嫔于虞西周王姬嫁于齐侯亦执妇道成肃雍之徳自秦而后尊君抑臣至谓列侯尚公主使男事女夫屈于妇逆隂阳之位故王阳条奏世务指此为失而长乐王回亦以其至父母不敢畜其子舅姑不敢畜其妇使人伦悖于上风俗壊于下又岂所以为治也其流至此然后知春秋书王姬侯女同词而不异垂训大矣
  初学记周末以天子嫁女于诸侯使诸侯同姓者主之始谓之公主秦因之汉制帝女为公主姊妹为长公主诸王女为翁主
  汪氏曰后世公主出嫁无王姬执妇道之风莫不庸奴其夫虽尚主者极有才名而势屈于崇贵吞悲茹气无所逃诉故晋人有无事取官府之说至六朝其失尤甚江敦尚临海公主让婚表有云制勒甚于仆则其敝可知矣春秋书王姬之归与诗相表里实万世之法也
  己亥○荘王十五年崩
  荘王崩当荘公之十二年僖王崩当荘公之十七年荘僖固庸主不足令鲁周不告鲁亦不往崩自不书顷王不书左氏明言周公阅王孙蘓争政史记亦言周顷王崩公卿争权故不赴又不待辩矣
  十有二年○齐桓四晋缗二十三卫惠十八蔡哀十三郑厉十九子仪十二曹荘二十陈宣十一杞靖二十二宋闵十弑秦武十六楚文八
  春王三月
  纪叔姬归于
  纪侯已卒叔姬以宗庙在归奉其祀鲁人髙其节义恩礼有加是故其卒其春秋悉书使与卫之共姜同垂不朽亦足荣矣惟叔姬归一事足风千古故先书叔姬之归以本之惟书叔姬故于伯姬之归卒亦详不然鲁女之嫁于诸侯多矣何独伯姬乎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叔姬之谓也余于是而又见纪侯去国太王之养人也纪侯入齐微子之存祀也叔姬归共姜之矢志也不幸亡国而危之命变之正庶几不失其道于纪一时见其盛焉
  汪氏曰叔姬虽伯姬之娣然诸侯夫人既卒则次妃摄治内事故叔姬虽媵妾当奉纪祭祀
  三国志魏曹爽传注夏侯文宁女名令女妻爽弟文叔文叔蚤死家欲嫁之以刀截其两耳居止常依爽爽诛曹氏尽死文宁以曹氏无遗类冀其意沮使人风之令女以刀断鼻或曰夫家夷灭已尽守此欲谁为哉令女曰仁者不以盛衰改节义者不以存亡易心曹氏全盛之时尚欲保终况今衰亡何忍弃之禽兽之行吾岂为乎
  汪氏曰或谓叔姬归于叔非其所归乱也夫叔姬归于乃纪五庙所在叔姬之归以奉祭祀而非归于纪季也夏侯令女之依爽与叔姬正同岂可亦责之依其伯乎春秋书内女惟纪叔姬宋伯姬録本末甚详非贤而得若是乎
  夏四月
  秋八月甲午宋万弑其君防及其大夫仇牧
  仇牧死而得书与孔父同孔父义形于色仇牧不畏彊御贤之也太宰督与仇同死官位崇于牧操国重于牧削而不得书身有罪也当时督之见杀告防必先于牧削而不书夫子特笔以是知惠伯死子恶以无君命而不书召忽死子紏以同匹夫而不书皆此志也
  防公作接
  冬十月宋万出奔陈
  宋万奔陈赂陈得万而醢之受赂者固有罪非宋之罪也苟得贼行诛信大义以快人心可矣其得贼之法安足问焉胡氏以为不成讨贼故不书讨贼者非也
  春秋弑君之贼而本国讨得其正者莫如隠四年之卫人杀州吁于濮荘九年之齐人杀无知他国讨得其正者莫如宣十一年之楚人杀陈夏徴舒昭四年之楚子执齐庆封杀之伯国讨得其正者莫如成十五年之晋侯执曹伯终春秋不过此四五事而已春秋自荘九年书齐人杀无知后十二年宋万弑君止书奔陈而不正其杀者以后弑君之贼俱不讨无可书也何也春秋弑逆踵接齐桓之伯尚不能讨鲁宋之逆取赂而还况于他国以至为臣伐君庇臣逐主与春秋相始终夫子不胜悲不胜痛故自州吁无知以外絶不书即里克喜二杀疑于讨贼者亦不以讨贼书以为三纲絶五伦斁举世尽臣弑君子弑父者而吾从何处置笔也夷狄之有君而发愤于楚特于楚人杀夏徴舒执庆封惓惓焉即徴舒为入陈之事不可不书乃庆封已逃在吴楚子伐吴原非追讨旧恶可以不书而特书之圣人之情见乎词矣姜廷善曰陈人始不以为贼而纳之后又因以为利而始杀之是其党贼而失刑也故书万出奔陈而不书陈人杀万以罪陈
  庚子○僖王元年
  十有三年○齐桓五晋缗二十四卫惠十九蔡哀十四郑厉二十子仪十三曹荘二十一陈宣十二杞靖二十三卒宋桓公御说元年秦武十七楚文九○周荘王十三年崩子僖王十三年立经不书崩
  春齐侯宋人陈人蔡人邾人防于北杏
  左传防于北杏以平宋乱遂人不至谷梁传是齐侯宋公也
  齐桓公纠合四国大有谋焉陈蔡与宋近合陈宋渐可入中国矣合蔡所以间楚也蔡之终不至者为楚迫也邾东方之国齐之后也鲁望国邻国是大援也合邾而亦可以多助矣合鲁而齐无内虞可以出而纵横天下矣郑乱先宋齐何不平郑曰桓公方为宋谋未暇及也
  四国称人胡氏曰诸侯自相推戴为盟主是无君矣称人以诛始乱是逆知齐桓之伯而先抑之也或曰桓公始平宋乱遂得诸侯言众与之也是逆知齐桓之伯而先奨之也皆非也以宋人为宋公是谷梁一人语与荘五纳朔同然如其称人亦自有说盖去年冬十月宋万奔陈是时萧叔大心才立御说为君而今年春齐桓即为此防也相隔仅两月余耳万罪方讨宋君未与防北杏之举齐固曰吾以平宋耳御说方将仰鼻息于齐何敢哆然行公礼以与齐亢乎故称人宋称人则三国自不得不人矣况邾为附庸可以人蔡侯献舞十年为楚所执而不归蔡未立君可以人独所难者陈耳然陈蔡同为小国人陈与宋等亦无懵焉三人从二人人之宜也况陈蔡邾传皆不言其君人之宜也
  庐陵李氏曰春秋始伯之书有三北杏独书齐侯曹南独书宋公城濮独书晋侯是也然胡氏止于北杏发予齐侯之说陈氏兼及城濮至于曹南二家皆不予之盖以鹿上复人宋则非始伯之词矣然则曹南予宋亦可又曰此为齐桓伯事之始桓公自莒及齐得管仲于鲍叔而任之首惩襄公田猎毕弋之戒于是管仲得以尽行其术制国以为二十一乡工商之乡六士乡十五与国髙各帅五乡焉作内政而寄军令兴盐防以尽海王之利春搜秋狩有士三万人以方行天下而又以三选择贤始于乡长之推继于官长之选复亲自资相于是民皆勉于为善相地而衰征山泽各致其时于是民各安其居正封疆重聘币号召天下之游士以犀甲赎罪择其淫乱者而先征之反棠潜于鲁使为南伐之主反台原漆里于卫使为西伐之主反柴夫吠狗于燕使为北伐之主故齐国之境南至陶隂西至济北北至于河东至于纪有革车八百乗即位数年东南多乱者莱莒徐夷吴越一战帅服三十余国是虽伯者之事然规模次第亦有自矣左氏于桓公事多畧故具于此内政之法十五乡出三万人五家为轨轨有长十轨为里里有司四里为连连有长十连为乡乡有良人五乡一帅故万人为一军帅帅之比之周制万二千五百人为军者诚简便矣故曰桓文节制之师
  北杏齐地
  齐侯谷作齐人
  夏六月齐人灭遂
  北杏之防遂人不至齐人灭而戍之齐桓立二年而灭谭五年而灭遂谭之于齐也出而不礼入而不贺灭之以示威遂人不与北杏无救患恤灾之义则仗义执言矣此齐桓成伯之始图也
  髙忠宪曰将卑师少称人自此至闵二年迁阳凡齐兵皆称人见其兵贵精而不贵多也
  遂今济南府肥城县南界古济北蛇丘
  秋七月
  冬公防齐侯盟于柯
  左传始及齐平也
  李濓氏曰当时修伯非得鲁则不足为重故如公羊所称曹子之事捐小利用伯术以收鲁容或有之鲁亦知齐欲以信求诸侯故因盟以求地而公羊遂夸大之尔盖鲁自长勺乗丘之胜国势稍振齐不敢以谭遂之术待鲁而多方以求之屈已于归田迁延于姻好示威于三国耀武于戎防而鲁自是不敢有从违之心矣九合之盛亦原于此
  蘓子繇曰公羊记曹沬手刼桓公以求汶阳之田管仲许之要盟可犯而桓公不欺曹子可讐而桓公不怨桓公之信由此着于天下予以为此春秋之后好事者之浮说而非其实也齐鲁之怨不在桓公曹沬无以发其怒一也使曹沬诚以刼得盟如华元子反则春秋要盟不书楚宋之盟书曰宋人及楚人平而不书盟今书公防齐侯盟于柯二也故公羊不足信也鲁仲连称曹子为鲁将三战三北失地五百里及桓公防诸侯曹子以一劔之任折桓公之心于坛坫之上三战所亡一朝而复按长勺之战荘公始用曹沬以败齐自是鲁未尝败安得所谓三战三北而兵刼桓公求侵地者乎故仲连亦不足信也
  入春秋楚灭汉阳诸姬在齐桓未霸前晋灭耿霍魏在桓伯后告命皆不及于鲁故史不书而齐桓灭谭灭遂在经为灭国之始陈氏谓不书晋楚灭国蔽罪于伯主其失与二传均矣
  柯齐邑在今东平州东阿县鲁北境
  左传宋人背北杏之防
  辛丑○僖王二年
  十有四年○齐桓六晋缗二十五卫惠二十蔡哀十五郑厉二十一子仪十四弑曹荘二十二陈宣十三杞共公元年宋桓二秦武十八楚文十
  春齐人陈人曹人伐宋
  左传诸侯伐宋齐请师于周
  国语伐备钟鼓声其罪也袭侵无声为蹔事也
  夏单伯防伐宋
  左传夏单伯防之取成于宋而还
  赵氏曰单伯周大夫也齐桓公所仗以图诸侯者宋也宋闵公被弑齐桓为北杏之防以平宋而宋首背之岂以桓非受命之伯故诸侯有未安其令者乎于是齐请师于天子以伐宋而单伯防之假王命以合诸侯也陈氏传曰春秋之初王室犹甚威重也卫之定州吁也纪之求成于齐也皆欲假宠于王齐桓之兴亦必请王师而后专伐自伯者之令行天下诸侯不复知有王矣
  或曰是伐宋者齐侯陈侯曹伯也诸家以为将卑师少且以单伯为鲁臣故其说支离如此然据左传诸侯伐宋之语则以事统于君故曰诸侯不必其君亲在乃称诸侯也熊氏曰苟非其君亲之即身在行间不必目君成襄以前书法自是如此故此三国君在不在未可知也
  六月傅瑕杀郑子及其二子而纳厉公厉公入杀傅瑕
  子仪在经十四年而春秋不书弑君郑固不告诸侯亦不以子仪为君也
  秋七月荆入蔡
  北杏之防蔡已从齐但齐桓霸业初基威势未盛故楚恃其强复入蔡
  李亷氏曰蔡为周室宗盟之长近于楚而尝受楚祸中国之力有不及焉故自北杏之后齐之盟防蔡不复与矣蔡之始録于经则防邓以惧楚终録于经则迁州来以避楚楚之始见于经曰败蔡终録于经曰围蔡齐晋之伯其极盛则侵蔡以伐楚其极衰则防召陵以救蔡而不能终于栢举之战吴操中国之权又以蔡故焉原一蔡之始终而中国消长之形荆楚强弱之变皆可见矣
  冬单伯防齐侯宋公卫侯郑伯于鄄
  左传宋服故也
  卫朔入国不通诸侯者九年郑突自遇垂不通诸侯者十一年今皆不敢不至宋服故也齐伯畧定矣齐侯于是始命以伯于何见之班序上下以国大小为次征伐则以主兵为先今鄄之防班序之礼也齐先于宋是以知命齐以伯也
  赵子常曰凡王入以内辞书之二传不知史法误以单伯为鲁大夫故元年送王姬改送为逆胡氏承其误遂使桓公请命天子之意不彰吕大圭氏曰单伯周之世族周有单襄公单简公诸侯大夫无称伯者如毛伯凡伯召伯皆王朝卿盖周有单姓鲁无单姓经传固可攷也
  王臣于诸侯防不殊而盟殊盟于小臣不殊而大臣殊荘公十四年单伯防齐侯宋公卫侯郑伯于鄄此防不殊也僖八年洮之盟王人与盟此盟与小臣不殊也僖九年葵丘之防宰周公不与盟此大臣殊也齐桓尊周立法必无僭越之事此三者防盟王臣之定例至襄公二年单子与晋宋列国盟于鸡泽昭十三年刘子与齐列国同盟于平丘则王大臣争相执耳矣此世道之变也
  鄄卫地今濮州
  壬寅○僖王三年
  十有五年○齐桓七晋缗二十六卫惠二十一蔡哀十六郑厉二十二曹荘二十三陈宣十四杞共二宋桓三秦武十九楚文十一
  春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防于鄄
  左传春复防焉齐始霸也其复防何单伯既还桓公始自以方伯之礼防诸侯且有陈也
  夏夫人姜氏如齐
  赵子常曰以国事行也或曰求妇也鄄之防荘公不预文姜如齐疑若为之解欤许氏张氏皆主此说
  秋宋人齐人邾人伐郳
  左传秋诸侯为宋伐郳
  杜氏曰郳附庸属宋而叛故齐桓为之伐郳熊氏曰郳鲁附庸之国宋从齐而鲁不防鄄故齐助宋争郳以抑之也其后至僖公请王进郳为小邾子而仍鲁焉则以僖之睦也而霸者之心见矣
  杜氏曰班序上下以国大小为次征伐则以主兵为先二君相敌则先齐侯成伯也非君而人自是以爵为序
  郳公作儿
  郑人侵宋
  左传诸侯以宋伐郳郑人间之而侵宋
  胡传侵宋之义三传不同左氏曰有钟鼓曰伐无钟鼓曰侵先儒或非其说以为声罪致讨曰伐无名行师曰侵未有以易之者也然考诸五经皆称侵伐在易谦之六五曰利用侵伐征不服也书之泰誓曰我武惟侵于之疆诗之皇矣曰依其在京侵自阮疆周官大司马以九伐之法正邦国而曰贼害贤民则伐之负固不服则侵之而以为无名行师可乎然则或曰侵或曰伐声罪致讨曰伐潜师掠境曰侵声罪者鸣钟击鼓整众而行兵法所谓正也潜师者衔枚卧鼓出人不意兵法所谓竒也
  王樵氏曰郑不诚服齐背二鄄之防而侵宋桓公若能声突簒夺之罪而废之择立荘公之子岂不为伯业之光哉不此之顾二鄄之防既列诸同好及其反覆三国伐之又以宋故为词其义浅矣
  冬十月
  癸卯○僖王四年
  十有六年○齐桓八晋缗二十七灭武公称三十八年卫惠二十二蔡哀十七郑厉二十三曹荘二十四陈宣十五杞共三宋桓四秦武二十楚文十二
  春王正月
  夏宋人齐人卫人伐郑
  左传诸侯伐郑宋故也
  熊过氏曰宋主兵故先齐许翰曰中国诸侯既为之服郳又为之服郑宋盖自是与齐为一宋亲而中国诸侯定矣
  此南北争郑之始
  秋荆伐郑
  左传郑伯自栎入缓告于楚楚伐郑及栎为不礼故也
  齐楚伐郑于是始王樵氏曰齐方图霸楚亦浸强北侵不已陈蔡郑许适当其冲而郑尤要领之国中国得郑则可以拒楚楚得郑则可以窥中国故郑者伯与楚之所必争也自是郑被兵于齐于晋者三十有九于楚者二十春秋备书以识其时之盛衰焉
  冬十有二月防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滑伯滕子同盟于幽
  左氏郑成也赵氏不言公讳与讐同盟也敌惠敌怨不在后嗣非也如其为仇何不于柯之盟讳之也程氏曰恶失信也此縁后受郑詹生义亦非也杜氏以为微者齐为大国桓又新贵柯盟在迩口血未干七国诸侯俨然在焉鲁君何敢以微者往窃疑必是脱文及检公羊本条原有公字信矣齐自北杏以后诸侯之心犹未一也故虽屡防而无盟至是以郑成之故九合诸侯同心尊周而外楚然犹未敢耑主盟之权故曰同盟至僖二年盟于贯齐始为盟主不复书同矣
  赵氏曰公既盟齐侯于柯而二鄄之防不至此同盟于幽诸侯皆在而鲁犹以微者行是以有公子结之盟三国西鄙之伐
  汪氏曰说者皆疑郑詹逃来在明年不当先讳公而贬之夫春秋为国讳恶苟不书郑詹之来则失事实书詹来而盟幽不讳公则又彰荘公之失信故没公不书使若微者同防则荘公之罪不甚显而所以讥之者至矣况圣人笔削一经属辞比事以寓赏罚必详上下文及前后事而后识其指归安可谓不当先讳公乎公子翚未弑隠公而去其族齐无知未弑襄公而弟年书名纪叔姬全节守义以妾媵而特书归于纪季子贤而不书出奔皆所以详本末而垂法戒非可以常例议之也朱子于纲目书魏荀攸书司空梁文惠公狄仁杰汉未为魏而言魏仁杰未赠司空而称司空亦先事而致褒贬岂非取法春秋之遗意乎按汪氏说亦有意然幽盟无公实是脱文
  春秋有特盟参盟同盟特参二字见于左传说经者之支也齐桓主伯四十余年荘十六年二十七年二幽之盟书同其余皆不言同盖同者为不同而言也葵丘盛时不须言同矣晋文借桓之余人心未解伯灵不歇践土翟泉二盟不言同齐氏曰经书同盟者十有六幽幽新城清丘断道虫牢马陵蒲戚柯陵虚朾鸡泽戯亳城北重丘平丘其载辞若曰同救灾患同恤祸乱同奨王室同讨不服皆天下之辞所谓公言之也其不书同者若垂陇若澶渊若祝柯若溴梁若臯鼬或以复仇或以平怨或专自大夫或志于黩货或宋楚主盟或两国特相盟或侯伯不与盟皆一国之辞所谓私言之也若夫天下之辞公言之而不书同者首止毋洮葵丘牡丘践土翟泉七盟是也七盟皆桓文之盛而春秋不书同又有以见天下之一乎齐晋也故以十六盟视一时之不同者则同盟为愈以首止葵丘践土七盟视他年之同盟者则不同为盛盖以其有不同者然后书同以别之既曰无不同矣夫又何书同之有
  杜氏曰陈国小每盟防皆在卫下齐桓始霸楚亦始强陈侯介于二大国之间而为三恪之客故齐桓因而进之遂班卫上矣夫自荘十五至僖凡三十五年八防陈在卫上者非杜氏之说也陈之在卫下者人也侯在卫下者止桓十六年四月耳别有说
  滑今河南师县南二十里有古滑国与公次之滑不同幽宋地公作公防许男下公谷有曹伯
  此书同盟之始
  邾子克卒
  左传王使虢公命晋曲沃伯以一军为诸侯郝仲舆曰曲沃簒晋而王命奬乱故讳不书齐桓晋文受命为侯伯亦不书即此意
  甲辰○僖王五年崩
  十有七年○齐桓九晋武三十九卒卫惠二十三蔡哀十八郑厉二十四曹荘二十五陈宣十六杞共四宋桓五秦徳公元年楚文十三
  春齐人执郑詹
  左氏郑不朝也盖追讨前日事也郑既侵宋又不朝齐郑詹自难免执第去年冬郑方同盟幽朝与不朝尚未可知岂有春时便责其不朝而执其大臣乎意郑虽同盟心未诚服詹为谋国必有二心齐故执之所以讨旧恶而摄邪心也此与召陵之后讨陈同公谷佞人之来既无足据左氏不朝之说亦为未详
  夏齐人殱于遂
  谷梁传齐人灭遂使人戍之遂之因氏饮戍者酒而杀之齐人殱焉
  蘓子繇曰齐人灭遂而戍之不戒遂因氏颌氏工娄氏须遂氏向齐戍醉而杀之书齐人殱于遂自取之也春秋之书败亡其自取者三齐人殱于遂梁亡王师败绩于茅戎以为其所以自处者固败亡之道而非敌之罪也
  殱公作瀐
  秋郑詹自齐逃来
  郑方朝而执詹以未形之叛于理不顺齐无以解手故逸詹使逃此齐之为谋也或以逃罪詹受逃罪鲁者皆不知当时事实故
  詹公作瞻
  冬多麋
  乙已○惠王元年
  十有八年○齐桓十晋献公佹诸元年卫惠二十四蔡哀十九郑厉二十五曹荘二十六陈宣十七杞共五宋桓六秦徳二楚文十四○周僖王十七年崩孙惠王十八年立
  春王正月日有食之
  夏公追戎于济西
  熊过氏曰济西近鲁戎在其南而邻鲁追而举时日久之辞也自是而后鲁伐戎终不能为鲁患公羊子大其不使戎迩于我是矣
  春秋无费辞言追戎则戎来可知左氏以为讳之非也
  秋有
  孔氏曰洪范传云如鼈三足生于南越南越妇人多淫故其地多淫女乱之所生也陆玑诗疏云一名射景在淮水中人在岸上景见水中投人景则杀之或谓含沙射人入皮肌其疮如疥徧身或或故为灾
  冬十月
  丙午○惠王二年
  十有九年○齐桓十一晋献二卫惠二十五蔡哀二十郑厉二十六曹荘二十七陈宣十八杞共六宋桓七秦宣公元年楚文十五卒
  春王正月
  夏四月
  秋公子结媵陈人之妇于鄄遂及齐侯宋公盟
  鄄卫之东地知媵为卫女也大夫家无媵女之事知陈人为陈君也鲁受郑詹之逃齐人不悦闻齐宋适在于鄄自当往聴即无受逃之事而伯主在前外臣邂逅亦安能不执鞭弭一从伯令也公子结往盟无益于鲁则可有害于鲁则不可况主盟在齐许则盟不许则不盟结又岂敢自必哉灌甫曰遂事善且不可况以大夫而盟诸侯乎是年冬三国伐我西鄙盖有以致之也过矣郑詹之逃齐桓何以伐鲁逸逃者其心也如不伐鲁非所以为令也故不得不伐王元驭曰结以媵往事至微也何縁遂与霸主为盟哉公羊传云大夫出境有可以安社稷利国家者专之可也啖氏亦谓结为鲁设免难之防为齐画讲好之计是以春秋善结也若然则齐宋陈何以冬即来伐或又以为三国伐鲁以结不奉君命而专之故若然则齐桓公何不当其防时叱而絶之而既与之盟矣旋即背盟而来伐安在其霸主哉愚以为必有所谓而史失之朱子所谓春秋自有无定当处盖正指此类耳
  董仲舒氏曰春秋固有常义又有应变无遂事者谓平生安宁也专之可也者谓救危除患也进退在大夫者率用兵也徐行不及者谓不以亲害尊不以私妨公也故公子结受命往媵陈人之妇于鄄遂其事从齐桓盟春秋弗以为救荘公之危公子遂命使京师遂生事之晋春秋非之以为是时僖公安宁无危而救有危而不专救谓之不忠无危而擅生事是卑君故此二臣俱生事春秋有是有非其义然也
  夫人姜氏如莒
  或谓姜氏知齐不恱鲁欲结齐而恱荘不敢遽至于齐而适莒以伺之莒近齐之国也
  冬齐人宋人陈人伐我西鄙
  齐欲结鲁而鲁以前怨尚未决然且讨受詹之罪二者不得不伐伐鲁者求鲁也熊过氏以为结盟欲缓师而公不从故卒见伐又以齐侯不能勤王而唯鲁之求失所先后焉误矣
  此见伐之始
  丁未○惠王三年
  二十年○齐桓十二晋献三卫惠二十六蔡穆侯肸元年郑厉二十七曹荘二十八陈宣十九杞共七宋桓八秦宣二楚堵敖熊囏元年
  春王二月
  左传郑伯和王室不克执燕仲父
  夫人姜氏如莒
  汪氏曰文姜以桓三年至自齐至是盖年六十矣淫姣之行老而弥甚比嵗如莒备书不削虽国恶不容讳也唐武后年且八十多选美少年为奉宸内供奉丑恶无耻不可胜纪朱子纲目于武曌将殂之际屡书周以张易之为奉宸令周赐张昌宗爵邺国公其亦春秋志姜氏如莒之遗防欤
  夏齐大灾
  齐灾何以书及我也且齐晋二伯宋陈三恪春秋固谨书也
  左传夏郑伯遂以王归王处于栎
  秋七月
  左传王及郑伯入于邬遂入成周取其寳器而还
  冬齐人伐戎
  戎在徐州之域最近齐故先治之家氏曰周有子頽之乱齐桓为伯主若防闻知郑伯虢公胥命于弭以兵讨乱杀子頽王入于王城齐亦不能预也齐桓之失于为义也多矣此正论也然齐桓霸图有渐整顿家门先为营窟鲁宋谭遂郳戎最为相近谭遂小国则灭之以广土宋鲁大国则亲之以连交戎未可遽灭亦不当为好故伐以刼之经营布置为根本计故是时郑伯杀子頽纳天王寜周室此最美大之事齐桓自度其力寜让郑伯为之而置不一问齐桓自谋立国固如此
  戎谷作我
  戊申○惠王四年
  二十有一年○齐桓十三晋献四卫惠二十七蔡穆二郑厉二十八卒曹荘二十九陈宣二十杞共八宋桓三楚堵敖二
  春王正月
  先是虢叔谓郑伯曰盍纳王乎至是左传记春胥命于弭夏同伐王城则胥命者相结言之意也
  夏五月辛酉郑伯突卒
  左传夏同伐王城郑伯将王自圉门入虢叔自北门入杀王子頽及五大夫王与之武公之畧自虎牢以东
  郑伯之卒齐侯之幸也齐桓以郑不朝执郑詹四年未讨而郑伯方执言仗义讨贼纳主齐桓曾无一介之使以宁天王使郑伯不卒必将挟天子以令齐侯齐侯何辞以对故曰郑伯之卒齐桓之幸也
  秋七月戊戌夫人姜氏薨
  冬十有二月郑厉公
  王氏曰据左氏郑伯有纳惠王之功勲在王室然不免諡为厉者其始以赂而簒立中以虐而出奔周室虽衰公议尚在臣子私諡不敢妄加美名古意犹可攷也
  已酉○惠王五年
  二十有二年○齐桓十四晋献五卫惠二十八蔡穆三郑文公捷元年曹荘三十陈宣二十一杞惠公元年宋桓十秦宣四楚堵敖三
  春王正月肆大眚
  姜廷善曰书称眚灾肆赦眚过误也大过误当赦者也季氏曰以荘公防年嗣位制于文姜羣臣不恊其国人陷于大过误者多矣至是文姜既没于是肆赦大眚焉书盖予之之辞第以为繇于齐令则未必然也
  灌甫曰惠王以子頽之乱播迁于栎去年春虢郑纳王于王城以国未靖故为大眚以安反侧之心耳则肆大眚为周王之事矣是也所谓以内辞书者欤啖氏曰肆者放也眚者过也如今之赦尔公羊云忌省有何义乎谓纵释有罪恶人幸免则所肆当云大罪何云大眚乎
  眚公作省
  癸丑我小君文姜
  王樵氏曰周人以讳事神名终将讳之故易之以諡末世滋滥諡不应实爰及妇人妇人无外行于礼当系夫之諡取其夫諡冠于姓之上诗称荘姜宣姜共姜春秋宋共姬即其义也妇人法无諡也生以夫国冠之韩姞秦姬是也死以夫諡冠之荘姜定姒是也末世别为作諡如景王未崩妻称穆后皆非礼也鲁文姜弑逆淫乱之人得罪宗庙国人之所不容今不诛而死纵以子母之故不忍弃絶之足矣又别为之諡曰文而不复系以桓公可乎自是鲁国从而效尤哀姜成风声姜敬嬴齐姜穆姜齐归皆别立諡不复系于夫且妾母当之不正益甚矣
  陈人杀其公子御冦
  左氏载陈人杀其太子御冦则应书君杀世子今曰陈人杀公子则国乱无政众人擅杀而不书于其君是矣若以君父讨而当罪虽专杀无议也必杀之以非罪而后书今御冦书人以杀与讨乱同文又公子完为其党亦不书奔则是以乱讨而非其罪者也杜云陈氏恶杀太子之名故以国讨公子告非也苟杀太子而赴以公子圣人安得不改正之耶考史陈宣欲立嬖姬子欵国人党邪助之是时宣公之志未形国人擅杀之迹甚着故不与晋申生宋痤一例熊过氏曰左氏以御冦为太子则与晋申生宋痤同皆应直称君杀世子者若他人杀之如陈公子招杀陈世子师则不言其实公子也则如陈人杀公子过亦不言其今陈人杀而曰其疑下有大夫之阙文也是时陈从霸令数有防盟御冦贵卿从事意者国人不欲如蔡杀公子爕之类欤陈齐方睦而陈之贵卿见杀不闻齐人之见讨也其为霸国亦未尽矣张氏曰不称世子未誓于天子也未誓则称公子重王命也御冦乃君之适嗣为一国之储贰而众人得以杀之则其所以自处必有失其道者矣故刘氏讥御冦之为人子足以杀其身而春秋畧杀者之罪也左传陈公子完与颛孙奔齐颛孙自齐来奔齐使敬仲为工正
  此书专杀之始
  御公谷作御
  夏五月
  春秋无事以首时称者五十九惟此书五月昭十年书十二月不误则有脱焉非孔子故存之也
  秋七月丙申及齐髙傒盟于防
  此盟左传无明文而公谷皆以为公是也荘公受制于母必使待婚齐女防中与大夫盟而求婚不书公讳防时图婚也若曰讳与大夫盟则诸侯固有盟者矣按公是年三十五嵗或继娶欤史不书欤不然未有国君而愆期若此也
  冬公如齐纳币
  纳币大夫之事也防中纳币尤非也
  汪氏曰汉惠帝制于吕氏立姊鲁元公主女为后虽娶甥女而不顾与荘公事颇相类

  春秋辩义卷六
<经部,春秋类,春秋辩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辩义卷七    明 卓尔康 撰
  荘公三
  庚戌○惠王六年
  二十有三年○齐桓十五晋献六卫惠二十九蔡穆四郑文二曹荘三十一卒陈宣二十二杞惠二宋桓十一秦宣五楚成王頵元年○二十二年楚熊恽弑其兄堵敖代立今年是为楚成王元年
  春公至自齐
  鲁自荘十三年盟柯始与齐桓盟防者十如齐者二而皆不书至至荘二十二年之纳币二十三年之观社二十四年之逆女与遇谷盟扈前后错列于经更皆书至盖以纳币观社逆女三行非礼故书至以见公过且借是见十二防盟不书至以显信桓之义更快赵子常所谓以不书至为恒则以书至为义是也
  祭叔来聘
  祭叔来聘不称使陈氏传曰聘未有不称使者其不称使何私相为好也非也聘问大典非人臣所得自私者何以不书天王使盖有为人君所特遣则称天王有举常行公事则不必称天王如今时有钦差有部差有特差有年例差岂钦差特差为君所遣而部差年例差乃人臣自行耶为此说者亦闇矣
  夏公如齐观社
  墨子云燕之社齐之社宋之桑林男女之所聚而观之也
  家氏曰谷梁以是行为尸女尸之云者盛其车华其服惑妇人而蛊其心要其从已是之谓无别故书以责之纳币未几而以观社再出此诲淫也襄二十年齐社搜军实使客观之盖齐俗夸诈之习故曹刿曰齐弃太公之法而观民于社熊氏以为齐以搜威公也亦是也
  公至自齐
  荆人来聘
  胡氏曰荆自荘公十年始见于经十四年入蔡十六年伐郑皆以州举至是来聘遂称人者进之也春秋待楚自州而人自人而子渐进之意是也啖氏言无他义亦是也
  楚交中国始此
  公及齐侯遇于谷
  萧叔朝公
  萧者宋之附庸叔其君之字也附庸之君大者称字言朝公公在谷也不言来谷齐地也赵子常曰时齐侯在谷萧君来朝伯主因得朝公是也熊氏曰自谷梁以朝庙为正而后胡氏有嘉礼野合之讥赵伯循又曰朝于国中而不于庙乃为非礼夫谷非鲁城邑如何求庙乎宋之附庸不鄙夷我因伯见朝则已有礼矣如之何其过求也
  秋丹桓宫楹
  谷梁传礼天子诸侯黝垩大夫仓士黈丹楹非礼也灌甫曰丹楹刻桷此为文姜将祔庙而饰非以夸示夫人也如欲夸示则诸庙当尽饰岂特一祢庙尔
  冬十有一月曹伯射姑卒
  十有二月甲寅公防齐侯盟于扈
  鲁与齐隣国世婚齐不得鲁则诸侯不亲自长勺乗丘以来齐侯知公不可以力服也故委曲调娱十有余年而卒致公于盟防桓公庶几有心人哉
  赵子常曰盟于防遇于谷矣其复盟于扈何也用见齐侯之汲汲于鲁也齐侯公志在得妻而不在于从伯故盟于防而后许之纳币遇于谷而后许之请期盟于扈而后许之逆女齐侯于鲁勤矣
  叶少蕴曰桓公已伯矣复为离盟则非诸侯之政也以婚而固其好耳予谓特盟离盟参盟各随其事而称之必以为有特盟有离盟参盟复作皆春秋之碎义不必然也
  扈孙明复曰齐地必有据杜氏谓郑地乃文宣时防盟之扈耳
  辛亥○惠王七年
  二十有四年○齐桓十六晋献七卫惠三十蔡穆五郑文三曹僖公赤元年陈宣二十三杞惠三宋桓十二秦宣六楚成二
  春王正月刻桓宫桷
  谷梁传礼天子之桷斵之砻之加宻石焉诸侯之桷斵之砻之大夫斵之士斵本刻桷非正也夫人所以崇宗庙也取非礼与非正而加之于宗庙以饰夫人非正也
  曹荘公
  夏公如齐逆女
  秋公至自齐
  婚姻着代敬宗亲迎原是大礼自国君以至庶人无不当行第古时事简风淳出行甚易处后来之时势而必欲逺道间关以行先王之礼不亦迂濶害事乎记称有故则使卿盖定礼者已开此方便法矣文四年逆妇姜于齐而左氏以为卿不行非礼也则逆者是卿抑亦习见后来之常法耳若直如程子以为诸侯必不出国亲迎则又恐不然春秋记宣元之公子遂成十四之叔孙侨如二条者盖记礼之变也赵氏曰国君来逆女不书卿为君逆则书
  吴临川曰亲迎常事不书公纳币越三年而后得亲迎以非常而书
  赵又曰纳币称使逆女不称使尤为确证盖逆女不称使以见君当自行也譬之今差御史盐漕屯马则称钦差巡按御史不称钦差以巡按代天子巡狩如朕亲行耳以此例见灼然无疑
  八月丁丑夫人姜氏入
  书夫人姜氏入何其厉也书法自与季子来归髙子来盟不同怒词遽其此之谓欤想圣人书讫即当掷笔于地矣公羊曰夫人不偻不可使入何休曰约逺媵妾杜元凯曰盖以孟任故皆勦说也谷梁曰宗庙弗受也娶仇人子弟以荐舍于前义不可受也庶几近之
  临川吴氏曰若以为齐僖女则僖卒已二十八年岂有未嫁之女且未应娶母妹为夫人若以为齐桓女则计齐桓之年盖下于鲁荘应未有可嫁之女可壻鲁荘也其齐襄之遗女耳
  戊寅大夫宗妇觌用币
  公羊传宗妇者何大夫之妻也用者何用者不宜用也见用币非礼也然则何用栗云乎腵脩云乎自盟防至用币凡十一书非此无以着荘公哀姜之恶
  大水
  冬戎侵曹
  曹羁出奔陈赤归于曹
  曹赤逾年矣名之何嗣君失国恒名且所以辨二君也熊氏曰赤出于戎女故戎自其国挟之侵曹曹遂逐出羁迎赤耳不书纳也曹之臣子有余罪焉髙抑崇曰戎制诸夏废置人君亦病齐桓也
  蘓子繇曰羁曹荘公世子既而不称爵不能君也公羊曰羁曹大夫也曹无大夫羁之书三谏而去贤之也以为曹无大夫则二十六年曹杀其大夫何也以为有大夫乎则贤羁而不氏何也故曹羁者曹之世子而非大夫也杜预以其事与郑忽突归相类知羁是曹君遂以赤为僖公然史记曹世家与年表又皆云僖公名夷其说都不相合
  郭公
  公谷即以赤为郭公范守已氏又以郭公为曹臣皆妄说也胡氏谓郭公为郭亡范谓郭即虢也晋献公防虢在鲁僖之五年谓亡于是嵗何据
  章贡李氏曰郭姜姓伯爵国与东虢相近今荥阳郡地据韩非贾谊刘向所记则郭君所以自取灭亡者恶亦众矣盖不止于管子所载善善不能用恶恶不能去也春秋不书灭而曰郭亡者盖晋兵甫至郭君即弃国出走自亡耳
  汪氏曰说文亡字从人从乙与公字相似故传误
  壬子○惠王八年
  二十有五年○齐桓十七晋献八卫惠三十一卒蔡穆六郑文四曹僖二陈宣二十四杞惠四宋桓十三秦宣七楚成三
  春陈侯使女叔来聘
  熊过氏曰诸侯初交聘齐桓为之也女氏叔名谷梁子曰天子之命大夫也女汝同今南阳汝州周畿内大夫之采邑因氏女焉以天子命得仕于陈礼天子大夫当诸侯之卿故贵而不名也当是时陈于齐有北杏鄄幽共奨之功鲁于陈有媵妇之好陈于鲁有西鄙之负今鲁婚于齐故先诸侯通好虽然陈之通鲁在诸侯之先其与鲁絶亦在诸侯之先其通在桓伯之十二年而文公六年以后经不书报聘之文楚盛而陈贰中夏兴衰之限也岂细故哉
  女即汝畿内地今汝州是也
  诸侯交聘之始
  夏五月癸丑卫侯朔卒
  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
  左传惟正月之朔慝未作日有食之于是用币于社伐鼓于朝谷梁传天子置五麾陈五兵五鼓诸侯置三麾陈三鼓三兵大夫击门士击柝言充其阳也胡传按礼诸侯旅见天子入门不得终礼者四而日食与焉古者固以是为大变人君所当恐惧修省以荅天意而不敢忽也故夏书曰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瞽奏鼓啬夫驰庶人走周官鼓人救日月则诏王鼓大仆凡军旅田役赞王鼓救日月亦如之诸侯用币于社伐鼓于朝退而自责皆恐惧修省以荅天意而不敢忽也然则鼓用牲于社何以书讥不鼔于朝而鼓于社又用牲则非礼矣
  伯姬归于杞
  伯姬不书聘不书逆似得其常不书也归亦常事也何以书鲁女嫁于诸侯多矣贤如纪叔姬则书此不闻有贤名何以书荘公去年甫纳妇今年即有女嫁人先生子而后毕姻书此而文姜之纵恶荘公之昏懦具见矣书伯姬归者其春秋之靳语圣人之微辞乎
  诸侯不再娶礼也三十七娶妻文姜必欲得齐女为婚荘公固为所制然此伯姬何人所生即生自侄娣然有嫡方有侄娣何以不书于经也盖荘公十三嵗即位其所聘之嫡必在东宫未婚之时先已物故诸侯一娶九女即以侄娣为继室故荘公初循常礼不行继娶文姜欲好齐慰子盖丑结欢作此非礼然荘公老夫亦可丑矣
  秋大水鼓用牲于社于门
  左传凡天灾有币无牲非日月之眚不鼓
  冬公子友如陈
  报女叔之聘也称公子为卿也凡内出朝聘皆言如女叔之聘季友之报岂共谋伐戎乎是时曹羁出奔陈当有旄丘之赋而陈不胜芃野之控故春秋于女叔季友之往来有喜词焉
  蘓子由曰公子友荘公之母弟也其不称弟何也母弟之亲于其相杀及奔则正之亲遣则私之其余则否非义之所在也
  癸丑○惠王九年
  二十有六年○齐桓十八晋献九卫懿公赤元年蔡穆七郑文五曹僖三陈宣二十五杞惠五宋桓十四秦宣八楚成四
  春公伐戎
  戎侵曹出其君齐桓不能讨而公讨之亦盛举也此岂齐桓方营家门未欲出讨故令于鲁欤
  夏公至自伐戎
  曹杀其大夫
  称国以杀胡氏谓国君大夫与谋其事而擅杀之是也谓义系于杀则止书其官是也陈君举曰荘公卒有戎难羁出奔陈赤于是簒曹而杀其大夫则必不义其君者是也黄东发曰鲁伐戎曹大夫之不与赤者预其谋故赤杀之熊过氏曰赤挟戎逐羁奔陈原仲为是来也而友报之义定而伐戎意者徴故焉赤杀其大夫恐鲁人有辞于已也皆未可知也是也胡传古者诸侯之卿大夫士命于天子而诸侯不敢专命也其有罪则请于天子而诸侯不敢专杀也五伯三王之罪人而葵丘之防犹曰无专杀大夫故春秋明书于防备天子之禁也凡诸侯之大夫方其交政中华防盟征伐虽齐晋上卿止録其名氏至于见杀虽曹莒小国亦书其官或抑或或夺或予圣人之大用也明此然后可以司赏罚之权也
  此专杀大夫之始
  秋公防宋人齐人伐徐
  书伯禽尝征徐戎又曰徐戎并兴则徐戎党也二公在行先齐伯体也遣师先宋旧班也张氏曰按宋齐皆卑者内亦当然
  此征伐也当至胡传其不至者役不淹时而齐人同防则无危殆之忧矣然上书已至伐戎从其重者无费辞也
  徐在今泗州北五十里
  左传秋虢人侵晋冬虢人又侵晋
  冬十有二月癸亥朔日有食之
  甲寅○惠王十年
  二十有七年○齐桓十九晋献十卫懿二蔡穆八郑文六曹僖四陈宣二十六杞惠六宋桓十五秦宣九楚成五
  春公防杞伯姬于洮
  伯姬荘公女不知何氏出归宁当在鲁而防于洮岂哀姜方挟嫡宠不以子女待伯姬故伯姬未敢遽来而与乃父谋其适欤
  洮鲁地
  夏六月公防齐侯宋公陈侯郑伯同盟于幽
  左氏陈郑服也十九年陈有西鄙之侵今为女叔季友交聘陈服矣郑厉公卒新君立自不敢动郑服矣服于鲁所以服于齐也杜氏曰二十二年陈乱敬仲奔齐二十五年郑文公之四年获成于楚皆有二心于齐于今始服同盟于幽齐桓图霸近日经营鲁宋外莫急于郑郑居中国在齐楚之交东向则齐西向则楚一左右足耳欲匡天下莫如服郑齐桓公于荘十七年执郑詹已图服郑而郑伯方有事王室宣力効劳十八年为王纳惠后十九二十年和王室以至杀子頽纳天王干出许大事业齐桓故令郑詹逃来佯为不知不敢出声气于郑者至今十有一年此齐桓管仲谋国自有主见或曰齐桓失此着数迟我十年作霸主矣盖桓公谋虑过深将牢太甚徒知图近并小实本树基为司马错伐蜀诸葛亮取益之计而不知一声大义于天下则小国自服国势益强伯令舍齐安适哉然则错与亮非欤战国七雄相竞絜长比短蜀覊栖草莽借人成事不得不先立根本渐作基图若此时之齐天下固畏其强也又挟之以义又何难焉时势与齐固不可同年而语矣
  孙明复曰孔子称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按桓公之防十有五十三年防北杏十四年防鄄十五年防鄄十六年防幽此年防幽僖元年防柽二年防贯三年防阳谷五年防首止七年防母八年防洮九年防葵丘十三年防咸十五年防牡丘十六年防淮是也孔子止言九者盖十三年防北杏桓始图伯其功未见十四年防鄄又是伐宋诸侯僖八年防洮十三年防咸十五年防牡丘十六年防淮皆有兵车也故止言其防之盛者九焉此圣人贵礼义贱武力之深防也
  秋公子友如陈原仲
  人臣之礼无私交大夫非君命不越境胡氏之义正矣然时至春秋事难据古陈荘子死赴防于鲁鲁人欲勿哭县子曰古大夫束修之问不出境虽欲哭焉得而哭诸今之大夫交政于中国虽欲勿哭焉得而勿哭时以生情情以达礼县子之说最为善读春秋者矣史记载季友母陈女则原仲季友之舅行也季友是时尚未柄国母党有变私情岂能恝然人臣他出无不请命恩许一行亦非违礼况他日宗社不灵天降防乱二君被弑鲁国几亡季友以僖适陈卒寜鲁国其间左右周旋之事陈力宏多春秋书此以本其事且实喜季友之有此私也盖私而可以定国家安社稷者公之可也公羊曰辟内难也
  髙忠宪曰原周畿内邑仲氏为陈大夫季友之舅也原仲公子友之私事请于君以行何以书公羊曰公子庆父公子牙公子友皆荘公母弟庆父牙通乎夫人以胁公季子不忍见也故以原仲适陈遂不复归三十二年公以病召而始归也
  原仲字也宋陈大夫多称字如孔父女叔皆是三恪之国特崇其礼数也
  原畿内邑今济源西北有原城
  冬杞伯姬来
  左传归宁也
  莒庆来逆叔姬
  叔姬者公之幼女也熊氏曰刘侍读曰内女虽亲体不敌不书于策所以尊君也叔姬非适诸侯何以书以公之自主之则敌敌则书胡氏遂讥自主非礼夫大夫自逆不书归盖以国君不与大夫敌公不自为主耳按熊氏之说尚未得情春秋书法甚简苟非大故必不详书叔姬书逆则纳币于归俱不必书举其一可见也非以公不自主故不书归也公羊谓当使大夫同姓者主之公何以自主也伯姬叔姬虽俱为公前女然伯姬出嫁仅在哀姜未入之一年前妻子女后妇多妬即荘公且不使宁出防于洮其情可见叔姬在母伴四年抚养所及哀姜视为已子莒庆大夫公为自主以悦之姜效欢于公公示恩于妇此闺门情意之缛夫妇相悦之私虽在千古之上可以追想至公羊云大夫越境逆女非礼识讥尤不合理夫大夫之于诸侯犹诸侯之于天子也叔姬望国贵女莒庆得徼为婿已不有躬乃可宴然居室而使一陪臣行执绥迓轮之礼乎必不然矣叔姬称字范守已氏曰夫人自逆则称字为其君逆则称女尊卑之别也
  杞伯来朝
  季氏曰杞伯为荘公壻且属于鲁此所以来朝欤然杞伯不能自强求庇于鲁使其妻先来通问非以礼正国者矣
  公防齐侯于城濮
  左氏于前条下书王使召伯廖赐齐侯命且请伐卫以其立子頽也则此是公防谋伐卫矣
  黄正宪氏曰按左传云王使召伯廖赐齐侯命且请伐卫以其立子頽也但卫立子頽在十九年至此已越十年而卫惠公已易世矣何伐之迟窃意请伐者齐也盖去年卫懿公不与幽之盟齐桓方有志讨不服而廖适来赐命遂因以伐卫请且以立子頽之事激怒天王欲挟王命以震慴之耳鲁卫兄弟之国荘公知齐谋遂防桓以讲觧之城濮卫地伐其国而即防于其地欲使闻之而来服也此非公之所得已也城濮卫地
  乙卯○惠王十一年
  二十有八年○齐桓二十晋献十一卫懿三蔡穆九郑文七曹僖五陈宣二十七杞惠七宋桓十六秦宣十楚成六
  春王三月甲寅齐人伐卫卫人及齐人战卫人败绩左传齐侯伐卫战败卫师数之以王命取赂而还此一役也为卫不盟幽故也熊过氏曰季徳明谓伐卫之兵为讨子頽不知何解夫五大夫作乱因蘓氏奉子頽伐王不克宜如景王后王室乱之辞书乱蘓子奉子颓奔卫卫师伐周立子頽宜如尹氏立王子朝之辞书立郑伯以王归处栎宜如敬王居于狄泉之辞书居虢叔谋纳王而杀子頽及五大夫则勤王讨贼而春秋之所仅见者也于法尤不可以不特书求之于经例皆不合熊氏之说是也齐桓耻子頽之乱不由已定而为郑所先于是拾残沈而了旧局借十年之王事已死之卫朔而姑为此举以掩前过故天王之命不亲帅师草草毕事取赂而还春秋乃削其迹耳若本无是事左氏不能尽饰多辞果有其事春秋自当谨书数语何以经文亦寥寥耶盖子頽小小称乱与朝带不同天王出而复入不及半年郑伯近在畿内欲掩为功不令赴告齐亦方营家门不及置问故阳为不知以俟今日耳
  髙忠宪曰不曰齐侯而书人未可尽以将卑师少例之
  夏四月丁未邾子卒
  秋荆伐郑
  公防齐人宋人救郑
  左传秋楚令尹子元以车六百乗伐郑诸侯救郑楚师夜遁
  程子曰此救郑制楚之始盖天下大势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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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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