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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钦定四库全书     经部五
  春秋阙疑       春秋类
  提要
  【臣】等谨案春秋阙疑四十五卷元郑玉撰其书采左氏列于前公谷二家以下合于理者则取之其或经有脱误无从质证则阙之间附己论如开卷夏正周正其事易明存而不论慎之至也其序谓春秋有鲁史之旧文圣人之特笔不可字求其义亦不可谓全无其义持论至为平允至于朱子纲目体例本仿春秋经传而作序乃谓以经为纲以传为目仿朱子之体例则所言不免倒置耳玉字子美歙县人元末除翰林待制以疾辞明兵入徽州守将要致之玉不屈死学者称师山先生所着有师山集今亦别着于录云乾隆四十二年九月恭校上
  总纂官【臣】纪昀【臣】陆锡熊【臣】孙士毅
  总 校 官 【臣】 陆 费 墀

  春秋阙疑原序
  呜呼夫子集羣圣之大成春秋见夫子之大用盖体天地之道而无遗具帝王之法而有征其于事也可以因则因可以革则革其于人也可以褒则褒可以贬则贬其为纲也则尊王而贱霸尊内而攘外其为目也则因讲信修睦救灾恤患之事而为朝觐聘问防盟侵伐之文其主意也则在于诛乱臣讨贼子其成功也则遏人欲于横流存天理于既灭拨乱世反之正损益四代之制着为不刋之典也故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知之者知其与天为一罪之者罪其以匹夫而行天子之事又曰我欲托之空言不如见之行事之深切着明也故易诗书言其理春秋载其事有易诗书而无春秋则皆空言而已矣是以明之者尧舜汤武之治可复昧之者桀纣幽厉之祸立至有天下国家而不知春秋之道其亦何以为天下国家也哉然在当时游夏已不能赞一辞至于三家之传左氏虽若详于事其失也夸公谷虽或明于理其失也鄙及观其著作之意则若故为异同之辞而非有一定不可易之説两汉专门名家之学则又泥于灾祥征应而不知经之大用唐宋诸儒人自为説家自为书纷如聚讼互有得失程子虽得经之本防惜无全书朱子间论事之是非又无著述为今之计宜博采诸儒之论发明圣人之防经有残阙则考诸传以补其遗传有譌舛则稽诸经以证其谬使经之大防粲然复明于世昭百王之大法开万世之太平然后足以尽斯经之用而玉也非其人也间不自揆尝因朱子通鉴纲目之例以经为纲大字掲之于上复以传为目而小字疏之于下叙事则专于左氏而附以公谷合于经者则取之立论则先于公谷而叅以歴代诸儒之説合于理者则取之其或经有脱误无从质证则宁阙之以俟知者而不敢强为训解传有不同无所考据则宁两存之而不敢妄为去取至于诛讨之事尤不敢轻信传文曲相附防必欲狱得其情事尽其实则以经之所作由于斯也其他常事则直书而义自见大事须变文而义始明盖春秋有鲁史之旧文有圣人之特笔固不可字求其义如酷吏之刑书亦不可谓全无其义如史官之实录也圣人之经辞简义奥固非浅见臆説所能窥测重以岁月滋久残阙维多又岂悬空想像所能补缀与其强通其所不可通以取讥于当世孰若阙其所当阙以俟知于后人程子谓春秋大义数十炳如日星岂无可明之义朱子谓起头一句春王正月便不可解固有当阙之疑玉之为是书也折衷二説而为之义例所以辞语重复不避繁芜者盖以常人之心窥测圣人之意虽费辞説犹不能达其意也况敢畧于言乎然将以备遗忘便检阅而已非敢谓明经防传后世也观者幸恕其僭至正十五年秋九月朔新安郑玉序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阙疑卷一      元 郑玉 撰春秋
  孟子曰晋之乘楚之梼杌鲁之春秋一也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孔子谓其义则丘窃取之矣杜氏曰春秋者鲁史记之名也记事者以事系日以日系月以月系时以时系年所以记远近别同异也故史之所记必表年以首事年有四时故错举以为所记之名也 愚谓孔子之脩春秋假一国之史书寓百王之大法至于其名则因其旧而不易所谓述而不作者也然不观诸天地不足以知春秋之原不观诸春秋不足以见圣人之用盖一生一杀而岁功成者天地之至神一赏一罚而治功成者圣人之能事错举四时以为名者圣人未脩之春秋鲁史之旧文也法诸天地以立义者圣人已脩之春秋帝王之大法也但圣人之经词简义防本非后世儒者所能测识然圣人之意本欲使与鲁史并行学者求事之本末于史而观理之曲直于经也史则如今世吏人之文案经则如前代主者之朱书惜乎鲁史不存犹頼左传可以考其大槩然意左氏当时所见鲁史已无全文故于其残阙则妄为之説以补之是以间有本末顚倒是非错缪之失而经之微防不复可见此春秋之大恨也
  隐公
  公名息姑惠公之子姬姓侯爵自周公之子伯禽始受封于鲁至公十三世平王四十九年即位諡法不尸其位曰隐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杨龟山曰春秋之时诗未尽亡也黍离降为国风则雅亡矣雅亡则无政春秋所为作也 愚按诗自黍离降为国风而雅亡平王东迁正在雅亡之后播荡陵迟至于老死不能中兴所谓王者之迹熄矣圣人于是托始于隐公而作春秋焉
  元年
  公羊氏曰元年者何君之始年也高氏曰岁在己未是隐公之始年周平王之四十九年也人君嗣位必逾年称元者自古天子诸侯皆然非仲尼作春秋始为此法也然诸侯嗣君得有其年不得有其正正朔必禀于天子故仲尼因鲁史脩春秋以正月系之王而元年系之鲁也董仲舒曰谓一为元者示大始欲正本也一元既建累而数之为国之久新歴年之多少显然可见矣前古人君皆然自汉文帝改后元年孝武又因事别建年号后世帝王遂因袭之数年一改以为美事乃以改元之多寡为享国之久长或于一岁之内有改元再三者又一国之中有前后重复者甚至于不待逾年而自改元又复有改年为载者斯皆率意妄作又岂知春秋书元之义乃万世不易之法乎 愚按孔子之作春秋所以记天下诸侯之事而非一国之史虽用周以纪元可也盖周有一代之定制所谓时王之法孔子安敢置可否于其间惟托之于鲁然后可以损益三代之礼因四王之事而为万世之法也然则春秋实夫子所以为治于天下后世者特托鲁史以成文尔
  春王正月
  公羊氏曰曷为先言王而后言正月王正月也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统也谷梁氏曰虽无事必举正月谨始也程子曰春天时正月王正书春王正月示人君当上奉天时下承王正明此义则知王与天同大而人道立矣高氏曰夫春者天时也正月者王正也知王正月之为春则知王道即天道矣春秋因王命以正王道称天王以奉天命故先书春王正月而二百四十二年之事皆天理王道也谢氏曰人君以政率天下正天下始于是月故年之一月谓之正月有德然后有政有年然后有月故圣人以元起年以正起月张氏曰示一统于此而礼乐征伐之专者以次而正焉此元年春王正月所以为谨始之书也胡氏曰正次王王次春乃立法创制裁自圣心无所述于人者非史册之旧文矣 愚按春王正月或曰夏正或曰周正或曰以夏时周正考之于经终无定説姑阙之以竢知者
  三月公及邾仪父盟于蔑
  公摄位而欲求好于邾故为蔑之盟 张氏曰鲁侯爵而称公者臣子之辞夫子鲁人也书他国诸侯侵伐盟会则从其本爵而鲁独书公盖父母之邦从臣子所称所以崇敬也谷梁氏曰及者何内为志焉尔公羊氏曰及犹汲汲也程子曰盟誓以结信出于人情先王所不禁也盟而不信则罪也诸侯交相盟誓乱世之事也凡盟内为主称及外为主称会在鲁地虽外为主亦称及彼来而此及之也两国以上皆称会彼盟而往防之也邾附庸国邾子克字仪父附庸之君例称字同王臣也在外则称名降于内也谢氏曰诸侯敎命皆受之王而达之民也礼乐不敢擅出禁令不敢擅行制度不敢擅革臣子之道也春秋之乱列国讲好脩令不复请命天子而擅相为盟上命由此不行而王纲由此坏矣凡书盟以罪诸侯之专也脩德礼明信义正法令大国得小国之道也德礼脩而小国懐信义明而小国服法令适宜而小国畏又奚待盟约相要而后协哉春秋之乱诸侯好修令不正其本而劫之以盟诚意由此不明而邦国由此不亲矣凡书盟以示诸侯之失道也高邮孙氏曰盟会则以主会为首侵伐则以主兵为首所以轻重之也临江刘氏曰公侯百里伯七十里子男国五十里不及五十里附于诸侯曰附庸 愚按元年为蔑之盟七年为伐邾之举比事而观善恶着矣
  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
  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爱共叔段欲立之亟请于武公公弗许及庄公即位为之请制公曰制岩邑也虢叔死焉他邑惟命请京使居之谓之京城大叔祭仲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过参国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将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对曰姜氏何厌之有不如早为之所无使滋蔓蔓难图也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宠弟乎公曰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贰于已公子吕曰国不堪贰君将若之何欲与大叔臣请事之若弗与则请除之无生民心公曰无庸将自及大叔又收贰以为已邑至于廪延子封曰可矣厚将得众公曰不义不昵厚将崩大叔完聚缮甲兵具卒乘将袭郑夫人将啓之公闻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帅车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于鄢公伐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遂寘姜氏于城颍而誓之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既而悔之 谷梁氏曰段弟也而弗谓弟公子也而弗谓公子贬之也段失子弟之道矣贱段而甚郑伯也程子曰郑伯失为君之道无兄弟之义故称郑伯而不言弟克胜也言胜见段之强使之强所以致其恶也不书奔义不系于奔也杨龟山曰其始畏父母诸兄之言所谓小不忍也而卒害之其为言曰多行不义必自毙又曰不义不昵厚将崩其弗制也姑稔其恶也书曰郑伯克段于鄢则克段者郑伯而已非国人所欲也胡安定先生曰郑伯兄也不能敎弟以养成其恶是兄不兄弟不弟故圣人书以交讥之家氏曰郑庄始也从母之命封段于京以是为孝卒之以段之故誓母于颍曰不及黄泉无相见也孝安在焉使郑庄于请制请京之时裁之以义谕之以礼感之以诚与其所当与勿与其所不可与则段不至于逆公不烦于讨而郑无事矣吁惟知孝弟之道者而后可以语此吾于郑庄何责 愚谓姜氏欲之焉避害之言庄公固不能胜其母也然不能胜母者情也制之以礼者义也圣贤于此安肯舍礼法纵情欲而陷其亲于不义乎亦必有道也孟子曰仁人之于弟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亲爱之而已矣使郑伯之于段如舜之于象封之有庳使吏治之而段不得有为则段长有京城而郑无患矣岂有置姜氏于城颍之祸哉此所谓从父之令为非孝也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来归惠公仲子之赗
  公羊氏曰赗者盖以马以乘马束帛谷梁氏曰乘马曰赗衣衾曰襚贝玉曰含钱财曰赙髙邮孙氏曰仲子者惠公再娶之夫人不曰夫人而系之惠公者不正其为夫人故从夫以别之见失礼者夫也仲子卒于春秋之前天王至是而来赗之耳程子曰王者奉若天道故称天王其命曰天命其讨曰天讨尽此道者王道也后世以智力把持天下者霸道也春秋因王命以正王法称天王以奉天命夫妇人伦之本最当先正春秋之时嫡妾僭乱圣人尤谨其名分男女之配终身不变者也大夫而下内无主则家道不立故不得已有再娶之礼天子诸侯内职具备后夫人亡可以摄治无再娶之礼以夫人礼赗人之妾不天乱伦之甚也然春秋之始天王之义未见故不可去天而名咺以见其不王胡氏曰王朝公卿书官大夫书字上士中士书名下士书人仲子惠公之妾尔以天王之尊下赗诸侯之妾是加冠于屦人道之大经拂矣夫天王纪法之宗也六卿纪法之守也议纪法而修诸朝廷之上则与闻其谋颁纪法而行诸邦国之间则专掌其事而承命以赗诸侯之妾是坏法乱纪自王朝始也春秋重嫡妾之分故特贬而书名以见宰之非宰矣程氏学曰成风之丧亦妾母也王使荣叔归含且赗王使召伯来会葬俱不称天者以明无天道也前之所以书天者不如是无以见王者当奉若天道后之所以去天者不如是无以见弗克若天也春秋谨严大法可见 愚按春秋之前王未有称天者王称天王春秋立法创制圣人之特笔也天子而知此则必以天自处而不敢自轻诸侯而知此则必以天事王而不敢自肆此则春秋以天书王之意也
  九月及宋人盟于宿
  惠公之季年败宋师于黄公立而求成焉九月及宋人盟于宿始通也 胡氏曰内称及外称人皆微者其地以国宿亦与焉微者盟会不志于春秋此其志者有宿国之君也凡书盟者恶之或曰周官有司盟掌盟载之法诅祝作其词玉府共其器戎右役其事太史藏其约苏公亦曰出此三物以诅尔斯夫盟以结信出于人情先王犹不禁也而谓凡书盟者恶之可乎曰盟以结信非先王所欲而不禁逮德下衰欲禁之而不克也春秋之时会而歃血其载果掌于司盟犹不以为善也又况私相要誓慢鬼神犯刑政以成倾危之习哉谢氏曰元年及宋人盟十年伐宋败宋师盟不足以结邻可知也故人君务修刑政以服四邻
  冬十有二月祭伯来
  左氏曰非王命也谷梁氏曰来者来朝也其弗谓朝何也寰内诸侯非有天子之命不得出会诸侯不正其外交故弗与朝也防弓鍭矢不出境场束修之肉不行境中有至尊者不贰之也胡氏曰人臣义无私交大夫非君命不越境所以然者杜朋党之原为后世事君而有贰心者之明戒也谢氏曰春秋首夺祭伯之朝而王臣擅命私交之罪着矣
  公子益师卒
  程子曰诸侯之卿必受命于天子当时不复请命故诸侯之卿皆不书官不与其为卿也惟宋王者后得自命官故独宋卿书官卿者佐君以治其国其卒国之大事故书于此见君臣之义矣或日或不日因旧史也
  二年春公防戎于潜
  修惠公之好也戎请盟公辞 程子曰周室旣衰絶域之民有散居中国者方伯大国眀大义以攘斥之义也其余列国慎固封守可也若与之和好以免侵暴非所谓以固吾圉所以启其乱源也故春秋中外之辨尤谨张氏曰惠公与之有好旣失之矣隐公眀内外之辨修戎政而絶其好会可也不能絶之而与盟于后故于此书曰会戎所以讥隐公降国君之尊失中国之重不修攘斥以啓其冦乱之阶也高氏曰隐公居丧未会诸侯于王朝而先与戎会是诚何心哉及天王使凡伯来聘戎伐凡伯于楚丘以归则鲁会戎盟适所以贻王室之患耳此春秋之所诛也谢氏曰礼时见曰会则无非时者会以训上下以正班爵以叙长幼则防无非事者春秋之世强凌弱小役大讲好无节出师无义构事者旁午交兴畏命者奔走不息故列国欲相亲则为会欲求盟则为会欲合众则为会以致劳民蠧财弃国弛政纷然会于郊境之间凡书会以罪诸侯之非法也结之以恩懐之以德绥戎之道也人君曷尝屈辱于戎哉隐公欲修好而与戎会于郊弱邦国之势啓外冦之心适以招患而已春秋书会戎于潜以示诸侯御戎之失道也治政中国为善人材中国为强甲兵中国为利修此以待彼而四方莫敢不服况于一戎之小乎故有国家者患内不修不患外不顺患内不强不患外不畏
  夏五月莒人入向
  莒子取于向向姜不安莒而归夏莒人入向以姜氏还 胡氏曰莒子娶于向向姜不安莒而归莒人入向以姜氏还此所谓按也春秋书曰莒人入向此所谓断也以事言之入者造其国都以义言之入者逆而不顺莒称人小国也张氏曰莒以一妇人之故擅兴兵入人之国都王法所当诛也家氏曰夫妇人伦之始国君所与共承祭祀刑家以治其国者也向姜不安莒是必有故莒子当知所以自反今也遽以兵入人之国都而夺其去妻以还此非还妻之道也
  无骇帅师入极
  司空无骇入极费庈父胜之 程子曰古者卿皆受命于天子春秋之时诸侯自命已赐族者则书族不书者未赐也谢氏曰师大众极小国以大众入小国残虐之大者也方是时天王无讨罪之威方伯连帅无致伐之义故莒人无骇肆虐而弗能正向极小国被害而弗能救也观莒人入向无骇入极而上下不知治罪可见矣朴乡吕氏曰自僖以前书大夫帅师者九自文而后书大夫帅师者百有八焉世之相去畧同而帅师之多寡不侔若是盖其始也大夫之专权犹寡其终也则视以为常矣然则无骇其始欤据事直书义自见矣
  秋八月庚辰公及戎盟于唐
  戎请盟秋盟于唐复修戎好也 程子曰戎荐居而与之盟非义也程氏学曰诸侯与诸侯盟誓已曰不可况与戎人防血要言哉胡氏曰前此盟不日盟于唐书日谨之也高氏曰唐我地彼来而我及之也谢氏曰戎人嗜好无厌其有求也不正以义不结以威彼将肆其所欲则吾将有所不堪隐公旣与戎会于潜又与戎出盟于唐其不能制戎可知也会与之相见而已盟则以事相要非特相见也与戎防血要言非特不能制戎也又将受制于戎矣故戎不难治也中国自轻然后戎见陵中国自强然后戎不为寇愚按春书会戎于潜秋书盟戎于唐所以责鲁者至矣比事而观使鲁能辞潜之会则无盟戎之辱旣无盟戎之辱又安有戎伐凡伯于楚邱之祸哉然则隐公能守周公鲁公之旧法以礼自立岂惟鲁无侵辱之患王室亦且尊安矣此春秋于盟戎之事所以防罪鲁侯而不责戎人也
  九月纪履緰来逆女冬十月伯姬归于纪
  杜氏曰裂繻纪大夫公羊氏曰女在其国称女在涂称妇入国称夫人妇人谓嫁曰归何以不称使婚礼不称主人何以书讥不亲迎也谷梁氏曰逆女亲者也使大夫非正也胡氏曰鲁哀公问冕而亲迎不已重乎孔子对曰合二姓之好以为宗庙社稷主君何谓已重乎文定厥祥亲迎于渭造舟为梁不显其光则世子而亲迎也韩侯娶妻蹶父之子韩侯迎止于蹶之里则诸侯而亲迎也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夫妇人伦之本也逆女必亲使大夫非正也入春秋之始名宰咺归赗以讥乱法书履緰逆女以志变常众妾之分定矣大昏之礼严矣
  纪子伯莒子盟于宻
  程子曰阙文也胡氏曰甲戌己丑夏五纪子伯莒子盟于宻之类或曰本据旧史因之而不能益者也或曰先儒传受承误而不敢增者也阙疑而慎言其余可矣必曲为之説则凿矣
  十有二月乙卯夫人子氏薨
  程子曰薨者上坠之声谷梁氏曰夫人者隐之妻也卒而不书葬夫人之义从君者也胡氏曰邦君之妻国人称之曰小君卒则书薨以明齐也先卒则不书葬以明顺也有夫妇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入春秋之始于子氏书薨不书葬明示大伦茍知其义则夫夫妇妇而家道正矣
  郑人伐衞
  元年郑共叔之乱公孙滑出奔衞衞人为之伐郑取廪延郑人以王师虢师伐衞南鄙至是郑人伐衞讨公孙滑之乱也 程氏曰天下有道礼乐征伐自天子出春秋之时诸侯擅相侵伐举兵以侵伐人其罪着矣春秋直书其事而责常在被侵伐者盖彼加兵于己则当引咎自辨喻之以礼义不得免焉则固其封疆告于天子方伯若忿而与战则以与战者为主处已絶乱之道也衞服故不战衞服可免矣郑之擅兴戎王法所不容也谢氏曰伐讨罪之词也侵则以彼犯此此犯彼也故春秋之兵执言讨罪为伐无名攻掠为侵虽然以义伐不义者治国之伐也以不义伐不义者乱国之伐也春秋以义行伐者寡矣若夫彼善于此恶有重轻则观乎其事而得失见矣胡氏曰声罪致讨曰伐潜师掠境曰侵 愚按春秋所书侵伐皆因当事出师之名而录之耳非有所予夺于其间也若曰因侵伐以寓褒贬之意则征伐自天子出非诸侯之所得专也然则春秋凡书侵伐皆罪也至于齐晋伯业之盛衰则或间有微意焉夫衞人党恶伐郑以取廪延固不为无罪元年郑人以王师虢师伐衞南鄙亦足以声其罪矣故春秋不书以责衞也至是不由王命而又兴师以伐衞则已甚矣故春秋书之以罪郑也
  三年春王二月己巳日有食之
  程子曰月王月也事在二月则书王二月在三月则书王三月无事则书时书首月盖有事则道在事无事则存天时王朔天时备则岁功成王道存则人理立春秋之大义也日有食之有食之者也更不推求何者也太阳君也而被侵食君道所忌然有常度灾而非异也临江刘氏曰或日或不日或言朔或不言朔史之记失也谢氏曰日食天变之大者也天人一气故人事与天变相应犹影响相随日变见于上则人事沴于下人君不知恐惧脩省则祸败至矣周之盛时日非无食也所以上下顺治而无患者盛德之君能使人事不随日食更变而已故日食一也德足以弭变则灾害消德不足以弭变则灾害起故春秋日食必书以为人君警惧之戒胡氏曰日者众阳之宗人君之表而有食之灾咎象也克谨天戒则虽有其象而无其应弗克畏天灾咎之来必矣 愚谓不曰日食而曰日有食之者有者自外至之词盖阳弱而阴来食之也然则阳气弱则阴得以食之君德衰则臣得以干之矣此有食之之谓也
  三月庚戌天王崩
  谷梁氏曰高曰崩厚曰崩尊曰崩天子之崩以尊也以其在民上故崩之程子曰崩上坠之形四海之内皆当奔赴鲁君不往恶极罪大不可胜诛不书而自见也胡氏曰诸侯为天王服斩缞礼当以所闻先后而奔防今平王崩周人来讣而隐不往是无君也谢氏曰天王升遐王室变故之大者也诸侯以臣事君犹以子事父其闻赴也近者当奔丧逺者当会葬臣子哀痛之情也周衰列国朝聘不修征伐自擅告戒不以王命而专盟出入不以王事而专会臣子之礼扫地尽矣故天王之崩也丧不奔葬不会或以卿往而身不行或以微臣往而卿不出春秋或书卿会葬或书葬不书卿或书崩不书葬或奔葬皆不书着诸侯不臣之罪也襄王之葬叔孙得臣如京师景王之葬叔鞅如京师鲁以卿会葬也桓王匡王简王之葬不书卿者鲁以微臣会葬也平王惠王定王灵王不书葬者鲁不会葬也庄王厘王顷王崩葬皆不书者王室微弱不能赴诸侯骄亢不往会也
  夏四月辛卯君氏卒
  左氏曰君氏卒声子也不赴于诸侯不反哭于寝不祔于姑故不曰薨不称夫人故不言葬不书姓为公故曰君氏谷梁氏曰夏四月辛卯尹氏卒尹氏者何也天子之大夫也外大夫不卒此何以卒之也于天子之崩为鲁主故隐而卒之公羊氏曰其称尹氏何讥世卿非礼也 愚按三説不同未知孰是姑阙之以竢知者
  秋武氏子来求赙
  王未葬也 公羊氏曰武氏子何天子之大夫也其称武氏子者何讥父卒子未命也何以不称使当丧未君也谷梁氏曰归死者曰赗归生者曰赙归之者正也求之者非正也周虽不求鲁不可以不归鲁虽不归周不可以求之求之为言得不得未可知之辞也交讥之程子曰武氏王之卿士称武氏见世官天王崩诸侯不供其丧故武氏子征求于四国书之以见天子失道诸侯不臣也胡氏曰古者君薨谅阴百官总己以听于冡宰三年夫百官总己以听则是摄行军国之事也以非王命而不称使所以谨天下之通丧而严君臣之名分也张氏曰仲子之丧宰咺归赗而平王之丧隐公不奔丧不胜诛为政于王室者不能辅王以举政刑而遣使下求于列国春秋书之以见其隳体失政取轻天下文武之泽斩然矣
  八月庚辰宋公和卒
  宋穆公疾召大司马孔父而属殇公焉曰先君舍与夷而立寡人寡人弗敢忘若以大夫之灵得保首领以没先君若问与夷其将何辞以对请子奉之以主社稷寡人虽死亦无悔焉对曰羣臣愿奉冯也公曰不可先君以寡人为贤使主社稷若弃德不让是废先君之举也岂曰能贤光昭先君之令德可不务乎吾子其无废先君之功使公子冯出居于郑八月庚辰宋穆公卒殇公即位 高氏曰凡外诸侯卒书名降于天子也不曰薨异内外也先儒谓天子曰崩诸侯曰薨大夫曰卒士曰不禄是不然天子至尊天下共称曰崩可也诸侯曰薨则本国臣子之词至于赴告虽大夫以至士皆曰不禄史官书之亦皆曰卒尔岂得定配以为品例耶后世迁固晔寿之作史凡有爵位之臣皆书曰薨失春秋之法矣程子曰吉凶庆吊讲好修睦隣国之常礼人情所当然诸侯之卒与国之大故来告则书胡氏曰外诸侯卒国史承告而后书圣人皆存而弗削而交隣国待诸侯之义见矣高邮孙氏曰春秋记外诸侯之卒百三十有三无名者十或即位之初不以名赴或史失之未可知也必若以盟会求之则未尝与者五十有二而不名者九耳此未可通也
  冬十有二月齐侯郑伯盟于石门
  寻卢之盟也 程子曰天下无王诸侯不守信义数相盟誓所以长乱也故外诸侯盟来告者则书之胡氏曰外盟会常事也何以书在春秋之乱世常事也于圣人之王法则非常也有虞氏未施信于民而民信夏后氏未施敬于民而民敬殷人作誓而民始畔周人作会而民始疑子曰大道之行与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诸侯会盟来告则书而弗削者其诸以是为非常之典而有志于天下为公之世乎陈氏曰此特相盟也书石门以志诸侯之合书醎以志诸侯之散吴氏曰诸侯之党合而伯者之事兴
  癸未葬宋穆公
  程子曰诸侯告丧鲁往会则书高氏曰不称宋葬穆公而称葬宋穆公者据我而言葬彼也谢氏曰书葬书卿者六鲁以卿往会葬也书葬不书卿者七十有四鲁会而非卿也书卒不书葬者三十四彼告而鲁不会也诸侯壤地相接邦事相交其相见有朝聘之欢其相亲有婚姻之好其情可谓睦矣其卒而告终也以赗赙相恤以国卿会葬隣国之礼也春秋之时弱附强大轻小其吊问哀恤非以诚意也一视国势强弱为之而已矣其势盛者其情亲而礼隆其势微者其情踈而礼畧方是时小国之葬非特不以卿会也弃而不视者有之矣故卒而葬葬而遣卿者皆大国也卒而不葬葬而非卿者皆小国也春秋或书卿或不书卿或书葬或不书葬而诸侯恃大忽小亏阙隣好其恶见矣葬称諡志善恶也称公臣子辞也葬者藏也既葬则亡者不可得见也所不可没者善恶而已矣故诸侯葬则称諡礼诸侯请諡于天子公一国之善恶而为之惩劝也周衰列国諡号皆本国臣子以私意为之其爵皆以公尊之故诸侯諡皆称公春秋之法其卒也书公书侯书伯书子书男以正王爵书名书卒以正臣职其葬也书諡书公以明侯国僭礼君臣上下其分不可不辨也正其体于始死之时诛其僭于已葬之后而君臣上下之分明于卒葬之间矣 愚谓卒以外赴书葬以鲁会书不卒则是外不赴不葬则是鲁不会也初无其义弑君不葬多因国乱不往会耳传者见礼有讐不报则服不除不葬之文遂云贼不讨故不书葬殊不知讐不报不葬者臣子之私情誓必报也防则必书葬者隣国之常礼史之实文也谓吴楚之君避其号而不书葬理或然也
  四年春王二月莒人伐杞取牟娄
  谷梁氏曰言伐言取所恶也啖氏曰凡先书伐国下书取邑者明取本国之邑也赵氏曰凡力得之曰取不当取也髙氏曰杞二王之后武王克商求夏之后得东娄公封之于杞待以宾礼虽天子犹不敢臣之而莒人敢以兵伐其国夺其先公所守天子所封之分地王法所当诛也程子曰诸侯土地有所受之伐其罪而夺取其土恶又甚焉谢氏曰春秋取邑取田皆谨而书之所以着其乱也春秋无仁义之师其侵伐以争田土以复讐怨以逞威虐而已牟娄杞邑也伐杞而取牟娄则莒人非以讨罪为心也利其土田而已恶之大者也胡氏曰上二年莒人擅兴兵入向而天讨不加焉至是伐国取邑其暴益肆矣
  戊申衞州吁弑其君完
  衞庄公娶于齐东宫得臣之妹曰庄姜美而无子衞人所为赋硕人也又娶于陈曰厉妫生孝伯早死其娣戴妫生桓公庄姜以为己子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有宠而好兵公弗禁庄姜恶之石碏谏曰臣闻爱子敎之以义方弗纳于邪骄奢淫泆所自邪也四者之来宠禄过也将立州吁乃定之矣若犹未也阶之为祸夫宠而不骄骄而能降降而不憾憾而能眕者鲜矣且夫贱妨贵少陵长远间亲新间旧小加大淫破义所谓六逆也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所谓六顺也去顺效逆所以速祸也君人者将祸是务去而速之无乃不可乎弗听其子厚与州吁游禁之不可桓公立乃老至是衞州吁弑桓公而立 程子曰自古篡弑多公族盖自谓先君子孙可以为国君人亦以为然而奉之春秋于此明大义以示万世故春秋之初弑君者多不称公子公孙盖身为大恶自絶于先君矣岂复得为先公子孙也古者公族刑死则无服况弑君乎大义既明于初矣其后弑立者则皆以属称或见其以亲而宠之太过任之太重以至于乱或见其天属之亲而反为宼讐立义各不同也春秋大率所书事同则辞同后人因谓之例然亦有事同而辞异者盖各有义非可例拘也谢氏曰公子州吁嬖人之子也縁君之宠干纪乱法而桓公不得正东宫以系国人之心州吁弑逆之萌兆于此矣夫嫡庶贵贱天下之定分也庶陵嫡贱易贵上不可以承宗庙下不可以联族属乱之大者也州吁以体则非嫡以位则非贵其出而争国縁公子之宠而为之也恃子孙有继承之道而为之也故其肆逆也春秋夺其公子所以黜其不正也所以絶其亲而诛之也所以杜后世争夺之心也观州吁削夺公子而圣人讨乱诛逆之意明矣世子国之根本位不正礼不隆则乱生庄公宠嬖孽以陵嫡贵致世子之位不定而州吁起争国之心观州吁称衞而庄公产逆召祸其恶亦见矣高氏曰弑者杀之有渐也在易坤之初六曰履霜坚氷至象曰履霜阴始凝也驯致其道至坚氷也斯圣人防微杜渐之防戒然其言微其防远孔子惧后世之弗辨也复赞之曰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由辨之不早辨也盖坤者臣道也子道也臣子之弑君父其包藏祸心如坤之初一阴始生萌芽有渐其理至微积久不已浸成弑逆如履霜而至于坚氷也此由君父不能防微杜渐辨之于早积至于此耳故为人君者崇学校以养人材兴廉耻以励人行其义修其节立虽未试以事而治民之端已见虽未授以位而爱民之意已彰如是而积之凡在位者皆忠臣也为人父者义方以训其幼少师友以范其成人不示之以诈以起其奸伪之端不临之以慢以开其干犯之渐未孝而已慈未恭而已慤如是而积之凡在家者皆孝子也不辨之于早者反此忠贤则不亲而小人之与徒忠义则不教而邪僻之使习积久不已殃及其身于是乎君而见弑于臣父而见弑于子圣人伤君父辨之不早而臣子之恶不容诛也故详着其事于春秋使元凶大恶虽假息于一时而常见诛于千载故曰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
  夏公及宋公遇于清
  公与宋公为会将寻宿之盟未及期衞人来告乱夏公及宋公遇于清 程子曰诸侯相见而不行朝会之礼如道路之相遇故书曰遇非周礼冬见曰遇之遇也程氏学曰古者诸侯因朝觐或从王命则必有会聚之事无非礼者也王室微弱典制废坏诸侯各逞其欲盟会纷然舍此又简易其事若道路相逢遇无国君之礼春秋所以致讥也胡氏曰春秋书遇私为之约自比于不期而遇者直欲简其礼尔简畧慢易无国君之礼则莫适主矣故志内之遇者三而皆书及若曰以此及彼然也志外之遇者四而皆以爵若曰以尊及卑然也其意以为莫适主者异于古之不期而会矣故凡书遇者皆恶其无人君相见之礼也
  宋公陈侯蔡人衞人伐郑
  宋殇公之即位也公子冯出奔郑郑人欲纳之及衞州吁立将脩先君之怨于郑而求宠于诸侯以和其民使告于宋曰君若伐郑以除君害君为主敝邑以赋与陈蔡从则衞国之愿也宋人许之于是陈蔡方睦于衞故宋公陈侯蔡人衞人伐郑围其东门五日而还公问于众仲曰衞州吁其成乎对曰臣闻以德和民不闻以乱以乱犹治丝而棼之也夫州吁阻兵而安忍阻兵无众安忍无亲众叛亲离难以济矣夫兵犹火也弗戢将自焚也夫州吁弑其君而虐用其民于是乎不务令德而欲以乱成必不免矣 高邮孙氏曰书宋公陈侯之伐而不言帅师者君行师从举君之重则帅师可知也曰蔡人衞人者将卑师少也程子曰宋以公子冯在郑故与诸侯伐之也搂诸侯以伐郑固为罪矣而衞弑其君天下所当诛也乃与修好而同伐人其恶甚矣胡氏曰春秋之法诛首恶兴是役者首谋在位而以宋主兵何也前书州吁弑其君其罪已极至是阻兵修怨勿论可也而隣境诸侯闻衞之有大变也可但已乎陈恒弑简公孔子沐浴而朝告于哀公曰请讨之公曰告夫三子者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之三子告不可子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然则隣有弑逆声罪赴讨虽先发而后闻可也宋殇不恤衞有弑君之难欲定州吁而从其邪説是肆人欲灭天理非人之所为也故以宋公为首诸国为从示诛乱臣讨贱子必先治其党与之法也此义行为恶者孤矣张氏曰殇公茍知名州吁为贼拒其邪説告于王而讨之则一举而父子君臣之伦定中国之祸未至如后日之惨也今乃怵其邪説合陈蔡以助逆贼之党而首修怨于隣国于是冯得以自固于郑而宋国之人不复知君臣逆顺之正理自是日从事于兵而弑逆之事卒及其身皆殇公不能早辨于此役徒自及也
  秋翚帅师会宋公陈侯蔡人衞人伐郑
  诸侯复伐郑宋公使来乞师公辞之羽父请以师会之公弗许固请而行诸侯之师败郑徒兵取其禾而还 程子曰宋虐用其民衞当诛之贼而与之同伐人其罪大矣二国构怨而他国与之同伐其罪均也再序四国重言其罪左氏以为再伐妄也髙氏曰郑本与宋结怨而他国与之同伐郑方困于四国之役而翚复帅师往会之故再序四国以为重罪也然春秋之辞至简至严若曰翚帅师会伐郑岂不白乎再序四国何其辞费而不惮烦也言之重词之复其中必有大美恶焉四国合党翚复会师加兵无罪之邦欲定弑君之贼此恶之极也言之不足而再言之圣人之情见矣诛讨乱臣之法严矣翚不称公子者隐未命大夫至桓而受命乃得称为公子也胡氏曰公辞而弗许义也而翚以不义强其君固请而行无君之心兆矣夫公子公孙升为贵戚之卿者其植根胶固难御于异姓之卿况翚已使主兵而方命乎隐公不能辨之于早罢其兵权犹使之帅师也是以及钟巫之祸
  九月衞人杀州吁于濮
  州吁未能和其民厚问定君于石子石子曰王觐为可曰何以得觐曰陈桓公方有宠于王陈衞方睦若朝陈使请必可得也厚从州吁如陈石碏使告于陈曰衞国褊小老夫耄矣无能为也此二人者实弑寡君敢即图之陈人执之而请涖于衞九月衞人使右宰丑涖杀州吁于濮石碏使其宰獳羊肩涖杀石厚于陈 公羊氏曰其称人何讨贼之辞也程子曰称衞人众辞也举国杀之也谢氏曰弑逆天下之大恶天地所不容臣民所共弃是不待告命而诛者也故春秋杀弑君之贼称人以眀人皆得而杀之也春秋弑逆之主称君以其名位定矣州吁则衞人讨其逆而杀之故不书爵 愚谓濮陈地书衞人善衞也书于濮善陈也衞人能以州吁为贼而请讨于陈陈人能为衞执州吁而请涖于衞使臣子之心皆如石碏隣国之义皆如陈人则乱臣贼子将无所容于天地之间而篡弑之祸亦庶几乎息矣宜圣人之善之也
  冬十有二月衞人立晋
  衞人逆公子晋于邢十二月宣公即位 谷梁氏曰衞人者众辞也立者不宜立者也程子曰衞人立晋衞人立之也诸侯之立必受命于天子当时虽不受命于天子犹受命于先君衞人以晋公子也可以立故立之春秋所不与也虽先君子孙不由天子先君之命不可立也故去其公子胡氏曰春秋于衞人特书曰立所以着擅置其君之罪于晋去其公子所以明专有其国之非以此垂法而父子君臣之义明矣陈氏曰继故未有书立者贼不讨君不葬讥不在立也必若衞人贼讨君葬而后可以书立矣家氏曰春秋书法有襃而寓贬责备贤者之道也有贬而未絶开小人以自新之途也春秋于四国伐郑之后继书衞人杀州吁于濮又继书衞人立晋再书衞人者襃衞人能不以篡贼为君相与仗大义而诛之所以不书入不书归而变文书立以表异之亦以见其讨之难其立之尤难惜其不能禀于王命而立之是所谓襃之中而见责备之意者也当是时四国连兵为篡贼植党州吁之势成矣而石碏以告老大夫非有权位之可毅然以讨贼自任不动声气元恶即诛乃迎晋于邢而立之可谓居人臣之甚难是故春秋变文特书以示别异而中见责备之意非石碏之贤圣人不以是望之谓之责备则可谓之直贬则断乎非春秋意也曰若子所言春秋何以不书石碏之名氏而惟曰衞人立晋乎曰立君从众望也若书石碏立晋是一人之私也其可哉故尹氏立子朝言王位已定而尹氏以一人之私而立朝所以诛也观尹氏立子朝之为诛则衞人立晋之意可识矣 愚谓人欲之感人也虽深天理之感人也实易甚矣人恒蔽于人欲之私而不能啓其天理之公遂至失其本心而亦不能明乎人之本心也方陈人与州吁连兵伐郑但知植党之为得计岂知党贼之为可耻及闻石碏之请幡然而悟遂变党贼之心而为讨贼之举实以石碏之言有以祛其恶念而动其良心也今观其言曰老夫耄矣无能为也此二人者实弑寡君敢即图之忠义之气贯于日月恳恻之意形于言表宜陈人为之动心而州吁之见执也惜其习于当时闻见之陋不知国君非人臣所可置公子晋之立不能请命天王故圣人既美其讨贼于前复着其擅立于后使天下后世知臣子为君父讨贼之为所当为而擅置其君为所不当为也然则使晋之立能请命天王则石碏此举视夫子之沐浴请讨亦可无愧矣
  五年春公矢鱼于棠
  公将如棠观鱼者臧僖伯諌曰凡物不足以讲大事其材不足以备器用则君不举焉君将纳民于轨物者也故春搜夏苗秋狝冬狩皆于农隙以讲事也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归而饮至以数军实昭文章明贵贱辨等列顺少长习威仪也鸟兽之肉不登于爼皮革齿牙骨角毛羽不登于器则公不射古之制也若夫山林川泽之寔器用之资皂之事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公曰吾将畧地焉遂往陈鱼而观之僖伯称疾不从 矢公谷作观左氏曰矢鱼于棠非礼也且言远地也薛氏曰矢鱼何射鱼也朱子曰矢鱼当是将弓矢射之如汉武帝亲射江中蛟之类程子曰诸侯非王事不远出出观鱼非道也谢氏曰古者搜苖狝狩非独以禽兽为事也军旅之法寓焉征伐之事行焉故先王举动无非事者田猎以阅车徒廵狩以察邦国春秋游豫以省耕敛若夫观鱼特游观而已在事为非事在礼为非礼在法为非法春秋直书观鱼而诸侯出不以事举动不以礼法其失见矣胡氏曰隐公慢弃国政远事逸游僖伯之忠言不见纳则亦已矣又从而为之辞是纵欲而不能自克之以礼也能无钟巫之及乎家氏曰臧僖伯之谏其忧深思远有周公告成王无淫于观于逸于游于田之意贤人之言哉
  夏四月葬衞桓公
  衞乱是以缓 胡氏曰名之曰幽厉虽孝子慈孙百世不能改失位而见弑何以为桓程子曰称桓见国人死諡送终大事也必就正寝不殁于妇人之手曾子易箦而殁岂茍然哉死而加之不正之諡知忠孝者肯为乎
  秋衞师入郕
  衞之乱也郕人侵衞故衞师入郕 谷梁氏曰将卑师众曰师程子曰晋乘乱得立不思安国保民之道以尊王为先居防为重乃兴戎修怨入人之国书其失道也胡氏曰称师者纪其用众而立义不同书衞师入郕着其暴也
  九月考仲子之宫初献六羽
  考仲子之宫将万焉公问羽数于众仲对曰天子用八诸侯用六大夫四士二夫舞所以节八音而行八风故自八以下公从之于是初献六羽始用六佾也程子曰诸侯无再娶仲子不得为夫人春秋之初
  尚以为疑故别宫以祀之考始成而祀也书以见无礼成王赐鲁以天子礼乐祀周公后世遂羣庙皆用仲子别宫故不敢同羣庙而用六羽也书初献见前此用八之僭也仲尼以鲁之郊禘为周公之道衰用天子之礼祀周公成王之过也胡氏曰惠公欲以爱妾为夫人隐公欲以庻弟为嫡子孟子入惠公之庙仲子无祭享之所为别立宫以祀之非礼也故因其来赗而正名之曰仲子之赗因其考宫而正名之曰仲子之宫而夫人众妾之分定矣隐公摄让之实辨矣桓公篡弑之罪昭矣生则以氏系姓以姓系号殁则以諡系号以姓系氏者夫人也存不称号殁不称諡单举姓氏者妾也凡宫庙非志灾失礼则不书愚谓使隐公闻众仲之言知八佾之僭羣公之庙皆降从侯国之常制则上下各守其分他日岂有季氏用八佾三家以雍彻之事乎自诸侯僭天子而后大夫僭诸侯以至陪臣执国命天下之祸无时而息矣圣人于此安得不谨而书之
  邾人郑人伐宋
  宋人取邾田邾人告于郑曰请君释憾于宋敝邑为道郑人以王师会之伐宋入其郛以报东门之役宋人使来告命公闻其入郛也将救之问于使者曰师何及对曰未及国公怒乃止辞使者曰君命寡人同恤社稷之难今问诸使者曰师未及国非寡人之所敢知也 胡氏曰主兵者邾也故虽附庸小国而序乎郑之上凡班序上下以国之小大从礼之常也而盟会征伐以主者先因事之变也然则衞州吁告于宋以伐郑事与此同而圣人以宋为主者何此春秋拨乱之大法也凡诛乱臣讨贼子必深絶其党
  螟
  公羊氏曰记灾也张氏曰虫食苖心曰螟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螟为灾国之大事也故书
  冬十有二月辛巳公子彄卒
  臧僖伯卒公曰叔父有憾于寡人寡人弗敢忘葬之加一等 谷梁氏曰隐不爵命大夫其曰公子彄何也先君之大夫也
  宋人伐郑围长葛
  以报入郛之役也 程子曰伐国而围邑肆其暴也胡氏曰围者环其城邑絶其往来之使禁其樵采之途城守不下至于经年而不解诛乱臣讨贼子可也长葛郑邑何罪乎书围于此而书取于后宋人之恶彰矣
  六年春郑人来渝平
  渝公谷作输高氏曰先儒以输为渝或训堕或训更或训变皆未得春秋之意按隐公自即位至此年若已与郑平则六年之间未尝有会同朝聘之事也自此年输平之后宛来归祊翚会伐宋时来之会伐许之役皆与隐公同行岂有当和平之时不相往来渝变之后反同侵伐哉胡氏曰输者纳也平者成也郑人曷为纳成于鲁以利相结解怨释讐离宋鲁之党也公之未立与郑人战于狐壤止焉元年及宋人盟于宿四年遇于清其秋会伐郑即鲁宋为党与郑有旧怨明矣五年郑人伐宋入其郛鲁欲救之使者失辞公怒而止其冬宋人伐郑围长葛郑伯知其适有用间可乘之隙也是以来纳成耳然则善之乎曰平者解怨释讐固所善也输平者以利相结则贬矣曷为知其相结之以利也后此郑伯使宛来归祊而鲁入其地会郑人伐宋得郜及防而鲁又取其二邑是以知输平者以利相结乃贬之也诸侯修睦以蕃王室所主者义尔茍为以利使为人臣者懐利以事其君诸侯必曰何以利吾国大夫必曰何以利吾家士庻人必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不至于篡弑夺攘则不厌矣故特称输平以明有国者必正其义不谋其利杜亡国败家之本也陈氏曰书郑输平志诸侯之合书及郑平志诸侯之散是春秋之始终也
  夏五月辛酉公会齐侯盟于艾
  左氏曰始平于齐也薛氏曰公之会齐者何与郑平也与郑平则曷为与齐盟齐郑之与国也高氏曰郑人来输平而不言及郑平曁郑平是犹未许之平也齐以是来求盟于公公于是乎会于艾而与之盟
  秋七月
  胡氏曰四德备而后为干故易曰乾元亨利贞一德不备则乾道熄矣四时具然后成歳故春秋虽无事首时过则书一时不具则岁功亏矣旣书时又书月者时天时月王月也书时又书月见天人之理合也
  冬宋人取长葛
  杜氏曰上有伐郑围长葛长葛郑邑可知故不言郑也程子曰宋人之围长葛岁且周矣其虐民无道之甚而天子弗治方伯弗征郑视其民之危困而不能保有赴诉卒防其邑亦可罪也宋之强取不可胜诛矣

  春秋阙疑卷一
<经部,春秋类,春秋阙疑>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阙疑卷二      元 郑玉 撰
  七年春王三月叔姬归于纪
  程子曰伯姬为纪夫人叔姬其娣也待年于家今始归娣归不书书悯其无终也髙邮孙氏曰法不当书而书者春秋变例以见其贤叔姬为伯姬之娣纪侯大去其国纪季以酅入齐复存纪之宗社叔姬又归于酅以承纪之宗祀叔姬不以国之盛衰系其懐不以夫人存亡易其虑而惟宗社之是依圣人安得不贤之乎
  滕侯卒
  程子曰卒不名史阙也
  夏城中丘
  谷梁氏曰凡城之志皆讥也泰山孙氏曰城邑宫室髙下大小皆有王制不可妄作是故城一邑新一廐作一门筑一囿时与不时皆详而录之然得其时者其恶小非其时者其恶大此圣人爱民重兴作惩僭忒之深防也谢氏曰国以政治为本仁义不足以结民心法制不足以齐民力则城虽固适足为寇盗之资而已故明君以城保国闇君以城危国然则政之不修而城之是务非保国之道也书城中丘而隐公弃内务外其失见矣程子曰为民立君所以养民也养民之道在爱其力民力足则生养遂教化行而风俗美故为政以民力为重也春秋凡用民力必书其所兴作不时害义固为罪也虽时且义必书见劳民为重事也后之人君知此义则谨重于用民力矣然有用民力之大而不书者为敎之意深矣僖公修泮宫复閟宫非不用民力也然而不书二者兴废复古之大事为国之先务如是而用民力乃所当用也人君知此义则知为政之先后轻重矣
  齐侯使其弟年来聘
  结艾之盟也 常山刘氏曰周礼大行人凡诸侯之邦交岁相问也殷相聘也世相朝也先王制礼所以尽人之情诸侯之于隣国壤地相接茍无礼以相与则何以讲信修睦哉王室不纲典制大壊无礼义之交而唯强弱之视故小国则朝之聘之大国则聘而不朝程子曰凡不称公子而称弟者或责其失兄弟之义或罪其以弟之爱而宠任之过左氏公羊皆曰年齐僖公母弟先儒母弟之説盖缘礼文有立嫡子同母弟之説其曰同母弟盖谓嫡尔非以同母弟为加亲也若以同母为加亲是不知人理近于禽道也天下不明斯义也久矣僖公爱年至其子尚礼秩如嫡卒致篡弑之祸书弟见其以弟之爱而宠任之过也胡氏曰兄弟先公之子不称公子贬也书盟书帅师而称兄弟者罪其有宠爱之私书出奔书归而称兄弟者责其薄友恭之义仁人之于兄弟絶偏系之私笃友恭之义人伦正而天理存其春秋以训天下与来世之意也 愚按无知自以篡弑得诛圣人安得预贬其父盖无知之能弑实起于年之宠爱过制所谓其所由来者渐矣圣人察见至微故书弟以絶人君宠爱之私杜天下篡弑之渐所谓防本塞源罪在僖公而非预贬年也
  秋公伐邾
  宋及郑平七月庚申盟于宿公伐邾为宋讨也 高氏曰书公者专罪公也不言帅师者君行师从不待言也程子曰擅兴甲兵为人而伐之非义之甚也谢氏曰元年公及邾盟不足取信隣国可知也胡氏曰经之书伐非主兵者皆有言可执见伐者皆有罪可讨也传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鲁为宋讨非义甚矣而称伐邾所谓欲加之罪者也
  冬天王使凡伯来聘戎伐凡伯于楚丘以归
  初戎朝于周发币于公卿凡伯弗宾冬王使凡伯来聘还戎伐之于楚丘以归 程子曰周礼时聘以结诸侯之好诸侯不修臣职而聘之非王体也谢氏曰凡伯天子卿士之有爵者故书爵夫凡伯为天子之使而戎举大众伐之王室之辱也王臣将命于外诸侯所当敬也敬王臣所以尊王室也戎伐凡伯于楚丘楚丘盖衞地衞坐视王室危辱不救使王臣陷没于戎春秋以楚丘谨其地而衞国之罪着矣以归非执也凡伯臣服于戎也称以归罪凡伯无死位之忠也诸侯失国则名凡伯失位不名者不与戎人之屈王臣也戎往来鲁卫若践无人之境岂戎之不可制哉皆鲁隠召之而已故潜之会唐之盟春秋罪之于前矣程氏学曰春秋有一句而合数义者类如此高邮孙氏曰天王之聘鲁者八皆书于经此圣人之意也春秋书公如京师者一而如诸侯者三十七臣如京师者七而如诸侯之国者七十二朝事天子之礼则数百年间其行者一而天王来聘者八所以见天下无王而王室衰替也天子则不事而强大之国则事之京师则不如而强大之国则如之圣人一志之以明天子不君而大国是畏也
  八年春宋公衞侯遇于垂
  齐侯将平宋衞有会期宋公以币请于衞请先相见衞侯许之故遇于犬丘 高氏曰齐侯将平宋衞于郑故宋公请衞先相见因遇于垂以谋郑十年宋人衞人入郑垂之谋也程氏学曰宋忌郑之深故与衞卒成此好无诸侯相见之礼故书曰遇
  三月郑伯使宛来归祊庚寅我入祊
  郑伯请释泰山之祀而祀周公以泰山之祊易许田三月郑伯使宛来归祊不祀泰山也 髙氏曰六年公怒宋使之失辞郑人由是来输平然鲁之憾犹未解今以宋公衞侯遇于垂郑度其势不可御于是归祊以求援于鲁然郑与鲁境素不相接何乃越他国而归之邑乎盖郑以厉宣之亲世为周之卿士常从天子巡狩赐以朝宿之邑在泰山之侧其地近于鲁是时郑伯以天子不复巡狩而祊为无用且欲急得鲁之援故使宛来归焉先儒以为易许田非也按桓元年有郑伯以璧假许田之文则是隐公之世未尝易矣且我入祊而不以许田入郑郑岂但已乎自入祊之后继好寻盟史不絶书入郜入防悉归于我终隐之世无衅可观则先儒之妄不辨自明而圣人特书来归之意断可识也程子曰来言易也入者义不可而强入之也谢氏曰郑不得王命私以封邑与鲁鲁不得王命私受封邑于郑二国皆在所治也故郑以邑畀鲁称归罪其与之专鲁得邑于郑称入罪其取之逆胡氏曰用是见郑有无君之心而谓天王不复巡狩矣用是见郑有无亲之心而敢与人以先祖所受之邑矣陆氏微防曰参讥之也郑不当归鲁不当受宛当谏
  夏六月己亥蔡侯考父卒
  胡氏曰礼曰诸侯不生名夫生则不名死而名之别于太上示君臣尊卑之等盖礼之中也诸侯薨赴不以名而仲尼革之必以名书变周制矣春秋鲁史圣人修之而孟子谓之作以此类也
  辛亥宿男卒
  秋七月庚午宋公齐侯卫侯盟于瓦屋
  齐人卒平宋衞于郑秋会于温盟于瓦屋以释东门之役冬齐侯使来告成三国公使众仲对曰君释三国之图以鸠其民君之惠也寡君闻命矣敢不承受君之明德 谷梁氏曰诸侯参盟于是始许氏曰春秋之初宋公先齐序爵也其后乃以国之小大为次唯主会者为之矣程子曰宋为主盟与郑絶也胡氏曰春秋谨参盟善胥命美萧鱼之会以信待人而不疑盖有志于天下为公之世凡此类亦变周制矣愚按是春垂之会传已云齐侯将平宋衞至是复云齐人卒平宋衞于郑以经考之瓦屋之盟郑未尝与则传之云云未可信也程子云与郑絶斯为得之
  八月葬蔡宣公
  程子曰速也诸侯五月而葬不及期简也谢氏曰过时而葬为不敬先时而葬为不懐非孝也
  九月辛卯公及莒人盟于浮来
  公及莒人盟于浮来以成纪好也 程子曰隣国之交讲信修睦可也安用盟为公屈已与臣盟义弗安也胡氏曰莒小国人微者而公与之盟故特言及以讥失礼且明非大夫之罪也以千乘之君下与小国之大夫盟岂称物平施之谓太卑而可逾非谦德矣
  螟
  冬十有二月无骇卒
  无骇卒羽父请諡与族公问族于众仲众仲对曰天子建徳因生以赐姓胙之土而命之氏诸侯以字为諡因以为族官有世功则有官族邑亦如之公命以字为展氏 胡氏曰无骇书名未赐族也诸侯之子为大夫则称公子其孙也而为大夫则称公孙公孙之子与异姓之臣未赐族而身为大夫则称名无骇挟之类是也已赐族而使之世为大夫则称氏如仲孙叔孙季孙之类是也古者置卿必求贤德不以世官春秋之初犹为近古故无骇与挟皆书名尔其后官人以世无不赐之族或以字或以諡或以官或以邑而先王之礼亡矣至于三家专鲁六卿分晋诸侯失国出奔者相继职此由也观春秋所书而是非之迹着矣治乱之效明矣
  九年春天王使南季来聘
  谷梁氏曰南姓也季字也谢氏曰南季天子大夫故称字胡氏曰古者诸侯于天子比年一小聘三年一大聘五年一朝天子于诸侯不可以若是恝故亦有聘问之礼焉隐公即位九年于此而史防不书遣使如周则是未尝聘也亦不书公如京师则是未尝朝也一不朝则贬其爵再不朝则削其地如隐公者贬爵削地可也刑则不举遣使聘焉其斯以为不正乎经书公如京师者一朝于王所者二卿大夫如京师者五举鲁一国则天下诸侯怠慢不臣可知矣书天王来聘者七锡命者三赗葬者四则问于他邦及齐晋秦楚之大国又可知矣王之不王如此征伐安得不自诸侯出乎诸侯之不臣如此政事安得不自大夫出乎君臣上下之分易矣故田和篡齐籍斯防分晋其原皆自天王失威福之柄也春秋于此盖有不得已焉尔矣
  三月癸酉大雨震电庚辰大雨雪
  公羊氏曰记异也谷梁氏曰八日之间再有大变阴阳错行故谨而日之也胡安定先生曰若不书日则何以知八日之中大雨震电又大雨雪也高氏曰凡称大者皆非常之辞胡氏曰震电者阳精之发雨雪者阴气之凝周三月夏之正月雷未可以出电未可以见而大震电此阳失节也雷已出电已见则雪不当复降而大雨雪此阴气纵也夫阴阳运动有常而无忒凡失其度人为感之也今阳失节而阴气纵公子翚之谗兆矣钟巫之祸萌矣春秋灾异必书虽不言事应而事应具存惟明于天人相感之际响应之理则见圣人所书之意矣
  挟卒
  夏城郎
  襄陵许氏曰七年书城中丘而后伐邾九年书城郎而后伐宋皆讥公不务崇德修政以戒萧墙而念外人之有非干时勤众恃城守国亦已末矣
  秋七月
  冬公会齐侯于防
  宋公不王郑伯为王左卿士以王命讨之伐宋宋以入郛之役怨公不告命公怒絶宋使秋郑人以王命来告伐宋冬公会齐侯于防谋伐宋也 胡氏曰周官行人曰时会以发四方之禁此谓非时而合诸侯以禁止天下之不义也列国何为有此名凡书会皆讥也谓非王事相会聚尔宋公不王郑伯以王命讨之亦谓之非王事可乎夫以王命讨宋而听征讨之禁于王都虽召陵之举不是及矣始则私相会为谋于防中则私相盟为师期于邓终则乘败人而深为利以取二邑归诸已奉王命讨不庭者果如是乎经之书会伐而不异其文以此
  十年春王二月公会齐侯郑伯于中丘
  公会齐侯郑伯于中丘癸丑盟于邓为师期
  夏翚帅师会齐人郑人伐宋
  五月羽父先会齐侯郑伯伐宋 高氏曰此见公于宋始相和好终为仇讐惟知贪利不复顾义也自公元年及宋人盟于宿四年又遇于清是其和好非一日矣今一旦变为仇讐反以兵加之者岂徒然哉始为宋谋郑既得郑利今又为郑谋宋又欲得宋利也于是使翚先以师会二国伐之齐侯郑伯皆贬称人者齐渝瓦屋之盟郑乃造兵之首是以春秋恶之胡氏曰翚始而会宋以伐郑固请而行今而会郑以伐宋先期而往不待钟巫之变知其有无君之心矣
  六月壬戌公败宋师于菅辛未取郜辛巳取防
  六月戊申公会齐侯郑伯于老桃壬戌公败宋师于菅庚午郑师入郜辛未归于我庚辰郑师入防辛巳归于我 高氏曰翚已帅师会二国伐宋矣此又书公者所以着公弃好党恶吞夺其利尽渝宋盟也程子曰不言战而言败败者为主彼与战而此败之也胡氏曰内大恶其辞婉小恶直书而不隐夫诸侯分邑非其有而取之者盗也曷不隐乎于取之中犹有重焉者若成公取鄟襄公取邿昭公取鄫皆覆人之邦而絶其祀亦书曰取所谓犹有重焉者此故取郜取防直书而不隐也陈氏曰春秋严义利之辨茍以利书吾取而已是故郜防书取讥不在郑也
  秋宋人衞人入郑宋人蔡人衞人伐戴郑伯伐取之七月庚寅郑师入郊犹在郊宋人衞人入郑蔡人从之伐戴八月壬戌郑伯围戴癸亥克之取三师焉宋衞既入郑而以伐戴召蔡人蔡人怒故不和而败九月郑伯入宋十一年冬十月郑伯以虢师伐宋大败宋师以报其入郑也 高氏曰此宋又连衞以报郑郑幸菅之败而不备故师还未及郊而宋衞已乘其虚而入之矣程子曰宋人衞人入郑蔡人从之伐戴郑伯围戴克之取三师焉戴郑所与也故三国伐之郑戴合攻尽取三国之众其残民也甚矣又曰郑劳民以务外而不知守其国故二国人之谢氏曰春秋书郑伯郑人会伐于前书宋人衞人入郑于后而庄公不知安固国本其失久矣
  冬十月壬午齐人郑人入郕
  蔡人衞人郕人不会王命冬齐人郑人入郕讨违王命也 程子曰春秋不见其为王讨也王臣不行王师不出矫假以逞私忿耳
  十有一年春滕侯薛侯来朝
  滕侯薛侯来朝争长薛侯曰我先封滕侯曰我周之卜正也薛庻姓也我不可以后之公使羽父请于薛侯曰君与滕君辱在寡人周谚有之曰山有木工则度之宾有礼主则择之周之宗盟异姓为后寡人若朝于薛不敢与诸任齿君若辱贶寡人则愿以滕君为请薛侯许之乃长滕侯 胡氏曰诸侯朝于天子礼乎孔子曰邦君为两君之好有反坫周礼行人凡诸侯之邦交殷相聘而世相朝也夫谓之殷则得中而不过谓之世则终诸侯之世而一相朝其为礼亦节矣周衰典制大壊诸侯放恣无礼义之交惟强弱之视以鲁事观焉或来朝而不报其礼或屡往而不纳以归无合于中聘世朝之制矣且列国如天子述所职者盖阙如也而自相朝聘可乎凡大国来聘小国来朝一切书之而不削皆以示讥滕薛二君不特言者又讥旅见也非天子不旅见诸侯偃然受之而不辞亦以见隐公之志荒矣泰山孙氏曰凡书朝者皆恶之也髙邮孙氏曰外之朝天子者不见于经内之朝天子者二而已又在于王所而不在于京师其如京师者一而已又因会伐秦而遂行由此观之当时朝事之礼一施乎强国天子名存而已圣人因其实而书之以罪之也家氏曰周家盛时诸侯有岁相问殷相聘世相朝之礼曰相云者亦往复之义非若诸侯而朝天子相率而旅朝也至于衰世诸侯大国未尝朝王而小国以相率而朝大国大国倨受其朝而不以为僭如滕薛之朝鲁则僭用天子之朝礼而非相朝之谓也
  夏公会郑伯于时来
  谋伐许也
  秋七月壬午公及齐侯郑伯入许
  公会齐侯郑伯伐许遂入许许庄公奔衞齐侯以许让公公曰君谓许不共故从君讨之许既伏其罪矣虽君有命寡人弗敢与闻乃与郑人郑伯使许大夫百里奉许叔以居许东偏曰天祸许国鬼神实不逞于许君而假手于我寡人寡人惟是一二父兄不能共亿其敢以许自为功乎寡人有弟不能和恊而使糊其口于四方其况能久有许乎吾子其奉许叔以抚柔此民也吾将使获也佐吾子若寡人得没于地天其以礼悔祸于许无宁兹许公复奉其社稷惟我郑国之有请谒焉如旧婚媾其能降以相从也无滋他族实偪处此以与我郑国争此土也吾子孙其覆亡之不暇而况能禋祀许乎寡人之使吾子处此不唯许国之为亦聊以固吾圉也乃使公孙获处许西偏曰凡而器用财贿无寘于许我死乃亟去之吾先君新邑于此王室而既卑矣周之子孙日失其序夫许大岳之也天而既厌周德矣吾其能与许争乎程子曰书及内为主也非内为主则先书会伐后
  书入也家氏曰是役也郑为谋主则许复为郑所有春秋书公会公及责公深矣使时来之会公力拒其请郑必不敢独行齐亦必不为郑出师惟公勇往而后齐郑连兵以前许不能国矣胡氏曰隐公即位十有一年天王遣使来聘者再而未尝朝于京师罪一也平王崩不奔防会葬至使武氏子来求赙罪二也礼乐征伐自天子出而擅兴兵甲为宋而伐邾为郑而伐宋罪三也山川土田各有封守上受之天王下传之先祖而取郜及防入祊罪四也今又入人之国而逐其君罪五也凡此五不韪者人臣之大恶隐公兼有之然则不善之殃岂特始于惠成于桓而隐之积亦不可得而揜矣使隐公者为国以礼而自彊于为善岂有钟巫之难乎是故春秋所载以人事言则是非善恶之迹设施于前而成败吉凶之效见于后以天道言则感应之理明矣不可不察也临江刘氏曰公之不得其终以德薄而多功虑浅而数得意也备其四境祸反在内可不哀与
  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
  羽父请杀桓公将以求太宰公曰为其少故也吾将授之矣使营莵裘吾将老焉羽父惧反谮公于桓公而请杀之公之为公子也与郑人战于狐壤止焉郑人囚诸尹氏赂尹氏而祷于其主钟巫遂与尹氏归而立其主十一月公祭钟巫齐于社圃馆于寪氏壬辰羽父使贼弑公于寪氏立桓公而讨寪氏有死者谷梁氏曰公薨不地故也隐之不忍地也公羊氏曰君弑贼不讨不书葬以为无臣子也程子曰人君终于路寝见卿大夫而终乃正终也薨于燕寝不正终也薨不书地弑也高邮孙氏曰弑君不地不忍言也春秋之法外弑言弑内弑不地所以辨内外远凶变养忠孝也胡氏曰致隐让国立不以正惠公之罪也致桓弑君几不早断隐公之失也既有谗人交乱其闲忧虞之象着矣而曰使营莵裘吾将老焉是犹豫畱时辨之弗早辨也其及也宜隐公见弑鲁史旧文必以实书其曰公薨仲尼亲笔也古者史官以直为职而不讳国恶仲尼笔削旧史断自圣心于鲁君见弑削而不书者盖国史一官之守春秋万世之法其用固不同矣不书弑示臣子于君父有隐避其恶之礼不书地示臣子于君父有不没其实之忠不书葬示臣子于君父有讨贼复讐之义非圣人莫能修之谓此类也夫贼不讨讐不复而不书葬则服不除寝苫枕戈无时而终事也以此法讨罪至严矣故曰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

  春秋阙疑卷二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阙疑卷三      元 郑玉 撰桓公
  公名轨惠公之子隐公之弟史记世家名允桓王九年即位諡法辟土服远曰桓
  元年春王正月
  谷梁氏曰桓无王其曰王何也谨始也桓弟弑兄臣弑君天子不能定诸侯不能救百姓不能去以为无王之道遂可以至焉尔元年有王所以治桓也程子曰桓弑君而立不天无王之极也而书春王正月以天道王法正其罪也髙邮孙氏曰元年书王者以为弑君之贼将而必诛已弑君矣其能免于诛乎元年书王所以诛桓也二年书王必以为王室微弱弑君之贼力不能即时诛之二年而后诛之亦已晚矣然亦足以为王诛也十年书王者敎政之出不可以一日无之十年无王则王道将絶于天下也十八年有王者桓公之终也弑君之贼无可赦之理不见诛于一时当见诛于岁月不见诛于其生当见诛于将死不见诛于终身当见诛于万世 愚按桓公不书王而宣公书王者桓公弑君而自立宣公为弑君者所立事固不同也胡氏曰古者诸侯不再娶于礼无二嫡惠公元妃既卒继室以声子则是摄行内主之事矢仲子安得为夫人母非夫人则桓乃隐之庶弟安得为嫡子谓当立乎桓不当立国乃隐公之国其欲授桓乃实让之非摄也然则公羊所谓桓幼而贵隐长而卑子以母贵之説非与此狥惠公失礼而为之辞非春秋法也仲子有宠惠公欲以为夫人母爱者子抱惠公欲以桓为嫡嗣礼之所不得为也惠公纵其邪心而为之隐公探其邪志而成之公羊又肆为邪説而传之汉朝又引为邪议而用之夫妇之大伦乱矣春秋明着桓罪以示王法正人伦存天理训后世不可以邪汨之也
  公即位
  胡氏曰即位者告庙临羣臣也国君嗣位定于初丧必逾年而后改元书即位者縁始终之义一年不二君縁民臣之心不可旷年无君按书载舜禹受终传位之事在舜则曰月正元日格于文祖在禹则曰正月朔旦受命于神宗率百官若帝之初夫于文祖神宗则告庙也率百官若帝之初则临羣臣也自古通丧三年其以凶服则不可入宗庙其以吉服则斩焉在衰绖之中不可既成而又易之也君薨百官总已以听于冡宰三年则告庙临羣臣固有摄行之事矣按啇书称太甲元祀伊尹祠于先王则摄而告庙之证也百官总已以听冡宰则摄而临羣臣之证也至三祀十有二月伊尹以冕服奉嗣主则免丧从吉之证也朱子曰胡文定説春秋公即位终是不通且逾年即位凶服如何入庙文定却説是冡宰摄行他事可摄即位岂可摄想古时此等大事必有权宜如借吉之例 愚按所谓即位者天子则就天子之位诸侯则就诸侯之位岂可使人摄也且古者人子于父人臣于君皆服斩衰三年若谓其君斩焉在衰绖之中不可以去服从吉告庙临羣臣其臣独可以去服从吉行之乎盖此事本是凶礼嗣子定位于柩前未正君臣之分故因逾年改元年以凶服临羣臣臣以凶服朝其君以正君臣之分岂有去服从吉之理至于告庙亦只是凶服此是告而非祭也盖祭是吉礼此告自是凶礼且如仪礼奉柩朝于祖非以凶服入朝乎施之于朝祖既可施之于告庙独不可乎所谓凶服不可入庙者国家祭祀臣有私丧则不可与祭尔非谓此等也按书伊训惟元祀十有二月乙丑伊尹祠于先王奉嗣王祗见厥祖侯甸羣后咸在则太甲亲告庙临羣臣矣非伊尹摄行之也百官总已以听冡宰谓庻政之听于冡宰者尔传者曲谓伊尹奉太甲以即位改元之事祗见厥祖则摄而告庙也侯甸羣后咸在百官总已之职以听冡宰则摄而临羣臣也遂失经意然今礼文残阙无从考证不敢妄以臆説着为定论姑记所见以俟知者又按凡人君嗣世改元行即位之礼则书即位不行即位之礼则不书即位皆因其实而已然或行或不行又各有义隐公称摄让国故不行即位之礼以明其心桓公弑君自立故特行即位之礼以掩其恶庄公闵公僖公则立于君弑国乱之时不暇行即位之礼也
  三月公会郑伯于垂郑伯以璧假许田
  公即位脩好于郑郑人请复祀周公卒易祊田公许之三月郑伯以璧假许田为周公祊故也 髙氏曰会者外为主甚矣郑伯之无道也知公之篡逆不自安特为好会将以求赂焉度鲁亟于会诸侯必从所欲故也夫弑君之贼人得而讨之况郑伯与隐公同盟和好固非一日今见其罪不能讨反有所邀求欲以定其位是诚何心哉先言防于垂继言假许田见郑伯贪利妄义之甚也夫璧者饥不可食寒不可衣非若土地人民之重而鲁亦何用璧为哉特以桓既弑立惧诸侯之讨也郑伯得其情姑以璧借口而实欲得许田耳圣人若书鲁以许田赂郑则无以显郑伯之罪故书郑伯以璧假许田而鲁之罪自见矣此春秋微阐显幽之道也先儒谓郑伯以祊易许田若果尔则祊初入鲁许田即当入郑又安得数年不报必待郑伯更以璧假之然后与邪先儒但见郑先归鲁祊今来假许田遂以为相易殊不知郑始结鲁以拒敌故归祊以市鲁鲁今篡君以求援故赂田以偿郑其地虽若相易而其事不相渉也 谢氏曰君薨百官总已以听于冡宰三年孝子疾痛在心思虑未能接事也隐即位三月而盟于蔑桓即位三月而会于垂春秋诸侯无三年之丧可知也春秋于即位三月书盟书会而恶自见矣杨龟山曰宋督弑其君而公成乱取郜大鼎以归公弑隐而郑伯会于垂以璧假许田则鲁之乱郑伯成之也不书为内讳也夫郑伯之假田与公之取鼎其求赂一也而书之异辞内外之分然也
  夏四月丁未公及郑伯盟于越
  结祊成也盟曰渝盟无享国冬郑伯拜盟 胡氏曰垂之会郑为主也故称会越之盟鲁志也故称及郑人欲得许田以自广是以为垂之会桓公欲结郑好以自安是以为越之盟程子曰桓公欲纳郑好以自安故既与许田又为盟也弑君之人凡民罔不怼而郑与之盟以定之其罪大矣家氏曰三月会于垂可以盟矣而未之盟归未一月乃为此盟春秋继假田而书及盟讥赂之以田求为此盟也鲁桓割地与人以逭篡逆之讨郑庄受地与盟而庇其篡弑之罪春秋比书其事不加贬斥而义自见矣
  秋大水
  公羊氏曰灾也家氏曰书大者变常之辞伤民害物而后书程子曰君德修则和气应而雨旸若桓行逆德而致阴沴乃其宜也胡安定先生曰圣王在上五事修而彛伦序则休征应之圣王不作五事废而彜伦斁则咎征应之大水者常雨也伤禾稼坏庐舎故曰大水胡氏曰天非为尧有洪水之灾至禹而后水由地中行尔后世有人为不善感动天变召水溢之灾者必引尧为解误矣
  冬十月
  二年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弑其君与夷及其大夫孔父元年宋华父督见孔父之妻于路目逆而送之曰美而艳至是宋督攻孔氏杀孔父而取其妻公怒督惧遂弑殇公 家氏曰传谓督慕孔妻之美而杀其夫公怒督惧因是弑君杜氏从而为之説曰孔父内不能正其家外取怨于百姓祸及其君是以春秋名之此以书名书字为拘而强求其説虽排防死节而不顾失之远矣公羊氏曰及者何累也弑君多矣舎此无累者乎曰有仇牧荀息皆累也有则何以书贤也何贤乎孔父孔父可谓义形于色矣其义形于色奈何督将弑殇公孔父生而存则殇公不可得而弑也孔父可谓义形于色矣程子曰人臣死君难书及以着其节父名也穪大夫不失其官也临江刘氏曰春秋贤者不名孔父者所贤也则其名之何父前子名君前臣名薛氏曰相国而不能弭乱至于君弑身死虽贤乎孔父犹非辅相之道也髙邮孙氏曰易大过上六曰过渉灭顶凶无咎象曰过渉之凶不可咎也盖死者人之所难一奋其身死而不避而好事者以其事之不成而咎之多矣圣人于易特设其象而觧之曰不可咎也所以勉进忠义之士有为于不可为之时必救于无可救之际以冀幸于万一也胡氏曰华督欲弑君而惮孔父刘安欲叛汉而惮汲黯曹操欲禅位而惮孔融此数君子者义形于色皆足以衞宗社而忤邪心奸臣之所以惮也不有君子其能国乎春秋贤孔父示后世人主崇奬节义之臣乃天下之大闲有国之急务也
  滕子来朝
  愚按滕本侯爵在隐公时书卒书朝皆穪侯矣今乃降而书子终春秋之世不复穪侯杜氏范氏谓为时王所黜是时王室微弱安能黜诸侯也赵氏谓居丧穪子滕之嗣君岂终春秋之世皆居丧乎胡氏谓以其首朝鲁桓当时诸侯党恶者多矣何独于滕而贬其爵乎程子谓以其服于楚当时诸侯服属楚者多矣未闻贬其爵也胡安定先生谓或以侯礼来朝沙随程氏谓以侯礼见则所供者多故自降以子礼见夫五等之爵天子所封诸侯所受各有定分纵使当时紊乱春秋于名分至严夫子安得不正乎大东莱吕氏曰春秋以后杞或穪侯或穪伯或穪子滕或穪侯或穪子薛或穪侯或穪伯皆不可得而详考殆后之录春秋者文误也大国显也故不误小国微也故误然亦不应误者如是之多也今姑阙之
  三月公会齐侯陈侯郑伯于稷以成宋乱
  会于稷以成宋乱为赂故立华氏也宋殇公立十年十一战民不堪命孔父嘉为司马督为太宰故因民之不堪命先宣言曰司马则然已杀孔父而弑殇公召庄公于郑而立之以亲郑以郜大鼎赂公齐陈郑皆有赂故遂相宋公 谷梁氏曰以者内为志焉尔公为志乎成是乱也高氏曰桓弑君而立方惧诸侯之讨也乃因宋督弑君特会诸侯以成其乱春秋深嫉之故以宋乱之成归罪于公公若会诸侯以讨宋宋乱不成矣惟公以乱助乱是以成也家氏曰宋乱已成而春秋书会于稷以成宋乱者何哉盖督虽弑君而冯之位未定也今三国为此会将以谋宋而徼利而冯之位于是始定督之罪始得无讨故成宋乱者三国也所以使三国之成此乱者鲁也陈氏曰会未有言其所为者其曰成宋乱弑君之祸接迹于天下于是焉始也向也合五国之君大夫以定州吁而州吁讫于讨今也合四国之君以立华督督遂相宋庄弑君之祸接迹于天下四君为之也春秋之褒贬至于变文严矣向也五国之君大夫书之复书之终春秋仅再见焉以变文为犹未也而直书其所为舍此无复见者矣胡氏曰邾定公时盖有弑其父者而定公瞿然失席曰是寡人之罪也尝学断斯狱矣臣弑君凡在官者杀无赦子弑父凡在宫者杀无赦杀其人坏其室洿其宫而潴焉盖君逾月而后举爵华督弑君之贼凡民罔不憝也而桓与诸侯会而受赂以立华氏使相宋公甚矣故特书其所为夫臣为君隐子为父隐礼也其目言之何桓恶极矣臣子欲尽隐之而不可以欺后世其曰成宋乱而不书立华氏为有隐乎尔此与澶渊各书其事者桓弑隐华督弑殇般弑景皆天下大恶圣人所为惧春秋所以作也一则受宋赂而立华氏一则谋宋灾而不能讨故特书其事所以示贬也然澶渊之会欲谋宋灾而不讨弑君之贼虽书曰宋灾故而未能表其诛责之意也必深讳鲁卿而重贬诸国之大夫然后足以啓问者见是非也稷之会前有宋督弑君后有取宋鼎之事书曰成宋乱其责已明不必讳公与贬诸侯爵次然后见其罪也华督有不赦之罪鲁郑齐陈同会于稷以成其乱受赂而归咸自以为利也不知百官象之齐大不利焉未几陈有五父之乱齐有无知之乱郑有祭仲子突亹仪之乱鲁有叔牙庆父般闵之乱数十年间四国舛逆几至丧亡则以昧于履霜坚氷之戒不能辨之于早也
  夏四月取郜大鼎于宋戊申纳于太庙
  取郜大鼎于宋纳于太庙臧哀伯谏曰君人者将昭德塞违以临照百官犹惧或失之故昭令德以示子孙是以清庙茅屋大路越席大羮不致粢食不凿昭其俭也衮冕黻珽带裳幅舄衡紞纮綖昭其度也藻率鞞鞛鞶厉游缨昭其数也火龙黼黻昭其文也五色比象昭其物也钖鸾和铃昭其声也三辰旂旗昭其明也夫德俭而有度登降有数文物以纪之声明以发之以临照百官百官于是乎戒惧而不敢易纪律今灭德立违而寘其赂器于太庙以明示百官百官象之其又何诛焉国家之败由官邪也官之失德宠赂章也郜鼎在庙章孰甚焉武王克商迁九鼎于雒邑义士犹或非之而况将昭违乱之赂器于太庙其若之何公不听 谷梁氏曰桓内弑其君外成人之乱受赂而退以事其祖非礼也郜鼎者郜之所为也曰宋取之宋也家氏曰庙者祖宗神灵之所宅周公鲁公之典章法制于是乎在郜之鼎宋之赂胡为乎至哉髙氏曰公不知纳鼎之为恶又欲夸于神明置其器于周公之庙夫宋督赂四国以免诛而以郜鼎归公不曰宋使来归而曰取于宋以见公乃自以为功而取之专罪公也胡氏曰取者得非其有之称纳者不受而强致之谓弑逆之贼不能致讨而受其赂器置于太庙以明示百官是敎之习为灭徳乱纪之行也公子牙庆父仲遂意如之恶又何诛焉圣人为此惧而作春秋故直载其事垂训后世使知宠赂之行保邪废正能败人之国家也亦或知戒矣
  秋七月侯来朝
  侯来朝不敬侯归乃谋伐之 胡氏曰公谷程氏皆以为纪桓弟弑兄臣弑君天下之大恶纪侯来朝何独无贬乎当是时齐欲灭纪纪侯求鲁为之援非为桓立而朝之也张氏曰左氏谓侯来朝不敬侯归乃谋伐之未知孰是
  蔡侯郑伯会于邓
  始惧楚也 胡氏曰其地以国邓亦与焉楚自西周已为中国患宣王盖甞命将南征矣及周东迁僭号称王凭陵江汉此三国者与之为隣是以惧也后卒灭邓虏蔡侯而郑以王室懿亲为之服役终春秋之世圣人盖伤之也夫天下莫大于礼莫强于信义循天理惇信义以自守其国荆楚虽大何畏焉不知本此地丑德齐莫能相尚则以地之大小力之强弱分胜负矣观诸侯会盟离合之迹而天下盛衰之由可考也观春秋进退予夺抑扬之防则知安中国御外患之道也
  九月入
  讨不敬也 程氏曰将卑师少则称人内则止曰入某伐某大东莱吕氏曰入微者何以书天子在上诸侯擅相攻伐入人之国罪之大者圣人以为无王春秋所由作也
  公及戎盟于唐
  修旧好也
  冬公至自唐
  胡氏曰凡为人子者出必告反必面事亡如事存故君行必告庙反必奠而后入礼也谢氏曰春秋诸侯出入无时会盟征伐继踵不息至而不复告庙者众矣春秋因其告庙则书其不告则不书以示不敬也诸侯宗庙社稷之主也政治不以时修祭祀不以时举臣民不以时省则国事隳矣故鲁侯之出春秋谨其至而书之所以为之戒也凡书至八十二观其所至时月而诸侯委社稷人民槃乐自纵久废于外其失见矣左氏曰特相会徃来称地自参以上则徃称地来称会 愚按或以前事至或以后事至或不以本事至则各因其告辞若夫文公以前书至者少文公以后书至者多其殆因世有远近故史有详畧也欤
  三年春正月
  胡氏曰桓公弑君而立至于今三年而诸侯之丧事毕矣是入见受命天子之时也而王朝之司马不施残执之刑隣国之大夫不闻有沐浴之请鲁之臣子义不戴天反面事讐曾莫之耻使乱臣贼子肆其凶逆无所忌惮人之大伦灭矣故自是而后不书王者见桓公之无王与天王之失政而不王也
  公会齐侯于嬴
  成婚于齐也 髙邮孙氏曰婚礼有六惟逆女自行余皆父兄之命以遣使者所以养亷远耻示万世之嗣不可轻也今桓公与齐谋婚而不由介绍之命媒妁之言身至齐境以与齐谋已之婚丑恶见矣
  齐侯衞侯胥命于蒲
  不盟也 谷梁氏曰胥之为言犹相也相命而信谕谨言而退以是为近古也程子曰二国为会约言相命而不为盟诅近于理也故善之高邮孙氏曰当是之时齐衞二国期命于蒲约言而信谕不盟而好成终二君之身未尝渝言而侵伐是由胥命之言而二国和好十数年之间也夫子安得不少进之以见屡盟数会而侵伐随之者之罪乎胡氏曰古者不盟结言而退人爱其情私相疑贰以成倾危之俗其所由来渐矣有能相命而信谕岂不独为近正乎故特起胥命之文于此有取焉谢氏曰命王之事也二国胥命非正也虽然圣王不作诸侯小大猜疑盟约并起公正之道衰而信义不复见矣方是时二国以书相命而不以歃血为盟有贵信之心焉可谓近正矣春秋书其胥命然命必有主之者谓之胥命不与诸侯得专也
  六月公会侯于郕
  求成也 髙邮孙氏曰去年之秋鲁甞入于此恐惧而求成于公故为郕之会也程子曰桓公簒立无歳不与诸侯盟会结外援以自固也许氏曰姻大国服小国着得意也天下无王而后人得意如此
  秋七月壬辰朔日有食之既
  谷梁氏曰既者尽也有继之辞也程子曰食尽为异大也杨龟山曰日月之变有常数焉此巧歴所能穷也而春秋书以为异者盖先王克谨天戒因以正严厥事则日月有变岂徒然哉必有以也故书曰有食之而其辞若有食之者盖所以归咎于人事而不以常数为不足畏也髙邮孙氏曰言尽则无复生之理言既则见既而复生也方曰之食但见其食之尽安知其既而复生然圣人以复生之意书之者此其深意也圣人之为道惟阳之胜则君父常尊而臣子常卑君子常强而小人常弱至于阴盛而胜阳圣人所不与也阴虽盛必为之戒阳虽衰必为之助奈何天下之为阳常至于衰而为阴所胜天下之为阴常至于盛以淩阳凡为阴之类者亦何足道焉所为阳者有罪尔高氏曰经书日食三十六而食之既者二此年与宣八年是也天变之甚独于二公见孰谓无天道乎家氏曰常闻长老言日食既京师不之见以为君德时政之所感至乙亥丁丑二歳亲见食之既先是太史定为食五六分已而食之昼晦星见及有自四方远外来者乃云食及五六分不旣不晦然后知天文示异巧歴有不能知者
  公子翚如齐逆女
  谷梁氏曰逆女亲者也使大夫非正也高邮孙氏曰公子翚在隐公时甞再见经而无氏盖隐自称摄不命大夫桓公弑君自立而翚为谋主即位未几遂加爵命故曰公子翚也谢氏曰翚卒不书絶之也奸臣以大恶行乎乱世而刑戮不及其身者春秋以法诛之所以着其罪于天下也
  九月齐侯送姜氏于讙
  谷梁氏曰礼送女父不下堂母不出祭门诸母兄弟不出阙门送女逾境非礼也髙邮孙氏曰女以嫁为归义当适外者也以义割恩而已故男子生则主其祭祀以传于世女子则一适于外终身不反男子而去父母则为不孝女子而大归其家则为至恶故闺门之内以义割恩男女之事正夫妇之道成齐侯以诸侯之尊不能割爱以从义而眷眷于男女之情越礼犯义送女出境至于鲁地失礼甚矣高氏曰礼诸侯之娶女入境则称夫人讙我地也而姜氏不称夫人者以齐侯身送之有父之亲未可系而称夫人也
  公会齐侯于讙
  程子曰齐侯出疆送女公往会之皆非义也胡氏曰古者婚礼必亲迎则授受明后世亲迎之礼废于是有父母兄弟越境而送其女者以公子翚往逆则既轻矣为齐侯来乃逆而会之于讙是公之行其重在齐侯而不在姜氏岂礼也哉高氏曰讙之会实受姜氏于齐以归而但以会讙为文者以为万世之嗣已则轻之而公子逆之齐侯之强已则畏之而亲之会是公之行其所重在齐侯而不在姜氏也若齐侯不送则公亦不至于讙故书公会齐侯于讙以罪之也
  夫人姜氏至自齐
  程子曰告于庙也谷梁氏曰不言翚之以来公亲受之于齐也泰山孙氏曰此齐侯送姜氏公受之于讙也公受姜氏于讙不与公受姜氏于讙也故曰夫人姜氏至自齐以正其义薛氏曰书至不与公俱至也桓公夫妇之道终始乎不正矣胡氏曰不能防闲于是乎在敝笱之刺兆矣礼者所以别嫌明微制治于未乱不可不谨也高氏曰春秋之时婚姻失道鲜有贤女辅佐君子故文姜乱鲁骊姬惑晋南子倾衞夏姬防陈上下化之滔滔皆是故自隐而下内女夫人之迹圣人谨而书之以惩以戒为万世法
  冬齐侯使其弟年来聘
  致夫人也
  有年
  谷梁氏曰五谷皆熟为有年程子曰书有年记异也人事顺于下则天气和于上桓弑君而立逆天理乱人伦天地之气为之缪戾水旱凶灾乃其宜也今乃有年故书其异宣公为弑君者所立其恶有间故大有年则书之谢氏曰桓之世书有年宣之世书大有年志异也志幸也行之恶莫大于桓宣桓而有年宣而大有年异之大者也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命桓而有年宣而大有年幸之大者也高邮孙氏曰春秋二百四十二年之久而书有年大有年者二处而已其一桓公其一宣公桓宣大恶行何道而有年乎书者不宜也胡氏曰旧史灾异与庆祥并记故有年大有年得见于经然十二公多歴年所亦有务农重谷闵雨而书雨者岂无丰年而独不见于经是仲尼于他公皆削之矣独桓宣存而不削者縁此二公获罪于天宜得水旱凶灾之谴今乃有年则是反常也故以为异特存尔然则天道亦僭乎桓宣享国十有八年独此年书有年他年之歉可知也而天理不差信矣此一事也在不修春秋则为庆祥君子修之则为变异是圣人因鲁史旧文立兴王之新法也故史文如画笔经文如化工甞以是观非圣人莫能修之审矣
  四年春正月公狩于郎
  公羊氏曰常事不书此何以书讥远也诸侯曷为必田狩一曰干豆二曰賔客三曰君之庖程子曰公出动众皆当书于郎远也何氏曰禽兽多则伤五谷因习兵事又不空设故因以捕禽兽所以共承宗庙示不忘武备又因以为田除害啖氏曰搜狩合礼者常事不书非时及越礼而为之则书以示讥也赵氏曰四时之田其事各殊其名亦异春以阅武择材故以搜为称夏以为苗除害故以苗为名秋则顺天时以杀物故以狝为义冬则守禽兽以习战故以狩为目以谓微事不谨则大事不立故每慎于微而后王德全矣胡氏曰戎祀国之大事狩所以讲大事用民以训军旅所以示之武而威天下取物以祭宗庙所以示之孝而顺天下故中春教振旅遂以搜中夏敎茇舍遂以苗中秋教治兵遂以狝中冬敎大阅遂以狩然不时则伤农不地则害物可不谨乎
  夏天王使宰渠伯纠来聘
  胡氏曰宰冡宰也渠氏伯爵纠其名也纠位六卿之长降从中士之例而书名贬也于纠何贬乎在周制大司马九伐之法诸侯而有贼杀其亲则正之放弑其君则残之桓公之行当此二者舍曰不讨而又聘焉失天职矣操刑赏之柄以驭下者王也论刑赏之法以诏王者宰也乃为乱首承命以聘弑君之贼乎故特贬而书名以见宰之非宰也程子曰桓公弑其君而立天子不能治天下莫能讨而使其宰以聘之示加尊宠天理灭矣人道亡矣书天王言当奉天矣而其所为如此名纠言尊卑贵贱之义亡矣人理既灭天运乖矣阴阳失序歳功不能成矣故不具四时尹氏曰天道不成不记于元年而记于此因天王使宰渠伯纠来聘记之尤有深意
  五年春正月甲戌己丑陈侯鲍卒
  陈侯鲍卒于是陈乱文公子佗杀太子免而代之程子曰五年春正月甲戌下文缺高邮孙氏曰传于此经之下记陈乱文公子佗杀太子免而代之明年之秋经书蔡人杀陈佗赵氏以为甲戌之下当记其事而简编脱之按春秋之经自相照验未有始卒不相会者若明年但书杀陈佗而今年不载陈乱之迹则陈佗者何人杀之又以何罪本此而推故甲戌之下载陈佗之事赵説是也
  夏齐侯郑伯如纪
  齐侯郑伯朝于纪欲以袭之纪人知之 程子曰齐为诸侯而欲为贼于隣国不道之甚郑伯助之其罪均矣高邮孙氏曰春秋之时齐郑强大而纪最小宜纪侯朝事之不暇而齐郑反往朝焉则朝者非实朝也有以窥之也故桓十三年至于战而庄元年迁其郱鄑郚二年以酅入齐而纪亡矣是朝之者安得心服而朝乎将图其地名朝而实袭之也事既不果遂行朝礼而还孔子疾其懐诈以图人之国故特书曰如纪也胡氏曰如者朝辞此外相如尔何以书纪人主鲁故来告其事鲁史承告故备书于防夫子修经存而不削者以小国恃大国之安靖已乃包藏祸心以图之亦异于兴灭国继絶世之义矣
  天王使仍叔之子来聘
  公羊氏曰讥父老子代从政也谷梁氏曰录父以使子也胡氏曰仍叔之子云者讥世官非公选也帝王不以私爱害公选故仕者世禄而不世官任之不以其贤使之不以其能也卿大夫子弟以父兄故而见使则非公选而政由是败矣上世有自耕野钓渭擢居辅相人莫不以为宜伊陟象贤复相太戊丁公世美入掌兵权不以世故疑之也崇伯殛死禹作司空蔡叔既囚仲为卿士亦不以父故废之也惟其公而已矣及周之衰小人得政视朝廷官爵为己私援引亲党分据要涂施及童稚贤人退处于荜门老身而不用公道不行然后冦盗侵凌国家倾覆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春秋书武氏仍叔之子云者戒后世人主狥大臣私意而用子弟之弱者居夫公选之地以败乱其国家也高邮孙氏曰父在而使子非君道也已在而使子代非臣道也己之父在而代父受命非臣子也天王仍叔与仍叔之子皆有罪矣
  葬陈桓公
  城祝丘
  秋蔡人衞人陈人从王伐郑
  隐三年郑武公庄公为平王卿士王贰于虢郑伯怨王故周郑交质王崩周人将畀虢公政四月郑祭足帅师取温之麦秋取成周之禾周郑交恶六年郑伯如周始朝桓王王不礼焉八年夏虢公忌父始作卿士于周八月郑伯以齐人朝王九年郑伯为王左卿士以王命伐宋十一年王取邬刘蒍邘之田于郑而与郑人苏忿生之田温原絺樊隰郕欑茅向盟州陉隤懐至是王夺郑伯政郑伯不朝秋王以诸侯伐郑郑伯御之王为中军虢公林父将右军蔡人衞人属焉周公黑肩将左军陈人属焉郑子元请为左拒以当蔡人为右拒以当陈人曰陈乱民莫有鬭心若先犯之必奔王卒顾之必乱蔡衞不支固将先奔既而萃于王卒可以集事从之曼伯为右拒祭仲足为左拒原繁髙渠弥以中军奉公为鱼丽之陈先偏后伍伍承弥缝战于繻葛命二拒曰旝动而鼓蔡衞陈皆奔王卒大败祝射王中肩王亦能军祝请从之公曰君子不欲多上人况敢陵天子乎茍自救也社稷无殒多矣夜郑伯使祭足劳王且问左右 公羊氏曰从王正也谢氏曰君行而臣从君臣之大义也周衰诸侯不遵王命久矣桓王伐郑三国乃能为王出师以讨不庭勤王之道至矣春秋书曰从王所以明君臣之大义也以君臣大义书三国从王而大国之不能从王其罪见矣三国出兵盖卿行也郑庄公以手足之亲出为王室仇敌诸侯所以致讨也三国虽以卿出而侯伯无躬亲夹辅之勲三国从王书人而诸侯事王不尽忠力其失见矣程子曰王师于诸侯不言败诸侯不可敌王也于夷狄不书战夷狄不能抗王也此理也其敌其抗王道之失也
  大雩
  公羊氏曰大雩者何旱祭也何以不言旱言雩则旱见言旱则雩不见刘氏意林曰雩常事尔遇旱则雩非常也谢氏曰诸侯不得祭天祈谷行于社稷雩礼行于境内之山川而已雩祈雨之祭也大雩祭天而雩天子之礼也夏百谷需雨之时故雩以孟夏秋大雩失天时也然则大雩书僭也秋大雩书怠也家氏曰郊禘亦僭何以不书大郊禘一而已矣故不书大若雩则诸侯之雩与天子之雩为礼各异是故书大以讥其僭
  螽
  公羊氏曰记灾也程子曰蝗也既旱又蝗饥不待书也
  冬州公如曹
  淳于公如曹度其国危遂不复 程子曰州公甞为王三公故穪公谢氏曰诸侯以王命主社稷抚人民其有难矣明忠信严守备与民以死守之保国之义也州公以小国闲于大国度其国危而不能守乃至于不畏王命不恤社稷人民私以一身避难适曹然则州公非朝曹也亦非奔曹也其行欲以免祸而已春秋书曰如曹而州公不能保守其国其恶见矣谷梁氏曰外相如不书此何以书过我也
  六年春正月实来
  自曹来朝 愚按旧説或谓实是也犹曰是人来盖谓州公也此承上文去年冬州公如曹书之也若上书州公如曹之下卽书实来则是州公也今州公如曹在五年之冬实来在六年之春经隔一年安可谓承上文书实来也春秋之文如化工生物春秋之义如日星在天决不如是之晦昧也或又谓实州公名去年如曹未失国故不名今来鲁不复其国则是匹夫也故名之使果州公也于去年如曹宜以失国之例书曰州公实如曹则今年实来乃州公也去年不书其名今年不书其国安知实之为州公乎盖阙文也
  夏四月公会纪侯于郕
  纪来谘谋齐难也
  秋八月壬午大阅
  简车马也 公羊氏曰大阅者简车徒也程子曰为国之道武备不可废必于农隙讲肄保民守国之道也盛夏大阅妨农害人失政之甚无事而为之妄动也有警而为之敎之不素何以保其国乎胡安定先生曰书八月非时也书大阅非礼也按大阅天子之礼鲁诸侯而行之其僭可知
  蔡侯杀陈佗
  庄二十二年陈厉公蔡出也故蔡人杀五父而立之髙邮孙氏曰陈佗弑君之贼然其迹不见于经惟
  赵氏推而谓在五年甲戌之下己丑陈侯鲍卒之前而左氏传文亦载其事赵氏之説是也朱子曰陈佗文公之子桓公之弟公疾病杀其太子免而代之公卒而佗立明年为蔡人所杀此墓门之诗刺佗而追咎先君不能为佗置良师傅以至此也胡氏曰佗杀太子而代其位至是逾年不成之为君者以贼讨也书蔡人以善蔡书陈佗以善陈也善蔡者以蔡人知佗之为贼善陈者以陈国不以佗为君知其为贼故穪人穪人者讨贼之辞也不以为君故穪名穪名者当讨之贼也鲁桓弑君而郑伯与之盟宋督弑君而四国纳其赂则不知其为贼矣齐商人弑君者及其见杀则称位蔡般弑父者及其见杀则称爵是齐蔡国人皆以为君矣圣人于此抑扬予夺遏人欲于横流存天理于旣灭见诸行事可谓深切着明矣篡弑之贼外则异国皆欲致讨而不赦内则国人不以为君而莫之与谁敢动于为恶故曰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使隣国明讨贼之义与国絶辅篡之奸则乱贼何自而作虽作无以成其乱此春秋所以书也
  九月丁卯子同生
  子同生以太子生之礼举之接以大牢卜士负之士妻食之公与文姜宗妇命之公问名于申繻对曰名有五有信有义有象有假有类以名生为信以德命为义以类命为象取于物为假取于父为类不以国不以官不以山川不以隐疾不以畜牲不以器币周人以讳事神名终将讳之故以国则废名以官则废职以山川则废主以畜牲则废祀以器币则废礼晋以僖侯废司徒宋以武公废司空先君献武废二山是以大物不可以命公曰是其生也与吾同物命之曰同 程子曰冡嗣之生国之大事故书髙邮孙氏曰王者之法立子以嫡所以杜争夺之患而正嫡庻之分也嫡长乏生必举以礼而史书之册嫡庻有定分少长有定日一着于史则少不得陵长庻不得加嫡争夺之患消而爱憎之心息也春秋十二公二百四十二年未有书子生者而子同之生特书之所以明史书之常法而示嫡庻之有分也余公之生或非嫡或举不备礼或旧史不书春秋载一可以见二着是可以明非者此之谓也胡氏曰适冡始生即书于策与子之法也唐虞禅夏后殷周继春秋兼帝王之道贤可禅则以天下为公而不拘于世及之礼子可继则以天下为家而不必于让国之义万世之通道也与贤者贵于得人与子者定于立嫡传子以嫡天下之达礼也故有君薨而世子未生之礼植遗腹朝委裘而天下不乱者以名分素明而民志定也经书子同生所以明与子之法正国家之本防后世配嫡夺正之事垂训之义大矣此世子也其不曰世子何也天下无生而贵者誓于天子然后为世子 愚按生即书之所以见名分之已定而明父子之亲誓于天子然后称世子所以见爵秩之贵而明君臣之义与贤与子虽帝王之达道然与子易与贤难与子而专于立嫡决不至乎乱与贤而或非其人则必至乎乱且以春秋言之曹之子臧吴之季札非不贤也父兄知其贤也举国以让之二子之识不足以及此辞而不受卒乱二国贤可轻与乎然则与贤之事不可行于后世欤贤也必舜禹而后可舜禹不世出也茍非舜禹也徒让以生乱耳故春秋主于立嫡忧天下之生乱也然以当时之事观之非禁与贤之法而不书也盖亦无与贤之事可书也故但书与子之法以为万世之常经使世复生舜禹也在上者又有尧与舜也则必举天下以授受矣何待春秋之书乎书与子之法以敎当时存与贤之法以待来世是则夫子之微意而亦春秋之大权也
  冬纪侯来朝
  请王命以求成于齐公告不能 程子曰纪侯不能上诉天子近赴诸侵和辑其民人效死以守而欲求援于鲁桓不能保其国宜矣 愚按鲁桓弑君之贼一夫倡义即得诛之身且不保安能敌大国庇小国而救人之急乎纪侯主之以求援其何能国春秋备书之虽曰小事大弱事强亦必有道也

  春秋阙疑卷三
<经部,春秋类,春秋阙疑>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阙疑卷四      元 郑玉 撰
  七年春二月己亥焚咸丘
  胡氏曰书焚咸丘所谓焚林而田也程子曰古者昆虫蛰而后火田去莽翳以逐禽兽非竭山林而焚之也咸丘地名焚咸丘见其广之甚也谢氏曰古者天子不合围诸侯不掩羣示爱也举咸丘焚之失先王田猎之道矣
  夏谷伯绥来朝邓侯吾离来朝
  程子曰臣之弑君天理灭矣宜天下所不容也而天子反聘之诸侯相继而朝之逆乱乎天道岁功不能成矣故不书秋冬与四年同曰然则十五年邾人牟人葛人来朝何以书秋冬四年与此明其义矣胡氏曰立天之道曰阴阳阳居春夏以养育为事所以生物也阴居秋冬以肃杀为事所以成物也王者继天而为之子则有刑赏赏以劝善非私与也故五服五章谓之天命刑以惩恶非私怒也故五刑五用谓之天讨古者赏以春夏刑以秋冬象天道也桓弟弑兄臣弑君而天讨不加焉是阳而无阴岁功不能成矣故特去秋冬二时以志当世之失刑也独于四年七年缺焉者按周制大司马诸侯而有贼杀其亲者则正之放弑其君者则残之桓弑隐公而立大司马九伐之法虽未之举犹有望也及冡宰下聘恩礼加焉则天下之望絶矣故四年宰纠书名而去秋冬二时以见天王之不复能用刑也陈恒弑其君孔子请讨之以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也桓弑隐公而立虽方伯连帅环视而未之恤犹有望也及谷邓二国自远来朝则天下诸侯莫有可望者矣故七年谷伯邓侯各书其名而去秋冬二时以见诸侯之不复能修其职也然则见之行事不亦深切着明已乎
  八年春正月己卯烝
  公羊氏曰烝冬祭也春曰祠夏曰礿秋曰甞冬曰烝常事不书此何以书讥亟也亟则黩黩则不敬君子之祭也敬而不黩髙邮孙氏曰烝进也于冬时物皆成熟凡可荐者皆进而祭之也程子曰冬烝非过也书之以见五月又烝为非礼之甚也程氏学曰春秋祭祀常事不书周正月夏十一月也烝冬祭合礼而书者为五月复烝见黩也礼曰祭不欲数数则烦烦则不敬宗庙重事祭祀有时乃慢弃彞典黩于先君其罪着矣
  天王使家父来聘
  杜氏曰家父天子大夫家氏父字程子曰鲁桓弑立未尝朝聘而屡聘之失道之甚也胡氏曰下聘弑逆之人而不加贬者既名冡宰于前其余无责焉乃同则书重之义以此见春秋任宰相之专而责之备也髙邮孙氏曰桓公大恶之人而五年之间来聘者三春秋一切书之所以见不能讨恶而王道之衰遂使篡人得志也
  夏五月丁丑烝
  程子曰正月既烝矣而非时复烝者必以前烝为不备也其黩乱甚矣胡氏曰春秋之文有一句而包数义者有再书而一贬者戎伐凡伯于楚丘以归之类一句而包数义春正月己卯烝夏五月丁丑烝再书而一贬
  秋伐邾
  泰山孙氏曰不出主名微者
  冬十月雨雪
  春秋十月夏时八月也阴未当盛阳未当衰八月雨雪所以见阴盛而阳衰也程子曰建酉之月未霜而雪书异也
  祭公来遂逆王后于纪
  公羊氏曰祭公天子之三公何以不称使昏礼不称主人遂者何生事也大夫无遂事此其言遂何成使乎我也使我为媒可则因用是徃逆也女在其国称女其称王后何王者无外其辞成矣髙邮孙氏曰祭公逆王后而来至于鲁者鲁主天王之婚也祭公来鲁谋婚谋合而遂徃逆之不反白于天王也张氏曰祭公谋于鲁则当复命于王然后遣于宗庙以明逆后之重今使鲁为媒而用是往逆轻防王配如此何以示正始之道哉故书若祭公之私行而以逆后为遂事以深讥之陈氏曰书遂始于此凡遂讥也莫甚于逆后罪祭公且罪鲁也
  九年春纪季姜归于京师
  程子曰书王国之事不可用无王之月故书时而已杜氏曰季姜桓王后季字姜姓公羊氏曰其辞成矣则其称纪季姜何自我言纪父母之于子虽为天王后犹曰吾季姜京师者天子之居京大也师众也天子之居必以众大之辞言之髙邮孙氏曰祭公之逆则曰王后天子命为之后虽在于纪亦天子之天下也自纪而归则曰季姜有父母之尊不敢以尊名称也天王之居必以众大之辞言之者犹曰至大矣小者不能敌也至众矣寡者不能当也欲天王自处于至众至大之地以临天下之寡小也季姜之归不曰周天下无往而非周也胡氏曰自逆者而言则当尊崇其匹内主六宫之政使妃妾不得以上僭故从天王所命而称王后示天下之母仪也自归者而言则当樛屈待下使夫人嫔妇皆得进御于君而无嫉妒之心故从父母所子而称季姜化天下以妇道也其辞之抑扬上下进退先后各有所当而不相悖皆正始之道王化之基春秋之所谨也朴乡吕氏曰季姜书归于京师而刘夏之逆后不书归者祭公之逆以鲁为之主故书之详刘夏之逆以其过鲁而已故书之畧也
  夏四月
  秋七月
  冬曹伯使其世子射姑来朝
  曹太子来朝宾之以上卿享曹太子初献乐奏而叹施父曰曹太子其有忧乎非叹所也 谷梁氏曰朝不言使言使非正也使世子抗诸侯之礼而来朝曹伯失政矣诸侯相见曰朝以待人父之道待人子以内为失正矣内失正曹伯失正世子可以已矣则是方命也尹子曰夫已多乎道胡氏曰周官典命凡诸侯之适子誓于天子而摄其君则下其君之礼一等未誓则以皮帛继子男世子固有出会朝聘之仪矣然摄其君继子男者谓诸侯朝于天子急述职也诸侯闲于王事则相朝其礼本无时曹伯既有疾何急于朝桓而使世子摄哉大位奸之窥也危病邪之伺也世子君之贰也君疾而储副出启窥伺之心当享而射姑叹逾月而终生卒其有疾明矣而使世子来终生之过也世子将欲已乎则方命矣曰孝子尽道以事其亲者也不尽道而茍焉以从命为孝又焉得为孝
  十年春王正月庚申曹伯终生卒
  胡氏曰十者盈数也天道十年则亦周矣人事十年则亦变矣桓公至是其数已盈宜见诛于天人矣十年书王纪常理也
  夏五月葬曹桓公
  秋公会衞侯于桃丘弗遇
  公羊氏曰会者何期辞也谷梁氏曰弗遇者志不相得也弗内辞也髙氏曰衞侯先与公为会期既而复与齐郑合谋将以伐我故公往会而弗遇此固衞侯之失信然亦见公以弑逆为诸侯所弃圣人书之所以深为万世之戒也范氏曰鲁至桃丘而衞不来故书弗遇以杀耻家氏曰此鲁桓有求于衞侯欲为此会衞人拒而弗许春秋与之诸説皆以为讥衞侯失信非也自入春秋弑君者衞州吁鲁桓宋督三人尔州吁迄正天讨而宋督以赂免鲁桓请婚以结齐割许田以赂郑故得逭讨至今而诸侯实不尽与也衞于鲁亲而非党自弑君未甞受其要结之赂今鲁人请以为会衞侯独不从春秋与其斥絶恶人不与为会非贬其失信也
  冬十有二月丙午齐侯衞侯郑伯来战于郎
  初北戎病齐诸侯救之郑公子忽有功焉齐人饩诸侯使鲁次之鲁以周班后郑郑人怒请师于齐齐人以衞师助之 胡氏曰春秋加兵于鲁众矣未有书来战者此独不称侵伐而以来战为文何也兵凶器战危事圣人之所重也诛暴禁乱敌加兵于己有不得已而应之者矣未有悖道纵欲得已不已而先之者也鲁桓弑立天下大恶人人之所得讨也郑伯则首盟于越以定其位齐侯则继会于稷以济其奸曾不能修方伯之职驻师境上声罪致讨伸天下之大义也今特以私忿小怨亲帅其师战于鲁境尚为知类也哉春秋之所必诛而不以听也故以三国为主而书来战于郎郑人主兵而首齐犹衞州吁主兵而先宋
  十有一年春正月齐人衞人郑人盟于恶曹
  胡氏曰盟会皆君臣之礼故微者之盟会不志于春秋凡春秋所志必有君与贵大夫居其间者也恶曹之盟即三国之君矣既不以道兴师为郎之战又结怨固党为恶曹之盟故前书其爵而以来战着罪后书此盟而以夺爵示贬
  夏五月癸未郑伯寤生卒秋七月葬郑庄公九月宋人执郑祭仲突归于郑郑忽出奔衞
  公之未昏于齐也齐侯欲以文姜妻郑太子忽太子忽辞人问其故太子曰人各有耦齐大非吾耦也诗云自求多福在我而已大国何为及其败戎师也齐侯又请妻之固辞人问其故太子曰无事于齐吾犹不敢今以君命奔齐之急而受室以归是以师昏也民其谓我何遂辞诸郑伯祭仲曰必取之君多内宠子无大援将不立三公子皆君也弗从初祭仲有宠于庄公庄公使为卿为公娶邓曼生昭公故祭仲立之宋雍氏女于郑庄公曰雍姞生厉公雍氏宗有宠于宋庄公故诱祭仲而执之曰不立突将死亦执厉公而求赂焉祭仲与宋人盟以厉公归而立之秋九月丁亥昭公奔衞己亥厉公立 胡安定先生曰宋公执人权臣废嫡立庻以乱郑国故夺其爵胡氏曰祭仲郑相也见执于宋使出其君而立不正罪较然矣何以不名命大夫也命大夫而称字非贤之也乃尊王命贵正卿大祭仲之罪以深责之也或曰孔父贤而书名则曰礼之大节也今此则名其君于下而字其臣于上何以异乎曰春秋者轻重之权衡也变而不失其正之谓权常而不过于中之谓正宋殇孔父道其常祭仲昭公语其变惟可与权者其知之矣愚谓孔父死于其君之难故得尽君前臣名之礼
  祭仲擅废其君故不得从孔父之道陈氏曰春秋之褒贬名号不足以尽意则见于辞书曰宋人执郑祭仲突归于郑郑忽出奔衞斯其为辞也详矣谢氏曰国有权臣则上下易分生杀废置惟其所命故宋之改立郑君也执一郑祭仲而郑国之君位迁矣春秋首书宋执祭仲而继以突归忽出以明郑国进退之权皆出祭仲也突公子也不以国氏者责其非正也忽君也称名不称子以其絶于国人也郑庄公之卒也忽以世子嗣位巳五月矣政不足以结人心德不足以保君位美狂狡以为忠良矜小廉以失大援贤人弃外而国命擅于私门君道微弱而倡和行于叔伯由此命令皆出于权臣而其与匹夫不异故宋人诱祭仲而执之也突有臣民归从而忽无左右之助矣由此突归国而忽出奔于衞也然则突非正也非正而于入称归以咎忽之失人心也忽正也正而于出称名以咎忽之失君位也其于突也去国以明非正穪归以明得国其于忽也称国以明正去爵以示絶而突之进不由正忽之防失君道其恶显矣归内辞入外辞于归而称入于入而称归皆春秋变文以示义也临江刘氏曰归者顺辞有易辞焉非所顺而书易也突之易见祭仲之専也
  柔会宋公陈侯蔡叔盟于折
  公羊氏曰柔者何吾大夫之未命者也胡安定先生曰蔡叔者字也蔡侯之弟也髙氏曰诸侯之弟国而字之言与君同体也赵氏曰凡大夫特盟公侯非礼也陈氏曰以大夫会诸侯盟于是始也家氏曰大夫盟诸侯强国行之则为伉弱国行之则为僭末流之弊诸侯大夫因是而外交强国以胁制其君如鲁季衞孙宋华之所为此其权舆春秋不与也
  公会宋公于夫钟冬十有二月公会宋公于阚
  胡氏曰臣与宋公盟于折君与宋公会于夫钟于阚于虚于龟皆存而不削何其辞费也曰盟者春秋所恶而屡盟以长乱会者诸侯所不得而数会以厚疑圣人皆存而不削于以见屡盟而卒叛数会而卒离其事可谓着明矣是故春秋之志在于天下为公讲信修睦不以会盟为可恃也
  十有二年春正月
  夏六月壬寅公会侯莒子盟于曲池
  平莒也
  秋七月丁亥公会宋公燕人盟于谷丘
  张氏曰宋之纳突于郑求赂而后使之入及突入国之后不能偿其责言遂成衅隙故桓公欲平之髙氏曰宋公连燕人将以讨郑故公复往会请平而与之盟杜氏曰燕人南燕大夫家氏曰南燕姞姓在郑衞之闲姞女为后稷元妃周王业所基也北燕姬姓在晋之北召公奭之后也昭三年北燕伯欵奔齐称北所以别于南二燕皆周建国而俱以燕为号岂受封之始便有南北之异乎史记谓北燕为山戎所隔至齐桓伐戎开道而后与中国通故其见于春秋独后此二燕之辨
  八月壬辰陈侯跃卒
  公会宋公于虚冬十有一月公会宋公于龟
  髙氏曰公委宗社人民而六出与宋会盖公憾郑忽而欲定突是以不惮屈辱力为郑请然诸侯临涖一国之民民不可一日不治则国不可一日去之故先王之法诸侯朝事天子则出境天子巡狩则出境方伯率诸侯以征伐则出境亲迎则出境若无事出境则诛春秋之时侵伐盟会无时无之诸侯未尝安居国中以治其民也圣人悉书之以着其罪于罪之中又为之轻重焉盖当时王政不行天下无王诸侯不从事于盟会则又无以安其国有相会以谋侵伐者各从其会以见其事以王法论之凡诸侯去其国家而擅相会者皆罪尔圣人又通以一时之权而较以轻重也今公区区为郑而数出会宋宋公亦为求赂而数与公会皆非为国为民其罪均耳
  丙戌公会郑伯盟于武父
  髙氏曰宋公辞平故公自龟还遽会郑伯而谋伐之许氏曰王迹既熄伯统未兴诸侯自擅无所禀命观隐十年见兵革之乱也桓十一年以来见盟会之乱也是以君子不得已于斯民而以礼乐征伐实与桓文故伯统兴起则无复此乱诸侯有所一矣朴乡吕氏曰突篡君也武父之盟书曰郑伯何也诸侯虽以篡得国茍其大臣君之其国人君之诸侯亦与之会盟以为彼国之君也圣人亦从而君之其实也
  丙戌衞侯晋卒
  髙氏曰卒而日之上文也重书丙戌必有一误
  十有二月及郑师伐宋丁未战于宋
  公欲平宋郑秋公及宋公盟于句渎之丘宋成未可知也故又会于虚冬又会于龟宋公辞平故与郑伯盟于武父遂帅师而伐宋战焉 胡氏曰既书伐宋又书战于宋者责赂于郑而无厌屡盟于鲁而无信者宋也二国声其罪以致讨故书曰伐夫宋人之罪固可伐矣取其赂以立督者鲁桓也其力以篡国者郑突也无诸己然后可以非诸人春秋之义用贤治不肖不以乱易乱也故又书曰战于宋来战者罪在彼战于郎是也往战者罪在内战于宋是也谢氏曰凡内战公败则书战不书败以败为耻也战不书公讳之也敌败则书败不书战以败之为耻也败则书公不讳也伐宋者公也战则知为败矣故讳不书公

  春秋阙疑卷四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阙疑卷五      元 郑玉 撰
  十有三年春二月公会纪侯郑伯己巳及齐侯宋公卫侯燕人战齐师宋师衞师燕师败绩
  宋多责赂于郑郑不堪命故以纪鲁及齐与宋衞燕战 髙邮孙氏曰齐宋衞三国穪爵君行举重也燕穪人微之也战则举重败则穪师重众也春秋之法居防穪子缘人子之心创巨痛深之时不忍即先君之爵而穪之衞侯晋卒于去年之冬于此才三月耳犹未葬也而衞之嗣君出会诸侯而伐人之国又自穪其爵不以丧礼自持圣人据实而书之以见其罪且深疾之也胡氏曰左氏以为郑与宋战公羊以为宋与公战谷梁以为纪与齐战赵氏考据经文内兵则以纪为主而先于郑外兵则以齐为主而先于宋独取谷梁之説盖齐纪者世仇也齐人合三国以攻纪鲁郑援纪而与战战而不地于纪也不然纪惧灭亡不暇何敢将兵越国助鲁郑以增怨乎齐为无道恃强凌弱此以纪为主何也彼为无道加兵于己必有引咎责躬之事礼义辨喻之文犹不得免焉则亦固其封疆效死以守上诉诸天子下告诸方伯连率与隣国之诸侯其必有伸之者矣不如是而愤然与战岂已乱之道乎力同度德动则相时小国仇大国而幸胜焉祸之始也息伐郑而亡郑胜蔡而惧蔡败楚而灭今纪人不度德不量力不征辞轻与齐战而为之援者弑君之贼篡国之人也不能保其国自此战始春秋以纪为主省德相时自治之意也
  三月葬衞宣公
  胡氏曰葬自内录旣与衞人战曷为葬衞宣公怨不弃义怒不废礼是知古人以葬为重也
  夏大水
  秋七月
  冬十月
  十有四年春正月公会郑伯于曹
  十有三年来请修好至是会于曹曹人致饩
  髙氏曰郑伯欲结曹好故公往会之也公与郑伯皆篡逆之大恶天下所不容今会于曹曹之容恶可知也
  无氷
  公羊氏曰记异也胡氏曰按豳风七月周公陈王业之诗也其词曰二之日凿氷冲冲三之日纳于凌阴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周官凌人之职颁氷于夏其藏之也凅阴沍寒于是乎取其出之也宾食丧祭于是乎用藏之周用之徧亦理隂阳天地之一事也髙邮孙氏曰春秋之春夏时之冬也冬而氷者阴阳之常物理之自然也冬而无氷则是阳气不闭而阴气不凝也洪范五行是谓常燠圣人以为政敎之差上干阴阳则阴阳乖戾故谨而书之曰无氷无不宜无也春秋书灾异之法有曰无者无氷是也有曰不者不雨是也然而氷不曰不氷而谓之无雨不曰无雨而谓之不皆曲尽其微而书之也孔子于春秋委曲详尽无一字茍然者所以传信万世以示人也
  夏五
  谷梁氏曰夏五传疑也杜氏曰不书月阙文泰山孙氏曰孔子作春秋专其笔削损之益之以成大中之法岂其日月旧史之有阙者不随而刋正之哉此云夏五无月者后人传之脱漏耳
  郑伯使其弟语来盟
  郑子人来寻盟且修曹之会髙邮孙氏曰春秋诸侯使弟来者皆罪其不当使也弟而可使则命而使之可也不命而使之徒曰弟焉罪之也胡氏曰诸侯之弟兄例以字通而书名者罪其有宠爱之私非友于之义也
  秋八月壬申御廪灾乙亥尝
  髙邮孙氏曰御廪者粢盛所藏也虽尊为天子必有宗庙贵为诸侯必供粢盛故天子籍田诸侯躬耕皆所以敎民务农而亲事祖襧也然而灾焉公之所事者得无不敬而粢盛之用无乃阙乎四时之祭秋曰尝春秋之八月夏时之六月也而尝不时也御廪灾终四日而尝焉不时且不敬焉御廪之灾公之不德而事祖襧之道不至也不知遇灾而惧责身修德以答灾异之戒遽然以灾之所余未及时而祭之盖公无恐惧之心而黩益甚也胡氏曰御廪粢盛之所藏其新必矣何以不书营宫室以宗庙为先重本也御廪灾而新则不书常事也以为常事而不书垂敎之意深矣知其説者然后知有国之急务为政之后先虽勤于工筑而民不劳怨与妄兴土木困民力以自奉者异矣
  冬十有二月丁卯齐侯禄父卒
  宋人以齐人蔡人衞人陈人伐郑
  宋人以诸侯伐郑报宋之战也焚渠门入及大逵伐东郊取牛首以大宫之椽归为卢门之椽 谷梁氏曰以者不以者也谢氏曰以用也髙氏曰宋公不道执人之卿易人之君既又求赂无厌深怨突之背已而自量其力不足以加之于是复以齐蔡衞陈之兵以伐之夫诸侯之国甲兵有制皆统乎天子乃敢私用之与私为之用以伐人之国大乱之道也宋公之罪斯为尤甚故加以焉
  十有五年春二月天王使家父来求车
  左氏曰诸侯不贡车服天子不私求财公羊氏曰王者无求求车非礼也谷梁氏曰求车非礼也求金甚矣常山刘氏曰世之治也天子命贡赋于天下而无敢不从无有求也诸侯奉贡赋于天子而无敢不恭不至于来求也世乱反此书者交讥之所以见王室之微而着诸侯之罪也胡氏曰遣使需索之谓求以丧事而求货财已为不可况车服乎经于求赙求车求金皆书曰求垂后戒也夫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王曰有求下观而化诸侯必将有求以利其国大夫必将有求以利其家士庻人必将有求以利其身皇皇焉惟恐不足未至于篡弑夺攘则不厌也古之君子必昭俭德以临照百官尊卑登降各有定数示等威眀贵贱民志既定之后皆安其分而无求兵形寝矣及侈心一动莫为防制必至于亢不衷官失德亷耻道丧宠赂日章沦于危亡而后止也观春秋所书则见王室衰乱之由而知兴废拨乱之説矣
  三月乙未天王崩
  夏四月己巳葬齐僖公
  五月郑伯突出奔蔡郑世子忽复归于郑
  祭仲专郑伯患之使其婿雍纠杀之将享诸郊雍姬知之谓其母曰父与夫孰亲其母曰人尽夫也父一而已胡可比也遂告祭仲曰雍氏舍其室而将享子于郊吾惑之以告祭仲杀雍纠尸诸周氏之汪公载以出曰谋及妇人宜其死也夏厉公出奔蔡六月乙亥昭公入 谢氏曰突进不以正王法所不容也故出奔称爵而复名张氏曰忽之所以得归者以其尝为世子也所以不称郑伯者以其不能君也故程子曰忽称世子本当立者不能保其位故不爵朴乡吕氏曰书复归者复其位也髙氏曰突假宋之援以弟篡兄居位数年患祭仲之专将杀之为仲所觉故避仲而出圣人因其出奔故书名以絶之然突之出奔非国人絶之止避祭仲耳不书祭仲逐君何也逐君之臣其罪易知君而见逐其罪甚矣圣人之教在乎端本清源故凡诸侯之奔皆不书所逐之臣而以自奔为文所以警乎人君也君存称世子君没称子郑伯既没而忽犹称世子者何也忽之出奔不能自固其位耳人皆疑其不正故因其归而正名曰世子以明冡适当嗣也不曰复归则无以知其尝有国矣
  许叔入于许
  髙邮孙氏曰隐十一年许尝为郑所有许之宗祀不絶而许叔居许东偏故无灭许之文至此郑有子忽子突之乱许叔能乘其入许而复其国圣人美之故特书许叔入于许叔当许之危亡国君出奔则茍全宗祀居其东偏及郑伯之乱兄弟争立强臣制命则以我之全力复其国而居之圣人善其屈伸得宜进退无失也特书其字曰许叔不书其爵者未尝有爵也不曰归者有郑之难不可以安而归也谢氏曰称入外之也庄公非以罪恶失国特以大国为之难而已盖未絶于国人也许叔上伸正义于王下求直于大国复庄公于位而相之以治国人许叔之义也今乃乘郑之乱幸君之危而窃有其国与盗而得之者亦奚以异哉故春秋书入而外之也 愚按入有二义一曰逆辞一曰难辞使庄公而尚存则许叔当迎庄公反国而相之今擅其国而有之恶也则入为逆辞所以贬之也庄公而已卒则许叔复有其国使先祀不絶善也则入为难辞所以褒之而又见其克复之不易也今亦无所考矣然以经文观之夫子所书既系之国复着其字则入非有所贬乃所以见其难而褒之耳
  公会齐侯于艾
  谋定许也 愚按隐十一年入许之役齐鲁郑也今许叔乘郑之乱以复其国齐鲁不兴师以问之则亦已矣安得反为之会以定其位乎髙氏谓鲁尝与齐絶矣至是僖公卒襄公立公复通好焉而齐襄居丧出会越礼畔道与文姜为鸟兽之行桓公彭生之祸兆于此矣故春秋志之以齐侯为主理或然也
  邾人牟人葛人来朝
  正义曰曹使世子射姑来朝诸侯世子称名则附庸世子称人称谓之等节也陈氏曰旅见非邦交之旧自参以上甚矣凡朝不胜讥莫甚于自参以上
  秋九月郑伯突入于栎
  郑伯因栎人杀檀伯而遂居栎 程子曰突非正也忽既微弱故国人君之诸侯助之书爵所以戒居正者已不能保则人取之矣书入以见义不容也谢氏曰忽虽复归众所不保故突入于栎人心所在则命令随之命令所在则君道随之故忽虽正虽在内穪世子突虽不正虽在外穪郑伯人心在突不在忽故也突虽爵以其非正故穪名以世子在内故书入春秋之于突也出奔名之入栎又名之恶其不正而始终罪之固已至矣然以忽无君道人心归突故出奔穪郑伯入栎穪郑伯然则突穪郑伯乃以忽失君道而国人从突也观春秋前书忽归后书突入而圣人所以罪忽而诛突责君道而存世嫡其防尽于此矣胡氏曰经于厉公复国削而不书独书入于栎何也夫制邑之死虢君共城之叛太叔皆庄公所亲戒也今又城栎而寘子元焉使昭公不立何谋国之误也衞有蒲戚而出献公楚有陈蔡不羮而叛弃疾末大必折有国之害也厉公复国削而不书者若曰既入于栎则其国已复矣于以明居重驭轻强干弱枝以身使臂之义为天下与来世之鉴也
  冬十有一月公会宋公衞侯陈侯于袲伐郑
  会于袲谋伐郑将纳厉公也弗克而还初郑伯将以髙渠弥为卿昭公恶之固谏不听昭公立惧其杀已也十七年十月辛卯弑昭公而立公子亹十八年秋齐侯师于首止子亹会之髙渠弥相七月戊戌齐人杀子亹而轘髙渠弥祭仲迎郑子于陈而立之庄十四年郑厉公自栎侵郑及大陵获傅瑕傅瑕曰茍舍我吾请纳君与之盟而赦之六月甲子傅瑕杀郑子及其二子而纳厉公厉公入遂杀傅瑕使谓原繁曰傅瑕贰周有常刑既伏其罪矣纳我而无贰心者吾皆许之上大夫之事吾愿与伯父图之且寡人出伯父无里言入又不念寡人寡人憾焉对曰先君桓公命我先君典司宗祏社稷有主而外其心其何贰如之茍主社稷国内之民其谁不为臣臣无贰心天之制也子仪在位十四年矣而谋召君者庸非贰乎庄公之子犹有八人若皆以官爵行赂劝贰而可以济事君其若之何臣闻命矣乃缢而死 髙氏曰伐郑者伐忽而纳突也突无道篡国诸侯当伐突而恤忽今反欲出忽纳突废嫡立庻其罪大矣宋公始纳突反为突所伐今又连诸侯为突伐忽无道之甚不可胜诛胡氏曰谷梁氏曰地而后伐疑词非其疑也夫昭公虽正其才不足以君一国之人复归于郑日以微弱厉公虽篡其智足以结四隣之援既入于栎日以盛强诸侯不顾是非而计其强弱始疑于辅正终变而与邪相与连兵动众纳篡国之公子故详书其会地而后言伐以讥之也
  十有六年春正月公会宋公蔡侯衞侯于曹
  谋伐郑也 泰山孙氏曰未能纳突故复会于此
  夏四月公会宋公衞侯陈侯蔡侯伐郑
  程子曰突善结诸侯故皆为之致力屡伐郑也髙氏曰春与曹谋而曹人不肯今又与陈侯同伐宋初伐突期于服突而已不期忽之归也突奔而忽归则不利于宋故宋公连年伐忽以纳突以此言之郑国之乱宋公实为之故以宋为首恶家氏曰自去冬迄今夏三书公会再出伐郑不间以他事诛宋鲁之辅篡而干正也人孰无礼义之心忽之正突之不正皦如黑白之易辨忽在外五年莫有仗义而复之者突甫入栎五国之君翕然来会如蚁慕羶蚋集醯其故何哉盖宋冯鲁允以其所以篡者而辅人之篡不惟同恶相恤抑亦惟利是趋郑之土田郑之重器有以荡揺其方寸故虽党恶隳义彼亦有所不恤矣朴乡吕氏曰或疑宋既以齐蔡衞陈责赂于突而伐郑不宜今年又谋纳突遂谓袲之会曹之会皆是伐突以救忽然以鲁桓方与突伐宋亦不宜会宋以伐突春秋诸侯离合不常可胜辨哉今但据伐郑二字言之则是时突在栎忽在郑则为伐忽明矣 愚按春正月会于曹蔡先于衞夏四月伐郑衞先于蔡夫诸侯班序自有定制犹天建地设不可乱也何俄顷之间而变易若此哉或以为以至之先后为上下夫以至之先后为上下是以利害率人而不要诸礼也当时诸侯固有为之者夫子之修春秋其肯从乎又或以为以兵之多寡为先后夫以兵之多寡为先后是以强弱率人而不要诸义也当时诸侯固有行之者夫子之修春秋安得不正之乎惟或者以为蔡自此服属于楚故春秋贬之而列于衞下为近是然蔡之从楚亦无岁月之可考岂在是岁正月至四月之间乎姑阙之以俟知者
  秋七月公至自伐郑
  冬城向
  程子曰春秋之文莫不一一意在示人如土工之事无大小莫不书之其意止欲人君重民之力也
  十有一月衞侯朔出奔齐
  初衞宣公烝于夷姜生急子属诸右公子为之娶于齐而美公取之生寿及朔属寿于左公子夷姜缢宣姜与公子朔构急子公使诸齐使盗待诸莘将杀之寿子告之使行不可曰弃父命恶用子矣有无父之国则可也及行饮以酒寿子载其旌以先盗杀之急子至曰我之求也此何罪请杀我乎又杀之二公子故怨惠公十一月左公子泄右公子职立公子黔牟惠公奔齐 髙氏曰衞宣纳伋之妻生寿及朔朔谮其兄伋因并寿杀之既立之后骄而无礼二公子之党怨之朔惧而出奔遂立公子黔牟为衞侯圣人于朔之出奔特名以絶之盖春秋之法凡诸侯不能嗣守先业上下乖离播越失地自取奔亡之祸者皆生名之朔齐甥也故奔齐朴乡吕氏曰奔而名国非其国矣奔而不名国犹其国也郑伯突出而世子忽入国固忽之国也衞侯朔出而公子黔牟立国非朔之国也陈氏曰此衞人立公子黔牟而后奔则其但书奔何以为自失国也春秋之法茍其道足以失国虽有篡公子亦以自致之文出之
  十有七年春正月丙辰公会齐侯纪侯盟于黄
  平齐纪且谋衞故也 髙氏曰纪惧齐之见图每为之备而齐人多诈故为此盟示之以不疑俾之弛怠而不我虑是以寻盟既退鲁遂与齐战于奚二年之后齐遂迁纪之三邑足以知盟之无益而侵伐随之矣
  二月丙午公及邾仪父盟于趡
  寻蔑之盟也 髙氏曰下有五月丙午则二月无丙午必有一误此盟岂非诸侯有谋邾者欲求鲁之援故邪观下文可见 愚按盟之未几鲁即及宋衞伐邾盟又足恃乎
  夏五月丙午及齐师战于奚
  疆事也于是齐人侵鲁疆疆吏来告公曰疆埸之事慎守其一而备其不虞姑尽所备焉事至而战又何谒焉 程子曰天下有道礼乐征伐自天子出春秋之时擅相侵伐举兵以侵伐人其罪着矣春秋直书其事而责常在被侵伐者盖彼加兵于己则当引咎或自辨喻之以礼乐不得免焉则固其封疆告于天子方伯若忿而与战则以与战者为主处已絶乱之道也髙氏曰二国春方盟会而夏遽交战彼以疆事兴师而来则鲁宜有以谕之凡战由主人主人服罪则不战矣孙氏曰战穪及战由我起也主战者公也不书公讳之也
  六月丁丑蔡侯封人卒秋八月蔡季自陈归于蔡蔡桓侯卒蔡人召蔡季于陈秋蔡季自陈归于蔡髙邮孙氏曰蔡季事迹公谷皆无文惟左氏以蔡侯封人卒蔡人召蔡季于陈秋蔡季自陈归于蔡蔡人嘉之也何休曰蔡封人无子蔡季当立封人欲立献舞而疾季季避而之陈封人死归反奔丧思慕三年卒无怨心故贤而字之左氏何休之意皆谓季贤故经特字之也而何休所载不出于传记不知何从知之然其事极美可贤则与经所字之义合杜预以为桓侯无子故召季而立之季内得国人之望外有诸侯之助故书字以善其得众穪归以明外纳杜预之意盖谓蔡季当立为蔡君而啖赵陆氏皆以为蔡季义而后取非如当时之归者或谋杀或夺正或本非当立国人不顺惟蔡季入继之善美而字之与杜预之説相表里矣今按蔡世家及诸侯年表无蔡季甞立为蔡君之文又庄十年荆败蔡师于莘以蔡侯献舞归中间亦无蔡季为君之文由此观之则蔡季之归但为蔡臣尔未甞为君也季之所以得字着于春秋当如左氏何休之説蔡季去其国以避其位入其国以终其丧一国之尊社稷之重则轻去以逊于人吾君之丧吾兄之丧则必归焉以服其服然则为蔡季之行亦足以见取于孔子而书字于春秋也若杜预陆氏之説考之传记则无文求之春秋又无事虽得立为君亦未足多贤不若生被其逐死服其丧之为美也况献舞之事相去才十年间不容蔡季卒葬与献舞得立之迹不见于经也况世家年表皆无其事杜预陆氏失之矣春秋入之例有加自文者此盖其国奉之以归故书其所自以其有助焉尔其事之善恶亦皆随而见之不系于轻重也胡氏曰蔡季之去以道而去者也其归以礼而归者也公子不去国季何以去权也既归何以不有国献舞立矣若季者刘敞所谓智足以与权而不乱力足以得国而不居远而不携迩而不迫者也是以见贵于春秋
  癸巳葬蔡桓侯
  愚按五等诸侯春秋于其葬皆称公惟蔡桓侯书本爵啖氏曰蔡季之贤为之请于王故仍其爵先儒遂以为书其一是则诸非自见书蔡桓侯则以见春秋之臣子不请于王私諡其君而称公者皆为有罪矣啖氏之説不知何所本春秋二百四十二年列国之君书者多矣岂无贤如蔡季者一二人为其君请諡于王而独一蔡季也朱子曰书蔡桓侯只是文误此説为近
  及宋人衞人伐邾
  高邮孙氏曰宋衞穪人微者也髙氏曰春与仪父盟于趡今乃自背其盟同宋衞伐之是诚何心哉夫宋人者岂非弑君之党乎自宋督弑君而贼犹未讨也夫衞人岂非逐君之贼乎自衞侯见逐而贼犹在国也今公与他国弑君逐君之党合心同党以伐同盟之隣国则公之恶不容于世矣圣人不书公而止书及者以桓之罪显然如此千载之下皆知其与宋衞伐邾者鲁桓也不必斥言之
  冬十月朔日有食之
  髙邮孙氏曰书朔不书日孔子因旧史不能加之也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
  胡氏曰春秋于十八年复书王明弑君之贼虽身已没而王法不得赦也又据桓十五年天王崩至是新君嗣三年之丧毕矣明弑君之贼虽在前朝而古今之恶一也然则篡弑者不容于天地之间身无存殁时无古今皆得讨而不赦圣人之法严矣
  公会齐侯于泺公与夫人姜氏遂如齐
  春公将有行遂与姜氏如齐申繻曰女有家男有室无相渎也谓之有礼易此必败公会齐侯于泺遂及文姜如齐齐侯通焉公谪之以告 张氏曰泺之会不言夫人者夫人不与行会礼也谢氏曰与者彼欲行而我从之也遂者彼欲行而我弗能制也春秋书与书遂罪其微弱也女子以幽静为德正位于内而已故女子与外事则专修外礼则放驯致其欲必为大患文姜之弗率妇行也既与之出会于泺又与之出适于齐人君正家之道扫地尽矣女子一失防闲其乱有如此者然则闺门袵席之间可不慎哉胡氏曰与者许可之辞罪在公也按齐诗恶鲁桓微弱不能防闲文姜使至淫乱为二国患而其辞曰敝笱在梁其鱼唯唯齐子归止其从如水言公于齐姜委曲顺从若水从地无所不可故为乱者文姜而春秋罪桓公治其本也易曰夫夫妇妇而家道正夫不夫则妇不妇矣干者夫道也以乘御为才坤者妇道也以顺从为事易着于乾坤述其理春秋施于桓公见其用
  夏四月丙子公薨于齐
  四月丙子享公使公子彭生乘公公薨于车鲁人告于齐曰寡君畏君之威不敢寜居来修旧好礼成而不反无所归咎恶于诸侯请以彭生除之齐人杀彭生 胡氏曰鲁君弑而薨者则以不地见弑今书桓公薨于齐岂不没其实乎前书公与夫人姜氏如齐后书夫人孙于齐去其姓氏则其实亦明矣髙氏曰书薨于齐而不书所薨之故不忍言也所以养臣子志而厉忠孝之心夫桓公弑君而篡其位其终亦不免见杀于人而不以讨贼之辞加之者齐侯但杀鲁君耳不讨其弑隐之罪也圣人亦据实而书之所以絶篡弑无已之乱也
  丁酉公之丧至自齐
  髙邮孙氏曰桓公见弑于齐丧于此始自齐至告于庙故经书之也髙氏曰丧在外必至于内然后能葬故书公之丧至自齐而夫人之罪不言可知也
  秋七月
  冬十有二月己丑葬我君桓公
  髙氏曰穪我君别外丧也 愚按春秋之法君弑贼不讨则不书葬所以责臣子以讨贼之事而尽其不共戴天之义也故隐公弑则不书葬今桓公亦弑而书葬者有诸己而后求诸人无诸已而后非诸人桓公弑隐公而自立不特不为君父讨贼而已盖弑君之贼也及其弑也又安可责其臣子以复讐讨贼之义哉故于齐人杀公而书薨明齐人无讨贼之义于桓公既弑而书葬明桓公为当讨之贼此皆圣人之特笔而春秋之权衡也

  春秋阙疑卷五
<经部,春秋类,春秋阙疑>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阙疑卷六      元 郑玉 撰庄公
  公名同桓公之子庄王四年即位諡法胜敌克乱曰庄
  元年春王正月
  三月夫人孙于齐
  公羊氏曰孙犹逊也内讳奔谓之孙夫人何以不称氏与弑公也左氏曰不称姜氏絶不为亲胡氏曰夫人文姜也桓公之弑姜氏与焉为鲁臣子者义不共戴天矣嗣君夫人所出也恩如之何狥私情则害天下之大义举王法则伤母子之至恩此国论之难断者也经书夫人孙于齐而恩义之轻重审矣梁人有继母杀其父者而其子杀之有司欲当以大逆孔季彦曰文姜与弑鲁桓春秋去其姜氏谓絶不为亲夫絶不为亲者即凡人尔宜以非司寇而擅杀当之不得以逆论也人以为允故通于春秋然后能权天下之大事矣孙者顺让之辞使若不为人子所逐以全恩也髙邮孙氏曰文姜之孙则去其氏哀姜之孙则不去氏文姜杀其夫桓公哀姜杀其子闵公奸恶之迹同而杀君之罪等然其氏或去或不去者圣人之意也文姜之恶可见矣其孙于齐是宜见絶于齐也不称姜氏所以许齐絶之也齐侯则是与夫人为恶者矣然许齐絶之者非为齐襄设也以明骨肉之亲罪恶之大至其害义虽其亲得絶之也哀姜之恶可知矣其孙于邾邾非哀姜之国非所宜往也特曰姜氏所以明邾得絶之也文姜齐女齐絶之则有疎骨肉之嫌圣人辨其嫌使之得絶也故不称姜氏而书曰夫人孙于齐哀姜孙于邾邾非其族以明邾不当受异姓之女他国之夫人来则絶之尔故书曰夫人姜氏孙于邾 愚按胡氏谓絶不为亲盖谓鲁非谓齐也若云谓鲁当去夫人之号而存姜氏之姓不当去姓而存号也盖文姜弑桓鲁人当絶不待春秋之文惟齐人当絶则非圣人察见至微断以大义不能识也故其书法若此以哀姜不去氏而互观之则可见矣
  夏单伯逆王姬
  左作送公谷作逆谷梁氏曰单伯者何吾大夫之命乎天子者也命大夫故不名也其不言如何也其义不可受于京师也其义不可受于京师何也曰吾君弑于齐使之主婚姻与齐为礼其义固不可受也公羊氏曰何以不称使天子召而使之也逆之者使我主之也曷为使我主之天子嫁女于诸侯必使诸侯同姓者主之诸侯嫁女于大夫必使大夫同姓者主之髙邮孙氏曰单伯于此见经之后庄十四年书齐人陈人曹人伐宋单伯防伐宋冬又防诸侯于鄄春秋王臣而防诸侯俱序诸侯之上亦不若内臣而书防也惟内臣防诸侯则曰防某由此观之则单伯内臣非王臣也王姬未至于鲁不当称送此当从二作逆张氏曰单伯果以天子大夫送王姬必俟馆成之后方至鲁岂得预书之 愚按文十五年经书单伯至自齐单伯为鲁请叔姬故书其至使为王臣则安得告至于鲁其为内臣明矣
  秋筑王姬之馆于外
  胡氏曰鲁于王室为懿亲其主王姬亦旧矣馆于国中必有常处今特筑之于外者谷梁子以为仇讐之人非所以接婚姻也衰麻非所以接弁冕也知其不可故特筑之于外也筑之于外得变之正乎曰不正有三年之防天王于义不当使之主有不戴天之讐庄公于义不可为之主筑之于外之为宜不若辞而不主之为正也是以君子贵端本焉春秋于此事一书再书者其义以复讐为重示天下不可忘君亲之意故虽筑馆于外不以为得礼而书之也髙氏曰使不知而为之犹可恕也知其非是而犹且为之又筑馆于外以自诬此圣人所以深诛而详着之也
  冬十月乙亥陈侯林卒
  王使荣叔来锡桓公命
  家氏曰锡命之礼在春秋屡见而其事不同或即位而见锡或歴年乃加锡或以死而追锡鲁桓卫襄死而锡者也襄之殁也王使成简公追命之曰叔父陟恪在我先王之左右以佐事上帝予敢忘髙圉亚圉策书之辞也鲁桓锡命亦当仿此谢氏曰悖逆之人王法在所诛絶乃反生而来聘死而锡命逆天之大也来聘称天王以明王者当若天道也锡命称王以明周王弗克若天也宪天理物王之徳也臣不能相之于始王不能若之于终由是所为背天而天理不复见矣故王之聘锡桓公也始则名其宰以宰不能相王于始也终则去其天以王不能若天于终也愚按桓公既死王来锡命圣人犹去其天以示贬者所以见古今之恶一也罪人虽死犹当追废以示诛絶使后之为恶者知惧而不敢为况可锡命而褒宠之乎其诛讨之法岩矣
  王姬归于齐
  胡氏曰鲁主王姬旧矣在他公时常事不书此独书者以归于齐故也逆于京师筑馆于外而不书归于齐则无以见其罪之在也书归于齐而后忘亲释怨之罪着矣春秋复讐之义明矣家氏曰尧之女舜也书曰厘降二女于沩汭诗序言王姬适诸侯曰下嫁于诸侯曰降曰下犹有自上而下之意至春秋垂法则曰王姬归于齐与列国女嫁诸侯者无异词此出于圣人之特笔所以见隂从阳夫倡妇乃天地之大义不以天子女至贵而紊居室之大伦其虑后世逺矣由秦汉以来务在尊君抑臣列侯尚主夫屈于妇甚至降其父母下从弟昆不使以尊行而临帝女失春秋之教矣
  齐师迁纪郱鄑郚
  谢氏曰齐将灭纪故迁其三邑而有之胡氏曰邑不言迁迁不言师其以师迁之者见纪民犹足与守而齐人强暴用大众以迫之为已属也凡书迁者自是而灭矣春秋兴灭国继絶世则凡迁国邑者不再贬而罪已见矣
  二年春王二月葬陈庄公
  夏公子庆父帅师伐于余丘
  谷梁氏曰于余丘邾之邑也胡氏曰国而曰伐此邑尔其曰伐何也志庆父之得兵权也庄公幼年即位首以庆父主兵卒致子般之祸于余丘法不当书圣人特书之以志乱之所由为后戒也鲁在春秋中见弑者三君其贼未有不得鲁之兵权者公子翚再为主将専防诸侯不出隐公之命仲遂擅兵两世入伐邾防师救郑三军服其威令之日久矣故翚弑隐公而寪氏不能明其罪庆父弑子般而成季不能遏其恶公子遂杀恶及视而叔仲惠伯不能免其死夫岂一朝一夕之故哉春秋所书为戒逺矣
  秋七月齐王姬卒
  谢氏曰齐告王姬之防鲁庄公为之服大功故书卒或曰由鲁嫁故为之服礼者称情而为之文也亲非姊妹而为之服其服非礼也齐吾之世讐也其始为之主其婚其终为之服其防非孝也胡氏曰庄公于齐王姬厚矣如不共戴天之念何此所谓不能三年之防而缌小功之察特卒王姬以着其罪
  冬十有二月夫人姜氏防齐侯于禚
  左氏曰书奸也谷梁氏曰妇人既嫁不逾竟逾竟非正也妇人不言防言防非正也飨甚矣胡氏曰妇人无外事送迎不出门见兄弟不逾域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今防齐侯于禚是庄公不能防闲其母失子道也故赵氏曰姜氏齐侯之恶着矣亦所以病公也曰子可以制母乎夫死从子通乎其下况于国君君者人神之主风教之本也不能正家如正国何若公者哀痛以思父诚敬以事母威刑以督下车马仆从莫不俟命夫人徒往乎夫人之往也则公威命之不行哀戚之不至矣 愚按夫人之孙既去其氏矣此复其氏者所以着其为齐侯之妹示之以别而讨其乱伦之罪也
  乙酉宋公冯卒
  三年春王正月溺防齐师伐衞
  谷梁氏曰此公子溺也其不称公子何也恶其防仇讐伐同姓故贬而名之也公羊氏曰溺者何吾大夫之未命者也胡氏曰有父之讐而释怨罪大矣况与合党兴师伐人国乎
  夏四月葬宋庄公
  五月葬桓王
  左氏曰缓也胡氏曰天子七月而葬同轨毕至诸侯五月同盟至大夫三月同位至士逾月外姻至王崩至是盖七月矣先儒或言天子不志葬又以为不言葬者常也夫事孰有大于葬天子者而可以不志乎死生终始之际人道之大变岂以是为常事而不书也陈氏曰文公使公子遂葬晋侯叔孙得臣葬襄王是均周晋也昭公使叔弓葬宋公滕侯叔鞅葬景王是均周宋滕也均犹可也晋景公卒成公吊防而定王不书葬楚康王卒襄公送防而灵王不书葬不臣于周而诎于晋楚春秋详之是故春秋不徒志葬也
  秋纪季以酅入于齐
  纪于是乎始判 朴乡吕氏曰春秋之法凡人臣窃地以迯者必书奔今酅不书奔则非奔也凡人臣窃地以自恣者必书叛今酅不书叛则非叛也不书奔不书叛而直书以酅入于齐则是以酅入于齐求存其宗祀而已胡氏曰不书名者天下无道强众相陵天子不能正方伯不能伐屈已事齐请后五庙其亦不得已而为之者非其罪也髙氏曰析地而去国降志而事讐此非纪季之心也以宗国为矣 愚按纪季当纪之危能与其君效死勿去以守社稷者正也至于力不能守奉兄之命以酅入齐求存宗祀盖亦其情之甚不得已者然视卖国忘君弃亲事讐者有间矣故圣人不曰以酅叛亦不曰以酅奔而曰纪季以酅入于齐所以恕季而罪齐然非褒季也
  冬公次于滑
  将防郑伯谋纪故也郑伯辞以难谷梁氏曰次止也有畏也欲救纪而不能也胡氏曰春秋纪兵伐而书次以次为善救而书次以次为讥次于滑讥之也鲁纪有婚姻之好当恤其患于齐有父之讐不共戴天茍能救纪抑齐一举而两善并矣见义不为而有畏也春秋之所恶故书公次于滑以讥之也
  四年春王二月夫人姜氏享齐侯于祝丘
  谢氏曰享两君相见之礼也享礼在庙尚敬也夫人出享齐侯黩礼之大也人无耻畏则无所不为故文姜初防齐侯于禚次享齐侯于祝丘张氏曰夹谷之防齐侯欲享鲁君夫子犹以牺象不出门嘉乐不野合拒之岂齐侯文姜可以行之于祝丘乎假先王之礼而为禽兽之行大乱之道也
  三月纪伯姬卒
  泰山孙氏曰内女不卒此卒者为夏纪侯大去其国齐侯葬纪伯姬起也程氏曰伯姬卒而纪国亡鲁为父母兄弟之国反使齐侯葬之书此所以罪鲁是谓文见于此义起在彼者也或曰齐侯迫逐纪侯取其国而葬其妻义岂在此乎曰齐侯之恶不待贬絶而可知若鲁之罪则圣人之所以明微也家氏曰内女嫁于诸侯而书卒者凡七人其间复有出而归者焉至于卒葬皆书则纪伯姬及叔姬与宋共姬三人尔伯姬以国亡为齐所葬愍而书之叔姬伯姬之娣国亡夫死守节于酅特録其葬非例也共姬则遇灾而终节行显著是以卒葬皆书之
  夏齐侯陈侯郑伯遇于垂
  襄陵许氏曰齐与陈郑遇垂盖谋取纪是以纪侯见难而去也
  纪侯大去其国
  纪侯不能下齐以与纪季夏纪侯大去其国违齐难也 程子曰纪侯大去其国大名责在纪也常山刘氏曰大者纪侯之名生名之着失地也髙氏曰按齐之图纪固非一日先以兵迁其三邑志固在于灭矣纪量力之不支无以为计遂使季以酅事之夫纪地不过百里而去四邑则地防尽矣今齐方与陈郑遇垂兵未加于其国纪侯不暇葬其妻遽委之而去此何理哉夫为国君死社稷不以难去今纪无内难但为齐所逼而敌犹未至境也借使齐以兵临我犹当励其臣民固其御备而为之守上诉于天子近赴于隣国求为之援不幸而力不足则亦死之可也恶有先自委其国而去之者哉先儒以太王之事拟之过矣胡安定先生曰纪侯自去国为齐有不言灭者非灭也齐未尝加兵于纪之都城不言奔者非奔也奔者身虽奔而国家在焉陈氏曰纪侯大去其国未知纪之自亡欤人之亡之欤曰齐侯葬纪伯姬则齐亡之也
  六月乙丑齐侯葬纪伯姬
  胡氏曰葬纪伯姬不称齐人而目其君者见齐襄迫逐纪侯使之去国虽其夫人在殡而不及葬然后襄公之罪着矣 愚按凡葬者皆彼来告而此往防之也纪既亡矣必不来告也齐侯葬之鲁必不防也圣人所以录伯姬之葬罪鲁且罪齐也罪鲁者以其不能救婚姻之国至于灭亡虽其姊妹之防亦不能葬而使讐人得以葬之也罪齐者以其既灭人之国乃葬人之妻大暴而小慈以欺世盗名也
  秋七月
  冬公及齐人狩于禚
  公羊氏曰公及齐侯狩其称人何讳与讐狩也前此有事矣曷为独于此焉讥莫重乎与讐狩也胡氏曰夫狩者驰骋田猎其乐下主乎已一为干豆其事上主乎宗庙以为有人心者宜于此焉变矣故齐侯称人而鲁公书及以着其罪
  五年春王正月
  夏夫人姜氏如齐师
  薛氏曰齐帅者军旅之间也髙邮孙氏曰不曰其地师之次止无常也谢氏曰孙于齐犹有畏心焉防于禚享于祝丘则无所畏矣曰防曰享犹有耻心焉如齐师则无耻矣防非夫人事享又甚焉享非夫人事如齐师又甚焉胡氏曰曰防曰享犹为之名也至是如齐师羞恶之心亡矣夫人之行不可复制矣春秋书此以戒后世谨礼于微虑患于早之意也
  秋郳黎来来朝
  胡氏曰郳国黎来名诸侯之附庸未受爵命书名例也程氏曰郳黎来来修朝礼故书曰朝且其后数从中国诸侯之防王命以为小邾子盖于此已能自进于礼矣
  冬公防齐人宋人陈人蔡人伐卫
  纳惠公也谷梁氏曰是齐侯宋公也其曰人何人诸侯所以人公也其人公何逆天王之命也髙氏曰卫朔谮其兄使至于死而盗其位其罪至大天王治其旧恶而废之斯得宜矣诸侯举兵强纳之悖抗王命不臣之甚也谢氏曰内无贬公之道故上书公以见诸侯下书人以示贬
  六年春王正月王人子突救卫
  胡氏曰王人微者子突其字也以下士之微超从大夫之例而书字褒救卫也髙氏曰善子突则以尊王命故尊王命所以重诸侯之罪也家氏曰救固善也而王师不言救诸侯相攻而诸侯救之夷狄内侵而方伯连帅救之可以言救今诸侯擅兵伐国王不能令以兵救之救非所以施于王也盖伐之为言天子事也而诸侯以之救之为言诸侯事也而天子以之用见当时诸侯之无王而名分防于扫地矣圣人作经垂训于诸侯之伐则削其爵而人之于子突之救则正其名而字之所以明君臣之分而正五国无王之戮其义精矣
  夏六月卫侯朔入于卫
  衞侯入放公子黔牟于周放跪于秦杀左公子泄右公子职乃即位 公羊氏曰衞侯朔何以名犯命也其言入簒辞也谷梁氏曰入者内弗受也出入名以王命絶之也程子曰朔搆其兄而使至于死其罪大矣然父立之诸侯莫得而治也王治其旧恶而废之宜也胡氏曰朔借诸侯之力连五国之师拒王官之微者以复归于衞其势宜无难矣而书入者逆王命也朴乡吕氏曰春秋之初惟桓之五年书衞人陈人蔡人从王伐郑是天王犹能举征伐之权也惟庄之五年书鲁齐宋陈蔡伐衞六年春王人子突救衞是天王犹能执废置诸侯之权也夫三国从王伐郑而郑服则诸侯无有不臣者矣惟其伐郑而郑不服然后王命不行于天下夫使王人子突救衞而黔牟立则诸侯无敢不禀命而自立者矣惟其救衞而朔得以自立然后王命益不行于天下春秋之初天王之能举政刑者惟此二事而仅止于此然则郑寤生之抗王五国之纳朔擢发不足数其罪矣
  秋公至自伐衞
  髙邮孙氏曰人君一出或行数事不可并告择一事之重者而告之春秋因旧史书之尔
  螟
  冬齐人来归卫俘
  胡氏曰俘者二传以为宝按商书称遂伐三朡俘厥宝玉则俘者正文也宝者释辞也言齐归卫宝则知四国皆受朔之赂矣春秋特书此事结正诸侯之罪也夫以弟弑兄臣弑君篡居其位上逆天王之命人理所不容矣彼诸侯者岂其弗察而援之甚力则未有以騐其防心失志迷惑之端也及至齐人归宝然后知其有欲货之心而动于恶也世衰道微暴行交作狥于货宝贿赂公行使君臣父子兄弟终去仁义怀利以相与不至于篡攘则不厌也春秋结正诸侯之罪垂戒明矣髙邮孙氏曰齐为主兵又分赂焉不着齐人之归则无以见齐主其赂家氏曰圣人为鲁讳故于郜鼎则曰取之宋言宋人以归于鲁非鲁取之于衞宝则曰齐人来归言齐人以归于鲁非鲁取之皆讳赂之辞所以存其羞恶之心而垂戒于后世也

  春秋阙疑卷六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阙疑卷七      元 郑玉 撰
  七年春夫人姜氏防齐侯于防
  髙氏曰防鲁地齐侯来而夫人出防之也
  夏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见夜中星陨如雨
  胡氏曰恒星者列星也如雨者言众也人事感于下则天变动于上前此者五国连衡旅拒王命后此者齐桓晋文更伯中国政归盟主王室遂虚其为法度废絶威信陵迟之象着矣
  秋大水无麦苗
  张氏曰周之秋今五月也麦熟苗秀因水漂尽民食乏絶有国之大事故书髙氏曰秋大水而无麦苗与陨霜杀菽同义因水灾而无也胡氏曰书大水畏天灾也无麦苗重民命也畏天灾重民命见王者之心矣忽天灾而不惧轻民命而不图国之亡无日矣春秋所以谨之也
  冬夫人姜氏防齐侯于谷
  胡氏曰防鲁地谷齐地初防于禚次享于祝丘又次如齐师又一嵗而再防焉其为恶益逺矣明年无知弑诸儿其祸淫之明验也
  八年春王正月师次于郎以俟陈人蔡人
  谷梁氏曰次止也俟待也杜氏曰期共伐郕陈蔡不至故驻师于郎以待之胡氏曰伐而次者有整兵慎战之意其次善之也遂伐楚次于陉是也救而次者有缓师畏敌之意其次讥之也次于匡于聂北于雍榆是也俟而次者有无名妄动之意次于郎以俟陈人蔡人是也
  甲午治兵
  谢氏曰以陈蔡不至故择日治兵志于攻郕故也国君治兵有时事起而后治兵兵不素习故也胡氏曰此治兵于郎也俟而不至暴师露众役久不用则有失伍离次逃亡溃散之虞故复申明军法以整齐之其志非善之讥黩武也
  夏师及齐师围郕郕降于齐师
  仲庆父请伐齐师公曰不可我实不徳齐师何罪罪我之由 胡氏曰书及齐师亲仇讐也围郕者伐同姓也郕降于齐师者见伐国无义而不能服也于是庄公之恶着矣
  秋师还
  胡氏曰书师还讥久役也按左氏仲庆父请伐齐师庄公不可是国君上将亲与围郕之役也然其次其及其还皆不称公者重众也春秋正例君将不称师则以君为重今此不称公又以为重众何也轻举大众妄动久役俟陈蔡而陈蔡不至围郕而郕不服歴三时而后还则无名黩武非义害人未有如此之甚也至是师为重矣义系于师故不书公以着劳民毒众之罪为后戒也春秋王道轻重之权衡此类是矣常山刘氏曰春秋书鲁用师未有如此之详者盖庄公此年之师尤为非义上不禀命于天王无故次郎可谓无名甲午治兵可谓黩武围郕而郕降齐可谓无功歴三时而师还可谓害民夫逆天道亲仇讐围同姓民力与国不信伐国不服故圣人备书之以见其罪
  冬十有一月癸未齐无知弑其君诸儿
  齐侯使连称管至父戍葵丘时而往曰及而代朝戍公问不至请代弗许故谋作乱僖公之母弟曰夷仲年生公孙无知有宠于僖公衣服礼秩如适襄公绌之二人因之以作乱连称有从妺在公宫无宠使间公曰捷吾以女为夫人冬十二月齐侯防于姑棼遂田于贝丘见大豕从者曰公子彭生也公怒曰彭生敢见射之豕人立而啼公惧队于车伤足防屦反诛屦于徒人费弗得鞭之见血走出遇贼于门劫而束之费曰我奚御哉袒而示之背信之费请先入伏公而出鬬死于门中石之纷如死于阶下遂入杀孟阳于牀曰非君也不类见公之足于戸下遂弑之而立无知初襄公立无常鲍叔牙曰君使民慢乱将作矣奉公子小白出奔莒乱作管夷吾召忽奉公子纠来奔 谢氏曰无知僖公母弟年之子也衣服礼秩如适因以作乱然则公孙无知缘公孙之宠而敢为大逆者也春秋夺其公孙所以絶其亲而诛之也公子公孙恃子孙有承继之道而肆为逆恶者众矣故卫州吁黜其公子齐无知黜其公孙所以正大法也所以杜后世子孙争国之心也无知书齐与州吁书卫同意胡氏曰僖公私其同母异于他弟施及其子衣服礼秩如适此乱本也故于年之来聘特以弟书于无知之弑不称公孙着其有宠而当国垂戒之义明矣古道亲亲与尊尊并行而不相悖故尧亲九族必克明俊徳而后九族睦周封同姓必庸康叔蔡叔而后王室强徒知宠爱亲属而不急于尊贤使为表仪以为亲亲之道必有篡弑之祸矣徒人费遇贼于门先入伏公出而鬭死石之棼如死于阶下是能死节者也春秋重死节之臣而法有特书其不见于经何也如费等则所谓便辟私昵之臣逢君之恶田猎毕弋而不修民事使百姓苦之者也与大臣孔父仇牧义形于色不畏强御以身死职则异矣当是时管仲隰朋鲍叔皆沉于下僚不见庸也而徒人费石之棼如乃得居左右襄公之所疎逺亲信如此故以齐国之强大一也桓公用之则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由亲贤人逺小人所以兴也襄公用之不能保其身死于戸下由亲小人逺贤人所以亡也此二人虽死于难与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者犹不逮焉乃致乱之臣死不偿责又何取乎陈氏曰弑君者连称管至父则其専罪无知何君弑而无知受之则贼不在二子春秋诛利心是故连称管至父实弑齐襄无知与闻故者也而无知受之则无知为逆首张氏曰襄公即位以至于今春秋所书齐事无一非亡国戕身之谋所谓积不善之余殃者也
  九年春齐人杀无知
  初公孙无知虐于雍廪至是雍廪杀无知 胡氏曰杀无知者雍廪也而曰齐人者讨贼之词也弑君之贼人人之所恶夫人之所得讨故称人人者众辞也无知不称君已不能君齐人亦莫之君也
  公及齐大夫盟于蔇
  髙氏曰按国语韦昭注云齐人杀无知逆子纠于鲁庄公不即遣而盟以要之齐大夫归遂隂召小白于莒则知此盟盖公意也故书公及凡国乱而嗣君未定则方伯请天子之命以正之可也今公既不能请天子之命乃捐礼以求盟且齐人义欲纳纠而自迎之又何以盟为然齐来求君而公固欲盟茍辞不盟恐生他变故以一时之权抗公而盟于蔇所以称齐大夫而不见名氏者圣人深察人情所难而曲尽一时之变有异乎处父髙傒也公之所为如此宜乎齐人之背盟也
  夏公伐齐纳子纠齐小白入于齐
  夏公伐齐纳子纠桓公自莒先入 子纠公谷皆无子字程子曰春秋书公伐齐纳纠而不称子不当立者也书齐小白入于齐以国系者明当立也桓公兄也当立子纠弟也不当争考之春秋可见桓公之入也书曰齐小白入于齐鲁之纳子纠也书曰公伐齐纳纠左氏误多子字公谷之言是也杨山曰尝攷子纠与小白未尝为世子而俱出奔故春秋不书子而书公伐齐纳纠齐小白入于齐以齐系小白宜有齐者也纠不称子又不系之齐者外之不宜有齐者不宜有齐而入之是为乱而已胡氏曰纳者不受而强致之称入者难词襄公见杀纠与小白皆以庶子出奔而纠弟也按史周公诛管蔡以安周齐桓杀其弟以反国是纠幼而小白长其有齐宜矣宜则何以不称公子内无所承上不禀命故以王法絶之也桓公于王法虽当絶视子纠则当立故管仲相桓公为徙义召忽死子纠为伤勇 愚按子纠小白之少长记所载不同今亦无从考证但以论语所记子路曰桓公杀公子纠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子曰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子贡曰管仲非仁者与桓公杀公子纠不能死又相之子曰管仲相桓公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袵矣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观之则桓公管仲之事决非簒弑矣故程子释之曰桓公兄也子纠弟也仲私于所事辅之以争国非义也桓公杀之虽过而纠之死实当仲始与之同谋遂与之同死可也知辅之争为不义不死以图后功亦可也故圣人不责其死而称其功若使桓弟而纠兄管仲所辅正桓夺其国而杀之则管仲之与桓不可同世之讐也若计其后功而与其事桓无乃害义之甚起万世反覆不忠之乱乎程子之为是说盖以夫子之言可信也若使桓公之立非义虽有及人之功夫子之言不以过掩其功而功过并论可也许其功掩其过以成败论人吾知夫子之言必不如是也况肻以召忽死子纠之难为匹夫匹妇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者乎程子之说千古不易之论有天下国家者之所当取法岂特施于桓公管仲而已哉
  秋七月丁酉葬齐襄公
  髙邮孙氏曰齐乱不以时葬于是小白始入葬之
  八月庚申及齐师战于干时我师败绩
  公丧戎路乗传而归 胡氏曰何以不书公庄公忘亲释怨欲纳讐人之子谋定其国家不为复讐与之战是故没公以见贬若为复讐举事则此战为义战当书公冠于败绩之上与沙随之不得见平丘之不与盟为比以示荣矣惟其不以复讐战也是故讳公以重贬其忘亲释怨之罪其义深切着明矣髙邮孙氏曰春秋之义内不言战言战则败二百四十二年之间未有内言败绩者干时之战书战书败此春秋之变例也庄公父见弑于齐齐为仇讐之国无时而可通庄公受公子纠之奔志欲纳之已盟其大夫伐齐而纳纠矣而公子小白先之既忘其讐也又不量力而与齐战焉战而不胜而至于败师徒崩丧而子纠不免于死为庄公者其罪如何也庄公有诸侯之位国君之尊民人之所瞻望一国之所矜式也父之仇讐则忽而忘之仇讐之弟则决而纳之既不果纳又战而败其师焉不共戴天之讐已不报而与之交矣无辜之民又驱之战而至败焉十二公之间师之恶未有甚于此者内不言战战不言败鲁史所以待鲁公之法也若庄公之行盖非鲁公之所宜为书战书败若曰吾君之所以至于是者由其不君也 愚按不书公所以讳鲁之辱而存臣子之礼特书败所以见公之恶以明君父之讐其词微而彰其义微而着非圣人孰能修之
  九月齐人取子纠杀之
  鲍叔帅师来言曰子纠亲也请君讨之管召讐也请受而甘心焉乃杀子纠于生窦召忽死之管仲请囚鲍叔受之及堂阜而税之归而以告曰管夷吾治于髙傒使相可也公从之 张氏曰杀兄弟当着君之罪而罪齐人者废立之际杀生予夺寄于当国之手毫厘之差霄壤之缪今齐大夫始以纠为先君之子而盟欲立之谋不审于初已为罪矣及桓公得国又不体其君天伦之恩从议亲之辟以赦其罪而必杀之废兴生杀轻率甚矣故加子于纠又书齐人书取书杀则举国君臣同责其忘恩失义之罪也髙氏曰书齐人杀则小白在其中书齐侯杀则国人之罪免矣谷梁氏曰外不言取言取病内也取易辞也犹曰取其子纠而杀之云尔十室之邑可以逃难百室之邑可以隐死以千乗之鲁而不能存子纠以公为病矣常山刘氏曰公伐齐纳不正故书纳纠而不曰子齐人杀纠而书子者齐大夫既自与鲁盟而立之矣又自杀之故书曰齐人取子纠杀之以罪齐也胡氏曰取者不义之辞前书纳纠不称子者明不当立也此书杀纠复称子者明不当杀也或夺或予于义各安春秋精意也仁人之于兄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亲爱之而已纠虽争立越在他国置而勿问可也必请于鲁杀之然后快于其心不仁亦甚矣后世以传让为名而取国者必杀其主以为一人心防后患意与此同流毒岂不逺哉故孟子曰五霸三王之罪人也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 愚谓纳纠不书子以明纠不可以为齐君所以罪鲁纳之不正杀纠复书子以明齐人杀其所立之君以罪齐杀之不当子纠之死或曰鲁杀或曰齐杀以经考之齐人取之于鲁而杀之齐人杀之固有罪矣鲁人非特不能纳之又举以与齐使齐得杀之则犹鲁杀之也故书法如此而齐鲁之罪见矣
  冬浚洙
  公羊氏曰浚者防之也曷为防之畏齐也胡氏曰固国以保民为本轻用民力妄兴大作邦本一揺虽有长江巨川限带封域洞庭彭蠡河汉之险犹不足凭而况洙乎书浚洙见劳民于守国之末务而不知本为后戒也
  十年春王正月公败齐师于长勺
  齐师伐我公将战曹刿请见其乡人曰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刿曰肉食者鄙未能逺谋乃入见问何以战公曰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人对曰小惠未徧民弗从也公曰牺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对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对曰忠之属也可以一战战则请从公与之乘战于长勺公将鼓之刿曰未可齐人三鼓刿曰可矣齐师败绩公将驰之刿曰未可下视其辙登轼而望之曰可矣遂逐齐师既克公问其故对曰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国难测也惧有伏焉吾视其辙乱望其旗靡故逐之髙氏曰公曷为败齐师能强也我因败绩而修备齐师恃胜而益骄是以能败之所以齐师之来不书侵伐盖因其兵入吾境而遂败之不待交战也家氏曰干时败归齐人得志取子纠而杀之鲁复不敢校而桓公挟其杀纠之余怒以兵加鲁鲁之师直桓之师曲春秋书法坦然易见也幸鲁庄能与讐国为敌而又胜故书曰公败齐师于长勺喜之也 愚谓春秋之法诈战曰败然鲁之败齐齐曲鲁直故春秋喜鲁之胜非喜其胜也喜其胜于齐也
  二月公侵宋
  胡氏曰声罪致讨曰伐濳师掠境曰侵声罪者鸣钟击鼓整众而行兵法所谓正也濳师者衔枚卧鼓出人不意兵法所谓竒也薛氏曰侵者掠其边鄙也怙于长勺之胜无故侵人之国书始怨也
  三月宋公迁宿
  胡氏曰其曰迁宿者宿非欲迁为宋人之所迁也懐土常物之情迁国重事也虽违害就利去危即安犹或恐沈于众不肯率从而况迫于横逆非其所欲弃久宅之田里刈新徙之蓬藋道路之勤营筑之劳起怨谘伤和气岂不恻然有隠乎肆行莫之顾也其不仁甚矣凡书迁不待贬而恶已见矣髙邮孙氏曰诸侯受地于天子国于先君不能以道守位以徳怀民而见迫于强大受制于同列去南面之位而为之臣屈诸侯之尊而为附庸之国为之迁者未免有罪迁人之国盖不可胜诛矣许氏曰迁之使未失其国家以往其义犹有所难则是王未尽亡也至僖文以后则皆灭国无迁国矣
  夏六月齐师宋师次于郎公败宋师于乘丘
  齐师宋师次于郎公子偃曰宋师不整可败也宋败齐必还请击之公弗许自雩门窃出皋比而先犯之公从之大败宋师于乗丘齐师乃还 髙邮孙氏曰公正月败齐师于长勺而二月侵宋齐纳纠之恨不释而宋见侵之怨方兴故齐宋之师防次于郎将伐我公乗二国之未至先败宋师而齐师亦还也胡氏曰齐人轻举大众深入他境肆其报复之心诚有罪也鲁人若不用诈谋奉其辞令二国去矣偷得一时之捷而积四隣之忿此小人之道故次者不以其事胜者不以其理交讥之 愚按礼记檀弓鲁庄公及宋人战于乗丘马惊公坠败绩与经不同当以经为正彼盖记礼者之误尔
  秋九月荆败蔡师于莘以蔡侯献舞归
  蔡哀侯娶于陈息侯亦娶焉息妫将归过蔡蔡侯曰吾姨也止而见之弗宾息侯闻之怒使谓楚文王曰伐我吾求救于蔡而伐之楚子从之秋九月楚败蔡师于莘以蔡侯献舞归 程子杂说曰庄十年荆败蔡师于莘荆始见于经十四年入蔡十六年伐郑皆止书荆荆本子爵僻在南蛮不能从中国政令居中国爵号不共王祭故春秋外之庄二十三年书荆人来聘于此始能修聘而未能备中国之礼故祗书人二十八年荆伐郑犹前志也僖二年楚人伐郑至是始改号楚盖自此寖强矣故皆称人然终齐桓之世惟祗人而不得与中国之防盟者为齐桓能制其强也至十有七年齐桓卒楚于是始横十九年则已盟于齐矣二十一年又盟于鹿上用见周室衰微楚氛方恶至秋之防则书宋公防于盂执宋公以伐宋楚于是大张列位于陈蔡之上而书爵矣所以着其强大难制中国不能抗也至冬告捷以威诸侯圣人复书楚人使宜申来献捷贬其爵又书献以抑其强尔从是以后有事于中国皆用其爵惟贬而人之者各随事以见焉刘氏意林曰呉楚徐越其上世皆有元徳显功通乎周室徐始称王楚后称王呉越因遂称王王非诸侯所名也是以外之然犹不欲絶其类是以上不使与中国等下不使与外域均推之可逺引之可来此圣人慎絶人也谢氏曰荆之败蔡师也哀侯无死社稷之义而臣服于荆则君位已絶于国故书名凡书败书灭书入以其君归者春秋皆名以其前无死义之忠后无复国之志故以匹夫名之陈氏曰春秋为尊攘作也荆败蔡师于莘是猾夏之始也而言以归则蔡侯服楚也是天下之大变也呉敢顿胡沈蔡陈许之师于鸡父则诸夏之不亡者寡矣是故书荆自此始而春秋以呉终焉圣人之所甚惧也
  冬十月齐师灭谭谭子奔莒
  齐侯之出也过谭谭子不礼焉及其入也诸侯皆贺谭又不至齐师灭谭谭子奔莒 赵氏曰覆邦絶祀曰灭公羊氏曰何以不书出国已灭矣无所出也啖氏曰随敌人归者书名以重其罪故奔者不名以示等差也凡书灭又书以归及名者罪重于奔者也既责其不死位又责其无兴复之志也国灭君奔者四其三不书名惟徐子章羽书名以服呉后乃奔楚故书名以罪之胡氏曰国灭身奔而不能守其富贵何以书爵乎已无取灭之罪为横逆所加而力不能胜至于出奔则亦不幸焉尔矣其义盖未絶也谢氏曰小国为大国所灭其君力屈而奔者非其不道失国也非以屈节在所弃也以直词诉王以王命求助邦国则社稷可以复安矣岂可遽以匹夫絶之哉故君以国灭而奔者春秋皆不名陈氏曰书灭始于此春秋灭国三十六五伯为之也 愚谓此齐桓图霸之始谋也桓公入国既定其位方欲有以合天下之诸侯而惧人心之不一首以谭之不礼于已而灭之使天下诸侯惧而畏服此所谓以力服人者也夫三王之兴也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皆不为也齐桓杀纠以得国杀一不辜矣灭谭以立威行一不义矣虽能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而仲尼之徒无道之者五伯三王之罪人岂不信哉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
  夏五月戊寅公败宋师于鄑
  宋为乗丘之役侵我公御之宋师未陈而薄之败诸鄑 张氏曰宋师再至再败祸旋及其君鲁虽再胜其国亦困于兵矣
  秋宋大水
  宋大水公使吊焉曰天作淫雨害于粢盛若之何不吊对曰孤实不敬天降之灾又以为君忧拜命之辱臧文仲曰宋其兴乎禹汤罪已其兴也勃焉桀纣罪人其亡也忽焉且列国有凶称孤礼也言惧而名礼其庻乎既而闻之曰公子御说之词也臧孙逹曰是宜为君有恤民之心 张氏曰外灾不书此特书者宋来告鲁吊之也此见怨不废礼诸侯往吊主人罪已盖古意之犹存而未泯者然文岂足以应天哉闵公不能践敬之一言而以靳宋万自祸董氏所谓出灾害以谴告之而不知变者春秋之存灾异可不察哉胡安定先生曰春秋惟内灾悉书外灾或举一二以见天下之大异东莱吕氏曰诸国灾则书其显然为众所知者亦不待告也
  冬王姬归于齐
  愚按此王姬归齐公谷皆以为过我故书而先儒又多以为再主齐昏以事考之襄公既弑则讐人已死王姬归齐前已责其甚者至此不应再贬当因适齐道过于鲁故鲁书之公谷之说为得之也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纪叔姬归于酅
  啖氏曰称纪言纪之妇也书归善叔姬之全妇道也陈氏曰纪亡矣曷为谓之纪叔姬存纪也国灭而复见者善词也未始复也而再见春秋所以录灭国也胡氏曰庄公四年纪侯去国至此方卒故叔姬归酅归者顺辞以宗庙在酅归奉其祀也鲁为宗国妇人有来归之义纪既亡矣不归于鲁所谓全节守义不以亡故而亏妇道者也鲁人髙其节义恩礼有加是故其归于酅其卒其葬史册悉书之夫子修经存而不削为后世劝家氏曰是时纪既亡矣而春秋犹书纪叔姬者录叔姬也録叔姬是存纪于既亡之后叔姬不与纪俱亡也髙邮孙氏曰叔姬为伯姬媵法不当书春秋贤之故备书之髙氏曰此见纪季以酅入齐非叛也政以存国尔众人疑其迹而春秋明其心因叔姬之归以见之
  夏四月
  秋八月甲午宋万弑其君捷及其大夫仇牧
  十一年乘丘之役公以金仆姑射南宫长万公右歂孙生搏之宋人请之宋公靳之曰始吾敬子今子鲁囚也吾弗敬子矣病之至是宋万弑闵公于泽遇仇牧于门批而杀之遇太宰督于东宫之西又杀之立子游羣公子奔萧公子御说奔亳南宫牛猛获帅师围亳 谢氏曰人君所与居处游燕不可一非其人隂邪得居其间则虽千乗之君匹夫或得为之难宋万凶勇之士也凶则畜祸心勇则无忌惮闵公旦夕与之相亲而不知为之戒故一言拂意而不测之变发于萧墙然则左右近习可以使非其人耶胡氏曰夫仇牧可谓不畏强御矣然徒杀其身不能执贼无益于事亦足取乎食焉不避其难义也徒杀其身而不能执贼亦足以为求利焉而迯其难者之训矣何名为无益哉若仇牧荀息立乎人之本朝执君之政而君见弑不以其私也虽欲勿死焉得而勿死圣人书而弗削以为求利焉而迯其难者之劝也惟此义不行然后有弃其君如土梗弁髦曽莫之省而三纲絶矣家氏曰太宰督亦死于此难奚以不书督者即前日弑殇公杀孔父之人身负弑君未讨之罪今复为盗所殒此乱臣逸天讨不可以死节言者旧史固与仇牧同书圣人削之尔
  冬十月宋万出奔陈
  萧叔大心及戴武宣穆庄之族以曹师伐之杀南宫牛于师杀子游于宋立桓公猛获奔卫南宫万奔陈以乗车辇其母一日而至宋人请猛获于卫卫人欲勿与石祁子曰不可天下之恶一也恶于宋而保于我保之何补得一夫而失一国与恶而弃好非谋也卫人归之亦请南宫万于陈以赂陈人使妇人饮之酒而以犀革裹之比及宋手足皆见宋人皆醢之谢氏曰闵公遇难已三月矣贼三月未讨而又出奔宋无臣子可知也逆贼所不待告而诛也逆贼避难隣国而陈容之陈无臣子可知也胡氏曰宋人醢万则贼已讨矣曷为不书陈人杀万乎夫天下之恶一也陈人不以万为贼而纳之又受宋人之赂而使妇人饮之酒是与贼为党非政刑也特书万出奔陈以着陈人与贼为党之罪而不正天讨其法严矣故春秋成而乱臣贼子惧张氏曰宋人杀万而书宋万出奔陈者归恶于陈也天下之恶当奉天讨容受其奔罪已大矣受赂而后归之所谓肆人欲而灭天理当服党恶之罪也

  春秋阙疑卷七
<经部,春秋类,春秋阙疑>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阙疑卷八     元 郑玉 撰
  十有三年春齐侯宋人陈人蔡人邾人防于北杏防于北杏以平宋乱遂人不至 齐侯谷梁作齐人陈氏曰春秋非主兵皆序爵于是序齐于宋之上予齐以伯也自是无特相防者矣朴乡吕氏曰方霸图之未兴也列国诸侯更相吞噬间有若郑庄齐僖之流虽能雄长于一时而卒未能执霸主之柄天下纷纷莫之统一亦可叹矣虽然人心犹知有周也及霸图之既兴也列国诸侯向之纷纷而无统者今则翕然惟霸主之为听下以号令诸侯上以致天王之狩一时气声焰赫奕中国頼以少事然自是王命浸微矣圣人之于春秋也固未尝不予霸主之功亦未尝喜霸主之盛据事直书而善恶自见矣胡安定先生曰桓公徒有尊周之名无尊周之实观其贪土地之广恃甲兵之众驱逐迫胁强制诸侯纳之以防要之以盟临之以兵制之以力其有不狥者小则侵之伐之甚则执之灭之其实假尊周之名以自封殖尔胡氏曰春秋之世诸侯而主天下之防盟自北杏始其后宋襄晋文楚庄秦穆交主防盟迹此而为之者也桓非受命之伯诸侯自相推戴以为盟主是无君矣故四国称人以诛首乱正王法也齐侯称爵其与之乎上无天子下无方伯有能防诸侯安中国而免民于左袵则虽与之可也诛诸侯者正也与桓公者权也家氏曰若如胡氏之说是权与正判然为二其首者予爵其从者有诛春秋畧其首而治其从必不然也 愚谓此当从谷梁作齐人盖皆贬也王降而霸此古今之大变治乱之几微也自是功利之习兴而诈力之谋胜二帝三王之泽不复及于天下仁义道徳之说不复闻于后世矣况桓公五霸之首北杏又图伯之始圣人于此安得不致谨乎盖霸者在春秋衰世固为有功在商周盛时则为有罪何则九合诸侯不以兵车诚足以暂息当时之乱然擅盟防侵伐之权天下但知有霸主而不知有王室实启后世之乱圣人于霸图之兴方喜天下之有霸犹忧后世之无王也然则圣人之予霸盖亦甚不得已也故其予之也必以渐其始也贬之其中也进之其末褒之矣北杏之防圣人安得遽与之乎至于葵丘之盟首止之防圣人虽欲不予有不可得也春秋进霸以渐进楚以渐进呉以渐皆古今之大变也然其始也进霸其中也进楚其末也进呉亦可以见圣人之不得已也呜呼读春秋而至此可以见世道之降矣故曰五霸三王之罪人也仲尼之门五尺之童羞称五伯岂不信然哉然使桓公因宋万弑君之始即举天王之师修方伯之职讨宋万以正其罪立宋公以定其国其功烈盖不止此今宋万以醢宋公以立乃托平宋之乱以合诸侯而为霸图之举宜其功烈如是其卑也呜呼惜哉
  夏六月齐人灭遂
  灭而戍之 髙氏曰北杏之防诸侯犹有未服者桓公于是灭遂以示威夫借小国以示威以胁大国此齐侯之术也然齐侯未见其救中国之功而先恃强以灭人之国使其宗社无所歆享人民无所依归故圣人深责之胡氏曰灭国之与见灭罪孰为重取国而书灭夺人土地使不得有其民人毁其宗庙使不得奉其祭祀非至不仁者莫之忍为见灭而书灭亡国之善辞上下之同力也其亦不幸焉尔家氏曰霸者假公义以济私欲灭谭矣又灭遂此不过拓土开疆之计先王之有天下以兴灭继絶为事而霸者灭国不忌是之谓无王春秋于三年之间连书二灭以着齐桓之功过不相掩也 愚谓天子之于诸侯一不朝则贬其爵再不朝则削其地三不朝则六师移之其爵之固有轻重而施之又有先后也今齐与遂均为天子之诸侯防而不至告之以辞命怀之以徳礼可也而遽然恃强大以灭之使有拒违王命悖慢王室者则将何罪以加之乎桓公此举岂惟不能尽尊王之义盖将有无王之心矣
  秋七月
  冬公防齐侯盟于柯
  始及齐平也髙氏曰北杏之防遂人不至而齐灭之鲁虽不至而齐无以加之者齐自知有负于鲁也齐既灭遂乃为柯之防独防鲁而不防他国者度鲁之必从故也此亦齐善图霸之术也胡氏曰始及齐平也世讐而平可乎于有之敌惠敌怨不在后嗣鲁于襄公有不共戴天之讐当其身则释怨不复而主王姬狩于禚防伐衞同围郕纳子纠圣人备书以着其忘亲之罪今易世矣而桓公始合诸侯安中国攘夷狄尊天子乃欲修怨怒隣而危其宗社可谓孝乎家氏曰敌怨不在后嗣者谓疆塲小事以释怨于易世之后若不共戴天之讐无时而可释 愚按所谓不共戴天之讐者誓不与之共生于天地之间必欲报而杀之也讐人已死则非不共戴天矣讐人子孙岂复可谓之不共戴天乎自鲁侯而论之忘其父之杀吾父而与其子通婚姻盟防之好固为不可以其父之杀吾父而欲报其子则过矣圣人于此必有等降固不以为不共戴天之讐而必欲杀之亦不与之通盟防婚姻之好如他隣国也但柯之盟齐桓霸业方兴鲁虽欲不与之盟又惧有灭亡之患圣人以其情为可恕也故以寻常盟防之辞书之而无所褒贬焉至于忘父之讐结亲其国则罪不容诛矣
  十有四年春齐人陈人曹人伐宋夏单伯防伐宋十三年宋人背北杏之防诸侯伐宋其称人将卑师少也隐公四年诸侯伐郑翚帅师防伐则再举宋陈蔡卫四国之名今诸侯伐宋而单伯防伐不复再举三国之名何也宋人背北杏之防合诸侯而伐之者齐桓公也防伐者无贬焉故其辞平主谋伐郑而欲求宠于诸侯以定其位者州吁也防之者党逆贼矣故其辞繁而不杀左氏曰诸侯伐宋齐请师于周夏单伯防之取成于宋而还按左氏于单伯逆王姬误为送至是欲附成其说故以为齐请师而单伯王臣防之也程子曰齐自管仲为政庄十一年而后未尝兴大众也其赋于诸侯亦寡矣终管仲之身息养天下厚矣至于秦晋使之不竞而已不强致也是以其功卑而易成
  秋七月荆入蔡
  楚子以蔡侯灭息遂伐蔡秋七月楚入蔡 髙邮孙氏曰荆自败蔡师始通中国今又入蔡其将盛欲令中国备之于始盛之时制之犹易至其渐盛将不可制矣朴乡吕氏曰观荆楚方始而蔡首受其祸未尝不叹中国之不振使楚人暴横而莫之能制也入春秋以来蔡尝从王伐郑则犹修勤王之职也防邓盟折则犹交诸侯之玉帛也伐郑伐衞伐戴则犹同诸侯兵车之防也自败莘以来五年两被荆师哀侯尘不反而蔡之臣子甘为楚属齐桓称霸蔡仅一从北杏之防自是折而从楚召陵加师仅足以得楚人之屈服而不能革蔡人从楚之心齐桓终不得置蔡于盟防齐桓既没晋文未兴楚或抗行北方则蔡必与至于城濮之战楚既大创蔡亦改图晋之三防黾勉周旋文公既没而中国之盟防蔡复不与厥貉之次遂执干戈挟楚穆为窥宋之谋晋悼之兴列国悚然以听命而蔡且安于楚之宇下终悼公之世不能得蔡于盟防也晋悼卒而楚之役蔡尝从之是中国之诸侯折而从楚者莫如蔡之先其坚于事楚者莫如蔡之甚也昭十一年楚子防诱蔡侯般杀之于申矣楚子弃疾帅师围蔡矣其冬楚师灭蔡执世子有以归用之矣楚防既没而蔡庐复封则蔡之存亡兴废皆寄于楚而中国安得有之乎蔡朱东国之废置以楚费无忌之一言而废君立君楚之小臣得制之矣蔡昭抱累世之憾以一裘一佩之微遭三年拘止之辱沉玉璧以絶楚质爱子以请晋气愤而情激亦既转而从夏矣而召陵之役晋人求货而辞蔡诸侯侵楚之师不出而楚人围蔡之师反至栢举之战遂使蔡人假手于呉以释憾楚祸虽深蔡忧未已迄于春秋以后而蔡终为楚所并是则中国诸侯之祸于楚亦未如蔡之甚也向使当荆败蔡师荆入蔡之时而齐桓即能从简书以救蔡人则蔡不折而入于楚矣向使践土之后晋霸常如文公之盛则蔡必不舍中国而从楚人矣向使当蔡昭絶楚从晋之际晋之君能守其先绪而不夺于求货之臣则蔡必不至于假呉以释憾而卒致州来之迁矣故其始背中国也在于荆入蔡而齐桓不能救其再背中国也在于晋文没而晋霸不能竞其终背中国而归呉也在于晋霸既衰而不能有蔡也读春秋者宁不为是三叹哉
  冬单伯防齐侯宋公卫侯郑伯于鄄
  宋服故也 髙邮孙氏曰诸侯伐宋宋已服罪故齐侯防诸侯于鄄以与宋平而鲁之单伯尝往防之故同鄄之防也
  十有五年春齐侯宋公陈侯衞侯郑伯防于鄄
  复防焉齐始霸也 张氏曰齐始霸者盖指诸侯始定而言然鲁未信服自是之后宋人犹或主兵衞郑未免复叛盖齐之霸业骎骎向定而诸侯之心犹未一也髙氏曰至是诸侯始防而霸体定矣齐侯未主诸侯也明年同盟于幽自幽之防齐侯常在诸侯之上矣许氏曰齐侯三合而不以盟以示重慎是以盟而众信莫敢渝也 愚按桓公管仲果有尊王之心及此诸侯未合请于天王用周召分陜故事择诸侯之贤者与已分东西而治之是亦二伯而已矣何至为三王之罪人哉不知出此而重防以结诸侯斯末矣
  夏夫人姜氏如齐
  髙邮孙氏曰圣人制礼惟父母存者得归宁其父母没虽兄弟不往也所以预为之嫌而防逆乱之将萌也齐桓虽无齐襄之恶然春秋书之与齐襄等盖非礼之迹同也张氏曰文姜不如齐者八年矣至是复如齐者盖鄄之防鲁庄不与此行殆出于文姜之意齐侯欲求鲁好以定霸而莫之拒也许氏曰鄄之防鲁侯尚未从桓以其未能比近无以示逺务在求好于鲁是以于此受文姜而弗逆以昭亲亲而齐鲁之交卒合然而礼防一弛则夫人复启越境之恣而遂成如莒之奸使人伦失正而风俗相化此先王之兴所以贵道谨法而不言利也家氏曰姜氏曩以如齐之故遗祸于鲁齐桓当逺嫌弗即以示仪于诸侯乃犹听其来归置往愆而弗问姜不足责齐桓可责甚矣 愚谓齐桓能因姜氏之越礼来归讨其弑夫之罪明正而诛之则家刑国治天下诸侯知所畏而乱亦庻几乎息矣何忧鲁之不防哉今欲来鲁之防而容文姜之奸是谋其利不正其义也何以示天下哉亦何以服天下诸侯之心哉此霸之所以为霸而不可以入王道也
  秋宋人齐人邾人伐郳
  胡氏曰霸者之先诸侯専征也非霸者而先诸侯主兵也此齐桓之师何以序宋下犹未成乎霸也二十七年同盟于幽天下与之然后成乎霸
  郑人侵宋
  诸侯为宋伐郳郑人闲之而侵宋 张氏曰闲诸侯伐郳而侵宋不诚于服齐而背二鄄之防郑之反覆于齐楚之间盖始于此髙氏曰盖自此举之后郑国不宁矣
  冬十月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
  夏宋人齐人衞人伐郑
  宋故也 许氏曰中国诸侯宋为大既为之服郳又为之报郑宋自是与齐为一宋亲而中国诸侯定矣家氏曰郑昭以适子君国突与强臣合而簒之昭得反国突又与强隣合而挠之据栎之坚以号召凶党昭以弑死突之为也齐桓始霸谓当声突前罪请于王而正其戮今为宋伐之非名也
  秋荆伐郑
  髙氏曰齐既与宋衞伐郑郑服中国而荆又伐之此郑自取之也盖楚与中国争郑自是干戈不已张氏曰自桓二年郑已惧楚而防邓至此三十余年而后受兵楚之威不轻用盖如此自是始为中国患矣髙邮孙氏曰前年荆尝入蔡于是又伐郑焉所以见楚人之强而中国之衰也不早备之将横行于天下故二十三年来聘遂称荆人僖元年伐郑遂称楚人于此书荆言其尚可御也
  冬十有二月防齐侯宋公陈侯衞侯郑伯许男滑伯滕子同盟于幽
  郑成也 公羊防上有公字家氏曰是防也既褒其能同必不以公与为讳当从公羊作公防公羊氏曰同盟者何同欲也程子曰上无明王下无方伯诸侯交争齐桓始霸天下与之故书同杜氏曰齐桓始霸楚亦始强陈介于二国之间而为三恪之客故齐桓因而进之遂班衞上髙氏曰许男先于滑伯滕子者是时霸主用事輙以其意之向背以为升降或诸国自以其强弱而相上下圣人因而书之以见先王之制不复行于当时也陈氏曰诸侯之初合盟也齐桓之初主盟也举天下而听于一邦王者不作举天下而听于一邦古未之有也于其始书曰同盟同众辞也犹未予以専主是盟也再盟于幽之后天下知有齐桓而已矣张氏曰夫子所谓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此盖其衣裳大防之始也朴乡吕氏曰盟而书同盖同于诸侯之同欲无可疑者以经考之惟再盟于幽皆书同若葵丘牡丘之防则不书同晋文践土翟泉之盟则不书同至于赵盾新城之盟而后书同自是而后不书同者寡矣盖齐桓为幽之盟实在荆入蔡伐郑之后中国诸侯同于惧楚倚桓公以为重故两盟于幽皆书同焉若葵丘践土之盟则桓文之盛也主是盟者盖出于桓文之意而诸侯从之故不书同晋文卒而楚益强新城之盟同于惧楚自是而后楚日以强中国之霸业日以不振故凡中国诸侯之相与为盟防者皆晋以为重凡皆诸侯之同欲也惟澶渊之盟不书同则平齐晋也臯鼬之盟不书同则刘子不与盟也故有以主是盟则不书同是桓文主霸之盛也二幽之盟而书同则桓公霸业未盛之时新城以后皆书同则晋人霸业渐衰之际凡书同者众欲之也众欲之则犹未纯乎専主盟也家氏曰又有天王崩不奔防而为盟与王人下与于列国之盟及其他义不应盟而为盟者皆以同盟书则同盟之变例也学者随事而观可以得圣人之意朱子曰若桓公不为尊王室无事自召诸侯则鲁庄不赴可也今桓公名为尊王室若鲁庄不赴非是叛齐乃是叛周也若欲复讐则当襄公杀其父之时能以不共戴天之故告之周天子方伯连帅必以复讐为事杀得襄公方快人意况桓公入国自在襄公被杀之后与鲁桓之弑无相干渉或曰若庄公能杀襄公复与桓公为防可乎曰既杀襄公则自家之责已了与桓防亦何妨但庄公若能杀襄公则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之功将在庄公而不在齐桓矣惟其不能所以屈服于人也
  邾子克卒
  张氏曰克仪父名称子者盖齐桓请王命以为诸侯故曰子于是始列于诸侯也临江刘氏曰未成国曰邾仪父既成国曰邾子克成国而后书其卒记其葬未成则否
  十有七年春齐人执郑詹
  郑不朝也 谢氏曰拘而不杀曰执执之将以服之也春秋之乱诸侯擅作刑威以强凌弱而执人之君者有之以上虐下而执人之臣者有之凡执春秋皆夺爵称人以王法治之也惟晋执曹伯归京师执得其罪故书晋侯许氏曰宋大郑小桓公怀宋以徳威郑以刑文王之兴大邦畏其力小邦怀其徳而桓反之是以为霸道也 愚按左氏以为郑不朝公谷则以詹为郑佞人然以经考之齐郑同盟于幽在去年之十二月至是才逾月尔安得便责其不朝也若以为佞人文无所据况郑之佞人齐何缘执之当是以事来聘应对失辞或礼貌悖慢而见执尔
  夏齐人殱于遂
  遂因氏领氏工娄氏须遂氏飨齐戍醉而杀之齐人殱焉 谢氏曰齐人被杀无遗故曰殱春秋不以责遂而归咎于齐者以其祸由齐发也书曰齐人殱于遂罪其自取也凡祸出于自为者春秋上不以委命下不以责人胡氏曰殱尽也春秋书此者见齐人灭遂恃强凌弱非伐罪吊民之师遂人书灭乃亡国之善辞上下之同力也夫以亡国余民能殱强齐之戍则申胥一身可以存楚楚虽三户可以亡秦固有是理足为强而不义之戒而弱者亦可省身而自立矣陈氏曰桓公伯诸侯而防师于亡国之余自取之也许氏曰齐师灭谭谭子奔莒着其君之不诎也齐人灭遂齐人殱于遂着其民之不归也孟子以谓霸者以力服人非心服也力不赡也观桓之兴如此则所谓以力服人者非耶家氏曰鲁庄以千乗之国甘于事讐而不耻遂之遗民鼓其余勇犹足以殱灭齐戍春秋特为之书义之也亦可以为忘亲事讐者之愧
  秋郑詹自齐迯来
  谷梁氏曰迯义曰迯谢氏曰詹以国卿见执不能辩是非明曲直以觧国忧乃若匹夫迯难之为臣子事君不可夺之节扫地尽矣春秋以逋窃待之而谓之迯贱之也临江刘氏曰讥也以为义死制云乎以为不义死道云乎君子不曰幸而免苏氏曰詹之义当身受其责以纾国难而迯遁自免故不书来奔而书迯来贱之也常山刘氏曰齐桓始霸同盟于幽鲁首叛盟受其逋迯亏信义矣张氏曰执列国大夫逾歴三时不令其服而去致防闲懈弛国囚亡逸齐之罪也奉命以使霸国有罪不能即刑奉身迯窜同于匹夫失节辱国詹之罪也同幽之盟守信不笃为逋逃主以取伐于霸主鲁之罪也片言而三罪定春秋简严于此可见
  冬多麋
  胡氏曰麋鲁所有也多则为异以其又害稼也害稼则及人矣故书

  春秋阙疑卷八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阙疑卷九      元 郑玉 撰
  十有八年春王三月日有食之
  大东莱吕氏曰无日与朔史失之春秋亦无由追考也灾异之变褒贬之义盖不在是焉
  夏公追戎于济西
  泰山孙氏曰不言侵伐者明不觉其来已去而追之也程氏曰备预不虞武之善经也戎来侵鲁不书者不知戎来已去而公追于济西其无武备甚矣是危道也刘氏权衡曰戎来侵鲁必有兵众何缘不知愚谓若今诸蕃出人不意抄掠邉境志在得财不争土地踪迹如盗贼故人不知其来也
  秋有
  杜氏曰短狐也盖以含沙射人为灾胡氏曰鲁所无也故以有书夫以含沙射人其为物至防矣鲁人察之以闻于朝鲁史异之以书于防何也山隂陆佃曰隂物也麋亦隂物也是时庄公上不能防闲其母下不能正其身阳淑消而隂慝长矣此恶气之应其説是也春秋书物象之应欲人主之慎所感也世衰道防邪説作正论消小人长善类退天变动于上地变动于下禽兽将食人而不知惧亦昧于仲尼之意矣
  冬十月
  十有九年春王正月
  夏四月
  秋公子结媵陈人之妇于鄄遂及齐侯宋公盟
  公羊氏曰媵者诸侯娶一国则二国徃媵之以侄娣从媵不书此何以书为其有遂事程子曰鄄之巨室嫁女于陈人结以其庶女媵之薛氏曰陈人之妇异邦之女而陈大夫之妇也结之媵内女也不言内女者陈人之妇而鲁媵之不可也谢氏曰陈人之妇鲁女嫁为卿大夫妻者古者卿大夫亦相媵故也未知孰是杜氏曰结在鄄闻齐宋有防权事之宜去其本职遂与二君为盟非鲁君意而又失媵陈之好故冬各来伐胡氏曰媵浅事陈人微者公子往焉是以所重临乎礼之轻者也齐侯霸主宋公王者之后盟国之大事也大夫辄与焉是以所轻当乎礼之重者也礼不失已亦不失人失已与人宼之招也是故结书公子而曰媵陈人之妇讥其重以失已也齐宋书爵而曰遂讥其轻以失人也遂者专事之辞聘礼大夫受命不受辞出境有可以安社稷利国家则专之可也谓本有此命得以便宜从事特不受专对之辞耳若违命行私虽有利国家安社稷之功使者当以矫制请罪有司当以擅命论刑何者终不可以一时之利乱万世之法是春秋之防也
  夫人姜氏如莒
  家氏曰鲁庄公不能防闲其母犹有望于齐桓正之前此姜氏如齐齐不能讨遂使肆然无所忌惮荡游及莒非惟鲁之辱亦齐之辱也
  冬齐人宋人陈人伐我西鄙
  胡氏曰奉辞曰伐其称人将卑师少也结方与二国盟则其来伐我何也齐桓始霸责鲁不恭所谓失已与人以招宼也或以结能为鲁设免难之防为齐宋画讲好之计身在境外而权其国家为春秋予之故称公子非矣
  二十年春王二月夫人姜氏如莒
  胡氏曰十五年夫人姜氏如齐至是再如莒而春秋书者礼义天下之大防也衞女嫁于诸侯父母终思归寜而不得故泉水赋许穆夫人闵衞之亡思归唁其兄而阻于义故载驰作圣人录于国风以训后世使知男女之别自逺于禽兽也今夫人如齐以寜其父母而父母已终以寜其兄弟又义不得宗国犹尔而况于莒乎妇人从人者也夫死从子而庄公失子之道不能防闲其母禁乱之所由生此以旧防为无所用而废之者也是以至此极观春秋所书之法则知防闲之道矣
  夏齐大灾
  临江刘氏曰灾则其言大何大非一也宗庙廐库尽矣此齐大灾也何以书吊焉尔
  秋七月
  冬齐人伐戎
  朴乡吕氏曰戎之为中国患乆矣齐桓之霸岂无意于攘之哉盖缓以图之而未尝絶也渐以处之而未尝遽也中国之诸侯有一焉之不安于我则固不可以从事于外域故汲汲于防盟中国之诸侯者所以治其内也十年之乆而后有伐戎之举不用大兵而声罪致讨之义严焉其规模素定故也故此伐戎书人三十年伐山戎亦书人则其不用大兵亦可知矣一防之后而戎始不能为中国患戎不能为中国患而后齐得以专意于楚此管仲之规模也虽然齐桓未霸之初灭谭灭遂犹肆力以逞自柯盟之防而春秋书齐之事与灭谭灭遂者异矣意者管仲得志其当在盟柯以后乎
  二十有一年春王正月
  夏五月辛酉郑伯突卒
  张氏曰突郑庄公之孽子庄公既卒即夺忽之位而篡之中间虽为祭仲所逐旋入于栎卒取郑国春秋不复着忽亹仪之在位所以着其不能君也故论者以为突始终能君夫篡弑窃国之人而春秋始终君之且复记其卒于位岂真与之哉所以着小人肆志乱臣贼子得以终于位王法不行而世之所由乱也
  秋七月戊戌夫人姜氏薨
  薛氏曰文姜之薨甚天王方伯之无道也张氏曰文姜以国君母宠荣终身一用小君之礼此鲁之祸所以至于庄公之终两君弑哀姜庆父诛而后鲁乱始息也
  冬十有二月葬郑厉公
  二十有二年春王正月肆大
  泰山孙氏曰肆放也过也肆大者罪恶无不赦之辞也程子曰舜典曰灾肆赦臯陶曰宥过无大易曰君子赦过宥罪吕刑曰五刑之疑有赦五罚之疑有赦未闻肆大也肆大元恶大憝俱肆之之辞也上废天讨下亏国典纵释有罪贼虐无辜莫斯为甚天子尚曰不可况鲁国诸侯而敢专肆哉后世庇奸宄贼良民其泥于此乎殊失春秋之防也胡氏曰周官司刺掌赦宥之法一宥曰不识再宥曰过失三宥曰遗忘一赦曰幼弱再赦曰老耄三赦曰蠢愚未闻肆大也肆而曰大讥失刑也
  癸丑葬我小君文姜
  谷梁氏曰小君非君也其曰君何也以其为公配可以言小君也常山刘氏曰夫人之諡皆私諡也常疑夫人之义皆从君者也无非无仪妇人不尸善名不当别諡谓为宋姬者为得礼恐此不特为私諡着讥也朴乡吕氏曰文姜之行甚矣何以得书葬自桓薨于齐之后文姜为国君母者二十年庄公以小君葬之圣人安得不书书桓公薨于齐夫人孙于齐着其罪书夫人如齐如莒以着其恶书薨书葬以着其实并书于防而是非褒贬自见矣陆氏曰葬生者之事也臣子之礼其可亏乎
  陈人杀其公子御宼
  陈人杀其太子御宼陈公子完与颛孙奔齐颛孙自齐来奔齐侯使敬仲为卿辞曰羇旅之臣幸若获宥及于寛政赦其不闲于教训而免于罪戾弛于负担君之惠也所获多矣敢辱髙位以速官谤请以死告使为工正饮桓公酒乐公曰以火继之辞曰臣卜其昼未卜其夜不敢胡氏曰公子之重视大夫杀而或称君或称国或称人何也称君者独出其君之意而大夫国人有不与焉如晋侯杀其世子申生之类是也称国者国君大夫与闻其事而不请于天子如郑杀其大夫申侯之类是也称人者有二义其一国乱无政众人擅杀而不出于其君则称人如陈人杀其公子御宼之类是也其一杀君之贼人人之所得讨背叛之臣国人之所同恶则称人如衞人杀州吁郑人杀良霄之类是也考于传之所载以观经之所断则罪之轻重见矣
  夏五月
  胡安定先生曰春秋未有书五月首时者此五月之下有脱误春秋用竹简故也
  秋七月丙申及齐髙傒盟于防
  公羊氏曰不书公讳与大夫盟也谷梁氏曰髙傒伉也程子曰讳公盟始与讐国为婚恶之大也谢氏曰亲盟大夫以求婚耻之大也大防未毕而谋婚恶之大也故防之盟讳不书公其始讳不书公而公之耻恶由此见矣至纳币逆女则直书以其迹不可掩故也胡氏曰娶者其为吉下主乎已上主乎宗庙以为有人心者宜于此焉变矣家氏曰鲁忘君父之大讐请婚讐国齐既许之而使髙傒先要鲁以盟其傲鲁也甚矣春秋书之责齐也亦以责鲁也以下文公如齐纳币观之其责鲁湥矣夫讐国以傲而加我不惟不怒反诎千乘之尊与其臣盟又躬于齐纳币彼固无所恤春秋为之讳之乃所以存其羞恶之心而垂法于后世也
  冬公如齐纳币
  谷梁氏曰纳币大夫之事亲纳非礼也程子曰齐疑婚议故公自行纳币髙邮孙氏曰庄公忘父之讐而娶讐人之女又在母三年防内而行大夫之职书曰公如齐纳币所以见公无恩于母不孝于父无亷耻而亲纳币焉一举事而大恶者三也家氏曰或曰鲁与齐既为防盟春秋无责今而通婚不亦可乎或曰主夏盟者齐桓也今纳币而请婚者齐襄之女仇女也盟讐人之弟犹曰为其霸也诸侯皆在不得不与于盟岂无他族必讐女而后娶其何以奉粢盛入先君之庙乎吁文姜亲弑鲁桓罪未讨而死今桓之子娶姜之侄蹈覆辙而不以为戒其愚不仁亦甚矣朴乡吕氏曰古者男二十而冠三十而娶过与不及非礼也天子诸侯十五而冠者以娶必先冠亦欲图嗣之早定也今庄公生于桓之六年至是三十六岁矣以世适之正诸侯之贵尚无内主盖为文姜所制使必娶于母家而齐女待年未及故自今年纳币越明年而如齐观社又遇于谷盟于扈皆为要结婚姻而往夫娶夫人奉祭祀以为宗庙主不以大义裁之而惟母言是听则其逾时失礼一至于此圣人一一书之所以垂戒后世也

  春秋阙疑卷九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阙疑卷十      元 郑玉 撰
  二十有三年春公至自齐
  张氏曰至者告于庙也庄公忘父讐而娶其女冒母防而往纳币以此告庙以为有人心者宜于此焉变矣此与他日书至不可同日语也
  祭叔来聘
  谷梁氏曰祭叔天子之内臣不正其私交故不与使也临江刘氏曰祭者何邑也叔者何字也曷为邑而字天子之大夫也谢氏曰祭叔天子内臣祭公也祭公比外诸侯以聘礼至鲁故夺爵书字张氏曰祭叔祭公之臣为祭公而聘鲁 愚按祭叔当是祭伯之弟为祭伯来聘也胡氏曰祭伯来朝而不言朝祭叔来聘而不言使尹氏王子虎刘卷来讣而不书其爵秩皆所以正人臣之义也人君而明此不容下比之臣人臣而明此不为私交之计党锢之祸息矣
  夏公如齐观社
  曹刿谏曰不可夫礼所以整民也故防以训上下之则制财用之节朝以正班爵之义帅长幼之序征伐以讨其不然诸侯有王王有巡狩以大习之非是君不举矣君举必书书而不法后嗣何观 髙氏曰齐社与鲁社同尔又何足观观公之行事如此而春秋所书之意盖可见矣张氏曰襄公二十四年齐社搜军实使客观之其废礼典而夸愚俗兆于此矣故左氏外传载曹刿之言曰齐弃太公之法观民于社君为是举而往观之非故业也天子祀上帝诸侯防之受命焉诸侯祀先公卿大夫佐之受事焉不闻诸侯之相防祀也君举必书书而不法后嗣何观程子曰婚议尚疑故以观社再往请议后一年方逆盖齐难之
  公至自齐
  荆人来聘
  公羊氏曰荆何以称人始能聘也谢氏曰聘问之礼通于中国故荆进称人陈氏曰聘未有书人者其称人荆未有大夫也聘未有不称使者其不称使荆未有君也荆未有君大夫也而称人于是始盖进之也进之也者忧之也髙邮孙氏曰畧之曰荆人犹言其微尚可御也至文九年使椒来聘其国已盛而交通诸夏诸夏与之等矣春秋不复外之用见楚人之盛中国不能外之也家氏曰书荆书楚子毎书辄异者着其渐盛与中国争衡非进之也
  公及齐侯遇于谷
  髙氏曰及者公意也婚议犹未定故公往见齐侯于谷无诸侯相见之礼故曰遇此见公不恤国家之事惟婚姻是务家氏曰庄公之为此遇继纳币观社而书着其急于得偶而求之惟恐其未至也説者谓谷之遇齐人要鲁以盟而后与鲁为婚故是冬复为扈之盟明年乃以姜氏归孟子谓无羞恶之心非人也其庄公之谓与或曰如强弱弗敌何曰齐桓之始入柯之未盟未尝一往防齐亦无责乎鲁意者齐桓犹知义之所在念其父讐未雪而不敢责之以常人之礼及髙傒来盟以大夫伉君公反因是以纳币而请婚焉齐人愈傲而公愈卑自是受欺于齐益甚盖有以自取之
  萧叔朝公
  薛氏曰萧叔附庸之君也朝公何因公出而朝乎外胡氏曰谷齐地为礼必当其物与其所而后可以言礼大夫宗妇觌用币则非其物也萧叔朝公在齐之谷则非其所也嘉礼不野合而朝公于外是委之于野矣故礼非其所君子有所不受必反之于正此亦春秋拨乱之意也
  秋丹桓宫楹
  髙氏曰庄公不能为桓复讐而反娶其女以奉祭祀其无父之心夫人皆知之而庄公恶人之讥已也故丹楹刻桷以示孝心之不忘甚矣其无父甚矣其行诈也夫宗庙之饰国有彝典而妄肆奢丽加于祢宫乱王制渎先君不恭莫大焉圣人直书其事具文见意故凡加非礼于先君之庙者皆春秋之所诛也后世人君崇侈庙宇逾礼越制自谓吾严奉之勤而臣子一有敢议者则指以为不忠不孝而加罪焉是皆不知春秋所书之防也
  冬十有一月曹伯射姑卒
  十有二月甲寅公防齐侯盟于扈
  程子曰遇于谷盟于扈皆为要结姻好也髙氏曰此离盟齐已霸矣复为离盟者婚议虽定齐犹疑之故为盟此盟齐志也齐侯以公求婚之急甘心卑下恐有心报齐不惮屈辱为可忧也于是致公于扈以盟冀絶婚后悔吝云尔
  二十有四年春王三月刻桓宫桷
  御孙谏曰臣闻之俭德之共也侈恶之大也先君有共德而君纳诸大恶无乃不可乎 胡氏曰公将逆姜氏丹桓宫之楹刻其桷为盛饰以夸示之自常情而观丹楹刻桷宜若小失而春秋详书于防御孙以为大恶何也桓公见杀于齐则不能复而盛饰其宫夸示仇人之女乃有乱心废人伦悖天道而不知正者也御孙知为大恶而不敢尽言春秋谨礼于微正后世人主之心术者也故详书于防为后世鉴家氏曰禽兽知有母而不知有父人知有父而复沿其父之所从出而知有其祖有曾有髙焉又沿其曾髙之所从出而有始祖焉皆为之庙以祀之礼自天子至诸侯公卿大夫士隆杀有等夫然后尽其礼不以逾礼而为荣也不以礼而为孝也今庄公忘父之讐狥母之欲娶讐女以为夫人知有母而不知有父既又自知其非丹桓宫之楹而刻其桷是悖礼也以悖礼施之亲庙不足以荣其亲适足以悖其祖知有母而不知有父无父也隆于父而薄于祖无祖也无父无祖禽兽之道也
  葬曹庄公
  夏公如齐逆女
  谷梁氏曰亲迎恒事不志此其志何也不正其亲迎于齐也
  秋公至自齐入月丁丑夫人姜氏入
  谷梁氏曰入者内弗受也何用不受也以宗庙弗受也其以宗庙弗受何也娶仇人子弟以荐舍于前其义不可受也泰山孙氏曰公亲迎于齐不俟夫人而至失夫之道也妇人从夫者也不从公而入失妇之道也髙邮孙氏曰夫人之至尝告庙矣然圣人不与庄公以讐人之女而见其父也特变文而书曰夫人姜氏入以明仇讐之女无时而可与通况取其女以事先君之庙乎髙氏曰夫妇正始之道王化之基也夫人淫于二卿杀其二子几防鲁国而终见讨于父母之邦由其始之不正也是以春秋尽其辞焉胡氏曰庄公不胜其母越礼逾时俟讐人之女荐舍于宗庙以成好合卒使宗嗣不立弑逆相仍几致亡国故春秋详书其事以着不孝之罪家氏曰自纳币为始至用币为卒春秋僃书以责之彼愚人何足责哉彼鲁庄公亦何足责哉实僃书以责齐桓也桓为盟主方将秉法以示诸夏谓鲁庄不当请婚襄女则明义以斥絶之孰曰不然茍欲镇抚鲁国而许之则当谨于用礼饬齐女以行妇道母使为二国羞今也不然纳币未几要以观社观社未几而有谷之遇扈之盟最后逆女姜乃不与公偕归是孰使之然哉不责齐桓而谁责哉及哀姜骄淫不妇以害其君然后取而戮之亦已晩矣
  戊寅大夫宗妇觌用币
  御孙曰男贽大者玉帛小者禽兽以章物也女贽不过榛栗枣脩以告防也今男女同贽是无别也男女之别国之大节也而由夫人乱之无乃不可乎 公羊氏曰宗妇者何大夫之妻也觌者何见也用者何不宜用也 胡氏曰公事曰见私事曰觌见夫人礼也曷为以私言之夫人不可见于宗庙则不可以临诸臣故以私言之也髙邮孙氏曰圣人罪庄公娶讐人之女而又侈之至于失礼故书曰大夫宗妇觌用币所以见币非妇人之贽也
  大水
  冬戎侵曹曹羁出奔陈赤归于曹
  杜氏曰羁盖曹之世子即位逾年而不穪爵不能君也赤不系国不称公子盖庻孽也谢氏曰戎之侵曹也羁微弱不能保其位故羁弃国出奔羁之出也赤为所纳而人心从之故赤归曹春秋首书戎侵曹而继以羁出赤归者以明曹国废立之命皆制于戎也庄公之卒也羁以世子嗣位已逾年矣称名不称国以其絶于国人也赤以公子入国非正也非正而称归以罪羁失人心而国人归赤也其于羁也称国以明正去爵以示絶其于赤也去国以明非正称归以明得国而羁之防失君道赤之进不由正于此见矣胡氏曰宋人执郑祭仲而忽出突归权在宋也戎侵曹而羁出赤归制在戎也使郑忽曹羁明而能断虽有宋戎之众突赤之孽何缘而起以国储君副不能自定其位于谁责而可故虽以国氏皆不书爵为居正者之戒张氏曰赤以庻逐适戎以逆间顺而天子方伯不能正比事属辞简明之防可见亦以累齐也髙氏曰按史记世家自曹庄公之后僖公夷昭公班各立九年今考经文自赤归至班卒共十八年合之于史则各据九年疑赤即僖公而世家误作夷也
  郭公
  上下必有阙文误字或曰郭亡亦强通之也当传疑
  二十有五年春陈侯使女叔来聘
  始结陈好也 女叔三传皆以为字独刘朔以为陈大夫名陈氏曰前乎此非王室若姻隣无聘者矣于是交聘齐桓公为之也自女叔之后诸侯之防数而朝聘皆之盟主矣春秋所以作也
  夏五月癸丑衞侯朔卒
  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
  谷梁氏曰天子救日置五麾陈五兵五鼔诸侯置三麾陈三鼓三兵大夫击门士击柝言充阳也朴乡吕氏曰声阳类也鼓所以作阳而助声也书曰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鼓奏鼔啬夫驰庻人走而周官救日月则有鼓人以诏王鼓有太仆以赞王鼔详于用鼓者急于助阳也天子伐鼓于社者社隂之神也日食则隂胜阳也天子尊诸侯卑天子责神诸侯自责而已诸侯而鼓于社则失正矣复用牲非礼也凡天灾有币无牲薛氏曰礼天子伐鼓于社诸侯用币于社伐鼔于朝胡氏曰讥不鼔于朝而鼔于社又用牲也
  伯姬归于杞
  谷梁氏曰其不言逆何也逆之道微胡氏曰逆者非卿其姓氏不登于史册则书归以志礼之失也髙氏曰若时君之女则加子字以别之此伯姬若桓公末年所生之女则于今殆二十余歳盖已失时公既娶而后嫁之也
  秋大水鼓用牲于社于门
  左氏曰凡天灾有币无牲非日月之不鼓髙邮孙氏曰日食必鼓者必隂侵阳其验甚逺而为灾未见大水则灾及于物其验已明其灾已着其灾未见则圣人为伐鼓之法以救阳且以警于人君也验已著者则无事于鼔也谢氏曰社主土门主出入大水之为患也鲁人欲以声骇变故鼓欲以土胜水故用牲于社欲以门御水故用牲于门凡天地之变先王责诸已求诸人而已犹以为未也又以隂阳象类致力乎祈禳祭享之间所以尽救灾之道也方是时庄公君道不脩国事不治乆矣鲁人不知所以消变而一切求之祈禳之间其祈禳一切以意而不以礼夫救灾之道逺矣大水漂荡而欲以鼓骇之不亦愚乎大水出为国害而欲以社胜之以门御之不亦惑乎
  冬公子友如陈
  杜氏曰鲁出朝聘皆书如谢氏曰友庄公弟以公子为卿故书公子朴乡吕氏曰公子母弟一也或称弟或称公子者礼诸侯絶朞而臣诸父昆弟君臣者分之别也昆弟者恩之属也礼不可以无分异贵贱则礼法严臣不可以敌君申私恩则公义废然则春秋之书公子乃其常也其书弟者变之正也友如陈报女叔之聘也
  二十有六年春公伐戎夏公至自伐戎
  朴乡吕氏曰庄十八年公追戎于济西必以乘闲而侵我也二十年而齐人伐之必以奸纪而为暴也今又侵曹以出羁因乱以纳赤其浸盛矣许氏曰齐鲁伐戎而中国崇隐桓以来世有戎盟至于庄公戎始变渝我是以有济西之役于此伐戎义以胜矣
  曹杀其大夫
  髙邮孙氏曰礼曰刑不上大夫者一国之选而人君之所尊任者也选之得其人而任之当其才故君臣相与而国家以治不幸其选之非人而任之不见其功则放之而已盖大夫有罪而放之为之君者已有罪矣况刑之乎故曰刑不上大夫也张氏曰诸侯虽专一国之权而卿大夫非大罪极恶不得擅加以刀锯必以闻于天子此王制之所甚谨盖视为一体则恩意之笃自足以感其忠敬之心于无穷视犹土芥无罪而杀之则宼讐之视有所必至此春秋于杀大夫所以详书而谨之上下相杀之变至于定哀而极也胡氏曰称国以杀者国君大夫与谋事不请于天子而擅杀之也义系于杀则止书其官曹杀其大夫宋人杀其大夫是也义系于人则兼书其名氏楚杀其大夫得臣陈杀其大夫泄冶之类是也所谓义系于杀者罪在于专杀而见杀者之是非有不足纪也故止书其官而不复录其名氏也古者诸侯之卿大夫士命于天子而诸侯不敢专命也其有罪则请于天子而诸侯不敢专杀也及春秋时国无大小卿大夫士皆专命之而不以告于王朝有罪无罪皆专杀之而不以归于司宼无王甚矣五伯三王之罪人而葵丘之防犹曰无专杀大夫故春秋明书于防僃天子之禁也凡诸侯之大夫方其交政中华防盟征伐虽齐晋上卿止录其名氏至于见杀虽曹莒小国亦书其官或抑或扬或夺或与圣人之大用也明此然后可以司赏罚之权矣陈氏曰凡杀大夫恒名之此其不名何恶君也庄公卒有戎难羁出奔陈赤于是篡曹篡而杀其大夫则必不义其君者也宋杵臼之弑也始不书贼而曰宋人以是为君无道也无道而杀大夫则亦不义其君者也是故曹僖公之大夫不名宋昭公之大夫不名
  秋公防宋人齐人伐徐
  胡氏曰按书伯禽尝征徐戎则戎在徐州之域为鲁患旧矣是年春伐戎秋又伐徐必戎与徐合兵表里为鲁国之患也故虽齐宋将卑师少而公独亲行
  十有二月癸亥朔日有食之
  二十有七年春公防杞伯姬于洮
  家氏曰杜氏以伯姬为庄公之女即二十五年归于杞者陆氏谓春秋时有子叔姬者三皆谓时君之女穪子者以别先君之子公谷以为同母姊妹非也则此伯姬未必是庄公之女借是庄公女于洮亦非归寜之地春秋书公防杞伯姬于洮非归寜之义也谢氏曰伯姬鲁女洮鲁地女有归寜于国无出防于境洮之防在鲁有败礼之愆在杞失正家之道陆氏微防曰参讥之也公及杞侯伯姬俱失正矣
  夏六月公防齐侯宋公陈侯郑伯同盟于幽
  陈郑服也 愚按十六年防于幽始书同盟至是再防于幽复书同盟然前盟防者九国今止五国特以陈郑反覆至是始服故齐侯防公及宋望国而盟之不再盟他国也程子曰同志而盟非率之也谢氏曰明年荆伐郑公防二国救郑然则郑苦于楚欲与中国同盟可知也髙氏曰齐侯九合诸侯此其二也十三年北杏之防穪人十五年鄄之防不穪公而去年伐徐之役犹以宋主兵故谷梁氏谓此盟授之诸侯授之诸侯齐桓得众也胡氏曰同盟之例有恶其反覆而书同盟此盟郑伯之所欲而书同盟者也凡盟皆小国受命于大国不得已而从焉者也其有小国愿与之盟非出于勉强者则书同盟所以志同欲也前此郑伯尝贰于齐矣至是齐桓强盛有伯中国攘夷狄之势诸侯皆归之郑伯于是焉有畏服之心其得与于盟所欲也故特书同
  秋公子友如陈葬原仲
  原仲季友之旧也 髙氏曰大夫不交诸侯诸侯不行使乎大夫今公子友往防他国大夫之葬盖私行也鲁人听其出故同出使之文而系之葬原仲以重其罪谢氏曰诸侯相葬礼也人臣无境外之交卿非君命不越境公子友以私事出境葬大夫其专命僭制不待贬絶而自见矣 愚按春秋书人臣出境未有着其事者此独书葬原仲何也盖不着其事则嫌于出聘故特书其事以明其以私事出境而更不加讥贬之词所谓直书其事而义自见也
  冬杞伯姬来
  归寜也 赵氏曰合礼者常事不书岂有二百四十二年内女惟两度归寜乎盖知非礼而来故书髙邮孙氏曰春秋内女适诸侯者多矣于其归寜未尝曰子某归寜常事无书也伯姬非庄公子义不当归故书曰杞伯姬来也薛氏曰非公之子不归寜非公之子而归故曰来也陈氏曰内女为夫人凡八见于经未有书公者而防自伯姬始由是来朝其子由是来求妇伯姬之为皆未之前闻也是故终伯姬之世但书来
  莒庆来逆叔姬
  髙氏曰叔姬者伯姬之妹皆非庄公女也谷梁氏曰诸侯之子嫁于大夫主大夫以与之程子曰人臣之礼无外交故大夫非君命不越境以莒庆国卿而与鲁为婚是外交也不书逆女而云逆叔姬以别卿为君逆也临江刘氏曰莒庆非有君命叔姬非适诸侯也何以得书以公之自为之主敌则书也胡氏曰诸侯嫁女于大夫而自主之非礼也
  杞伯来朝
  谢氏曰伯姬在鲁故杞伯来朝 愚按杞二王之后爵本上公在桓公时犹称侯至是称伯其后遂称子或曰为时王所黜或曰齐桓之伯以弱强为次或曰以其用夷礼或曰自侯而伯自伯而子盖浸以微弱或曰滕薛杞爵号不同皆口授传写小国多误众论纷纭阙之可也
  公防齐侯于城濮

  春秋阙疑卷十
<经部,春秋类,春秋阙疑>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阙疑卷十一     元 郑玉 撰
  二十有八年春王三月甲寅齐人伐衞衞人及齐人战衞人败绩
  初王姚嬖于庄王生子頺子頺有宠蒍国为之师及惠王即位蒍国边伯石速詹父子禽祝跪作乱因苏氏十九年秋五大夫奉子頺以伐王王不克出奔温苏子奉子頺以奔衞衞师燕师伐周冬立子頺二十年夏郑伯遂以王归秋王及郑伯入于邬遂入成周取其寳器而还二十一年春郑伯虢叔杀王子頺及五大夫二十七年王使召伯廖赐齐侯命且请伐衞至是齐侯伐衞战败衞师数之以王命取赂而还愚按子頺之事使诚有之乃王室之大变春秋何故不书齐人奉王命以讨衞不王之罪春秋亦当特书以着其美而无一辞及之何也况子頺之事乃衞侯朔之所为已厯十年之乆朔又死矣不应至是始命齐侯讨其子也况取赂而还亦非齐侯始霸之事皆不可信泰山孙氏曰前年公及齐侯宋公陈侯郑伯同盟于幽衞侯不至故齐人伐衞谢氏曰齐人伐衞以衞有可伐之罪也衞人有辞不服故与齐人战焉衞人力不胜齐故败绩桓公威力可谓盛矣然伐国不以道则虽小国有至举兵相敌终于卒伍败衂而后退焉者也故孟子曰以力假仁者霸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桓公以仁义用兵特假之而已安能使人心服哉故齐之伐衞也上书伐下书战以着衞人无服齐之志也春秋战分主客战而为主者其罪大战而为客者其罪轻以战由主起故也齐人以兵来伐我茍直焉以义辨吾之直而勿与之校可也谨边陲严备守需其变而勿与之争可也上诉天王下告列国求为之助以解其危可也若夫不恤民命而以战为心则曲反在我而不在人罪反在此而不在彼矣然则春秋以齐人主伐而以衞人主战者以明两国之战由衞人欲战所致也战之为祸大矣原野厌人之肉川谷流人之血皆战之由也故仁者之兵有征无战邦国有罪以兵诛罪而已服则舍焉未尝以战为事也邦国有乱以兵定乱而已顺则止焉未尝以战为事也用兵而至于战者皆好功嗜杀而轻民命也故春秋以大罪归于首战之人
  夏四月丁未邾子琐卒
  秋荆伐郑公防齐人宋人救郑
  楚令尹子元欲蛊文夫人为馆于其宫侧而振万焉夫人闻之泣曰先君以是舞也习戎僃也今令尹不寻诸仇讐而于未亡人之侧不亦异乎御人以告子元子元曰妇人不忘袭讐我反忘之秋子元以车六百乗伐郑入于桔秩之门众车入自纯门及逵市县门不发楚言而出子元曰郑有人焉诸侯救郑楚师夜遁秋申公鬬班杀子元鬬谷于莵为令尹自毁其家以纾楚国之难 谷梁氏曰善救郑也谢氏曰文公与诸侯同盟故荆伐郑聘称人进之也伐复称荆外之也荆人陵犯中国乆矣天子不能制方伯不能却小国困于水火亦乆矣方是时荆以不仁伐郑而三国能出力救之三国与郑同盟而复能与之同患小国有息肩之地矣胡氏曰桓公主兵锄强救弱之事见矣
  冬筑郿
  胡氏曰郿邑也凡用工大曰城小曰筑故馆则书筑台则书筑囿则书筑郿邑而书筑者创作邑也其志不视歳之丰凶而轻用民力于其所不必为也则非人君之心矣
  大无麦禾臧孙辰告籴于齐
  冬饥臧孙辰告籴于齐 胡氏曰麦熟于夏禾成于秋而书于冬者庄公惟台榭是崇是饰费用浸广调度不充有司防计歳入之多寡虚实然后知仓廪之竭也故于歳杪而书曰大无麦禾刘敞谓不言如齐告籴而曰告籴于齐者言如齐则其情缓告籴于齐则其情急也古者三年耕余一年之食九年耕余三年之食今庄公享国二十八年当有九年之积而虚竭如此所谓寄生之君也苏氏曰是歳未尝有水旱虫螟之灾而书大无麦禾者刘向春秋説曰土气不养稼穑不成也沈约宋志言孙皓时尝有之苗稼丰美而实不成百姓以饥合境皆然连歳不已则所谓大无麦禾也愚谓春秋书此见庄公不用心于民事歳之凶丰食之有无皆所不问及冬民饥始知大无麦禾急遣臧孙辰告籴于齐也茍非齐桓有救灾恤隣之义则鲁民之不为饥殍者几希矣他日葵丘之防申严遏籴之禁岂非自此而推之乎然则尧有九年之水汤有七年之旱而其民无菜色者以其备之有素也有国有家者其可不知所务而预为之僃乎
  二十有九年春新延厩
  公羊氏曰新延廐修旧也修旧何以书凶年不修谷梁氏曰冬筑春新延廐以其用民力为已悉矣临江刘氏曰延廐者天子之廐非诸侯之廐也髙氏曰鲁侯僭乘天子之车僃十二闲之马圣人不敢斥言之是以特因其修旧而书以讥之且去冬大无麦禾今又新延廐所谓廐有肥马民有饥色何以为民父母乎谢氏曰廐以安马而已亦恶旧而新之庄公好治宫室可知也冬方告籴春又兴工民困之不忧廐陋之为恤与孔子问伤人不问马异矣
  夏郑人侵许
  许氏曰许以近楚自齐之霸未防诸侯故郑侵之自是而后许从中国矣
  秋有蜚
  公羊曰记异也何氏曰蜚者臭恶之虫南越盛暑所生非中国之所有书有言本无也家氏曰洪范五行传云蜚荒徼之物越之所生其为虫臭恶能害人独刘原父云蜚状若牛而白首一目蛇尾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国大疫与传注所言盖两物也髙氏曰此亦逺人乱中国之象自此中国不以为怪故一书而不复书如鸜鹆之类中原皆有之故始于春秋之时自春秋以来鄋瞒陆浑杂居中原岂此数物为之兆乎古者橘逾淮而化枳今淮宋之间橘大如柑乃知物理之变殆不可测后世之事古人不能知者众矣
  冬十有二月纪叔姬卒
  髙邮孙氏曰内女归为诸侯夫人无他恶行即书卒犹不书葬其贤行之著者则书卒书葬以旌之异于他女也纪叔姬为纪侯之媵法不当书而春秋书归于纪归于酅而卒葬皆详书之者特贤之也胡氏曰纪已灭矣其卒之何见纪侯去国终不能自立异于古公亶父之去故特书叔姬卒而不卒纪侯以明其不争而去则可能使其民从而不释则防矣家氏曰以此防民犹有俪体宸居国亡不能死委身于仇讐如晋之惠后者可为痛哭流涕矣
  城诸及防
  谢氏曰诸防二邑诸役才已防役又兴书及着其不恤民力也凡土工茍害于民虽时勿兴可也
  三十年春王正月
  夏师次于成
  谷梁氏曰次止也有畏也欲救鄣而不能不言公耻不能救鄣也赵氏曰鲁盖欲防齐围鄣至成待命闻鄣已降故不行耳然疑事无质但当存而勿解 愚谓是时齐桓正霸齐鲁方睦决无争鄣之事当以赵説为是然不可考矣
  秋七月齐人降鄣
  公谷皆以鄣为纪之遗邑杜氏以为纪之附庸啖氏曰鄣自是小国尔 愚按纪亡已乆遗邑将安所属以至于今啖氏之説近是齐人降鄣于以见桓公霸业之成兵威之盛也降者有以得其心而使之屈服诗云我心则降是也古之善为兵者不陈善陈者不战今齐人临鄣兵刃未接而能使之屈服服则舍之而不复加之以罪亦可谓善为兵矣五霸桓公为盛岂不信哉先儒以为齐恃强凌弱使之降故书齐人降鄣以罪齐者过矣
  入月癸亥葬纪叔姬
  九月庚午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
  冬公及齐侯遇于鲁济
  谋山戎也以其病燕故也 杜氏曰济水厯齐国界在齐界为齐济在鲁界为鲁济 愚按济之遇左氏以为谋伐山戎然伐戎之役鲁实不与独髙氏以为齐将伐山戎道由鲁济公于是乎出迓之故书曰遇若邂逅相值理或然也
  齐人伐山戎
  胡氏曰齐人者齐侯也其称人讥伐戎也自管仲得政至是二十年未尝命大夫为主将亦未尝兴大众出侵伐故鲁庄十一年而后凡用兵皆称人者将卑师少尔今此安知其非将卑师少而独以为齐侯也以来献戎防称齐侯则知之矣夫北戎病燕职贡不至桓公内无因国外无从诸侯越千里之险为燕辟地可谓能修方伯连帅之职何以讥之乎桓不务德勤兵逺伐不正王法以讥其罪则将开后世之君劳中国以事边陲舍近政而贵逺畧困吾民之力争不毛之地其患有不可胜言者故特贬而称人以为好武功而不修文德者之戒髙氏曰以此为防而后世犹有开邉拓境好大喜功如秦皇汉武甘心徼外者实万世之鉴也
  三十有一年春筑台于郎
  胡氏曰天子有灵台以候天地诸侯有时台以候四时去国筑台于逺而不缘占候是为游观之所厉民以自乐也厉民自乐而不与民同乐则民欲与之偕亡虽有台其能独乐乎
  夏四月薛伯卒
  髙邮孙氏曰薛伯卒经无其名旧史失之
  筑台于薛
  杜氏曰薛鲁地
  六月齐侯来献戎防
  谷梁氏曰军得曰防公羊氏曰献戎防威我也左氏曰凡诸侯有四夷之功则献于王王以警于夷中国则否诸侯不相遗俘髙氏曰始伐称人此其称爵者方其伐戎过我固已贬之此献防而称人则疑若微者故特书爵以诛齐侯矜功威鲁之罪谢氏曰军以防为功故胜敌为防诗曰一月三防是已以功告上为献献臣子之礼也诗云在泮献馘是已齐之克山戎也齐侯躬以戎防耀鲁将以震动小国而威之也春秋退抑齐侯而书曰来献黜其强也黜其强者不与大国以威诸侯也齐大国也来献戎防卑者之事也以卑者屈辱齐侯而春秋抑强扶弱之心见矣夫构祸邀功使生民陷于荼毒以好战者为之患也沮直害忠使柔良困于沉溺以恃强者为之患也故春秋纪兵不美战功其为道也不与强凌弱 愚谓春秋之所谨王霸中外之辨也书齐侯来献戎防所以抑霸也书楚人使宜申来献防所以抑戎也是举也自齐侯夸示则为荣自圣人书之则为辱妍丑见鉴而后明轻重经衡而后定也舜之告禹曰女惟不矜天下莫与女争能女惟不伐天下莫与女争功固圣人之明训及观夫子称孟之反不伐抑齐侯之献防则人之处军旅之间胜败之际亦有道矣
  秋筑台于秦
  谢氏曰害民以兴土功耗财以供不急放心以事盘游作非法以遗后世乃一歳三筑台而不已庄公之过也张氏曰一歳筑三台正所谓及时般乐怠傲者则其治国治家之当务荒废多矣髙氏曰当是时庆父执国政而通乎夫人故数筑台于逺地以为公游观之娱公亦为其所惑而不自知也可为后世戒
  冬不雨
  程子曰一歳三筑台明年春城小谷故冬书不雨闵之湥也不雨亦旱也谓之不雨者逺近傒雨咨嗟之辞也髙氏曰一时不雨未为灾也书之以见公暮年兴役不已而灾异数至也髙邮孙氏曰易之象隂阳和者曰雨暌之上九曰往遇雨则吉其不和者则曰不雨小过之六五曰宻云不雨然则凡雨皆隂阳和也不雨者皆隂阳不和也书不雨记隂阳不和之异也人与物在天地间仰隂阳以生也隂阳不和则所以仰之者不遂矣故春秋之法一时不雨亦书不以其为灾不灾也
  三十有二年春城小谷
  为管仲也 髙氏曰小谷鲁邑今曲阜西北有小谷城先儒以为齐邑鲁为管仲城之若然圣人亦当异其文而系之齐矣且公虽感齐侯之私岂肻为管仲城邑乎彼殆见昭十一年传云齐桓城谷而寘管仲焉故有此説殊不知齐自有谷如文十七年公及齐侯盟于谷宣十四年公孙归父防齐侯于谷此齐谷也非鲁之小谷薛氏曰庄公自六年之后无麦苗大无麦禾螟麋蜚相继而有大水者三中君之性尚当少警而公之侈心日起因娶而观社丹楹刻桷告籴之后有筑之役次年新延廐城诸防去年不雨而三筑台今岁又城小谷平歳犹曰不可况荐饥而轻用民力乎
  夏宋公齐侯遇于梁丘
  齐侯为楚伐郑之故请防于诸侯宋公请先见于齐侯夏遇于梁丘 髙邮孙氏曰宋公序齐侯上者宋为之志也髙氏曰梁丘宋地宋序齐上者地主也
  秋七月癸巳公子牙卒
  初公筑台临党氏见孟任从之閟以夫人言许之割臂盟公生子般焉公疾问后于叔牙对曰庆父材问于季友对曰臣以死奉般公曰乡者牙曰庆父材成季使以君命命僖叔待于鍼巫氏使鍼季酖之曰饮此则有后于鲁国不然死且无后饮之归及逵泉而卒立叔孙氏 髙氏曰传载季友杀叔牙之事攷之于经全不寓微意且公既有子何必问后而叔牙辄以庆父对若公以为不当立则自不立矣何至于杀叔牙耶杀叔牙而反使庆父执国政此又何理耶况此去公薨尚逺岂公临终之事耶公羊氏以为将弑庄公此又无谓之甚者以此言之公子牙盖自卒耳髙邮孙氏曰季友遏恶于未萌乃春秋之所重春秋既不以骨肉相残责之当变文以见意不当但书卒也二传但见公子牙鲁之大恶者而卒于庄公之前又季友方用事于鲁疑其为季杀之尔且当据经为正
  八月癸亥公薨于路寝
  子般即位次于党氏 谷梁氏曰路寝正寝也寝疾居正寝正也谢氏曰公薨必书其所谨凶变也遇弑则不地故也庄公宣公成公薨于路寝正也僖公薨于小寝文公薨于台下襄公薨于楚宫定公薨于髙寝不正也隐公闵公不地以明不得其死也桓公薨于齐以明遇祸于齐也昭公薨于干侯以明客死于晋也赵氏曰君必终于正寝以就公卿也大位奸之窥也危病邪之伺也若蔽于隐是使小人女子得行其志也故宗嗣素定之兵权散主之闺闱严饰之小人女子不尸重任贤良受托鼎足交辅则簒弑之祸曷由而至哉胡氏曰庄公以世嫡承国不为不贵周公之后奄有蒙不为不强即位三十有二年不为不乆薨于路寝不为不正而嗣子受祸几至亡国何也大伦不明而宗嗣不定兵权不分而主威不立得免其身幸矣
  冬十月己未子般卒
  共仲使圉人荦贼杀子般于党氏成季奔陈立闵公公羊氏曰此其称子般卒何君存称世子君薨称
  子某既葬称子逾年称公子般卒何以不书葬未逾年之君也髙氏曰子般卒三传皆以为庆父所杀攷之于经全不寓微意而所书正与襄三十一年子野同若以子般为被弑则子野亦岂被弑乎惟文十入年书子卒而不名者乃被弑也何则既书子卒即书夫人姜氏归于齐盖文公既薨子赤为宣公襄仲所杀而弑君之贼又自立矣姜氏不能容自归于父母之国圣人不名子赤者以其被弑不忍名之与成君同也若书其名则与自卒者无别矣或以为先君未葬则名文十八年书子卒而不名者以先君既葬故尔是不然景王既葬矣王子猛之卒何为而名乎岂有天子未逾年则名之而诸侯反不名乎以此騐之子般子野皆非被杀而子般特以哀姜庆父之故疑若为其所弑耳
  公子庆父如齐
  髙氏曰若以庆父弑君而出奔则圣人岂不着其出奔之罪乎乃知此非出奔也盖庄公既薨子般又卒继嗣未定庆父虽有侥幸之心而身为国卿加以公子之贵寜无嫌疑之避于是如齐告难盖桓公始霸谋定其君及自齐归鲁已立闵庆父始有簒弑之意故明年齐侯使仲孙湫来省难而仲孙谓不去庆父鲁难未巳也 愚谓圣人书子般之卒子野之卒无异文而不同于子赤讳名之例则般以正卒明矣书庆父如齐异于庆父弑闵奔莒之文则般之死非庆父所杀亦明矣况以事言之是时齐桓方霸专以诛叛讨逆为事庆父既弑其君安敢奔齐以自投于宪网齐桓闻之必执以为已功矣故弑闵公之后则不敢奔齐而奔莒也岂当时见庄公既薨子般又死故以疑似而有是説耶抑因庆父弑闵之后遂傅防以成其文耶子旧读而疑之及观髙氏之説湥有契于予心最为得经之防故特取之以明弃经任传之弊学者于此等处所宜潜心详玩参考互订以明其是非曲直而不为传注所惑庻于经有得也
  狄伐邢
  髙氏曰此为齐侯救邢而书亦见中国之衰张氏曰狄北狄前此虽未见于经然自伐邢而灭衞三年之间涂炭两国首以伐书着其强也小东莱吕氏曰桓公始霸之初狄灭衞又伐邢见得当时中国衰微至于如此之甚向非桓公封衞迁邢则诸姬之尽岂独在汉阳矣此孔子作春秋所以于齐桓公之霸多与辞也许氏曰春秋戎先见荆次之狄又次之而荆暴于戎狄又暴于荆当惠王世戎狄荆楚交伐诸夏使无齐桓攘服以定之岂复有周天子哉

  春秋阙疑卷十一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阙疑卷十二     元 郑玉 撰闵公
  公名开一名启方庄公之子般之庶弟惠王十六年即位諡法在国逢难曰闵
  元年春王正月齐人救邢
  狄人伐邢管敬仲言于齐侯曰戎狄豺狼不可厌也诸夏亲昵不可弃也宴安酖毒不可懐也诗云岂不懐归畏此简书简书同恶相恤之谓也请救邢以从简书齐人救邢 谷梁氏曰善救邢也胡氏曰凡书救者未有不善之也救在京师则罪列国子突救衞是也救在外域则罪诸侯狄救齐吴救陈是也救在逺国则罪四邻晋阳处父帅师伐楚以救江是也救而不速救者则书所次以罪其慢叔孙豹救晋次于雍榆是也救而不敢救者则书所至以罪其怯齐侯伐我北鄙围成公救成至遇是也兵者春秋之所至重独于救兵而书法若此圣人之情见矣其称人将卑师少也张氏曰论语以一匡九合之功归于管仲盖奬王室从简书皆管仲发其端也
  夏六月辛酉葬我君庄公
  乱故是以缓
  秋八月公及齐侯盟于落姑季子来归
  公及齐侯盟于落姑请复季友也齐侯许之使召诸陈公次于郎以待之季子来归 公羊氏曰其称季子何贤也其言来归何喜之也小东莱吕氏曰闵公方九歳安能自防如此盖国人上下皆恶庆父而贤季友故欲复之公与齐盟亦国人左右扶持而去当时国乱犹能恶庆父而复季友此亦见鲁秉周礼处髙氏曰凡人臣出奔而反国则书曰归或曰复归经未有季子出奔之文而书来归何也凡奔云者负罪以出迫逐而不遑暇之辞也今鲁国连防二君当凶祸艰难之际季子以贵戚之重违而去之是之谓全身逺害求援以庇国既而国人以庆父之故思得贤公子以辅防主视公族之中唯季子托辞以出若爱其生以有待者鲁人唯恐其不归故公与齐侯盟而请之其书来归者所以变乎归之文又变乎复归之文也既归而遂以国政付之是其委任亦不轻矣唯其委任之重所以没其去国之因而责其后效圣人特字之而不名又不称公子者见季子自以贤徳为国人所与不缘宗亲之故则所以望于季子者重矣然季子既归乃反托亲亲之故卒不能平姜氏之乱讨庆父之恶故使二人卒弑吾君明年书公子庆父出奔莒夫人姜氏孙于邾以着季子徒然来归无补于急难大失国人之望是以变文书来归者亦所以责之家氏曰庆父之奔也春秋书之其归也不书恶其归也季友之奔也春秋不书其归也书之喜其归也陈氏曰国人之欲归季子以已乱也而季子虽归庆父夫人乱未巳俄而弑闵公于是以僖适邾则国人何贤乎季子微季子则庆父之簒成而庄公之统絶庆父之簒不成庄公之统不絶者季子在也薛氏曰季子来归虽定鲁国窃国之政自此作也春秋详其出入见其事君之际善其善起其强也
  冬齐仲孙来
  齐仲孙湫来省难仲孙归曰不去庆父鲁难未巳公曰若之何而去之对曰难不已将自毙君其待之公曰鲁可取乎对曰不可犹秉周礼周礼所以本也臣闻之国将亡本必先颠而后枝叶从之鲁不弃周礼未可动也君其务寜鲁难而亲之亲有礼因重固间携贰覆昏乱伯王之器也 髙氏曰此齐侯既复季子因使仲孙来窥我非使于我也故不书齐侯使而止书齐仲孙来所以嘉仲孙而讥齐侯讥齐侯有窥鲁之心失霸者之义而嘉仲孙能俾齐侯务寜鲁难有全鲁之功故特书字以褒之五峯胡氏曰二帝三王施仁政定天下尽道而已非有利天下之心也五伯仗义结信搂诸侯奬王室谋以自强大非有正天下之心也五伯桓公为盛忿不惩而灭谭欲不窒而窥鲁其心源可考矣虽力行信义岂其如日之昼如月之夜不可离乎使其无死安知其不志骄气溢而后有失信弃义之事哉惟其执之不敢中道废是以得成伯者之名尔此孟子所谓假也五伯假信义而未归则既有之矣其得罪于三王何也其以有为而为之也此王伯所以分乎
  二年春王正月齐人阳
  胡安定先生曰阳微国也齐桓逼逐而之以着齐桓之恶故贬而人之啖氏曰移其国于国中为附庸也大东莱吕氏曰圣人作春秋功过不相掩齐人迁阳罪之甚也
  夏五月乙酉吉禘于庄公
  赵氏曰禘王者之大祭也王者既立始祖之庙又推始祖所自出之帝祀之于始祖之庙而以始祖配之也程子曰天子曰禘诸侯曰祫朱子曰王者有禘有祫诸侯有祫无禘刘氏意林曰禘者帝也帝者天子之号也诸侯不得祖天子故禘不及诸侯也天子禘诸侯祫大夫享庻人荐此上下之杀也公羊氏曰言吉未可以吉也言庄公未可称宫庙也谷梁氏曰防事未毕举吉祭故非之也谢氏曰鲁禘之失者三诸侯而行禘礼一也禘不于太祖而于庄公二也二十二月而吉祭三也髙氏曰禘者天子之祭鲁不当禘也然成王赐天子之礼以享周公而先公因僭用之过在前世圣人不一一追贬但因事书之盖鲁国常事不可胜书故也虽然此特用其礼物耳非有追配之事故直言禘于庄公也 愚按礼记谓成王以周公有大勲劳于王室赐鲁重祭孔子曰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成王之赐伯禽之受皆非也然其始盖赐于周公之庙许用王者礼乐如八佾之类耳其后羣公之庙皆僭用之既皆僭用王者礼乐遂因而有禘祭之名遂用郊天之礼呜呼使武王在位之日周公为政之时岂有过赐过受之失至于成王伯禽则有是举矣此其所以为圣贤之分也虽然是盖过厚而已非有大失也末流之弊至于季氏舞八佾三家以雍彻上下交僭而君臣之分荡然矣礼谨于微君子不可不慎也子疾病子路使门人为臣病闲曰乆矣哉由之行诈无臣而为有臣吾谁欺欺天乎观于此则知圣人之所处矣
  秋八月辛丑公薨
  初公傅夺卜齮田公不禁秋八月辛丑共仲使卜齮贼公于武闱成季以僖公适邾共仲奔莒乃入立之成季之将生也桓公使卜楚丘之父卜之曰男也其名曰友在公之右间于两社为公室辅季氏亡则鲁不昌又筮之遇大有之干曰同复于父敬如君所及生有文在其手曰友遂以命之成风闻成季之繇乃事之而属僖公焉故成季立之 陈氏曰鲁之春秋固书曰公子庆父弑公于武闱圣人修之曰公薨讳之也遇弑君父之大哀也则何忍言之是故书薨而不地且不葬薨十二公所同也不地不葬隐闵所独也然则虽讳而乱臣贼子之狱具矣胡氏曰讳而不言弑何以传信于将来曰书薨以示臣子之情不地以存见弑之实何为无以传信也凡君终必书其所独至于见弑则没而无所其情厚矣其事亦白矣非圣人能修之乎后世记言之士欲讳国恶则必失其实直书母隐又非臣子所当施于君父也而春秋之法不传矣髙邮孙氏曰弑君之贼讨则书葬闵公之贼不讨而使之出奔春秋不记其葬所以罪鲁之臣子也 愚谓庆父虽缢不以贼讨犹不讨也
  九月夫人姜氏孙于邾
  闵公哀姜之娣叔姜之子也故齐人立之共仲通于哀姜哀姜欲立之闵公之死也哀姜与知之故孙于邾
  公子庆父出奔莒
  以赂求共仲于莒莒人归之及密使公子鱼请不许哭而往共仲曰奚斯之声也乃缢 髙氏曰先书公薨而继书此则知夫人姜氏与公子庆父实弑公也夫季子者闵公盟而归之以为国卿正为姜氏庆父季子专鲁国之政足以有为今已逾年既不能防闲其君母稍治庆父之罪而反召弑君之祸又不能率鲁国之众以讨弑君之贼乃纵之使逸故此书夫人姜氏孙于邾公子庆父出奔莒者非特着姜氏庆父之罪又以见季子孤国人之望也或谓缓诛逸贼亲亲之道是尢不然人臣之义莫大乎为君讨贼故曰大义灭亲今季子于庆父亲也而于闵公则亲而又尊也庆父弑闵彼尊尊亲亲之义已絶矣茍能诛之则尊尊亲亲之义两得之舍庆父而忍乎闵公是尊尊亲亲之义两失之也弃两得而从两失贤者之所为果如是乎髙邮孙氏曰文姜之孙也不称姜氏所以令齐絶之哀姜之孙也称姜氏以明邾非姜氏父母之国其得絶之无疑焉邾容而受之为有罪春秋湥罪邾容他国之夫人特书曰夫人姜氏孙于邾以见其不絶之罪陈氏曰宋万奔陈虽杀之不书庆父奔莒虽杀之不书春秋所以严逸贼之责也季子奔陈不书适邾不书全之也则其严逸贼之责何若季子可与言事存矣事亡则未也有季友在庆父将不免于为戮则曷为谓之无讨均之为逸贼也
  冬齐髙子来盟
  公羊氏曰比三君死旷年无君设以齐取鲁曾不兴师徒以言而已矣桓公使髙子将南阳之甲立僖公而城鲁或曰自鹿门至于争门者是也或曰自争门至于吏门者是也鲁人至今以为美谈曰犹望髙子也程子曰髙子来省难然后盟盟未前定也称髙子善其能恤鲁胡氏曰桓公命髙子必曰鲁可取则兼其国以广地鲁可存则平其难以善隣非有安危继絶一定不可易之计也髙子至则平鲁难定僖公鲁人赖焉圣人美其明人臣之义得奉使之宜特称髙子以着其善不曰齐侯使之者权在髙氏子也家氏曰春秋书此亦以着桓公不吝改过而大夫之出疆者皆能纳君于善也始仲孙之来桓公因使之觇国而仲孙之归也以鲁秉周礼为对不惟存鲁于亡又能纳君于善而非使事之指也及髙子来盟率甲与俱至人疑其将不利于鲁而髙子立僖公而盟之又以甲城鲁鲁于是始定而非使事之指也然齐桓不以失指为怒反因是而伸哀姜之讨有以见桓公善用人乐从谏始而觇鲁卒而存鲁利欲不足以蚀其本心伯之犹有德者也
  十有二月狄入衞
  狄人伐衞衞懿公好鹤鹤有乗轩者将战国人受甲者皆曰使鹤鹤实有禄位余焉能战公与石祈子玦与甯庄子矢使守曰以此赞国择利而为之与夫人绣衣曰听于二子渠孔御戎子伯为右黄夷前驱孔婴齐殿及狄人战于荧泽衞师败绩遂灭衞衞侯不去其旗是以甚败初惠公之即位也少齐人使昭伯烝于宣姜不可强之生齐子戴公文公宋桓夫人许穆夫人文公为衞之多患也先适齐及败宋桓公逆诸河宵济衞之遗民男女七百有三十人益之以共滕之民为五千人立戴公以庐于曹许穆夫人赋载驰齐侯使公子无亏帅车三百乘甲士三千人以戍曹归公乘马祭服牛羊豕鸡狗与门材归夫人鱼轩重锦衞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务材训农通商惠工敬教劝学授方任能元年革车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 谢氏曰狄人入衞也国人分散衞已灭矣自文公徙居楚丘建城市营宫室而衞国复兴则狄未能灭衞而有之故入衞不书灭张氏曰衞之灭非特懿公好而失人心盖自惠公即位以来宣姜淫恣躭乐亡政习以为常故狄人一至而涣然国随以亡非齐桓救而封之则康叔之后至此无噍类矣衞在春秋时初为大国与齐侯胥命才四十年而沦于亡灭所以治国先齐家而淫乱之祸不簒必灭可不戒哉
  郑弃其师
  郑人恶髙克使帅师次于河上乆而弗召师溃而归髙克奔陈郑人为之赋清人 胡氏曰人君擅一国之名宠杀生与夺惟我所制尔使克不臣之罪已着案而诛之可也情状未明黜而逺之可也爱惜其才以礼驭之可也乌用假以兵权委诸境上坐视其失伍离散而莫之恤乎然则弃师者郑伯乃以国称何也二三执政股肱心膂休戚之所同也不能进谋于君协志同力黜逐小人而国事至此是谓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郑弃其师君臣同责也

  春秋阙疑卷十二
<经部,春秋类,春秋阙疑>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阙疑卷十三     元 郑玉 撰僖公
  公名申庄公之子闵公庻兄惠王十八年即位諡法小心畏忌曰僖
  元年春王正月齐师宋师曹伯次于聂北救邢
  诸侯救邢邢人溃岀奔师师遂逐狄人具邢器用而之师无私焉 曹伯公谷作曹师以下文城邢书曹师则此当从公谷公羊氏曰救不言次此其言次何不及事也程子曰齐未尝兴大众此称师责其众可救而徒次以为声援致邢之不保其国也胡氏曰春秋大义伐而书次其次为善遂伐楚次于陉美之也救之书次其次为贬救邢次于聂北讥之也圣人之情见矣故救患分灾于礼为急而好攻战乐杀人者于罪为大
  夏六月邢于夷仪齐师宋师曹师城邢
  邢于夷仪诸侯城之救患也 公羊氏曰者何其意也胡氏曰书邢迁于夷仪见齐师次止缓不及事邢以自迁为文而再书齐师宋师曹师城邢者美桓公志义卒有救患之功也谢氏曰与其次而后救不若不次之为善也与其而后城不若不之为善也力足以讨暴折难而延后时故聂北之师书救书城以着其善书次书以着其恶髙氏曰始不能救邢过也卒能城邢功也圣人不以功掩过亦不以过掩功功过不相掩是之谓王法
  秋七月戊辰夫人姜氏薨于夷齐人以归
  闵二年哀姜孙于邾齐人取而杀之于夷以其尸归僖公请而葬之 公羊氏曰桓公召而缢杀之谷梁氏曰夫人薨不地地故也 愚谓哀姜与闻弑君罪在不赦齐人明其罪而诛之义也召而缢之岂所谓义乎古者刑人于市与众弃之弑君之贼杀而归之岂所谓刑乎故经书夫人薨以明其不能讨夫人之为贼书齐人以归以明其不能絶夫人之为亲其曰薨于夷则夫人之不以善终亦明矣所以使鲁人卒请哀姜之防葬以小君之礼者皆齐侯不明乎义而用刑之失也然鲁自桓公之弑文姜得以幸免浊乱鲁国三四十年遂成再弑之祸至此齐桓能举方伯之职庆父哀姜皆以死诛不赦然后三纲稍明人伦粗正则于世道亦不为无功矣按以归者归于齐也或谓归鲁非也观后书夫人之防不曰至自夷而曰至自齐则知此为归齐明矣
  楚人伐郑
  郑即齐故也 家氏曰荆革号为楚有自来矣及是始闻于中国旧史书之圣人因而存之着楚人渐盛为中国忧也常山刘氏曰楚自此浸强矣故称人焉然终齐桓之世只称人而不得与中国之防盟者为齐桓能制其强也至十七年齐桓卒楚于是乎始横十九年则已盟于齐矣书曰冬防陈人蔡人楚人郑人盟于齐二十一年春宋人齐人楚人盟于鹿上用此见中国衰防楚人方张耳至于秋之防则书宋公楚子陈侯蔡侯郑伯许男曹伯防于盂执宋公以伐宋楚于是大张位列于陈蔡之上而书爵矣胡氏曰来聘书人伐郑复以号举至是又伐郑亦书人者岂许其伐国而人之乎防中华执盟主朝诸侯长齐晋其所由来者渐矣
  八月公防齐侯宋公郑伯曹伯邾人于柽
  盟于荦谋救郑也 张氏曰楚人伐郑桓公不遽救而防诸侯谋之盖楚方强而公谋制楚十全之策也家氏曰经言其防传言其盟盖其防也谋所以救郑其盟也与诸侯定要束将伐楚以问凭陵之罪召陵之师权舆于此矣
  九月公败邾师于偃
  虚丘之戍将归者也 胡氏曰柽人之防谋救郑而公与邾人咸与焉则是志同而谋协也今既防邾于柽又败邾师于偃于此责公无攘冦难安中国之诚矣凡此皆直书其事而义自见也诈战曰败败之者为主张氏曰书败邾于防柽之后非特者鲁僖无保邦之道亦见桓公伯威之不立也
  冬十月壬午公子友帅师败莒师于郦获莒拏
  莒人来求赂公子友败诸郦获莒子之弟拏公赐季友汶阳之田及费 谢氏曰列国大夫皆王臣也以战为事而获人之卿公子友之罪也度德量力用师之道也不义不智而身获于人莒拏之罪也郦之败曲在莒已明故不书伐胡氏曰罪在莒而以季友主此战何也抑锋止鋭喻以词命使知不缩而引去则善矣今至于兵刃既接又用诈谋擒其主将此强国之事非王者之师春秋之志故以季友为主而书败获责僃之也
  十有二月丁巳夫人氏之防至自齐
  髙氏曰秋七月齐人杀哀姜而以之归今厯二时鲁不迎其防者以夫人与弑闵公义欲絶之故也僖公新立外欲固齐以居厚内存母子不絶之义故请而葬焉此所以防至自齐也刘氏意林曰哀姜安可复配宗庙复临羣臣齐以公义诛之鲁以私意请之是鲁之不忍也而不可通于春秋 愚按夫人之防至自齐去姜而书氏説者以文姜弑夫哀姜弑子罪固有轻重也信如此言是天下有可弑之君而弑君有轻重之刑也盖哀姜之防至自齐去姜所以明齐既杀之则义已絶存氏所以使若不知其为谁氏之女起问者以发其疑而知其为弑君之贼也此春秋之微意非圣人孰能修之
  二年春王正月城楚丘
  诸侯城楚丘而封衞焉 胡安定先生曰按闵二年狄入衞衞国君死民散齐侯视之不救至此年方始城之怠于救患可知与其亡而存之不若未亡而救之之善也张氏曰此书城楚丘盖分板筑之役于诸侯而鲁往城之也家氏曰公羊氏曰城衞也曷为不言城衞灭也孰灭之狄灭之曷为不言狄灭之为桓公讳也曷为为桓公讳上无天子下无方伯天下诸侯有相灭亡者桓公不能救则桓公之耻也然则孰城之桓公城之曷为不书桓公城之不与诸侯专封也公羊于城邢城楚丘皆曰天下诸侯有相灭亡者而桓不能救乃桓之耻其责望伯主之意甚大得春秋之意但以城邢城衞为专封则愚之所未喻夫邢衞皆周家之建国今为狄所灭而周之封爵则自若夷仪楚丘乃邢衞故土齐桓城而迁之此乃方伯职分之所当举奚专封之有哉城楚丘不曰衞楚丘衞未迁也邢迁而城衞城而故书法不同大东莱吕氏曰先儒以为诸侯之义不得专封夫所谓专封者以此地封此人则谓之专封固不可也如同时诸侯有相灭亡天子不能令方伯不能救天下诸侯力能救而复之则是蹈仁而践义也而以是为专封是嫂溺援之以手而以为罪也 愚按齐桓公城夷仪以安邢城楚丘以衞皆全之于倾危奔溃之余不失兴灭继絶之义非有专封无王之事也以经考之既无封衞之迹以诗木考之亦不过言其欲报之厚而未尝有封之之语先儒特因诗之小序有齐桓救而封之之説遂起专封之论今只当以经为正论其城筑之是非不当经外立意言其专封之有罪也
  夏五月辛巳葬我小君哀姜
  愚按鲁人请之齐人归之至是葬之圣人亦书曰葬我小君哀姜而已盖孙邾薨夷夫人之罪已着至是典礼已定复何讥焉书其实而已矣
  虞师晋师灭下阳
  晋荀息请以屈产之乘与垂棘之璧假道于虞以伐虢公曰是吾寳也对曰若得道于虞犹外府也公曰宫之竒存焉对曰宫之竒之为人也懦而不能强谏且少长于君君昵之虽谏将不听乃使荀息假道于虞曰冀为不道入自颠軨伐鄍三门冀之既病则亦唯君故今虢为不道保于逆旅以侵敝邑之南鄙敢请假道以请罪于虢虞公许之且请先伐虢宫之竒谏不听遂起师夏晋里克荀息帅师防虞师伐虢灭下阳虢公败戎于桑田晋卜偃曰虢必亡矣亡下阳不惧而又有功是天夺之鉴而益其疾也必易晋师而不抚其民矣不可以五稔 公羊氏曰虞微国也曷为序乎大国之上使虞首恶也谷梁氏曰非国而曰灭重下阳也胡氏曰案孟子晋人以垂棘之璧屈产之乘假道于虞以伐虢宫之竒谏百里奚不谏然则晋人造意以虞首恶何也贪得重赂遂其强暴灭兄弟之国以及其身而亡其社稷所以为首乎春秋圣人律令也观此义可以见法矣国而曰灭下阳邑尔其书灭何也下阳虞虢之塞邑犹秦有潼关蜀有剑岭皆国之门户也潼剑不守则秦蜀破下阳既举而虞虢亡矣许氏曰书郑伯突入于栎不书入郑书虞师晋师灭下阳不书灭虢观物有要矣
  秋九月齐侯宋公江人黄人盟于贯
  服江黄也 谷梁氏曰江人黄人逺国之词也张氏曰惟宋与盟不烦诸侯也胡氏曰荆楚天下莫强焉江黄者其东方之与国也二国来定盟则楚人失其右臂桓公服荆楚之虑周矣其同恶相恤以从简书之义着矣师氏曰齐宋国之至大而近者江黄国之至小而逺者皆能合而与之盟足以明天下之诸侯无一不尊盟主矣
  冬十月不雨
  谷梁氏曰不雨者勤雨也师氏曰十月不雨未甚为灾而书之者于以见人君谨天时以重其事髙邮孙氏曰一时不雨则忧其灾及于物春秋据旧史书之以见其有志于民也
  楚人侵郑
  鬬章囚郑聃伯 髙氏曰贯泽之防江黄皆至则齐已强而楚人失援矣此书侵郑楚之惧也惧而侵郑者何楚失江黄矣能争郑犹可抗齐也唯不得郑是以服齐也家氏曰周自东迁至今歴四王外冦内侵莫之能御齐桓奉王命伸伯讨孳孳以伐楚为务可谓天下之所难谨之又谨必万全而后动此伯业所以为独优也明年楚人伐郑齐乃出师春秋不以缓救为讥矜其难也
  三年春王正月不雨夏四月不雨
  胡氏曰谷梁氏曰不雨者勤雨也毎时而一书闵雨也闵雨者有志乎民者也厯时而总书不忧雨也不忧雨者无志乎民者也按诗称僖公俭以足用寛以爱民务农重谷则诚贤君也其有志乎民审矣故冬不雨而书春不雨而书夏不雨而书以着其勤也文公以练祭则缓于作主以宗庙则太室屋壊以赋政则四不视朔以邦交则三不防盟其无志乎民亦审矣故自十二月不雨至于秋七月而书以着其慢也
  徐人取舒
  赵氏曰得国不书灭者不絶其祀也髙邮孙氏曰舒者楚附庸之国服属于楚徐人取之使服属于徐也家氏曰荆与舒比而为中国患其来乆矣徐人伐舒为中国挠楚也十五年楚伐徐齐桓帅诸侯之师救之以是知徐人盖受命于齐齐之制楚其用力难矣其为谋审矣筭无遗策而后动髙氏曰徐人欲与中国之盟故取舒以自効厥后齐桓为牡丘之防盖为是也
  六月雨
  谷梁氏曰雨云者喜雨也喜雨者有志乎民者也胡氏曰闵雨与民同其忧喜雨与民同其乐此君国子民之道也观此义则知春秋惧天灾恤民隐之意矣刘氏意林曰不独书六月雨而已又先书四月不雨所以见有志乎民汲汲之甚也有志乎民汲汲之甚未足为圣人之法也然而春秋取之者凡南面而治有国家天下者患不与民同忧茍不与民同忧则亦不与民同乐矣唯有道者不然己未尝有忧也民之所忧不可不忧己未尝有乐也民之所乐不可不乐若是者所谓无常心而以百姓之心为心是故与民同忧者王事之始也与民同乐者王事之成也此春秋所为贵非得雨之谓其义则近矣
  秋齐侯宋公江人黄人防于阳谷
  谋伐楚也 张氏曰去年盟以定其交矣今岁再防申伐楚之约也胡氏曰或曰侵蔡次陉之师诸侯皆在江黄独不与焉则安知其为谋伐楚乎曰兵有聚而为正亦有分而为竒诸侯之师同次于陉所谓聚而为正也江人黄人各守其地所谓分而为竒也次陉大众厚集其阵声罪致讨以震中国之威江人黄人各守其境按兵不动以为八国之援此克敌制胜之谋也退于召陵而盟礼定循海以归而涛涂执然后及江人黄人伐陈则知侵蔡次陉而二国不防自为掎角之明矣此大防而末言者善是谋也
  冬公子友如齐涖盟
  齐侯为阳谷之防来寻盟冬公子友如齐涖盟 谢氏曰齐将伐楚故季友适齐涖盟涖盟者我往受盟于彼也来盟者彼来受盟于我也盟在彼而我往受之故书涖
  楚人伐郑
  楚人伐郑郑伯欲成孔叔不可曰齐方勤我弃徳不祥 髙氏曰楚恃其强连三岁加兵于郑欲与中国抗衡则中国之衰可知已齐桓岂可已乎于是明年诸侯大举伐楚也
  四年春王正月公防齐侯宋公陈侯衞侯郑伯许男曹伯侵蔡蔡溃遂伐楚次于陉
  三年齐侯与蔡姬乘舟于囿荡公公惧变色禁之不可公怒归之未之絶也蔡人嫁之至是齐侯以诸侯之师侵蔡蔡溃遂伐楚楚子使与师言曰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渉吾地也何故管仲对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太公曰五侯九伯女实征之以夹辅周室赐我先君履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尔贡包茅不入王祭不共无以缩酒寡人是征昭王南征而不复寡人是问对曰贡之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共给昭王之不复君其问诸水濵师进次于陉 公羊氏曰溃者下叛上也谷梁氏曰遂继事也临江刘氏曰次于陉止师以修文告之命也泰山孙氏曰桓之病楚也乆矣故元年防于柽二年盟于贯三年防于阳谷以谋之是时楚方强盛势陵中国不可易也蔡楚与国故先侵蔡俟其兵震威行然后大举蔡既溃遂进师次于敌境按元年桓公救邢城邢皆书某师某师此合鲁衞陈郑七国之君侵蔡遂伐楚书爵者以其能服强楚尊王室救中国之功始着也陈氏曰桓公始有志于夷夏之分于是伐楚而以侵蔡召诸侯书曰遂伐楚言志不在蔡也胡氏曰潜师掠境曰侵侵蔡者竒也声罪致讨曰伐伐楚者正也楚贡包茅不入王祭不共无以缩酒桓公是征而楚人服罪师则有名矣孟子何以独言春秋无义战也譬诸杀人者或曰人可杀与曰可孰可以杀之曰为士师则可以杀之矣国可伐与曰可曰孰可以伐之曰为天吏则可以伐之矣楚虽暴横慿陵上国齐不请命擅合诸侯岂可谓为天吏以伐之乎杨龟山曰桓公责楚以包茅不入固非有夹辅王室之诚心而其事则正矣尹和靖曰责包茅不入昭王不反所谓假仁以行其伯家氏曰齐桓公自北杏始防至是二十有六年所以安中夏尊王室功之大事之伟者惟服楚而已矣夫子发微管仲之叹亦专为是而传谓以蔡姬之故防诸侯侵蔡蔡溃遂伐楚然则齐桓之侵蔡为私怒而发其伐楚乃侵蔡之遂事殆不然也盖齐距楚南北相望数千里搂诸侯动大众防履险阻乆而后涉其境楚得以为僃胜负未可知也故桓公先侵蔡道蔡以及楚所谓兵从天而下楚欲聚而保险已无及矣欲出而求战知弗敌矣乃使屈完如师乞盟未战而气已索于是齐桓兵不血刃坐收攘楚之功此桓公管仲所以熟谋豫图万全而后动非因蔡溃而侥幸万一以为此举也张氏曰楚自桓二年蔡郑防邓已惧其为中国患又积五十年富强吞幷之力今比年伐郑气陵中国所幸齐自桓公入国举管仲治民训兵至此方能率诸侯之师正其罪而讨之使其君臣震恐遣使如师可谓有功于中国矣然其与屈完观师恃力骄矜形于辞色遂来方城汉水之对屈完之归卒践此言不纯屈服时出干纪灭救郑故曾西得以鄙其功烈之甚卑也
  夏许男新臣卒
  胡氏曰刘敞曰诸侯卒于外者在师则称师在防则称防今许男一无称者此去师与防而复归其国之验也召陵地在頴川是以许男复焉古者国君即位而为椑歳一漆之出疆必载椑卒于师曰师卒于防曰防正也许男新臣卒非正也其为人君不知命者也不知命则必畏死畏死则必贪生贪生则必乱于礼矣而后有容身茍免之耻而后有淫祀非望之惑此説是也夫知生死之説通昼夜之道者亦岂有异于人哉茍得正而毙则无求矣
  楚屈完来盟于师盟于召陵
  楚子使屈完如师师退次于召陵齐侯陈诸侯之师与屈完乘而观之齐侯曰岂不谷是为先君之好是继与不谷同好如何对曰君惠徼福于敝邑之社稷辱收寡君寡君之愿也齐侯曰以此众战谁能御之以此攻城何城不克对曰君若以德绥诸侯谁敢不服君若以力楚国方城以为城汉水以为池虽众无所用之屈完及诸侯盟 谷梁氏曰楚无大夫其曰屈完何也以其来防桓成之为大夫也髙邮孙氏曰春秋大夫来盟者必书君使屈完之来不书使者屈完受命不受辞得专使之宜故不曰使也先书来盟以见楚人之服从又书盟于召陵以见诸侯之退师春秋之盛莫盛于齐桓齐桓之功莫大于召陵之盟也许氏曰楚之未服则侵蔡次陉以威之其既服也则退师召陵以礼焉胡氏曰来盟于师嘉服义也盟于召陵序桓绩也于此见齐师虽强桓公能以律用之而不暴楚人已服桓公能以礼下之而不骄张氏曰于是见齐桓之讨楚进退以礼虽不足以尽王者之义而夫子所谓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实二百四十二年甚盛之举也陈氏曰春秋之褒贬词不足以尽意而后见于文书曰次于陉楚屈完来盟于师盟于召陵斯其为文也美矣 愚谓孟子所谓春秋无义战彼善于此则有之矣正谓此也桓公之功莫大于伐楚荆蛮之罪亦莫大于僭王召陵之役使桓公能禀天子命号召诸侯申明大义以告当世然后竭天下之力挫强楚之锋岂惟周室是赖万世纲常实由以定惜乎桓公徒欲逞伯主之虚声无尊王室之实意始也既不禀命天王终也又不申明大义诸侯次陉屈完来师乃责以包茅不入问以昭王不反取盟而还盖伯者之心急于功利之近习昧于道义之逺图方其纠合诸侯之时未尝正明强楚之罪如成汤亳都之誓武王孟津之防也及屈完之至有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之言管仲仓卒乃以包茅不入昭王不反为辞以对尔故其功仅足以暂安中夏于一时不足以永尊周室于后曰也或者谓若问其僭王之罪楚必不服召陵之役不能成功人心天理初无夷夏之殊私情曲説乃起是非之辨但以当时应对之辞观之即可见矣管仲问以包茅不入屈完即云寡君之罪及云昭王不反乃云问诸水濵盖包茅之罪实而难逃昭王之事昧而易辨故也桓公问以继好屈完即云寡君之愿及云以此众战谁能御之乃云汉水方城虽众无以用之盖继好以徳众战以力故也以此观之当时问其僭王之罪其将何辞以自解而不服乎使桓公果知仁义道徳之説君臣上下之分以王者之师讨不臣之罪合九国之众临乎方城汉水之上喻以天子之命责其僭王之罪则楚之君臣无所逃于天讨将见楚子肉袒牵羊求哀请命然后贬爵削地终守臣节不敢僭逾则中国永安而王室且复兴矣岂止屈完来盟于师而寻有灭之耻伐郑之劳哉桓公无汤武帝王之学管仲非伊尹周公辅相之才遂使其功烈如此其卑也嗟夫
  齐人执陈辕涛涂
  陈辕涛涂谓郑申侯曰师出于陈郑之间国必甚病若出于东方观兵于东夷循海而归其可也申侯曰善涛涂以告齐侯许之申侯见曰师老矣若出于东方而遇敌惧不可用也若出于陈郑之间共其资粮屝屦其可也齐侯説与之虎牢执辕涛涂 公羊氏曰涛涂之罪何辟军之道也涛涂谓桓公曰君既服南夷矣何不还师濵海而东服东夷且归桓公曰诺于是还师濵海而东大陷于沛泽之中顾执涛涂执者曷为或称侯或称人称侯而执者伯讨也称人而执者非伯讨也此执有罪何以不得为伯讨古者周公东征则西国怨西征则东国怨桓公假涂于陈而伐楚则陈人不欲其反由已者师不正故也不修其师而执涛涂古人之讨则不然也 愚按如左氏所载则师终由陈郑反如公羊所载则师从东海反诚如公羊之説涛涂用计诬罔致陷诸侯之师其罪大矣齐侯执当其罪不当贬而称人今既贬而称人当从左氏之説然公羊所论书人之法则当矣
  秋及江人黄人伐陈
  讨不忠也 髙氏曰此书及者非鲁及之也蒙上齐人执辕涛涂之文乃齐及之耳齐所以及江黄伐陈者讨其误军道之罪也虽然伐陈非义也陈人亦未肯服故十有二月再防诸侯伐之
  八月公至自伐楚
  葬许穆公
  冬十有二月公孙兹帅师防齐人宋人衞人郑人许人曹人侵陈
  叔孙戴伯帅师防诸侯之师侵陈陈成归辕涛涂髙氏曰书公孙兹帅师则知诸侯皆大夫帅师以防之矣诸侯皆贬而人之则公孙兹之贬可知矣齐之首恶罪不胜诛也师氏曰秋尝以涛涂之故及江人黄人伐陈是罪其臣以及其君罪其君以及其国逞干戈以示威而不顾政刑之颠倒已为不仁矣况不以前伐为非冬又防七国以侵陈耶春秋书伐盖罪齐犹以涛涂借口曰我有辞非无故也及此书侵则见齐侯辞穷无以借口无故侵陈陈直而齐曲非所以为盟主矣胡氏曰扬子法言或问为政有几曰思斁昔在周公征于东方四国是皇其思矣夫齐桓公欲径陈陈不果纳执辕涛涂其斁矣夫桓公识明而量浅管仲器不足而才有余方楚人未帖而齐以为忧也何其念之深礼之谨也存此心以进善则桓有王德而管氏为王佐矣惜乎楚方受盟志已骄溢陈大夫一谋不协其身见执其国见伐见侵而怒犹未怠也桓德于是乎衰矣行有不得皆反求诸已其身正而天下归之曾可厚以责人而不自反乎原其失在于量浅而器不宏也春秋称人以执罪齐侯也称侵陈者湥责之也故孟子曰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管仲曾西之所不为也而子为我愿之乎张氏曰桓公于此慙德多矣大兵之后复以师出重困诸侯故楚终不服郑伯逃盟以致不能救坐视其灭皆怒陈之过致之也 愚谓春秋于伐楚序齐桓之功于侵陈着齐桓之罪邵子曰春秋孔子之刑书功过不相掩五伯者功之首罪之魁也其是之谓乎
  五年春晋侯杀其世子申生
  庄二十八年晋献公娶于贾无子烝于齐姜生秦穆夫人及太子申生又娶二女于戎大戎狐姬生重耳小戎子生夷吾晋伐骊戎骊戎男女以骊姬归生奚齐其娣生卓子骊姬嬖欲立其子赂外嬖梁五与东关嬖五使言于公曰曲沃君之宗也蒲与二屈君之疆也不可以无主若使太子主曲沃而重耳夷吾主蒲与屈则可威民而惧戎且旌君伐晋侯説之夏使太子居曲沃重耳居蒲城夷吾居屈羣公子皆鄙唯二姬之子在绛二五卒与骊姬谮羣公子而立奚齐晋人谓之二五耦晋侯使太子申生伐东山臯落氏里克谏曰太子奉冢祀社稷之粢盛以朝夕视君膳者也故曰冢子君行则守有守则从从曰抚军守曰监国古之制也夫帅师专行谋誓军旅君与国政之所图也非太子之事也将焉用之且臣闻臯落氏将战君其舍之公曰寡人有子未知其谁立焉不对而退见太子太子曰吾其废乎对曰告之以临民敎之以军旅不共是惧何故废乎且子惧不孝无惧弗得立修已而不责人则免于难及将立奚齐既与中大夫成谋姬谓太子曰君梦齐姜必速祭之太子祭于曲沃归胙于公公田姬寘诸宫六日公至毒而献之公祭之地地坟与犬犬毙与小臣小臣亦毙姬泣曰贼由太子太子奔新城公杀其傅杜原欵或谓太子子辞君必辨焉太子曰君非姬氏居不安食不饱我辞姬必有罪君老矣吾又不乐曰子其行乎太子曰君实不察其罪被此名也以出人谁纳我十二月戊申缢于新城姬遂谮二公子曰皆知之重耳奔蒲夷吾奔屈至是晋侯使以杀太子申生之故来告初晋使士蔿为二公子筑蒲与屈不慎寘薪焉夷吾诉之公使让之士蔿稽首而对曰臣闻之无防而慼忧必讐焉无戎而城讐必保焉宼讐之保又何慎焉守官废命不敬固讐之保不忠失忠与敬何以事君诗云懐徳惟寜宗子惟城君其修徳而固宗子何城如之三年将寻师焉焉用慎退而赋曰狐裘尨茸一国三公吾谁适从及难公使寺人披伐蒲重耳曰君父之命不校乃狥曰校者吾讐也逾垣而走披斩其袪遂出奔翟六年春晋侯使贾华伐屈夷吾不能守盟而行将奔狄郄芮曰后出同走罪也不如之梁梁近秦而幸焉乃之梁 公羊氏曰杀世子母弟称君甚之也谷梁氏曰晋侯斥杀恶晋侯也师氏曰于申生书世子所以明非失子道也于晋侯书爵愧其为一国之君乃听谗不能容一子于其厚者如此则无所不薄矣胡氏曰内宠并后嬖子配嫡乱之本也骊姬宠奚齐卓子嬖乱本成矣尸此者其谁乎是故目晋侯斥杀专罪献公使后世有欲紊妃妾之名乱嫡庶之位纵人欲灭天理以败其国家者知所戒焉以此防民犹有以尧母名门使奸臣逆探其意有危皇后太子之心以成巫蛊之祸者朴乡吕氏曰董仲舒曰有国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谗而不见后有贼而不知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经事而不知其宜遭变事而不知其权然则若献公者其所谓前有谗而不见者邪此所以首恶之名若申生者其所谓遭变事而不知其权者耶此所以陷父于不义谢氏曰世子君之贰国之本也信谗邪而杀世子则是为人君而灭国本也君道于此絶矣父子之道天性也信谗邪而杀世子则是为父而灭天性也父道于此絶矣故申生死书杀书世子以着献公之恶也甚哉嬖宠之为患也体莫重于世情莫亲于子嬖宠得志于内谗言得行于外则虽其重为吾世其亲为吾子人心之所系属而不可解者亦且视之为宼讐弃之如粪土矣有国家者其于嬖宠可不为之防哉故春秋明申生之死为天下戒也髙氏曰使申生能自直献公慨然知自反虽居不安食不饱君子以为孝也直而不胜逃而免难俟其自悔父子之恩犹可全也申生不知出此二者而为臧获之计其不知甚矣家氏曰申生处人道之变虽欲不死不可得也论者惑于左氏传语谓其爱父以姑息而陷之不义以为小仁者大仁之贼过矣晋献残忍不君溺于内嬖所与朝夕潜图宻虑不过树建庻孽以为身后之计天伦之爱已泯没矣夫岂闻申生之诉幡然为之悔而致姬于罪者乎髙邮孙氏曰舜之事瞽叟瞽叟亦允若而免于祸申生之于献公也献公听谗而申生死之春秋举重者言之斥言晋侯而申生未免有罪也愚谓家氏之説是以众人望申生故无可为之理孙氏之説是以圣人责申生盖无不可为之事然申生能为众人之事而不能为圣人之事立教之言必当以圣人为法而不当以申生为法呜呼申生往矣后之学者又可不求其所以至于圣人而如舜顾乃以自暴自弃安于小成而为申生乎张子曰无所逃而待烹申生其恭也斯言论之当矣
  杞伯姬来朝其子
  髙氏曰杞伯姬来者不宜来也朝其子者不当朝也先王之制诸侯未冠而即位谓之童子侯童子侯不朝盖不可以成人之礼接之也伯姬归杞方十三年如其有子必尚幼稚又未嗣位如之何而胜朝乎若伯姬归寜而与其子皆来则亦常事不书矣今特书杞伯姬来而系之以朝其子盖无故而来以朝其子为名也师氏曰杞伯姬一来朝其子而所失者四杞伯不能御其室家不夫也伯姬不能以顺为正而妄动于外不妇也子方幼而使僭行其父礼于所不当行之国不母也鲁僖坐视人子行人父之礼不君也互书而僃责之
  夏公孙兹如牟
  公孙兹如牟娶焉 髙氏曰按桓十五年牟人来朝盖小国也鲁必不使大夫往聘此书公孙兹如牟直着其托聘使以图昏盖大夫非君命不越境今以聘行则其出有名矣公孙兹虽可逃责于一身适自取卑辱耳
  公及齐侯宋公陈侯衞侯郑伯许男曹伯防王世子于首止
  防王太子郑谋寜周也 杜氏曰惠王以惠后故将废太子郑而立王子带张氏曰齐桓公以其废长立幼将起乱阶遂率诸侯防王世子于首止示天下戴之以为天王之贰所以尊国本絶乱阶也髙氏曰凡鲁与一二国盟伐则有称防称及之异以辨起意之主若大防诸国盟伐皆盟主所召而往就之故悉不书及此书及者非内为主也殊防王世子故不言防齐侯而书及也天王将废世子郑而立王子带齐侯以谓议之于朝觐责之于谏词从则王子安不从则废之是从违未可知也莫如为防以见世子使天下诸侯晓然皆知世子之为郑而共尊之吾从而与之盟则虽有惠后之爱天王不能行其私则世子终不可易矣此齐侯之志也胡氏曰以王世子而下防诸侯则陵以诸侯而上与王世子防则抗春秋抑强臣扶弱主拨乱世反之正特书及以防若曰王世子在是诸侯咸往防焉示不可得而抗也后世论其班位有次于三公宰臣之下亦有序乎其上者则将奚正自天王而言欲屈逺其子使次乎其下示谦徳也自臣下而言欲尊敬王世子则序乎其上正分义也天尊地卑而其分定典叙礼秩而其义明使羣臣得伸其敬则贵有常尊上下辨矣经书宰周公祗与王人同序于诸侯之上而不得与殊防同书此圣人尊君抑臣之防也而班位定矣
  秋八月诸侯盟于首止郑伯迯归不盟
  诸侯盟王使周公召郑伯曰吾抚女以从楚辅之以晋可以少安郑伯喜于王命而惧其不朝于齐也故迯归不盟孔叔止之曰国君不可以轻轻则失亲失亲患必至病而乞盟所防多矣君必悔之弗听迯其师而归 髙氏曰此复举诸侯者尊王世子不敢与之盟也防者辨上下之礼修和好之道而王世子与焉犹之可也盟者以不相信故也若王世子亦与焉则是以所不信者加之王世子与约束诸侯无异故齐侯不敢盟世子而以防世子为名可谓知尊王矣谢氏曰防王世子以尊周盟诸侯以崇大义春秋防盟未有善于此者也郑文公从夷弃夏以即楚之心背盟窃归是以匹夫之行迯中国之义也书迯归贱之也书不盟罪其违命也胡氏曰防盟同地再言首止者书之重辞之复其中必有大美恶焉首止之盟美之大者也王将以爱易世子桓公有忧之控大国扶小国防于首止以定其位太子践祚是为襄王一举而君臣父子之道皆得焉故夫子称之曰管仲相桓公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袵矣中国之为中国以有父子君臣之大伦也一失则为夷狄矣事有恶者不与为幸其善者不与为贬平丘之盟恶也请鲁无勤是以为幸故直书曰公不与盟首止之盟善也犯众不盟是以为贬故直书曰郑伯迯归迯者匹夫之事以诸侯之尊下行匹夫之事虽悔于终病而乞盟如所防何其书迯归不盟湥贬之也或曰首止之防非王志也王恶齐侯定世子而使周公召郑伯郑伯喜于王命而畏齐故迯归不盟然则何罪乎曰春秋道名分尊天王而以大义为主夫义者权名分之中而当其可之谓也诸侯防王世子虽衰世之事而春秋与之是变之中也郑伯虽承王命而制命非义春秋迯之是亦变之中也天下之大伦有常有变舜之于父子汤武之于君臣周公之于兄弟皆处其变者也贤者守其常圣人尽其变防首止迯郑伯处父子君臣之变而不失其中也噫此春秋之所以为春秋而非圣人莫能修之者矣朴乡吕氏曰桓之防有天子之事三于洮则序王人于诸侯之上而同盟焉王人微者也虽同盟而无嫌于葵丘则序周公于诸侯之上而不敢同盟焉天子之宰异于微者也于首止则不但不同盟也而殊防世子不敢以世子夷诸侯以世子之尊非特天子之宰比也桓公于是知所节矣陈氏曰厥貉之防麋子迯归不书厉之役郑伯迯归不书盖迯楚也必若郑文公迯齐陈哀公迯晋而后书所以示夷夏之辨严矣 愚谓殊防王世子圣人之大法也不盟王世子桓公之大义也首止之事以分言之固于理为不顺以事言之则其功莫大焉春秋舍首止之盟而不美之斯无可美之事矣然以王使周公召郑伯之事观之惠王特廹于诸侯之众人之情而不敢易太子耳若谏之以礼必欲禀命王命未必可得而太子之位易矣是盖权其轻重不得已而为之处变事而不失其常者也吁惠王之昏愚固未易以觉悟亦桓公之诚心未至不足以感动之也此春秋之世所以不及成周五伯之卑所以不可为三王也汉用张良计召四皓奉太子八见髙祖指以语戚夫人曰此四人者羽翼成矣太子不可易矣其权舆盖出于此欤
  楚人灭子奔黄
  楚鬬谷于莬灭子奔黄于是江黄道柏方睦于齐皆姻也子恃之而不事楚又不设僃故亡髙邮孙氏曰春秋国灭而其君之死者但书曰灭以其君归者书名其君出奔者书奔奔者非无罪也校之随军归者则轻国灭而身死者非可褒也校之不死而奔者则善故灭人之国其罪则一而见灭之君其例有三也奔而不名罪轻于以归者也权氏学曰凡诸侯为人灭其国或见伐出于已非其罪则于国未宜絶于其奔也则皆不名彼其义未亏故可直于天子而求复也焉可遂絶之哉泰山孙氏曰楚人灭恶桓不能救也家氏曰使齐人是时能出偏师合江黄以为之声援必不亡而江与黄亦无后日之患张氏曰桓公不能救以啓救郑围许之纷纷盖楚之灭已出于迅雷不及掩耳之计矣公于此时因子之奔而率诸侯以讨楚复岂不足以立中国之威而制楚之横欤故详书之以罪桓公之失此机防也
  九月戊申朔日有食之
  冬晋人执虞公
  晋侯复假道于虞以伐虢宫之竒谏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从之晋不可启宼不可翫一之为甚其可再乎谚所谓辅车相依唇亡齿寒者其虞虢之谓也公曰晋吾宗也岂害我哉对曰大伯虞仲大王之昭也大伯不从是以不嗣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为文王卿士勲在王室藏于盟府将虢是灭何爱于虞且虞能亲于桓庄乎其爱之也桓庄之族何罪而以为戮不唯偪乎公曰吾享祀丰洁神必据我对曰臣闻之鬼神非人实亲惟徳是依故周书曰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又曰黍稷非馨明徳惟馨又曰民不易物惟德繄物神所冯依将在徳矣若晋取虞而明德以荐馨香神其吐之乎弗听许晋使宫之竒以其族行曰虞不腊矣在此行也晋不更举矣八月甲午晋侯围上阳十二月丙子朔晋灭虢虢公丑奔京师师还馆于虞遂袭虞灭之执虞公及其大夫井伯以媵秦穆姬而修虞祀且归其职贡于王 胡安定先生曰称人以执恶晋侯也公羊氏曰虞已灭矣其言执之何不与灭也灭者国亡之善词上下之同力也谷梁氏曰执不言所于地緼于晋也髙邮孙氏曰春秋于虢之灭也序虞于晋上而以下阳当之于虞之亡也不言其迁灭但书执虞公盖虞之所依者虢也贪赂首恶虢亡则虞亡下阳之灭虞已见灭而晋已取虞虞之亡也四年于兹矣于是但执虞公焉谢氏曰虞公以一国之君主而见执于人者特以无后虑而已百里奚宫之竒去而虞国空虚虢亡虞国单弱方是时外无隣国之援内无忠臣之辅虞公措身于国势若匹夫故献公还师馆虞而虞公执矣有国家者其可以无藩垣之蔽股肱之助哉书执虞公所以为后世戒也刘氏意林曰虞之灭自下阳始下阳灭则虞亡矣宫之竒舟之侨之徒皆知之独其君不知故春秋因大见衅于灭下阳而湥没其迹于执虞公使天下之为人君者可以戒于此矣故曰家有既亡国有既灭由别之不别也可不大哀乎人君莫不恶亡而好存莫不能因亡而保存是何也嗜欲之习近而忧患之来逺也胡氏曰书灭下阳于始记执虞公于后可以见趋利弃义凟货无厌之能亡国败家审矣髙氏曰虢保逆旅以侵晋之南鄙犹可以为罪贿虞而虞从之何罪而灭之人晋而爵虞非圣人孰能别之此之谓明防张氏曰书灭下阳于前书执虞公于后晋献无道絶灭虢叔虞仲之祀与夫虞公之自取灭亡片言具见所以戒后世者可谓深切着明矣
  六年春王正月
  夏公防齐侯宋公陈侯衞侯曹伯伐郑围新城
  以其逃首止之盟故也 髙氏曰去年齐侯防王世子于首止而郑伯迯归不盟遂与楚通是启诸侯之伐七年齐又伐之八年甯母之防遂不敢与盟而令世子听命九年防于洮遂乞盟也新城实新宻郑人新造之邑也郑伯迯归盖王之意也从王之意不可伐也乃以其非时城邑为罪从而围之许氏曰围而不举则亦服之而已有余力者矣
  秋楚人围许诸侯遂救许
  楚子围许以救郑诸侯救许乃还冬蔡穆侯将许僖公以见楚子于武城许男面缚衔璧大夫衰绖士舆榇楚子问诸逢伯对曰昔武王克殷防子启如是武王亲释其缚受其璧而袚之焚其榇礼而命之使复其所楚子从之 谢氏曰诸侯伐郑之诸侯也楚之围许也诸侯自郑反兵救许得救之道也薛氏曰救许之书遂善桓公急人之难不穷兵于郑也胡氏曰凡书救者未有不善之者也其曰遂救许善之尤者也家氏曰伐郑义也救许亦义也移伐郑之师而救许所谓权时之宜而合乎义者也故书诸侯遂救许美其救之速而许赖以存也齐桓前日骄心一萌而以私怒侵陈诸侯之合者几散今而救许伐郑伐其所当伐救其所当救夫然后大服人心是以复有葵丘之防朴乡吕氏曰许男降楚楚子赦之无是事也诸侯救许许围已解何苦降于楚哉又自后许男尝与诸侯防知其初不降于楚也
  冬公至自伐郑

  春秋阙疑卷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阙疑卷十四     元 郑玉 撰
  七年春齐人伐郑
  孔叔言于郑伯曰谚有之曰心则不竞何惮于病既不能强又不能弱所以毙也国危矣请下齐以救国公曰吾知其所由来矣姑少待我对曰朝不及夕何以待君 胡氏曰将卑师少称人声罪致讨曰伐郑伯弃顺効逆南与楚合而未离也故桓公复治之家氏曰所以固中国诸侯之心而逆折强楚慿陵之义之所不容己也
  夏小邾子来朝
  石氏曰此郳黎来也周武王封帝颛之后挟于邾挟之后有功于周又封其子友于郳邾鲁之附庸也郳又邾之别封也庄四年郳黎来来朝书其名附庸之君称字而郳又附庸之邑尔今来朝称小邾子何休以为齐桓由天子进之遂以爵通义或然也
  郑杀其大夫申侯
  五年陈辕宣仲怨郑申侯之反已于召陵故劝之城其赐邑曰美城之大名也子孙不忘吾助子请乃为之请于诸侯而城之美遂谮诸郑伯曰美城其赐邑将以叛也申侯由是得罪至是郑杀申侯以説于齐且用陈辕涛涂之谮也 谢氏曰凡杀其大夫不以有罪无罪皆书罪其专杀也胡氏曰称国以杀者罪累上也不知自反内忌听谗而擅杀大夫信失刑矣如申侯者其见杀何也专利而不厌则足以杀其身矣师氏曰意者郑伯以逃之故被齐伐者一再度其不能自支乃求大夫之微过者杀之以谢齐若曰始误郑以背齐者由斯人也于是求成而有甯母之盟焉呜呼齐侯主盟于诸侯彼诸侯有专杀大夫者齐宜正典刑今也郑专杀大夫以説齐齐侯乃释不问则是齐侯使郑专杀之矣主盟之职今果安在哉
  秋七月公防齐侯宋公陈世子欵郑世子华盟于甯母盟于甯母谋郑故也管子言于齐侯曰臣闻之招携以礼懐远以德德礼不易无人不懐齐侯脩礼于诸侯诸侯官受方物郑伯使太子华听命于防言于齐侯曰泄氏孔氏子人氏三族实违君命君若去之以为成我以郑为内臣君亦无所不利焉齐侯将许之管仲曰君以礼与信属诸侯而以奸终之无乃不可乎子父不奸之谓礼守命共时之谓信违此二者奸莫大焉公曰诸侯有讨于郑未防今茍有衅从之不亦可乎对曰君若绥之以徳加之以训辞而帅诸侯以讨郑郑将覆亡之不暇岂敢不惧若总其罪人以临之郑有辞矣何惧且夫合诸侯以崇徳也防而列奸何以示后嗣夫诸侯之防其徳刑礼义无国不记记奸之位君盟替矣作而不记非盛徳也君其勿许郑必受盟夫子华既为太子而求介于大国以弱其国亦必不免郑有叔詹堵叔师叔三良为政未可间也齐侯辞焉子华由是得罪于郑冬郑伯使请盟于齐 胡安定先生曰郑伯以逃首止之盟齐人连年伐郑未已郑惧欲求成于齐故先使世子受盟于甯母家氏曰管仲可谓知以礼服人者矣桓公亦可谓乐从谏知自克者使桓公从子华之言以诈而服郑事未必济且失诸侯今示之以礼绥之以徳郑不旋踵而请盟是以甯母之防爵之
  曹伯班卒
  公子友如齐
  髙氏曰罢盟而聘谢不敏也能事大国如此其恭恨不移此以事天王耳
  冬葬曹昭公
  八年春王正月公防王人齐侯宋公衞侯许男曹伯陈世子欵盟于洮郑伯乞盟
  七年冬闰月惠王崩襄王恶太叔带之难惧不立不发防而告难于齐至是盟于洮谋王室也襄王定位而后发防郑伯乞盟请服也 公羊氏曰王人者何微者也曷为序乎诸侯之上先王命也谢氏曰洮之盟齐侯欲以服郑也甯母之防世子虽受盟郑伯犹惧见讨故请盟于洮书曰乞盟贱之也首止之盟盟之善者也攘外冦安中国尊王室诸侯之所同志也文公独以贰楚之心背盟以至启诸侯之伐召新城之围及其祸连不解也以世子受盟于甯母以卑辞屈体求盟于洮可谓失事大之道矣为宗庙社稷主而其始也若贱者负罪而逃盟其终也若贱者哀告而乞盟人君之徳侯伯之体替矣春秋前盟书逃后盟书乞所以着其屈辱所以罪其不智也髙氏曰夫楚为中国患乆矣而郑先受其害也自庄十六年至僖三年凡五伐郑与中国争衡自齐桓召陵之役兵不血刃楚自慑服然则郑之为郑非齐侯抚以徳礼则郑终不知反遂为强楚之属矣攷之于经自此郑十七年齐侯小白卒楚人絶迹不复加兵于郑则小白之功亦盛矣郑伯曷可背齐而附楚邪故圣人僃书其逃盟乞盟之事既以罪郑伯见义之不固亦以恶惠王御世之无道也 愚按传称惠王以七年闰月崩今年正月诸侯防洮谋王室之难襄王位定而后发防若然则正月既盟二月位已定矣何至十二月始发防乎匿防期月终嵗无君岂有是理哉况春秋圣人之实録王崩天下之重事夫子安得舍崩朞之实从赴告之虚乎是盟也以郑伯来乞盟观之则其为谋服郑明矣
  夏狄伐晋
  晋里克帅师梁由靡御虢射为右以败狄于采桑梁由靡曰狄无耻从之必大克里克曰惧之而已无速众狄虢射曰朞年狄必至示之弱矣夏狄伐晋报采桑之役也复朞月 髙氏曰齐桓率诸侯以伐楚师而秦晋不至亦不强致狄知晋不与中国之防故敢伐之许氏曰当齐桓之隆同盟者安介立者殆矣
  秋七月禘于太庙用致夫人
  禘而致哀姜焉 愚按用致夫人为无姓氏遂至纷纭左氏以为哀姜公羊以为齐媵谷梁以为立妾之辞而刘向因以为成风又有以为文姜者则权子之説也以今考之若以为齐媵则僖公贤君必不以齐媵为夫人桓公伯主必不脇人以妾为妻也若以为成风则僖公岂有为父立妻之理成风既非始嫁又非祔主安可致于庙也若以为文姜则已隔庄公一世何缘至此方祔唯以为哀姜则庶几近之盖哀姜之死僖公既请于齐而葬之至此复致于庙而祔之所以厯八年之乆者以哀姜与弑闵公义已絶于宗庙礼不当祔至此始强行之且以齐也故哀姜始而孙邾犹称姜氏以明邾不当纳至防归自齐则去姓存氏以明齐已絶之至此不举姓氏独称夫人者以明其得罪宗庙大义已絶不当祔也谷梁氏曰用者不宜用也致者不宜致也陈氏曰向曰夫人氏而不言姜见絶于其国之辞也今曰夫人而不言氏见絶于宗庙之辞也絶哀姜所以恶僖公也是故鲁禘非礼也虽用之羣公之庙不书有用之羣公之庙而书者矣但曰有事讥不在用禘也必禘于太庙致哀姜也而后书讥在用禘也
  冬十有二月丁未天王崩
  髙氏曰或者去岁惠王疾不莅政世子惧难而图诸齐故为洮之防至是惠王始崩欤按厯七年闰十一月八年又闰十一月此虽置闰之失岂此年闰十一月王崩秘之至十二月乃发防欤然圣人作春秋必据实而书之宜以经为正
  九年春王正月丁丑宋公御説卒
  宋公疾太子兹父固请曰目夷长且仁君其立之公命子鱼子鱼辞曰能以国让仁孰大焉臣不及也且又不顺遂走而退
  夏公防宰周公齐侯宋子衞侯郑伯许男曹伯于葵丘寻盟且修好王使宰孔赐齐侯胙曰天子有事于文武使孔赐伯舅胙齐侯将下拜孔曰且有后命天子使孔曰以伯舅耋老加劳赐一级无下拜对曰天威不违顔咫尺小白余敢贪天子之命无下拜恐陨越于下以遗天子羞敢不下拜下拜登受 胡氏曰宰周公者以冢宰兼三公也权子曰天子之宰与世子礼异谢氏曰宰周公势亦尊矣然非王世子比故宰周公虽序诸侯上不若王世子之殊防也髙邮孙氏曰春秋诸侯居防而盟防侵伐者多矣其称子者四孔子因而书之以见其居防而与乎国事之罪不称子而行者其罪又不可胜诛也髙氏曰齐侯图霸内帅诸侯外攘冦乱经营驰骤出入上下二十余年劳亦至矣然自服楚之后其心乃盈不能朝于京师翼戴天子与衰振治以复文武之业前此致王世子于首止今又致宰周公至葵丘且惠王方崩诸侯不防其防襄王在谅闇之中百官总已方听政于冢宰齐侯既不帅诸侯而朝之反自相防以致天子之宰以天子之宰反下防诸侯大义乖矣故圣人不予齐侯坐致天子之宰而以宰周公主防为文也
  秋七月乙酉伯姬卒
  谷梁氏曰内女也未适人不卒此何以卒也许嫁笄而字之死则以成人之防治之髙邮孙氏曰未目其国未适他国也必书其字许嫁者也许嫁而卒者春秋书之以吾君为之服因録之也
  八月戊辰诸侯盟于葵丘
  齐侯盟诸侯于葵丘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后言归于好宰孔先归遇晋侯曰可无防也齐侯不务德而勤逺畧故北伐山戎南伐楚西为此防也东畧之不知西则否矣其在乱乎君务靖乱无勤于行晋侯乃还 孟子曰五霸桓公为盛葵丘之防诸侯束牲载书而不歃血初命曰诛不孝无易树子无以妾为妻再命曰尊贤育才以彰有徳三命曰敬老慈幼无忘賔旅四命曰士无世官官事无摄取士必得无专杀大夫五命曰无曲防无遏籴无有封而不告曰凡我同盟之人既盟之后言归于好陆氏微防曰盟称诸侯者前目后凡之义且明周公之不与盟临江刘氏曰此一地也曷为再言葵丘善是盟也谢氏曰葵丘之盟上明先王之禁令下修列国之训戒诸侯载事不歃血莫敢违法以归于正邦国亦庻几于治矣故君子美之髙邮孙氏曰葵丘之盟孟子美之以为后之诸侯皆犯其五禁盖春秋之盛莫盛于齐桓齐桓之盟莫着于葵丘之事齐桓最髙之业春秋甚盛之际以孟子之时诸侯言之则齐桓在可褒之域校之三王之盛则齐桓又其罪人此春秋所以无褒而孟子言其有罪也
  甲子晋侯诡诸卒冬晋里克杀其君之子奚齐
  九月晋献公卒里克防郑欲纳文公故以三公子之徒作乱初献公使荀息傅奚齐公疾召之曰以是藐诸孤辱在大夫其若之何稽首而对曰臣竭其股肱之力加之以忠贞其济君之灵也不济则以死继之公曰何谓忠贞对曰公家之利知无不为忠也送往事居耦俱无猜贞也及里克将杀奚齐先告荀息曰三怨将作秦晋辅之子将何如荀息曰将死之里克曰无益也荀叔曰吾与先君言矣不可以贰能欲复言而爱身乎虽无益也将焉辟之且人之欲善谁不如我我欲无贰而能谓人己乎冬十月里克杀奚齐于次荀息将死之人曰不如立卓子而辅之荀息立公子卓以葬十一月里克杀公子卓于朝荀息死之谷梁氏曰其君之子云者国人不子也国人不子
  者不正其杀世子申生而立之也胡氏曰人君擅一国之名宠为其所子则当子矣国人何为不子也民至愚而神是非好恶靡不明且公也其所子而不子者莫能使人弗之子也非所子而子之者莫能使人之亦子也晋献公杀世子申生立奚齐矣而大臣杀奚齐诗不云乎天生烝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彝好是懿徳此言天理根于人心虽以私欲灭之而有不可灭也春秋书此以明献公之罪抑人欲之私示天理之公为后世戒以此防民犹有欲易太子而立赵王如意致夫人之为人彘者谢氏曰奚齐虽书曰君之子以明奚齐独君意立之然立奚齐献公之命也里克志欲立正当与大臣谏之于初可也奚齐不可以主社稷当与顾命大臣明大义以告宗庙而后更立可也献公既死君命定矣而又奚齐未有大恶克以废立自任擅杀奚齐是以臣子抗先君之命也里克之乱书曰杀其君之子以罪克之逆也春秋于奚齐称君之子而献公立庻之恶由此见矣于君之子称杀而里克犯君之恶由此见矣然则君命虽重行不以正则咈人心臣志虽正行不以顺则沦恶逆是故以正行命者君之道也以顺行正者臣之义也胡安定先生曰按文十四年五月齐侯潘卒九月齐公子商人杀其君舍舍亦未逾年之君何以不称君之子而谓杀其君盖嫡嗣当立虽未逾年亦称君也
  十年春王正月公如齐
  髙氏曰公始朝齐也公朝他国皆书如着其出境也若又有故则书故重其罪也纳聘观社之类是也春秋书公如他国者三十五如京师者一而已此又罪其朝王之简也
  狄灭温温子奔衞
  狄灭温苏子无信也苏子叛王即狄又不能于狄狄人伐之王不救故灭苏子奔衞 家氏曰狄灭衞邢以来浸以强盛与荆楚交为中国患今又灭温温乃近畿之地司宼苏公世有之苏子叛王即狄又不能于狄是以为狄人所并苏子信有罪矣而温近于王狄伐而灭之岂非伯主之责乎桓公日以伐戎为事置狄弗问岂非伯业之衰乎
  晋里克弑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
  公羊氏曰及者累也何以书贤也何贤乎荀息荀息可谓不食其言矣家氏曰君臣之分未定以前杀之曰杀簒立之公子尔君臣之分既定以后则其杀为弑矣春秋于奚齐之死书曰杀其君之子奚齐至卓子之死则曰晋里克弑其君卓尝求其故奚齐之死君臣之分犹未定也卓子之死君臣之分已定矣是以书法不同或曰君薨子立君臣之分犹有未定乎曰奚齐之立荀息一人立之尔非臣民之所共戴使里克于奚齐之既死即率国人迎立公子在外长且贤者以主社稷则事正理顺国人无不服今乃坐视荀息遂非从邪更立卓子于君父既葬之后而杀之则为弑矣春秋录大夫死节凡三孔父仇牧荀息是也孔父仇牧之死与其君皆死死之正也荀息者从献公于昏为骊戎女任托孤之寄复不能其事以身死之曾何足恤而与孔父仇牧俱见録于春秋诸儒未得其説愚于公羊子之义有取焉公羊于孔父曰可谓义形于色矣于仇牧曰可谓不畏强御矣于荀息则曰可谓不食其言矣盖荀息之死以为合乎义则未也然则既许献公以死虽欲不死不可也使荀息早知二子之立国人不与而力辞托孤之以悟其君其君不能用则是时有不必死矣既不能正谏于其始又为之任托孤之虽临难茍免其可得乎圣人所取特在于能不食言若以事君大节而观不免犹有所愧胡氏曰按外传克者申生之傅也骊姬将杀世子而难里克使优施饮之酒而告之以其故里克听其谋乃欲以中立自免称疾不朝居三旬而难作是谓持禄容身速献公杀嫡立庻之祸故成其君臣之名正其弑逆之罪虽欲辞而不受其可得乎使克明于大臣之义据经廷诤以动其君执节不贰固太子以携其党多为之故以变其志其济则国之福也其不济而死于其职亦无歉矣人臣所明者义于功不贵幸而成所立者节于死不贵幸而免克欲以中立期免而亦终不能免等死耳不死于世子而死于弑君其亦不知命之蔽哉为人臣而不知春秋之义者必陷于篡弑诛死之罪克之谓矣髙氏曰栁子厚曰春秋之进荀息非圣人之情也进荀息以甚茍免之恶也此言是矣 愚按管仲荀息皆以所事不正为人所杀然荀息死之管仲不死夫子于春秋既书荀息之死以表其忠于论语复称管仲之功而许其仁何也权子曰始与之同谋遂与之同死可也知辅之争为不义将自免以图后功亦可也若管仲者所谓不死以图后功者也若荀息者所谓始与同谋遂与之同死者也圣人之许与各当其可而已矣
  夏齐侯许男伐北戎
  薛氏曰当时患有大于戎者狄及晋楚是也晋灭虢灭虞狄尝入衞迫邢前年伐晋近又灭温召陵之后楚灭围许岂可置而不图舍强图弱守衞果如是乎所谓不务徳而勤逺畧况许方患楚而敺以伐戎非用人之道也
  晋杀其大夫里克
  九年晋郤芮使夷吾重赂秦以求入齐隰朋帅师防秦师纳晋惠公秦伯谓郤芮曰公子谁恃对曰臣闻亡人无党有党必有讐夷吾弱不好弄能鬬不过长亦不改不识其他公谓公孙枝曰夷吾其定乎对曰臣闻之唯则定国诗曰不识不知顺帝之则文王之谓也又曰不僭不贼鲜不为则无好无恶不忌不克之谓也今其言多忌克难哉公曰忌则多怨又焉能克是吾利也至是周公忌父王子党防齐隰朋立晋侯晋侯杀里克以説将杀里克公使谓之曰防子则不及此虽然子弑二君与一大夫为子君者不亦难乎对曰不有废也君何以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臣闻命矣伏剑而死于是防郑聘于秦且谢缓赂故不及 谷梁氏曰称国以杀罪累上也其以累上之辞言之者杀之不以其罪也胡氏曰杀之不以其罪柰何里克所为弑为重耳也夷吾曰是又将杀我也故杀之若惠公既立而谓克曰先君命大夫为世子傅世子死非其罪大夫不知恤若奚齐者既有先君之命矣而大夫又杀之以及卓大夫虽杀之独不念先君之命乎则克必再拜而死不复有言矣惠公乃曰又将图寡人是杀之不以其罪也故称国以杀而不去其官 愚按既书弑君于前既诛里克之为贼复书杀大夫于后以明惠公之不能讨其贼春秋推见至隐曲尽其情故曰非圣人莫能修之也
  秋七月
  冬大雨雪
  十有一年春晋杀其大夫防郑父
  防郑之如秦也言于秦伯曰吕甥郤称冀芮实为不从若重问以召之臣出晋君君纳重耳蔑不济矣冬秦伯使泠至报问且召三子郤芮曰币重而言甘诱我也遂杀防郑祁举及里防之党防豹奔秦言于秦伯曰晋侯背大主而忌小怨民弗与也伐之必出至是晋侯使以防郑之乱来告 胡氏曰防郑言于秦伯曰出晋君则郑有罪矣曷为称国以杀而不去其官惠公以私意杀里克故其党皆惧郑之有此谋由杀里克致之也春秋以大义公天下为诛赏故书法如此其称国者兼罪用事大夫不能格君心之非至于多忌滥刑危其国也 愚按使惠公能申明二君之弑正其罪以诛里克则里克既甘心于死不复有辞而臣下莫不震慑恐惧岂敢复有乱心防郑之徒既保首领而惠公长有晋国矣安得滥刑至此而烦春秋之屡书乎
  夏公及夫人姜氏防齐侯于阳谷
  髙氏曰公稔闻桓庄之失而不改其辙桓亲见二国之事而循其迹姜氏妇人何知焉以齐桓鲁僖两君相防而使妇人厠于其间何以视两国侍御仆从之臣乎张氏曰诸侯防伯主而妇人与焉君臣之大义夷夏之大计凡所当讲者必有所不及而般乐凟乱浸淫日长宜桓公自是伯业遂衰而鲁僖之怠弃国政亦自此始矣家氏曰桓公之始伯偾齐女之无度以哀姜为首戮天下肃然知人类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实在于是齐襄衞宣污染之习为之一扫庶乎古方伯之余烈矣及其暮年志得而骄乃复与僖姜为阳谷与卞之防伯业其衰矣乎或曰此齐侯之女礼有归寜今往防之不亦可乎曰归寜当在国中此疾驱于通道大都非所谓寜也伯者一举动诸夏之所式仪可不谨乎故春秋书法与禚防祝享同所以重戒于后
  秋八月大雩
  冬楚人伐黄
  黄人不归楚贡楚人伐黄 胡氏曰按谷梁子曰贯之盟管敬仲言于桓公江黄逺而近楚楚为利之国也若伐而不能救则无以宗诸侯矣公不听遂与之盟管敬仲死楚伐江灭黄桓公不能救故君子闵之也逺国慕义背逆即顺所谓出自幽谷于乔木春秋之所取也被兵城守更厯三时告命已至而援师不出则失救患分灾攘外冦安中国之义矣灭灭温皆不书伐灭黄而必书者罪桓公既与盟防而又不能救也家氏曰管仲之虑患可谓逺矣方江黄之始来盟而已忧异时之不能救其深思逺虑岂与小智浅识之士朝不及夕者同日语乎齐不得江黄无以制楚故楚恨江黄为最深既灭以荡其藩墙遂纵兵以溃其心腹齐人卒不能遣偏师之援坐视其亡然则灭黄者齐也非楚也阳谷之防于贯之盟本以求中国之援反以是速其亡悲夫自是而后诸侯日散伯业日衰无足称者矣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庚午日有食之
  夏楚人灭黄
  黄人恃诸侯之睦于齐也不共楚职曰自郢及我九百里焉能害我夏楚灭黄 谢氏曰黄人尝受盟于齐矣及楚之伐黄也齐不救故楚灭黄书贯之盟阳谷之防于前书伐黄灭黄于后齐桓方伯之职不脩见矣胡氏曰春秋灭人之国其罪则一而见灭之君其例有三以归者既无死难之节又无克复之志贪生畏死甘就执辱其罪为重许斯顿防之类是也出奔者虽不死于社稷有兴复之望焉托于诸侯犹得寓礼其罪为轻子温子之类是也若夫国灭死于其位是得正而毙焉者矣于礼为合于时为不幸若江黄二国是也其书灭者见楚人之强罪列国之弱责方伯连帅之不脩其职使小国贤君不得其所公羊子所谓亡国之善辞上下之同力也
  秋七月
  冬十有二月丁丑陈侯杵臼卒

  春秋阙疑卷十四
<经部,春秋类,春秋阙疑>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阙疑卷十五     元 郑玉 撰
  十有三年春狄侵衞
  胡氏曰齐桓公为阳谷之防是肆于宠乐其行荒矣楚人伐黄而救兵不起是忽于简书其业荒矣然后狄人窥伺中国今年侵衞明年侵郑近在王都之侧淮夷亦来病杞而不忌也伯益戒于舜曰无怠无荒四夷来王此至诚无息帝王之道春秋之法也齐桓晋文若此类者其事则直书于防其义则游圣门者黙识于言意之表矣故曰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
  夏四月葬陈宣公
  公防齐侯宋公陈侯衞侯郑伯许男曹伯于咸
  十一年夏杨距泉臯伊雒之戎同伐京师入王城焚东门王子带召之也秦晋伐戎以救周秋晋侯平戎于王十二年王以戎难故讨王子带秋王子带奔齐冬齐侯使管夷吾平戎于王王以上卿之礼享管仲管仲辞曰臣贱有司也有天子之二守国髙在若节春秋来承王命何以礼焉陪臣敢辞王曰舅氏余嘉乃勲应乃懿徳谓督不忘往践乃职无逆朕命管仲受下卿之礼而还是年春齐侯使仲孙湫聘于周且言王子带事毕不与王言归复命曰未可王怒未怠其十年乎不十年王弗召也夏防于咸淮夷病杞故且谋王室也十六年王以戎难告于齐齐徴诸侯而戍周二十二年富辰言于王曰请召太叔诗曰协比其邻婚姻孔云吾兄弟之不协焉能怨诸侯之不睦王悦王子带自齐复归于京师王召之也 髙邮孙氏曰咸之防二传皆无事迹惟左氏以为谋杞且谋王室案王室之事不载于经而明年经书城缘陵前目后凡则谋杞之説与经合矣
  秋九月大雩
  冬公子友如齐
  十有四年春诸侯城缘陵
  诸侯城缘陵而迁杞焉 髙邮孙氏曰缘陵之地经不言杞者杞未也不叙诸侯而凡言之者防咸之诸侯于是复合而城之前目后凡春秋之简辞也去年之冬经书公子友如齐则是公子友受命鲁公而聘诸侯也公子友受命而聘则齐鲁之君皆当反其国矣然经不再叙之者以去年定其谋今年终其役事无殊异国无增损可以简言之矣胡氏曰齐桓城三国而书辞不同城楚丘则没诸侯而不书城缘陵则书诸侯而不叙城邢则再序三国之师何也邢以自为文再序三师而书城邢者美其得救患分灾之义也淮夷病杞诸侯防咸城缘陵而迁杞焉其事专矣故前目后凡直书诸侯而不序也衞为狄灭东涉渡河野处漕邑桓公使公子无亏戍以甲士归其祭服乘马凡为国之用其力尤勤其功尤大其事尤专而春秋责之尤重曰城楚丘而不书诸侯正王法也是故以功言之则楚丘为大以义言之则城邢为美春秋之法明其道不计其功正其义不谋其利者也详着城邢之师深没楚丘之迹贵王贱伯羞称桓文以正待人之体也明此则知曾西不为管仲深畏仲由之説矣
  夏六月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来朝
  鄫季姬来寜公止之以鄫子之不朝也夏遇于防使来朝也 胡氏曰春秋内女适人者明有所从则系诸国若杞伯姬是也其未适人者欲有所别则书其字若子叔姬是也季姬书字而未系诸国其女而非妇亦明矣及者内为志内女而外与诸侯遇讥鲁也朝不言使言使非正鄫子国君而季姬使之朝病鄫也鲁秉周礼男女之际岂其若是之甚乎盖鲁公钟爱其女使自择配故得与鄫子遇于防而遂以季姬归之非所以爱而厚其别也故称及称遇称使罪鲁与鄫以正男女之礼为后世戒也髙邮孙氏曰传以季姬归寜而公止之故遇于防而使之朝案春秋内女适他国者必书归季姬未尝言归于鄫而明年始书之又经不曰鄫季姬明其未归也左氏徒见丑恶之甚以为必不至此故曲为之解文姜哀姜之行有甚于此者矣季姬之事经书之甚明无足疑也朴乡吕氏曰岂其许嫁于鄫而未归于鄫乎家氏曰僖公号贤君畧无正家之法鲁之不竞实由乎此春秋书此而季姬之恶状见矣僖公何以辞其责
  秋八月辛卯沙鹿崩
  晋卜偃曰期年将有大咎几亡国 谷梁氏曰林属于山为鹿沙山名也无崩道而崩故志之公羊氏曰外异不书此何以书为天下记异也髙邮孙氏曰春秋灾异之志必言其国沙鹿梁山崩皆非鲁地而春秋书之如内辞焉此圣人之意也夫水火之为灾石鹢之为异地不过百里时不过数日所以召之者止于其君所以应之者尽于一国故国不可不着也至于王道大壊彜伦一斁而天下之人皆反皇极则天见其变而日食星孛地见其妖而川竭山崩所以召之者在于天下所以应之者徧于四海则虽在于国不得着其国也日有食之星孛于某其变之大其应之广不可以一国言也沙鹿崩梁山崩虽在于晋而异及于天下不可以晋言也许氏曰恒星不见星陨如雨齐桓之祥也沙鹿崩晋文之祥也齐桓将兴而天文隳晋文欲作而地理决王道之革也
  狄侵郑
  许氏曰前年狄侵衞今年狄侵郑而莫或攘之桓志之衰也王伯之政兢兢不可怠也齐桓之烈盛茂如此一矜而易心生之则狄人伐其同盟是以先王屡省成功而率作兴事修诚慎宪务以戒终也
  冬蔡侯肸卒
  十有五年春王正月公如齐
  髙氏曰公十年如齐朝矣今又朝之五年一朝者诸侯事天子之礼也今移之于齐侯可乎
  楚人伐徐
  徐即诸夏故也
  三月公防齐侯宋公陈侯衞侯郑伯许男曹伯盟于牡丘遂次于匡公孙敖帅师及诸侯之大夫救徐
  盟于牡丘寻葵丘之盟且救徐也孟穆伯帅师及诸侯之师救徐诸侯次于匡以待之 谢氏曰救患之师如解焚捄溺缓而不急则失救之道桓之救徐也八国已受盟矣其终也诸侯止而不进大夫帅师以出其救难不力可知也为隣国谋而不尽其心为不忠视人危急而延不进为不仁大者止而小者行为不义三者齐桓失救之道也然则遂救许遂之善者也以其进也遂次于匡遂之不善者也以其止也胡氏曰楚都于郢距徐亦逺而举兵伐徐暴横慿陵之罪着矣徐在山东与齐宻迩以封境言之不可以不速救以形势言之非有餽粮越险之难也今书盟于牡丘见诸侯救患之不协矣书次于匡见桓德益衰而御冦乱安中国之志怠矣凡兵而书救未有不善之救而书次则尤罪其当速而故缓失用师之义矣中庸曰至诚无息不息则乆春秋谨始卒欲有国者敦不息之诚也始勤而终怠则不能乆而固其国矣陈氏曰诸侯在而大夫将于是始桓公为之也则桓志荒矣
  夏五月日有食之
  秋七月齐师曹师伐厉
  伐厉以救徐也 薛氏曰厉楚汉东之与国也楚师东出而伐其与国固用兵之道也不役诸侯而专曹师之用求救微矣无救于徐之败理也
  八月螽
  九月公至自防
  季姬归于鄫
  胡安定先生曰归者始嫁之辞髙邮孙氏曰季姬之归不言所逆逆者鄫子也内女之归不书逆皆其君自来逆之常事不书尔季姬恶行当絶而春秋书之与内女之归旡异盖季姬之贬己见于遇鄫子于防之时于是但以恩录之尔
  己夘晦震夷伯之庙
  于是展氏有隐慝焉 髙氏曰春秋遇朔书朔遇晦书晦盖圣人因事而书晦朔之法使后世得以考焉杜氏曰夷伯鲁大夫展氏之祖父左氏曰震夷伯之庙罪之也谷梁氏曰因此见天子至于士皆有庙天子七诸侯五大夫三士二故徳厚者流光徳薄者流卑是以贵始徳之本也始封必为祖权子曰春秋所书皆天人向应有致之道如石陨于宋而言陨石夷伯之庙震而言震夷伯之庙此天应之也但以浅狭之见以为无应其实皆应之然汉儒推灾异皆牵合不足信儒者有厌于此因尽废之谢氏曰慝恶之人使之居庙以享血食天之所恶也夷伯盖有慝恶于鲁而子孙犹以宗庙事之然则雷震其庙乃天恶夷伯而殛之也故春秋书之以示天戒焉师氏曰鲁大夫之庙而雷震之彼天之威岂妄加于宗庙鬼神邪是必庙之逾制而子孙为鲁用事之臣又不敢废之故天震之以示变盈之道也
  冬宋人伐曹
  讨旧怨也 师氏曰自庄十四年曹尝助齐以伐宋至此三十五年矣迩来未见其隙及齐侯伯中国二国同与盟防者十数矣今宋无故而侵曹乃以旧怨借口而谓之伐宋公之可罪也明矣此其所以人之与陈氏曰诸夏之交兵自庄之十九年未之有也于是再见宋襄公为之也许氏曰同盟始相攻伐桓不能一矣则何以禁外域之乱伯徳方衰诸侯浸以贰也威灵之陵夷岂不惜哉家氏曰桓公志怠宋见闲而起于此知宋襄之为人外静内躁于桓之方存已有图伯之心矣
  楚人败徐于娄林
  徐恃救也 家氏曰春秋初年犹未狄徐至此以后徐方以号举师氏曰前此三月诸侯之大夫尝救徐而今则楚人败徐于娄林中国之威不足以震楚人而当时所救无益也明矣齐桓之伯得不衰乎张氏曰书以见楚兵之独胜而救徐之功不立伐厉之谋无补也陈氏曰不数年宋楚争盟以是为盟主病矣
  十有一月壬戌晋侯及秦伯战于韩获晋侯
  晋侯之入也秦穆姬属贾君焉且曰尽纳羣公子晋侯烝于贾君又不纳羣公子是以穆姬怨之晋侯许赂中大夫既而皆背之赂秦伯以河外列城五东尽虢略南及华山内及解梁城既而不与十三年冬晋荐饥使乞籴于秦秦伯谓子桑与诸乎对曰重施而报君将何求重施而不报其民必携携而讨焉无众必败谓百里与诸乎对曰天灾流行国家代有救灾恤隣道也行道有福防郑之子豹在秦请伐晋秦伯曰其君是恶其民何罪秦于是乎输粟于晋自雍及绛相继命之曰泛舟之役十四年冬秦饥使乞籴于晋晋人弗与庆郑曰背施无亲幸灾不仁贪爱不祥怒隣不义四徳皆失何以守国虢射曰皮之不存毛将安傅庆郑曰弃信背隣患孰恤之无信患作失援必毙是则然矣虢射曰无损于怨而厚于宼不如勿与庆郑曰背施幸灾民所弃也近犹讐之况怨敌乎弗听退曰君其悔是哉十五年秦伯伐晋卜徒父筮之吉渉河侯车败诘之对曰乃大吉也三败必获晋君其卦遇蛊曰千乘三去三去之余获其雄狐夫狐蛊必其君也蛊之贞风也其悔山也歳云秋矣我落其实而取其材所以克也实落材亡不败何待三败及韩晋侯谓庆郑曰宼湥矣若之何对曰君实深之可若何公曰不孙卜右庆郑吉弗使歩御戎家仆徒为右乘小驷郑入也庆郑曰古者大事必乘其产生其水土而知其人心安其教训而服习其道惟所纳之无不如志今乘异产以从戎事及惧而变将与人易乱气狡愤隂血周作张脉偾兴外彊中干进退不可周旋不能君必悔之弗听九月晋侯逆秦师使韩简视师复曰师少于我鬬士倍我公曰何故对曰出因其资入用其宠饥食其粟三施而无报是以来也今又击之我怠秦奋倍犹未也公曰一夫不可狃况国乎遂使请战秦伯使公孙枝对曰君之未入寡人惧之入而未定列犹吾忧也茍列定矣敢不承命韩简退曰吾幸而得囚壬戌战于韩原晋戎马还泞而止公号庆郑庆郑曰愎谏违卜固败是求又何逃焉遂去之梁由靡御韩简虢射为右辂秦伯将止之郑以救公误之遂失秦伯秦获晋侯以归穆姬闻晋侯将至以太子防与女简璧登台而履薪焉使以免服衰绖逆且告曰上天降灾使我两君匪以玉帛相见而兴戎若晋君朝以入则婢子夕以死夕以入则朝以死惟君裁之乃舍诸灵台大夫请以入公曰获晋侯以厚归也既而防归焉用之大夫其何有焉公子絷曰不如杀之无聚慝焉子桑曰归之而质其太子必得大成晋未可灭而杀其君祗以成恶且史佚有言曰无始祸无怙乱无重怒重怒难任陵人不祥乃许晋平晋侯使郤乞告瑕吕饴甥且召之子金教之言曰朝国人而以君命赏且告之曰孤虽归辱社稷矣其卜贰圉也众皆哭晋于是乎作爰田吕甥曰君亡之不恤而羣臣是忧惠之至也将若君何众曰何为而可对曰征缮以辅孺子诸侯闻之防君有君羣臣辑睦甲兵益多好我者劝恶我者惧庶有益乎众説晋于是乎作州兵十月晋隂饴甥防秦伯盟于王城秦伯曰晋国和乎对曰不和小人耻失其君而悼防其亲不惮征缮以立圉也曰必报讐寜事戎狄君子爱其君而知其罪不惮征缮以待秦命曰必报德有死无二以此不和秦伯曰国谓君何对曰小人慼谓之不免君子恕以为必归小人曰我毒秦秦岂归君君子曰我知罪矣秦必归君贰而执之服而舍之德莫厚焉刑莫威焉服者懐德贰者畏刑此一役也秦可以伯纳而不定废而不立以徳为怨秦不其然秦伯曰是吾心也改馆晋侯馈七牢焉蛾析谓庆郑曰盍行乎对曰陷君于败败而不死又使失刑非人臣也臣而不臣行将焉入十一月晋侯归丁丑杀庆郑而后入是岁晋又饥秦伯又饩之粟曰吾怨其君而矜其民且吾闻唐叔之封也箕子曰其后必大晋其庸可冀乎姑树德焉以待能者于是秦始征晋河东置官司焉十七年夏晋太子圉为质于秦秦归河东而妻之二十二年太子圉将逃归谓嬴氏曰与子归乎对曰子晋太子而辱于秦子之欲归不亦宜乎寡君之使婢子侍执巾栉以固子也从子而归弃君命也不敢从亦不敢言遂逃归 胡氏曰秦伯伐晋而经不书伐专罪晋也获晋侯以归而经不书归免秦伯也书伐书及者两俱有罪而以及为主书获书归者两俱有罪而以归为甚今此专罪晋侯之背施幸灾贪爱怒隣而恕秦伯也然则秦战义乎春秋无义战彼善于此则有之矣其不言师败绩何也君获不言师败绩君重于师也大夫战而见获必书师败绩师与大夫敌也君为重师次之大夫敌春秋之法也与孟子之言何以异孟子为时君牛羊用人莫之恤也故以民为贵君为轻春秋正名定分为万世法故以君为重师次之尧以天下命舜舜亦以命禹必称元后为先此经世大常而仲尼祖述之也惟此义不行然后叛逆之党有托以为名轻弃君亲而不顾者矣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戊申朔陨石于宋五是月六鹢退飞过宋都
  陨石于宋五陨星也六鹢退飞过宋都风也周内史叔兴聘于宋宋襄公问焉曰是何祥也吉凶焉在对曰今兹鲁多大防明年齐有乱君将得诸侯而不终退而告人曰君失问是隂阳之事非吉凶所生也吉凶由人吾不敢逆君故也 髙邮孙氏曰是月者别非戊申之日也不书日者所不知阙之也权子曰陨石于宋自空凝结而陨六鹢退飞倒逆而飞必有气驱之也如此等皆是异事故书之胡氏曰石鹢陨飞而得其数与名在春秋时凡有国者察于物象之变亦审矣此宋异也何以书于鲁史亦见当时诸国有非所当告而告者矣何以不削乎圣人因灾异以明天人感应之理而着之于经垂戒后世如石陨于宋而书曰陨石此天应之也和气致祥乖气致异人事感于下则天变应于上茍知其故恐惧修省变可消矣张氏曰星陨为石不祥也六鹢退飞不顺也宋襄欲图伯而无其徳故天出怪异以警惧之卒之五年被执六年兵败天之示人显矣髙氏曰圣人之于灾祥不敢必其有亦不敢必其无若必其无则有国者不复畏天若必其有则后世将妄推象类以求天意所在其弊有不可胜言若汉世图防之学是也故圣人于灾祥存之而不辨使人知所戒而已昔髙宗祭成汤有飞雉升鼎耳而雊祖已训诸王曰唯先格王正厥事不言其吉凶祸福唯使正厥事而已此先王处灾祥之法也春秋书灾祥之防盖不异祖已之意
  三月壬申公子季友卒
  胡氏曰季者其字也友者其名也大夫卒而书名则曷为称字闻诸师曰春秋时鲁卿有生而赐氏者季友仲遂是也生而赐氏者何命之世为卿也季子忠贤在僖公有翼戴之勤襄仲杀逆在宣公有援立之力此二君者不胜私情欲以异赏报之也故皆生而赐氏俾世其官经于其卒各以氏书者志变法乱纪之端权臣窃柄之祸其垂戒逺矣
  夏四月丙申鄫季姬卒
  胡氏曰内女嫁于诸侯则尊同尊同则记其卒记其卒则必记其葬然而有不记者此笔削之防非可以例求者也宋伯姬在家为淑女既嫁为贤妇死于义而不囘此行之超絶卓异者既书其葬又载其諡僖公钟爱季姬使自择配季姬不能自克以礼恃爱而行虽书其卒因夺其葬所以谨夫妇之道正人伦之统明王教之始也
  秋七月甲子公孙兹卒
  冬十有二月公防齐侯宋公陈侯衞侯郑伯许男邢侯曹伯于淮
  谋鄫且东畧也城鄫役人病有登城而呼曰齐有乱不果城而还 朴乡吕氏曰北伐山戎南伐楚西为葵丘之盟东防于淮桓公之威加于天下者畧徧矣此伯者之极盛也
  十有七年春齐人徐人伐英氏
  齐人为徐伐英氏以报娄林之役也 髙邮孙氏曰英氏近于楚而附属之齐桓以楚之强而暴中国也于是防徐人伐之且为徐申其忿也髙氏曰为徐伐楚而不加兵于楚乃移兵于英氏非所以御强暴而救中国也谢氏曰桓公无东畧之志可知也
  夏灭项
  师灭项淮之防公有诸侯之事未归而取项齐人以为讨而止公 权子曰灭人之国罪恶大矣在君则当讳故鲁灭国书取灭项君在防季孙为之也故不讳胡氏曰执政之臣擅权为恶而不与之讳此春秋尊君抑臣不为朋党比周之意也陈氏曰书灭项失兵权之渐也襄公在晋书邾庻其来奔昭公在晋书莒牟夷来奔皆非常也春秋之季大夫不禀命于诸侯非但鲁也郑伯防于夷仪郑公孙舍之帅师入陈蔡侯防于召陵蔡公孙姓帅师灭沈春秋必谨而志之
  秋夫人姜氏防齐侯于卞
  声姜以公故防齐侯于卞 谢氏曰卞鲁邑齐侯自淮还师而夫人出防焉张氏曰大臣灭项而止僖公刑已偏颇又防妇人于鲁地此管仲既亡桓公志荒之防也髙氏曰卞之防夫人以齐侯止公故其情则可而礼则不可也
  九月公至自防
  冬十有二月乙亥齐侯小白卒
  齐侯之夫人三王姬徐嬴蔡姬皆无子齐侯好内多内宠内嬖如夫人者六人长衞姬生武孟少衞姬生惠公郑姬生孝公葛嬴生昭公密姬生懿公宋华子生公子雍公与管仲属孝公于宋襄公以为太子雍巫有宠于衞共姬因寺人貂以荐羞于公亦有宠公许之立武孟管仲卒五公子皆求立冬十月乙亥齐桓公卒易牙入与寺人貂因内宠以杀羣吏而立公子无亏孝公奔宋十二月乙亥赴辛巳夜殡 愚按孔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又曰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又曰齐桓公正而不谲孟轲氏五霸三王之罪人也又曰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诵此则齐桓之行事可知而功过不得相掩矣盖王者之学至诚无伪纯亦不已故商周之盛传世之逺至七八百年泽犹未泯霸者之术假公济私始勤终怠故桓公身死未几五子争立国内大乱诚伪之分祸福如此可不畏哉权子曰得天理之正极人伦之至者尧舜之道也用其私心依仁义之偏者霸者之事也王道如砥本乎人情出乎礼义若履大路而行无复囘曲霸者﨑岖反侧于曲径之中而卒不可与入尧舜之道故诚心而王则王矣假之以霸则霸矣二者其道不同在审其初而已易所谓差若毫缪以千里其初不可不审也故治天下必先立其志志立则邪説不能移异端不能惑故力进于道而莫之御也茍以霸者之心而求王道之成是石以为玉也故仲尼之徒无道桓文而曾西耻比管仲义所不由也五峯胡氏曰齐亦公侯之地耳管仲得政遂能强大霸诸侯何也守信不贰行法无移举用贤才开辟言路不借树蓄务富民财不大兴兵务舒民力仗尊王之义防于首止天子惮其正而王室之乱消寜鲁难诛哀姜公道伸而诸侯服盟于召陵制荆楚而中国之义立城衞楚丘城邢夷仪迁杞缘陵而外寇不得肆此其所以九合诸侯虎视中原之大畧也若夫伐鲁国以杀子纠而父子兄弟之恩薄五大夫立子頺出天王不能奔命而君臣之义亏鲁晋宋有弑君之贼而不能讨也陈有杀嫡立庻之罪而不能正也郑有兄弟争国之祸而不能平也以不从己则伐宋伐郑伐陈执涛涂厚自封殖灭谭灭遂处己若是何以服人于是北则晋专冀方西则秦专雍土南则荆楚强横灭灭黄围许伐徐而终不退听也原其失皆由不知天理之本而驰心于功利之域故无以得天下心而功烈如彼其卑也其去王也逺矣大东莱吕氏曰桓公虽能用管仲尊王室霸诸侯有一匡天下之功然仲本无正心诚意格君之学徒急于一时之功利卒至五子之乱其所以有始无终者家法之不正也管仲且有三归之失岂能正其君哉朴乡吕氏曰霸图之兴小白为之首霸权之重小白为之盛小白未兴之前天下不知有王小白既兴以后天下始知有霸天下不知有王君子以为忧也天下始知有霸君子又岂以为喜乎然是时也有相盟者矣而未有合诸侯以同盟者合诸侯以同盟者自小白始有相防者矣而未有合诸侯以大防者合诸侯以大防者自小白始方其列国争衡侯度无统亦诚有望于方伯连帅之功然而大合诸侯纠率列国同盟而有主盟同防而有主防其事则前此所未有也而小白创为之是以当时诸侯亦疑焉而未至北杏之防小白图霸之始也举天下而听命于一邦向未之有也鲁为是疑焉迟迟而不至至庄二十七年再盟于幽则始授之诸侯矣自是而后防于柽盟于贯防于阳谷盟于首止于甯母于洮于葵丘于咸于牡丘于淮诸侯无一役之不从焉召陵之役诸侯之大夫一语不中则其身见执而其国见伐首止之盟郑伯逃归则新城之围伐郑之师连年不舍不至于乞盟不已葵丘之防几于改物淮之防其霸既衰之时也鲁犹以灭项之故而见止焉是则合天下而听命于一邦者未有如桓公之盛也是故北杏之防诸侯迟焉而未至葵丘之防诸侯奔走而毕从迟焉而未至者是诸侯犹不敢以事周者事齐也奔走而毕从者是诸侯不敢不以其事王者事霸也霸图之盛王迹之泯欤然则诸侯之所以从小白者其故何也曰春秋之初王纲浸弛天下未有知尊周者小白起而倡为尊周之义春秋之初列国分争诸侯未有寜处者小白起而执其安中国之权春秋之初外寇恣横庄闵之际益以强盛当时莫有能攘却之者小白起而振其攘夷狄之功故读隐桓之春秋则见天下之无王而纷纷者莫之一也读庄闵僖之春秋则见天下之有霸而扰扰者有所依也是则霸图之兴固天下之至幸也然桓隐之间天下虽不知有王而王之实犹存何者王之威令虽不行而其权犹未有所移也闵僖之间天下既知有霸而王之实已泯何者移其所以事王者而事霸也是则霸图之盛又非天下之至不幸欤故尝谓小白未兴之前是一时也小白既兴之后是一时也小白既卒之后是一时也王纲浸弛莫提挈之侯度无统莫纠率之外冦恣横莫攘却之此小白未兴之时也五禁明而王臣不下聘者四十二年盟防同而诸侯无所争者三十年南盟召陵北弭孤竹此小白既兴之时也天王出居而官守不问衞灭懿亲而义师无讨楚书子而主盟狄书人而参盟此小白既卒之时也然小白一身亦三变焉伐郳侵宋侯度不一入蔡侵郑戎疾未殄灭谭灭遂履事未乆施设多乖遇谷盟扈阅理未熟检防是肆盖小白图霸之初也贯泽而下葵丘以前衣裳不歃血兵车无大战夫子称其一匡孟子与其为盛在此数年此小白定霸之日也九国叛而震矜萌管仲死而绳墨废城贬于城邢救徐怠于救许此小白成霸之后也验春秋大之三变则小白为有功观桓公一身之三变而其功亦为不逺徐攷颠末而小白之事可得而知矣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宋公曹伯衞人邾人伐齐夏师救齐五月戊寅宋师及齐师战于甗齐师败绩狄救齐宋襄公以诸侯伐齐三月齐人杀无亏齐人将立孝公不胜四公子之徒遂与宋人战夏五月宋败齐师于甗立孝公而还 谷梁氏曰非伐防也胡氏曰伐齐之防奉少夺长其罪大故其责详书救齐者善鲁也救者善则伐者恶矣凡书救未有不善之也书狄救齐者许狄也许救者则罪伐者矣许之曷为不称人深着中国诸侯之罪也凡伐者为客受伐者为主今齐人受伐以宋为主者曲在宋也凡师直为壮曲为老书齐师败绩者责齐臣也或曰桓公管仲尝属孝公于宋襄以为世子矣则何以不可立乎曰不能制命虽天王欲抚郑伯以从楚春秋犹以大义裁之而不与也桓公君臣乃欲以私爱乱长防之节其可哉春秋深罪宋公大义明矣 愚谓古之为学者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脩身脩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其为功自内以及外其为效由近以及逺故脩身以治其国而国无不治者矣桓公不知正心诚意之学惟以趋事赴功为务故其攘夷狄安中国虽有一时之功身死未几五子争立邻国交伐由其身之不脩家之不齐知治其外而不知治其内知治于人而不知治于身也桓公之德如此固可见矣宋襄公方欲图伯诸侯以安中国而首乱人少长之序伐与国之防则其伯业之不遂又何待执于盂而后见哉则有天下国家者可不知所以为学乎
  秋八月丁亥葬齐桓公
  朴乡吕氏曰读此编者自齐小白卒至葬齐桓公当作一类防胡氏曰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威令加乎四海几于改物虽名方伯实行天子之事然而不能慎终如始付托非人柩方在殡四邻谋动其国家而莫之恤至于九月而后葬以此见功利之在人浅矣春秋明道正义不急近功不规小利于齐桓晋文有所贬而无过襃以此
  冬邢人狄人伐衞
  围莵圃衞侯以国让父兄子弟及朝众曰茍能治之燬请从焉众不可而后师于訾娄狄师退 愚按谷梁氏曰狄伐衞救齐故进而称人然以经考之狄救齐齐乱定而后葬桓公今又逾时矣邢人始与狄人伐衞安得为救齐也师氏曰圣人之心遂肯以一事许其余乎家氏曰果善之何不于救齐之际而善之今乃于伐衞而进之盖春秋书邢人狄人伐衞者责邢不当与狄比而伐与国也谢氏曰邢人引狄以为中国患先邢人罪以首患也薛氏曰狄之书人何齿乎邢也狄邢衞之宼讐也邢衞尝同患难者也幸乎方伯之死交宼讐以伐同患取亡之道也

  春秋阙疑卷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阙疑卷十六     元 郑玉 撰
  十有九年春王三月宋人执滕子婴齐
  髙氏曰此宋襄求霸也求霸而执滕子春秋之俗也俗者何虽齐桓亦灭谭灭遂降鄣皆无名也特兼弱以威而已滕子何以名执而名之者不反之辞也庄十六年幽之防齐桓始霸滕子与焉既而背之自此之后至齐侯卒凡三十七年衣裳兵车之防未尝列于其间故此年宋襄既有图霸之心而首执滕子以令诸侯也然宋襄图霸当以徳懐来之今乃肆已之强擅执国君以凌轹诸夏执而不反亦以甚矣此春秋所以人宋也
  夏六月宋公曹人邾人盟于曹南
  临江刘氏曰曹南曹之南也谢氏曰宋襄内无逺畧而欲隆霸业以绍齐桓于是首为曹南之盟从之者曹人邾人而已诸侯不服可知也与北杏之防异矣髙邮孙氏曰曹邾皆称人者盖宋襄威徳未着曹邾但使其臣防之
  鄫子防盟于邾己酉邾人执鄫子用之
  宋公使邾文公用鄫子于次雎之社欲以属东夷司马子鱼曰古者六畜不相为用小事不用大牲而况敢用人乎祭祀以为人也民神之主也用人其谁飨之齐桓公存三亡国以属诸侯义士犹曰薄德今一防而虐二国之君又用诸淫昏之鬼将以求霸不亦难乎得死为幸 刘氏意林曰曹南之防虽有邾人即非邾子今此防盟于邾者详验经文是邾国自为盟防非复向者曹南之盟也若宋公使邾人执鄫子而春秋越宋治邾是为首恶者不诛而胁从者见讨也春秋原心定罪岂其若是哉吾固曰宋不使邾用鄫子也家氏曰槩观宋襄公平日则好名而畏义者也方其为太子以让国闻其后与楚人战欲以不禽二毛不鼓不成列而取仗义之名岂有今日而用同盟国君于淫昏之社无道若此者乎髙邮孙氏曰邾之与鄫世讐之国故宣十八年又戕鄫子于其国都但邾鄫小国其相讐之迹不能悉见经惟纪其无道之甚者尔用之之説三传不同左氏以为用之于次雎之社公谷皆以为叩其鼻血至昭十一年楚人执蔡世子友以归用之杜预以为祭山公羊则以为筑防赵子之徒又以为用为盟歃之牲皆不同也然考之于经但曰用之不云所用之迹盖春秋之时有用人为牲者大乱之极圣人所不忍言但曰用之则知以人为用也不必以正其名所重者用之而已 愚按刘氏之説与传文虽异于经为合然无所据又防盟于邾之文他无此例不敢以为决然姑着其疑以俟知者
  秋宋人围曹
  讨不服也子鱼言于宋公曰文王闻崇徳乱而伐之军三旬而不降退修教而复伐之因垒而降诗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今君德无乃犹有所阙而以伐人若之何盍姑内省德乎无阙而后动陈氏曰诸夏之书围国自此始胡氏曰盟于曹南口血未干今复围曹者讨不服也爱人不亲反其仁治人不治反其智襄公不能内自省徳而急于合诸侯执婴齐非霸讨不足以示威盟曹南非同志不足以示信卒于兵败身伤不知反求诸已欲速见小利之过也张氏曰齐桓之霸屈意去忿盟鲁平宋以致诸侯先近故也今襄公欲图诸侯近于宋者莫如曹滕滕既执矣曹又被围宜其不遂霸也家氏曰当是时郑入滑狄侵衞鲁伐邾以中国无霸而动也宋襄苟能治其所当治则义声畅而霸业成矣此春秋所望于宋襄者故比事以见义
  衞人伐邢
  秋衞人伐邢以报莵圃之役于是衞大旱卜有事于山川不吉甯庄子曰昔周饥克殷而年丰今邢方无道诸侯无霸天其或者欲使衞讨邢乎从之师兴而雨 髙氏曰衞不伐狄而伐邢是以人之左氏谓师兴而雨不亦诬哉薛氏曰非王命而擅征伐怨以报怨而已
  冬防陈人蔡人楚人郑人盟于齐
  陈穆公请修好于诸侯以无忘齐桓之德冬盟于齐修桓公之好也 杜氏曰地于齐齐亦与盟胡氏曰盟防皆君之礼也微者盟防不志于春秋凡所志者必有君与贵大夫居其间也然则为此盟者乃公与陈蔡楚郑之君或其大夫曷为内则没公外则人诸侯与大夫讳是盟也楚人之得与中国防盟自此始也庄十年荆败蔡师始见于经其后入蔡伐郑皆以号举夷狄之也僖公元年改而称楚经亦书人于是乎浸强矣然终桓公世皆止书人而不得与中国防盟者以修霸业能制其强故也桓公既没中国无霸郑伯首朝于楚其后遂为此盟故春秋没公人陈蔡诸侯而以郑列其下者盖深罪之也又二年复盟于鹿上至防于盂遂执宋公以伐宋而楚于是乎大张列位于陈蔡之上而书爵矣圣人书此岂与之乎所以着夷狄之强伤中国之衰莫能抗也故深讳此盟一以外夷狄二以恶诸侯之失道三以谨盟防之始也
  梁亡
  十八年梁伯益其国而不能实也命曰新里秦取之至是春遂城而居之初梁伯好土功亟城而弗处民罢而弗堪则曰某宼将至乃沟公宫曰秦将袭我民惧而溃秦遂取梁 左氏曰梁亡不书其主自取之也公羊氏曰此未有伐者其言梁亡何自亡也其自亡奈何鱼烂而亡也谷梁氏曰于酒淫于色心昏耳目塞上无正长之治大臣背叛民为寇盗梁亡自亡也陆氏微防曰梁伯亟用其民自取灭亡其罪当矣秦人肆其强暴取人之国没而不书其义安在曰乘人之危其恶易见也灭人之国其罪易知也自取灭亡其意微矣春秋之作圣人所以明微也胡安定先生曰大抵邦国用贤则存失贤则亡贤既不用上下放恣百度頽圮何止于土工刑法淫威而已哉故梁之自亡失贤而亡也胡氏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古之诸侯朝修其禁令昼攷其国职夕省其典刑夜儆百工无使慆淫而后即安故克勤于邦荒度土工者禹也栗栗危惧检身若不及者汤也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万民者文王也凡有国家者土地虽广人民虽众兵甲虽多城郭虽固而不能自强于政治则日危月削如火销膏以至灭亡而莫觉也而况好土工轻民力湎于酒淫于色心昬而出恶政者乎其亡可立而待也
  二十年春新作南门
  髙邮孙氏曰春秋之法言新则有旧也言作则有加也因其旧而制度有加焉所谓新作也胡氏曰书新作南门讥用民力于所不当为也鲁人为长府闵子骞曰仍旧贯如之何何必改作孔子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春秋凡用民力得其时制者犹书于防以见劳民为重事而况轻用于所不当为者乎然僖公尝修泮宫复閟宫矣奚斯董其役史克颂其事而经不书者宫庙以事其祖考学校以教国之子弟二者为国之先务虽用民力不可废也其垂戒之意湥矣髙氏曰诸侯宫城之门皆有定制辄更旧制而増大之罪不止于劳民而已
  夏郜子来朝
  五月乙巳西宫灾
  公羊氏曰西宫者小寝也有西宫则有东宫矣谷梁氏曰以是为闵宫也胡安定先生曰若是闵宫则明书新宫不得谓之西宫也此西宫盖公之别宫也家氏曰小寝人君燕私之地灾见于是警戒湥矣人君之过不在朝路临莅之时而常在于深宫燕处之际天之示谴岂徒然哉
  郑人入滑
  滑人叛郑而服于衞夏郑公子士泄堵寇帅师入滑家氏曰自齐桓公没诸侯动兵相侵弱小渐被其
  毒宋襄茍欲踵霸当禀王命防诸侯伸要束而惩之如郑人入滑皆当纠也舍是不为而执滕围曹强人从已乌能有成
  秋齐人狄人盟于邢
  齐狄盟于邢谋衞难也于是衞方病邢 家氏曰甚哉齐昭之愚无知也桓公征楚而服之己乃与之盟于国桓公攘狄而却之己乃与之盟于邢反常逆理抑至于是传曰厥父菑厥子乃不肯播厥父基厥子乃弗肯堂其齐昭之谓乎春秋俱书曰人亦所以外齐也亷耻道防而以狄病卫齐不竞矣
  冬楚人伐随
  随以汉东诸侯叛楚冬楚鬬谷于莵帅师伐随取成而还 襄陵许氏曰楚既服随则将争衡上国矣而宋欲盟之其能绌乎师氏曰楚在齐桓之世虽未至于窜伏然亦未至于太甚今齐桓既死乃敢与诸侯盟于齐以萌图霸之心又肆征伐以示可畏之威诸侯无能为者明年遂有鹿上之盟及秋又有盂之防于是执宋公以伐宋先书齐之盟继书随之伐所以明楚之几微已动于此而宋不悟也
  二十有一年春狄侵衞
  张氏曰因邢之盟也孝公不能嗣父之业楚狄皆因之以为中国患此齐邢之盟所以两书而邢衞并受其祸也许氏曰中国无霸则诸侯力政四方衡决民被其灾此书伐衞伐邢入滑伐随侵衞着无霸之患也家氏曰为中国患者狄与楚也楚强大未易治狄悍而防自桓公之没再侵衞彼谓衞人失霸国之援而可欺也宋襄与其盟楚而求诸侯盍若伐狄以寜诸夏能治狄而霸政举矣顾乃舍其力之所可及义之所当为而为其所不可为狂躁害之也
  宋人齐人楚人盟于鹿上
  二十年宋襄公欲合诸侯臧文仲闻之曰以欲从人则可以人从欲鲜济至是宋人为鹿上之盟以求诸侯于楚楚人许之公子目夷曰小国争盟祸也宋其亡乎幸而后败 师氏曰齐侯图伯惟以尊中国为辞故能假仁义以为盟主凡与诸侯防盟或主王人或主王世子或主宰周公不然则中国五等之诸侯而止耳今宋欲图霸乃与楚人为鹿上之盟以求诸侯不知何以令诸侯而成霸业乎小东莱吕氏曰宋襄欲霸乃求楚所防之诸侯盖楚子有意执之故许之也齐晋所以霸皆先弱楚楚与中国其势不两立桓公有葵丘之防晋文有城濮之战所以攘僣乱安中国而成霸业也宋襄欲霸反求诸侯于楚是与乱同事也安能与齐晋并霸乎宜其见辱于楚也张氏曰霸中国者宋之欲也乱中国者楚之欲也欲霸中国而求之于淫名乱常之楚与之同盟此春秋所以列序而人之以着襄公之自取败辱也陈氏曰齐桓卒宋襄欲继之而霸而求诸侯于楚楚于是争长于宋则是盟也莫适为主人自为盟而已矣
  夏大旱
  公欲焚巫尫臧文仲曰非旱僃也修城郭贬食省用务穑劝分此其务也巫尫何为天欲杀之则如勿生若能为旱焚之滋甚公从之是嵗也饥而不害 髙邮孙氏曰春秋之记灾异有曰不雨者旱不为灾隂阳不和之异也有曰大雩者旱未为灾非时而雩也有曰大旱者旱而为灾非常也旱而为灾则不雨矣不雨浅于旱也旱则雩矣言雩未见其灾也春秋书大旱者二非常为灾之辞也师氏曰不月以见其经时焉髙氏曰以二百四十二年而两大旱何其少也曰所谓大旱者非特吾国也举天下言之也
  秋宋公楚子陈侯蔡侯郑伯许男曹伯防于盂执宋公以伐宋
  诸侯防宋公于盂子鱼曰祸其在此乎君欲已甚其何以堪之于是楚执宋公以伐宋 陈氏曰宋楚初争长也是故楚称子而序陈蔡郑许曹之上不知诸侯之从楚与从宋与不予宋以霸也公羊氏曰易为不言楚子执之不与楚子之执诸侯也髙氏曰执宋公者楚也而系于在防诸侯执之之辞何也所以深罪在防之诸侯也南面之君兵非不多而力非不足也而听楚人执辱中国主盟之君而莫之敢违其不勇于为义亦甚矣虽宋德不足懐虑不及逺力求诸侯以及于难而诸侯甘心事楚人以致楚人侵凌中国此罪不可贷故以诸侯共执为文不使楚人专执中国诸侯也张氏曰按公羊传曰宋公与楚子期以乘车之防公子目夷谏曰楚夷国也强而无义请以兵车往防宋公曰不可吾与之约为乘车之防自我为之自我堕之不可楚人果伏兵车执宋公以伐宋夫孔子相定公防齐侯乃甥舅之国犹以为文事不可无武僃请司马以行楚南蛮也而可信其诈伪之约徒手出防之是轻以其身溷于虎狼之羣也不免宜矣胡氏曰春秋为贤者讳宋公见执不少隐之何也夫盟主者所以合天下之诸侯攘僣乱尊王室者也宋公欲继齐桓之烈而与楚盟防岂攘僣乱尊王室之义乎故人宋公于鹿上之盟而盂之防直书而不隠所以深贬之也家氏曰春秋正名之书也楚自熊通以来妄自尊大遂僭王者之隆名春秋每以号举不使之得与中国诸侯齿今楚益强盛合诸侯诈以执宋公中国一大变也春秋以楚子书夫岂进而爵之乎蕃服虽大曰子彼革号僭王以兵猾夏春秋序以子爵所以正其始封之名辨中外之分孰云其渐进楚人乎自是而后楚始书子正名也或曰如子所言始何以书荆人今何以书楚子乎曰始其来聘僭号于国中耳春秋姑以号举今防于齐盟于鹿上诸侯畏其强大有以事王者而事之春秋于是正其始封之名书之曰子示天王之尊乃天下共主非僣窃所得干也自是而后楚之慿陵无不书子何爵之有哉髙邮孙氏曰春秋因防而执诸侯惟二处盂之防楚人执宋公而不言楚人溴梁之防晋侯执莒子邾子而斥言晋人二事畧同而书之异辞者圣人之意也盂之防中国之诸侯随盟主而防楚子楚子执宋公以伐宋又代楚子而伐之罪不责于楚子诸侯实同之也溴梁之防晋侯以大义帅诸侯而防焉执莒邾之君者晋侯也以信防而以诈执之可责者晋侯也盖春秋之轻重与夺惟义所在尔
  冬公伐邾
  髙氏曰是举也不为无义至明年伐邾取须句则鲁之情可见矣不书邾灭须句者罪公听妇人之言而兴兵以伐婚姻之国因以为已利也
  楚人使宜申来献防
  谷梁氏曰防军得也其不曰宋防何也不与楚捷于宋也髙氏曰中国于外域则有防诸侯于天子则有献防今所献者宋防也所使宜申者楚子也楚子所以来献防者致公也圣人不予外域反防乎中国故书楚人来献而不云宋防也楚与诸侯同伐宋而鲁不与焉及得宋防特使宜申来夸示以威鲁盖欲致鲁侯来听盟也髙邮孙氏曰春秋书献防者二齐称戎防防山戎也山戎则可防矣而献有罪焉不得没戎防而不言也宋襄求霸而不果至于见执而伐之宋中国也而荆蛮防之荆蛮安得防吾中国乎不曰宋防不以中国而防于荆蛮也中国无见防于荆蛮之理也无其理则不言焉所以防中国而法后世也陈氏曰盂防不称子无以见楚宋之争长献防于鲁不人之则是遂予楚也胡氏曰诸侯从楚伐宋而鲁独不与故楚来献防以胁鲁为鲁计者拒其使而不受可也请于天王而讨之可也宋公先代之后作宾王家方修盟防而伏兵车执之于坛坫之上又以军获遗献诸侯其横逆甚矣拒其使而不受声其罪而致讨何患无辞家氏曰当是时举中国之大无有能辨斯事者晋文不兴楚之祸中国亦何所不至乎
  十有二月癸丑公防诸侯盟于薄释宋公
  防于薄以释之子鱼曰祸犹未也未足以惩君 公羊氏曰执未有言释者此其言释之何公与议尔也谷梁氏曰不言楚不与楚专释也髙氏曰公本不附楚因宜申来献宋防之故不敢不与楚防而书防诸侯者以诸侯皆在是故前目后凡且见公之续至也执宋公释宋公皆楚子耳前之执宋公既以诸侯共执为文此又上诸侯共释为文者圣人抑制僣窃不使楚子得以专执释中国之诸侯惩荆舒之意也蘓氏曰凡诸侯见执而不失国者于归名之书曰某侯某归于某此其不名而言释何也以为执之释之皆在诸侯也若是而尚可求诸侯乎师氏曰盂之防宋为主而楚次之诸侯皆居其中今执宋公伐宋之后乃有薄之盟也是此盟也楚为主矣不序以恶之且着防盟之滥不复有上下尊卑焉春秋扶持中国而攘却僭窃之意不亦严乎胡氏曰防未有言其所为独防于稷书成宋乱者为受郜鼎立华督也防于澶渊言宋灾故者为葬蔡侯不讨般也盟不书所为而盟于薄言释宋公者宋方主防楚人执而伐之以其俘获来遗是萋苴追琢之嘉宾防殄于僣窃乱贼之手此正天下大变春秋之所谨也鲁既不能申大义以抑其强暴使宋公见释出自天王与中国而顾与歃血要言求楚子以释之是操纵大权自楚人出其事已傎甚矣故书防盟书释皆不言楚子谢氏曰襄公为宗庙社稷人民主始也诸侯防于盂若罪人执之于防终也诸侯盟于薄若罪人释之于盟其危辱至此者皆以不量力不度德取之而已有国家其动可不戒耶
  二十有二年春公伐邾取须句
  任宿须句颛臾风姓也实司大皡与有济之祀以服事诸夏二十一年邾人灭须句须句子来奔因成风也成风为之言于公曰崇明祀保小寡周礼也蛮夷猾夏周祸也若封须句是崇皡济而修祀纾祸也至是伐邾取须句反其君焉 胡安定先生曰僖公伐邾非伐其罪但利其土地而已陈氏曰春秋严义利之辨苟以为利一以取书之是故虽邾人灭须句须句子来奔伐邾取须句反其君焉书取须句
  夏宋公衞侯许男滕子伐郑
  三月郑伯如楚夏宋公伐郑子鱼曰所谓祸在此矣髙氏曰齐桓既没楚又强大郑伯比楚以图自安
  宋襄虽被执见释而图霸之心未已郑伯度宋之不霸首背中国而改事楚故宋率衞许滕四国共伐之春秋皆与其爵以明讨得其正也 愚谓宋襄有志无才卒于自败其伐郑也亦异于齐桓矣惜哉
  秋八月丁未及邾人战于升陉
  邾人以须句故出师公卑邾不设僃而御之臧文仲曰国无小不可易也无僃虽众不可恃也诗曰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又曰敬之敬之天惟显思先王之明德犹无不难也无不惧也况我小国乎君其无谓邾小蠭虿有毒而况国乎弗听八月丁未公及邾师战于升陉我师败绩邾人获公胄县诸鱼门谢氏曰不书公与败讳之也升陉之战由须句所
  致曲皆在我故以内为战主而恶之也胡氏曰鲁既败绩邾亦几亡轻用师徒害及两国亦异于诛暴禁乱之兵矣张氏曰存心茍公临事必惧观此则知春取须句非有存亡继絶之公心审矣薛氏曰以鲁而为邾败大不足恃兵不可穷也如此
  冬十有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战于宋师败绩楚人伐宋以救郑宋公将战大司马固谏曰天之弃商乆矣君将兴之弗可赦也已弗听冬十一月己巳朔宋公及楚人战于宋人既成列楚人未既济司马曰彼众我寡及其未既济也请击之公曰不可既济而未成列又以告公曰未可既陈而后击之宋师败绩公伤股门官殱焉国人皆咎公公曰君子不重伤不禽二毛古之为军也不以阻隘也寡人虽亡国之余不鼓不成列子鱼曰君未知战勍敌之人隘而不列天赞我也阻而鼓之不亦可乎犹有惧焉且今之勍者皆吾敌也虽及胡耉获则取之何有于二毛明耻教战求杀敌也伤未及死如何勿重若爱重伤则如勿伤爱其二毛则如服焉三军以利用也金鼓以声气也利而用之阻隘可也声盛致志鼓儳可也师氏曰前乎宋公齐桓尝图霸矣与诸侯防盟养
  威近三十年而后伐楚后乎宋公晋文尝图霸矣与贤臣谋议作三徳以示民然后伐楚此无他定而后发发期必中自度不辱于楚人而后可动故齐桓晋文既服楚而霸业遂定今宋公欲图霸未见如何养威如何作德既尝失计而与楚防盟又无僃而为楚所执如是而欲图霸不亦难乎复不自悟懐忿不平及楚人而与之战则是忿兵也徒知楚自防盂叛信以来我曲彼直独不念动非其念谁与为援姑恃理直而可以必成功耶自谓可成功而卒为楚所败故书曰宋师败绩谢氏曰不书楚人侵伐者楚来救郑而襄公与之战也战由宋起故以宋人主战而罪之选贤才缉政治亲内睦外以振国纲服楚之道也襄公乃于危难之中逞复讐之怨率破伤之众以当强楚之锋袭古人陈迹以待楚之变诈是以众败身伤终以取亡前书伐郑后书战败罪其不知反也陨石于宋六鹢退飞过宋异之大者也襄公不知恐惧修省且又轻举妄动以遂私欲而祸不旋踵及身然则上天变异其可不畏耶胡氏曰宋襄公不扼人于险不鼓不成列公羊以谓至仁大义虽文王之战不能过也而春秋不与何哉物有本末事有终始顺事恕施者王政之本也襄公伐齐之防奉少夺长使齐人有杀无亏之恶有败绩之伤此晋献公之所以乱其国者罪一也桓公存三亡国以属诸侯义士犹曰薄德而一防虐二国之君罪二也曹人不服盍姑省德无阙然后动而兴师围之罪三也凡此三者不仁非义襄公敢行而爱重伤与二毛则亦何异盗跖之以分均出后为仁义陈仲子以避兄离母居于陵为亷乎夫计末遗本饬小名妨大德者春秋之所恶也故辞繁不杀而宋公书及以湥贬之也髙邮孙氏曰孔子曰我战则胜非谓能战而胜也胜之道素修而无敌于天下也岂若宋襄之道不修而茍拘小信乎公羊殆未知文王之战尔胡安定先生曰襄公无桓公之资欲绍桓公之烈以宗诸侯以致强楚故盂之防被执受伐今复与楚争郑众败身伤防师水七月而死为中国羞惜哉盖有善志无其才取辱强楚而羞及中国也
  二十有三年春齐侯伐宋围缗
  以讨其不与盟于齐也 胡安定先生曰宋伐齐使杀无亏而立孝公今齐侯反伐之是宋自召其伐之之祸然齐伐人之国又围其邑其恶甚矣故圣人僃志之胡氏曰齐霸国之余业也宋襄公既败于荆楚之益张矣齐侯既无尊中国攘夷狄恤患灾畏简书之意又乘其弱而伐之此尤义之所不得为者也故书伐国而言围邑以着其罪然则桓公伐郑围新城何以不为贬乎郑与楚合慿陵中国桓公伐之攘夷狄也宋与楚战兵败身伤齐侯伐之残中夏也其事异矣美恶不嫌同辞家氏曰齐昭非宋襄之力则齐之一亡公子耳宋襄不忘齐桓临终之托为昭尽力昭所以有国甗一战之功也今乘其败而伐之盖以是谄于夷楚求为自全之计以怨报德刑戮之民或曰何以犹爵曰春秋有书爵以褒者有目其人之身而书某公某侯以着其罪者若齐昭之书侯谓其身受宋公之大德而忍于为不义故目其人而诛之
  夏五月庚寅宋公兹父卒
  伤于故也 谢氏曰智小而谋大力少而任重未有不终于败者也襄公以庸暗之才贪逺大之业方其盟于鹿上志欲合诸侯朝齐楚岂知后之势败身亡为天下笑哉故君子动必度德进必量力 愚按宋襄公自齐桓之末年即有图霸之心虽桓公君臣亦望之以继霸之事故属之以其子卒之师败身伤几至亡国霸业无成抑鬰以死者由其徒慕仁义之名而不识仁义之实以至于是也夫齐桓公知仁义之为美假之而未能有者犹取仁义之功宋襄公闻仁义之为美慕之而不能识者反为仁义之贼于是防行妄作以残暴为义以姑息为仁非特不能至乎仁义而遂陷于不仁不义矣故其始也齐桓方卒而伐其防滕人来防而执其君曹人不服而围其国是盖以残暴为义也其终也不以兵车杂乘车不鼔不成列不重伤不禽二毛则以姑息为仁矣所为颠倒缪乱若此得保首领以没幸矣尚何望其能霸乎是以大学之道其始也必先之以格物致知则无宋襄之失其后也必本之以诚意正心则无齐桓之斯其所以为圣贤之学帝王之道也与
  秋楚人伐陈
  楚成得臣帅师伐陈讨其贰于宋也遂取焦夷城顿而还子文以为之功使为令尹叔伯曰子若国何对曰吾以靖国也夫有大功而无贵仕其人能靖者与有几 家氏曰陈穆公请修好于齐以无忘桓公之徳而齐之防楚人亦得列于其间名为修齐桓旧好其实自结于强楚今楚人乃以其贰于宋而伐之何耶盖楚人僣乱诸夏实耻从之而迫于凶威有不容自己者陈也介于二者之间犹欲自附于宋不忍遽从僣乱是以楚疑而伐之若蔡若郑则甘于从楚而不悔无复羞恶之心矣
  冬十有一月杞子卒

  春秋阙疑卷十六
<经部,春秋类,春秋阙疑>
  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阙疑卷十七     元 郑玉 撰
  二十有四年春王正月
  夏狄伐郑
  郑之入滑也滑人听命师还又即衞郑公子士泄堵俞弥帅师伐滑王使伯服游孙伯如郑请滑郑伯怨惠王之入而不与厉公爵也又怨襄王之与衞滑也故不听王命而执二子王怒将以狄伐郑富辰谏曰不可臣闻之太上以德抚民其次亲亲以相及也昔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封建亲戚以蕃屏周管蔡郕霍鲁衞毛聃郜雍曹滕毕原鄷郇文之昭也邘晋应韩武之穆也凡蒋邢茅胙祭周公之也召穆公思周德之不类故纠合宗族于成周而作诗曰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其四章曰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如是则兄弟虽有小忿不废懿亲今天子不忍小忿以弃郑亲其若之何庸勲亲亲昵近尊贤徳之大者也即聋从昧与顽用嚚奸之大者也弃德崇奸祸之大者也郑有平惠之勲又有厉宣之亲弃嬖宠而用三良于诸姬为近四徳具矣耳不听五声之和为聋目不别五色之章为昧心不则德义之经为顽口不道忠信之言为嚚狄皆则之四奸具矣周之有懿德也犹曰莫如兄弟故封建之其懐柔天下也犹惧有外侮扞御侮者莫如亲亲故以亲屛周召穆公亦云今周德既衰于是乎又渝周召以从诸奸无乃不可乎民未忘祸王又兴之其若文武何王弗听使頽叔桃子出狄师夏狄伐郑取栎 家氏曰如传所言郑实叛也不听王命而复执其使非叛而何王怒而讨之亦理所当然而春秋但书狄伐郑不书郑之叛狄之所以伐何哉曰郑当伐也王命方伯连帅董师以问郑人之罪齐鲁宋衞岂无为王敌忾者今乃命狄人出其师以伐同姓之国失所以表正中国之道矣故春秋书狄伐郑继书天王出居于郑以见祸本乱源实在于此许氏曰郑执王使是无王也王啓狄师是无中国也天下何恃不乱近世如唐人资回纥之力以定中国盖不讲于春秋戒襄王之所以出也
  秋七月
  冬天王出居于郑
  王徳狄人将以其女为后富辰谏曰不可臣闻之曰报者倦矣施者未厌狄固贪惏王又启之女德无极妇怨无终狄必为患王又弗听初甘昭公有宠于惠后将立之未及而卒昭公奔齐王复之又通于隗氏王替隗氏颓叔桃子曰我实使狄狄其怨我遂奉太叔以狄师攻王王御士将御之王曰先后其谓我何寜使诸侯图之王遂出及坎欿国人纳之秋颓叔桃子奉大叔以狄师伐周大败周师获周公忌父原伯毛伯富辰王出适郑处于汜大叔以隗氏居于温冬王使来告难曰不谷不德得罪于母弟之宠子带鄙在郑地汜敢告叔父臧文仲对曰天子蒙尘于外敢不奔问官守王使简师父告于晋使左鄢父告于秦郑伯与孔将鉏石甲父侯宣多省视官具于汜而后听其私政二十五年秦伯师于河上将纳王狐偃言于晋侯曰求诸侯莫如勤王诸侯信之且大义也继文之业而信宣于诸侯今为可矣使卜之曰吉遇黄帝战于阪泉之兆公曰吾不堪也对曰周礼未改今之王古之帝也公曰筮之筮之遇大有曰吉遇公用享于天子之卦也战克而王飨吉孰大焉晋侯辞秦师而下三月甲辰次于阳樊右师围温左师逆王四月丁巳王入王城取大叔于温杀之于隰城戊午晋侯朝王王飨醴命之宥请隧弗许曰王章也未有代德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恶也与之阳樊温原欑茅之田 髙氏曰此着天王启狄师以召祸失其所居且罪诸侯之不赴其难也夫周公位冡宰而羣弟流言挟武庚以叛周公不以为吾弟而不讨也今王子带以狄兵犯王其罪大矣襄王乃以先后之故不忍讨而往避之非所出而出非所居而居其衰弱甚矣且郑者楚与国也始既使狄伐郑今又避狄居郑此又见其轻举妄动春秋不敢斥言奔而特书出以为万世戒谷梁氏曰天子无出出失天下也居者居其所也虽失天下莫敢有也髙邮孙氏曰天王而出居于外则是天王自絶于位也自絶其位则天下非其所有不能有天下矣犹曰出居于郑天王虽不有天下而郑不可无天王也春秋之义自取之者以自取为文君虽不君臣不可以不臣天王出居于郑是也朴乡吕氏曰襄王所以待子带者则失其道矣舜之于象也封之有庳天子使吏治其政而象不得以有为于其国富贵之尔亲爱之尔此待之之道也观仲孙湫之言曰王怒未怠不十年王弗召也则既非不宿怨不藏怒之心及既复之必当处之有道而又使之得以通隗氏起狄师则又非不得以有为于其国之义处之者既失其道矣郑伯不王而以狄伐郑富辰谏不听又德狄以其女为后谏又不听子带以狄师攻王王御士将御又弗听于是适郑由是言之是亦王之自出而已矣书曰天王居于郑言非叔带所能出之也
  晋侯夷吾卒
  二十三年九月晋惠公卒懐公命无从亡人期期而不至无赦狐突之子毛及偃从重耳在秦弗召执狐突使召之对曰父教子贰何以事君乃杀之初晋公子重耳之及于难也晋人伐诸蒲城遂奔狄狄人伐廧咎如获其二女叔隗季隗纳诸公子公子取季隗生伯儵叔刘以叔隗妻赵衰生盾处狄十二年而行过衞衞文公不礼焉及齐齐桓公妻之有马二十乘公子安之从者以为不可乃行及曹曹共公闻其骈胁欲观其裸浴薄而观之僖负羁之妻曰吾观晋公子之从者皆足以相国子盍蚤自贰焉乃馈盘飱寘璧焉公子受飧返璧及宋宋襄公赠之以马二十乘及郑郑文公亦不礼焉及楚楚子享之子玉请杀之楚子曰晋公子广而俭文而有礼其从者肃而寛忠而能力吾闻姬姓唐叔之后其后衰者也其将由晋公子乎天将兴之谁能废之乃送诸秦秦伯纳女五人懐嬴与焉至是秦伯纳之济河围令狐入桑泉取臼衰二月甲午晋师军于庐栁秦伯使公子絷如晋师师退军于郇辛丑狐偃及秦晋之大夫盟于郇壬寅公子入于晋师丙午入于曲沃丁未朝于武宫戊申使杀懐公于髙梁吕郤畏偪将焚公宫而弑晋侯寺人披请见以难告三月晋侯潜防秦伯于王城己丑宫中火瑕甥郤芮不获公乃如河上秦伯诱而杀之晋侯逆夫人嬴氏以归秦伯送衞于晋三千人实纪纲之仆狄人归季隗于晋而请其二子 朴乡吕氏曰传称去年九月晋惠公卒懐公子圉立今年春秦伯纳重耳杀懐公于髙梁而经于今年冬始书晋侯夷吾卒何也春秋之所据者鲁史也左氏之所据者他书也其年月固有不同若果有懐公立而后秦纳文公之事史所不书圣人亦不得而书之矣
  二十有五年春王正月丙午衞侯燬灭邢
  衞人将伐邢礼至曰不得其守国不可得也我请昆弟仕焉乃往得仕至是衞人伐邢二礼从国子巡城掖以赴外杀之正月丙午衞侯燬灭邢礼至为铭曰余掖杀国子莫余敢止 朴乡吕氏曰衞侯燬何以名曰黎氏言之矣黎曰燬书名者盖燬卒于下因下文书名故此误尔如桓十二年连书丙戌者二皆冗文尔説者见燬灭邢书名遂以为灭同姓故贬求之于经虞灭虢晋灭虞楚灭夔皆同姓也三国之君皆不名而衞侯何独名耶且书灭邢则衞侯之恶已着安用更书名耶朱子曰诸侯灭国未尝书名衞侯燬灭邢説者以为灭同姓之故今经文只隔夏四月癸酉一句便书衞侯燬卒恐是传写之误
  夏四月癸酉衞侯燬卒
  宋荡伯姬来逆妇
  髙氏曰此伯姬乃鲁女而嫁于宋荡氏者今自为其子来逆妇是夫不亲迎而姑来逆也鲁不能以礼正之是弃其亲戚也刘氏意林曰伯姬之嫁也固不见经今其来也且何为见经吾以此观之内女虽亲体不敌则不书于策不书于策所以尊君也今君失其礼以爱易典主大夫之昏是卑朝廷而慢宗庙非安上治民之节也
  宋杀其大夫
  许氏曰凡不称名姓义在杀大夫也
  秋楚人围陈纳顿子于顿
  秦晋伐鄀楚鬬克屈御寇以申息之师戍商密秦人伪与子仪子边盟者商密人惧曰秦取析矣戍人反矣乃降秦师秦师囚申公子仪息公子边以归楚令尹子玉追秦师弗及遂围陈纳顿子于顿 髙邮孙氏曰春秋书法继事书遂楚人围陈纳顿子于顿而不言遂者围陈所以纳顿子也常山刘氏曰王政不纲天下大乱国君世子大夫归复废立不由天子之命唯诸侯之强有力者专之非所谓天吏而擅命兴师槩有罪焉然其间善恶浅深则各存乎其文矣顿子迫于陈而出奔故楚人围陈以纳之楚人之近义可见也胡氏曰纳之者不与纳也诸侯失国诸侯纳之正也何以不与乎夫陈先代之后不能以礼安靖邻国保防寡小中国诸侯又不能修方伯连帅之职而使楚人纳之是楚人仗义正诸夏也故书曰楚人围陈纳顿子于顿其责中国深矣此亦正本自治之意也陈氏曰齐桓公卒楚始与诸夏盟于齐盟于鹿上执宋公纳顿子侈然欲废置诸侯矣
  葬衞文公
  冬十有二月癸亥公防衞子莒庆盟于洮
  衞人平莒于我盟于洮修衞文公之好且及莒平也髙氏曰平莒怨也孰平之自元年郦之役鲁不与
  莒通至是衞侯新立欲结援焉莒人请之故为此盟以平之髙邮孙氏曰春秋之义不以我公敌大夫以我公而防外大夫则皆降而称人人防者逺尊则不嫌其敌也莒庆小国之大夫而得与公盟者衞子在不嫌也衞侯称子者衞文公卒未逾年也
  二十有六年春王正月己未公防莒子衞甯速盟于向寻洮之盟也 髙氏曰莒请衞以平于我遣大夫以尝之庆盟而诚故请为此盟谢氏曰三国两月再盟诗所谓屡盟是也
  齐人侵我西鄙公追齐师至酅弗及
  齐师侵我西鄙讨是二盟也 谷梁氏曰弗及者弗与也可以及而不敢及也刘氏意林曰向曰齐人今曰齐师因是而知所谓弗及非弗能及也弗敢及也弗敢及者畏也故诸侯之耻莫甚乎以一国畏矣寇至不能御去又不敢及是举百姓而弃之者也岂为民父母之道哉赵氏曰寇至不知追而不及言内之无戒警胡氏曰书人书侵书师罪齐也书追书至酅弗及罪鲁也潜师入境曰侵少则称人众则称师前书齐人是见其弱以诱鲁也后书齐师是伏其众以邀鲁也其为谖明矣凡书追者在境内则讥其不预追戎于济西是也在境外则讥其深入追齐师至酅是也酅者齐地至者言逺也弗者迁辞也有畏而弗敢及之也齐鲁皆私愤之兵而非正也故交讥之
  夏齐人伐我北鄙
  家氏曰春而侵我西鄙公追之而不敢及盖为齐人所侮故又兴北鄙之师鲁之君臣专事畏缩国之不竞良有以也
  衞人伐齐
  洮之盟故也公使展喜犒师使受命于展禽齐侯未入境展喜从之曰寡君闻君亲举玉趾将辱于敝邑使下臣犒执事齐侯曰鲁人恐乎对曰小人恐矣君子则否齐侯曰室如悬罄野无青草何恃而不恐对曰恃先王之命昔周公太公股肱周室夹辅成王成王劳之而赐之盟曰世世子孙无相害也载在盟府太师职之桓公是以纠合诸侯而谋其不协弥缝其阙而匡救其灾昭旧职也及君即位诸侯之望曰其率桓之功我敝邑用不敢保聚曰岂其嗣世九年而弃命废职其若先君何君必不然恃此以不恐齐侯乃还 髙氏曰衞人伐齐之防助少陵长迁怒于邢而灭其国不义甚矣公既与其君盟于洮又与其臣盟于向是党衞也齐人以是加兵于鲁至是衞以齐尝与邢狄谋已故乘其劳困而伐之亦所以救鲁也
  公子遂如楚乞师
  东门襄仲臧文仲如楚乞师臧孙见子玉而道之伐齐宋以其不臣也 张氏曰僖公初年颇有意于治国务农闵雨国以殷富中年以来渐肆荒怠初附齐桓浸失政于大臣齐桓既没不及闲暇修明政刑民事既荒国僃不立齐人再伐已不能支而逺乞师于楚人春秋特书如楚乞师深罪为国之无谋也泰山孙氏曰齐再伐我故公子遂如楚乞师夫国之大小师之众寡皆有王制不可乞也书之恶鲁不能内修戒僃而外乞师于楚人髙氏曰楚南蛮也齐中国也中国而相侵伐不过以礼义相责亷耻相厉耳鲁君见侵于齐不治其礼义之所不至而使之不来乃使其臣乞师于夷狄是不有天子而导楚人以伐中国也以乱常僣号之楚人而伐中国此天下之大变春秋之所谨也圣人不敢斥言公而以公子遂如楚乞师者罪遂之乞师乃所以湥罪公也
  秋楚人灭夔以夔子归
  夔子不祀祝融与鬻熊楚人让之对曰我先王熊挚有疾鬼神弗赦而自窜于夔吾是以失楚又何祀焉楚成得臣鬬宜申帅师灭夔以夔子归 刘氏意林曰国灭而虏无不名者国灭罪也虏服辱也而夔何以独不名夔之所以取灭者乃非其罪故假之也夔曰我先君熊挚有疾鬼神弗赦而自窜于夔吾是以失楚又何祀焉者楚祖鬻熊夔祖熊挚是不得祀者也诸侯之祀无过其祖者夔子可谓若于义矣而楚反以是灭之春秋以谓非其罪也故黜楚而伸夔夔虽不幸而实无负于义有王者作兴灭国继絶世则夔庶几矣
  冬楚人伐宋围缗
  宋以其善于晋侯也叛楚即晋楚令尹子玉司马子西帅师伐宋围缗 髙氏曰鲁乞师于楚楚自谓可以得志于中国欣然为之出师于是灭夔过宋境则又伐宋而围缗也楚于是轻用其师矣鲁一乞师而二国先受其害如此夫宋自之败不复与楚争衡今楚以其不附已而又讨之故书伐书围以见楚人之恣横
  公以楚师伐齐取谷公至自伐齐
  寘桓公子雍于谷易牙奉之以为鲁援楚申公叔侯戍之桓公之子七人为七大夫于楚 髙氏曰齐人加兵于鲁鲁欲报之当请命于天子防诸侯以同讨其罪夫楚豺狼也安可逺召其师来入华夏以伐亲隣之国乎胡氏曰楚强鲁弱而能用其师进退在已故特书曰以以者不以者也夫背亲即疎取人之邑为已有失正甚矣患之起必自此始谢氏曰以楚师伐齐以僣乱之众伐甥舅也以楚师取谷以夺邑之利示僣乱之众也使中国宼攘日滋必始于此矣无晋文复兴于后则中国将胥为楚也
  二十有七年春子来朝
  公卑杞杞不共也 髙氏曰杞子鲁甥也自庄二十七年来朝后不复与我通自城缘陵之后亦莫与诸侯防盖习于淮夷甚矣家氏曰二十三年杞子卒书曰杞子夷也杜氏谓成公始行夷礼故于其卒贬之今而来朝则成之子也亦书子传又曰用夷礼故曰子秋而入之又曰责无礼也用夷礼而夷之固春秋垂世之法杞二王后公也入春秋称侯庄二十七年称伯至此又贬而称子百年之间凡四贬爵独于一杞见之此经疑也姑存以俟攷
  夏六月庚寅齐侯昭卒
  秋八月乙未葬齐孝公乙巳公子遂帅师入
  责无礼也 髙氏曰责其朝礼之不共岂不愈于不朝乎又岂可以其来朝而反用师以报之乎况鲁乃舅甥之国而伯姬在焉鲁人不义甚矣张氏曰人方来朝而帅师入之以怨报徳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冬楚人陈侯蔡侯郑伯许男围宋十有二月甲戌公防诸侯盟于宋
  楚子将围宋使子文治兵于暌终朝而毕不戮一人子玉复治兵于蒍终日而毕鞭七人贯三人耳国老皆贺子文子文饮之酒蔿贾尚幼后至不贺子文问之对曰不知所贺子之传政于子玉曰以靖国也靖诸内而败诸外所获几何子玉之败子之举也举以败国将何贺焉子玉刚而无礼不可以治民过三百乘其不能以入矣茍入而贺何后之有楚子及诸侯围宋 谷梁氏曰楚人者楚子也其曰人何也人楚子所以人诸侯不正其信楚人而伐中国也髙氏曰夫楚以僣窃恣豺狼之强来犯中国而陈蔡郑许皆中国之诸侯反防楚人同伐之伸楚人之强屈中国之义故书楚与四国之君围宋以罪之若书楚子则四国之恶不着故书楚人于四君之上则四国从楚人围中国之罪昭然可见矣胡氏曰公与楚结好故往防盟其地以宋者宋方见围无嫌于与盟而公之罪亦着矣张氏曰犹曰防诸侯不曰防楚使公从楚之罪必待考而后见圣人之忠厚春秋之防婉也家氏曰此楚伐也而中国诸侯与之俱伐楚防也而中国之诸侯皆与于防中国之耻也春秋之法盟主爵而诸侯人者有矣未有盟主人而诸侯爵者也人楚子而爵诸侯不与楚子以主中夏之盟也亦以正诸侯从楚之罪也虽然楚始防诸侯伐国而晋文之霸业兴矣盖败之明年而文公入于晋楚围陈之明年而文公以兵勤王威声气焰已动于海内楚之君臣顽防不灵犹谓霸功可以力致遂防诸侯围宋以为宋亡而海内无复可霸之国孰知宋围方急晋救旋至反以是开文公之霸业乎呜呼周室不竞天开二霸以整齐中原脱斯民于左袵齐桓基之于前晋文继之于后天实为之岂人力所能致哉
  二十有八年春晋侯侵曹晋侯伐衞
  二十七年宋公孙固如晋告急先轸曰报施救患取威定霸于是乎在矣狐偃曰楚始得曹而新昬于衞若伐曹衞楚必救之则齐宋免矣于是乎搜于被卢作三军谋元帅乃使郤縠将中军郤溱佐之使狐偃将上军让于狐毛而佐之命赵衰为卿让于栾枝先轸使栾枝将下军先轸佐之荀林父御戎魏犫为右晋侯始入将用其民于是乎出定襄王以懐民生伐原以示之信大搜以示之礼作执秩以正其官民听不惑而后用之出谷戍释宋围一战而霸文之教也至是将伐曹假道于衞衞人弗许还自南河济侵曹伐衞正月戊申取五鹿二月晋郤縠卒原轸将中军胥臣佐下军上徳也晋侯齐侯盟于敛盂衞侯请盟晋人弗许衞侯欲与楚国人不欲故出其君以説于晋衞侯出居于襄牛 胡氏曰初公子重耳之出亡也曹衞皆不礼焉至是侵曹伐衞再称晋侯讥复怨也朴乡吕氏曰晋文初见即书晋侯予霸之辞也先是晋文公过曹衞曹衞不礼焉则侵曹伐衞者所以讨无礼也然观春秋书此曰晋侯侵曹曰晋侯伐衞特出晋爵而不厌其辞之繁则知其予霸之辞也若是修怨之辞圣人必畧其事矣家氏曰侵曹伐衞以救宋也不言救宋其事闗系乎中国甚大非特救宋而存宋也 愚谓纯乎天理之公而絶无人欲之私者王者之道也假乎天理之公而杂以人欲之私者霸者之事也况晋文又霸之谲而不正者乎今以传考之方宋人告急狐偃言于文公曰楚始得曹而新昬于衞若伐曹衞楚必救之齐宋免矣则是举也为霸讨明矣然以衞侯请盟晋人不许观之则报怨之心亦不能无焉盖因侵曹伐衞以成救宋之功而曹衞之不礼亦因以报焉所谓假乎天理之公而杂以人欲之私者也虽然春秋所书盖以事功言之而许其为霸尔非原其事而贬其修怨也故予其爵而重书之所谓其中有大美者也或曰齐桓公亦霸也春秋书人乆之伐楚之后始进而书爵今晋一举即予其爵何也齐桓创霸故其事难成晋文继霸故其功易就春秋因其事功之成就而予之岂计其难易先后哉
  公子买戍衞不卒戍刺之
  公羊氏曰内讳杀大夫谓之刺也杜氏曰内杀大夫皆书刺言用周礼三刺之法示不枉滥也刘氏权衡曰传谓公惧于晋杀子丛以説焉然则鲁妄以罪恶诬杀买耳非买之实不戍也则春秋曷为遂从其诬辞直以不卒戍罪买哉疑买见机设权不卒戍事而公贪与楚欢遂以不卒戍罪买不复计其权也 按此经杀公子买毕楚人乃救衞而传云楚人救衞不克公乃杀子丛与经相背其言讵可信哉意林曰买贵矣率师以戍诸侯何以不书耶然则买自不得书者也买受命而出在疆外矣进退得专之欲权宜以避晋难故不卒戍也可谓识变矣而鲁反诛之鲁之胁于强楚不察忠臣之心甚矣故春秋悯而进之以此不然买之往何以不书耶胡安定先生曰公叛晋与楚故使公子买戍衞且晋之兵力非买之所抗也故不卒戍而归公闻楚人救衞惧其见讨故杀买以悦楚僖公内残骨肉外悦强楚其恶可知胡氏曰刺未有书其故者而以不卒戍刺之则知买为无罪矣孟子曰无罪而杀士则大夫可以去无罪而戮民则士可以徙今乃杀无罪之士将以茍悦于强国于是乎不君矣故特书其故以贬也
  楚人救衞
  陈氏曰楚尝救郑矣不书于是始书救为晋人之霸楚欲救之而不能也家氏曰书救有二有善其能救者有不与之以救者中国诸侯见侵于强暴盟主救之春秋之所善也中国诸侯叛而党外盟主伐之其党救之非春秋所善也楚自去年帅诸侯围宋将为必取之计晋文公起而图之侵曹伐衞皆所以救宋也春秋不以救宋书者为文公此举闗乎中夏存亡盛衰救宋不足以尽之耳晋不书救而楚之于衞乃以救书夫岂善楚之能救衞乎 愚按春秋书救未有不善之者也故议者谓救者在外则罪中国今楚救衞所谓救者在外者也独以为非善之何也盖救者善则伐者恶伐者善则杀者恶矣晋伐衞讨其从楚之罪也所谓伐之善也楚人救之党其从楚之人耳非有救灾恤患之心也安得为救之善乎然则春秋何以书其救所以见晋之伐其必救制之得其道能致城濮之战而成服楚之功也岂可与其他书救例观哉故曰属辞比事春秋教也
  三月丙午晋侯入曹执曹伯畀宋人
  晋侯围曹门焉多死曹人尸诸城上晋人患之听舆人之谋曰称舍于墓师迁焉曹人凶惧为其所得者棺而出之因其凶也而攻之三月丙午入曹数之以其不用僖负羁而乘轩者三百人也且曰献状令无入僖负羁之宫而免其族报施也魏犨颠颉怒曰劳之不图报于何有爇僖负羁氏魏犨伤于胷公欲杀之而爱其材使问且视之病将杀之魏犨束胷见使者曰以君之灵不有寜也距跃三百曲踊三百乃舍之杀颠颉以狥于师立舟之侨以为戎右宋人使门尹般如晋师告急公曰宋人告急舍之则絶告楚不许我欲战矣齐秦未可若之何先轸曰使宋舍我而赂齐秦借之告楚我执曹君而分曹衞之田以赐宋人楚爱曹衞必不许也喜赂怒顽能无战乎公説执曹伯分曹衞之田以畀宋人 髙氏曰十九年宋襄公图霸首防诸侯于曹南而曹先背之襄公自是不得志于诸侯及盂之防楚人执宋公以伐宋而曹伯实与焉故晋侯行霸而首先为宋加兵于曹既入其国遂执曹伯以畀宋人畀宋人者亦所以致楚师且以宋连年困于楚欲连宋兵使之同致力于楚也张氏曰自晋侯侵曹至此皆春秋着文公致楚与战之由也谢氏曰凡执诸侯及大夫皆夺爵称人晋侯因入书执而不曰人者文继上事不可复称某人故也晋文之侵曹也曹人不服故文公入曹执共公以畀宋人楚尝伐宋围宋曹尝与楚执宋公然则以共公畀宋将以激楚也入其国执其君执不以罪而以激楚执之不以归王而以畀宋书执曹伯着其服人以力也书畀宋人着其谲而不正也胡氏曰曹伯羸者未狎晋政莫知所承晋文不修辞令遽入其国既执其君又分其田暴矣欲致楚师与之战而以曹伯畀宋人谲矣虽一战胜楚遂主夏盟举动不中乎礼亦多矣其功虽髙道不足尚也故曰五伯三王之罪人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
  夏四月己巳晋侯齐师宋师秦师及楚人战于城濮楚师败绩
  楚子入居于申使申叔去谷使子玉去宋曰无从晋师晋侯在外十九年矣而果得晋国险阻艰难僃尝之矣民之情伪尽知之矣天假之年而除其害天之所置其可废乎军志曰允当则归又曰知难而退又曰有徳不可敌此三志者晋之谓矣子玉使伯棼请战曰非敢必有功也愿以闲执谗慝之口王怒少与之师唯西广东宫与若敖之六卒实从之子玉使宛春告于晋师曰请复衞侯而封曹臣亦释宋之围子犯曰子玉无礼哉君取一臣取二不可失矣先轸曰子与之定人之谓礼楚一言而定三国我一言而亡之我则无礼何以战乎不许楚言是弃宋也救而弃之谓诸侯何楚有三施我有三怨怨讐已多将何以战不如私许复曹衞以携之执宛春以怒楚既战而后图之公説乃拘宛春于衞且私许复曹衞曹衞告絶于楚子玉怒从晋师晋师退军吏曰以君辟臣辱也且楚师老矣何故退子犯曰师直为壮曲为老岂在乆乎微楚之惠不及此退三舍辟之所以报也背惠食言以亢其讐我曲楚直其众素饱不可谓老我退而楚还我将何求若其不还君退臣犯曲在彼矣退三舍楚众欲止子玉不可夏四月戊辰晋侯宋公齐国归父崔夭秦小子憗次于城濮楚师背酅而舍晋侯患之听舆人之诵曰原田毎毎舍其旧而新是谋公疑焉子犯曰战也战而防必得诸侯若其不防表里山河必无害也公曰若楚惠何栾贞子曰汉阳诸姬楚实尽之思小惠而忘大耻不如战也晋侯梦与楚子搏楚子伏已而盬其脑是以惧子犯曰吉我得天楚伏其罪吾且柔之矣子玉使鬬勃请战曰请与君之士戏君慿轼而观之得臣与寓目焉晋侯使栾枝对曰寡君闻命矣楚君之惠未之敢忘是以在此为大夫退其敢当君乎既不获命矣敢烦大夫谓二三子戒尔车乘敬尔君事诘朝相见晋车七百乘韅靷鞅靽晋侯登有莘之墟以观师曰少长有礼其可用也遂伐其木以益其兵己巳晋侯陈于莘北胥臣以下军之佐当陈蔡子玉以若敖之六卒将中军曰今日必无晋矣子西将左子上将右胥臣马以虎皮先犯陈蔡陈蔡奔楚右师溃狐毛设二斾而退之栾枝使舆曳柴而伪遁楚师驰之原轸郤溱以中军公族横击之狐毛狐偃以上军夹攻子西楚左师溃楚师败绩子玉收其卒而止故不败晋师三日馆谷及癸酉而还壬午济河舟之侨先归士防摄右秋七月丙申振旅恺以入于晋献俘授馘饮至大赏征防讨贰杀舟之侨以狥于国民于是大服 胡安定先生曰往者齐桓既死楚人复张猖狂不道欲宗诸侯与宋并争欲取宋者数矣天下诸侯无敢与楚抗者晋文一出讨逆诛乱以三国之师败得臣于城濮自是楚人逺屏不犯中国十五年从简书救中国之功可谓不旋踵而见春秋最美文公以其有城濮之战也师氏曰晋书爵贵善图霸也于齐宋秦书师明晋侯之善得众而来助者不一也胡氏曰楚称人贬也战而言及主乎是战者也当此时晋师避楚三舍请战者得臣也而经之书及何以在晋得臣虽从晋师然初告于晋曰请复衞侯而封曹臣亦释宋之围是未有必战之意也及先轸献谋许复曹衞以携其党拘宛春以激其怒而得臣之意决矣故楚虽请战而及在晋侯诛其意也荆楚恃强慿陵诸夏灭黄而霸主不能恤败徐于娄林而诸侯大夫不能救执中国盟主而在防诸侯不敢与之争今又戍谷逼齐合兵围宋战胜中国威动天下非有城濮之败则周鼎且迁于楚宜有美辞以其绩而春秋所书如此其畧何也仁人明其道不计其功正其义不谋其利文公一战胜楚遂主夏盟以功利言则髙矣语道义则三王之罪人也仲尼虽老于行而不悔其有以夫髙氏曰楚子知得臣不可使也而不能不使知晋侯不可敌也而不能不敌是恃其强众自取其败绩也董仲舒曰战不若不战然而有所谓善战盟不若不盟然而有所谓善盟故城濮之战召陵之盟皆春秋之所许者以其俱有尊中国之功也朴乡吕氏曰齐桓之楚虽曰猾夏然未至偃然与中国并驱争先也故齐桓犹可以徐为之谋晋文之楚则执中国盟主而在防者不敢与之争故晋文不得不速与之战召陵之盟一得屈完之盟而退师城濮之役不致于楚师败绩不已盖桓公之所为将以服强楚之心而文公之举事所以挫强楚之气也二公所遇之敌不同故其用计亦异而立功之缓急亦如之其有功于中国则一也然尝思之则有以见齐桓之正而晋文之谲何也召陵之师规模既定区处既当声其罪而伐之楚亦屈服而不敢校此正也晋文欲救宋而侵曹伐衞此固兵计之所当然又惧楚之遽退师也于是为之执曹伯以畀宋人楚方爱曹而恶宋其肯遽退师乎迨子玉使宛春告晋以释曹衞则又私许复曹衞而执其使者楚怒于使者之见执也能不请战乎及其将战则又避楚三舍名曰报施实则示怯以诱子玉也子玉刚而无礼喜晋之怯能不进战乎一致师之间而其诡计如此孔子断以一言而谓之谲岂不信哉然则城濮之战春秋固与其功而无取其道也齐桓公三十年而后有召陵之盟葵丘之防晋文公霸者之事为之畧尽皆在十一年之间故齐桓犹有近正之意晋文则太谲矣齐桓犹有近厚之心晋文则太迫矣朱子曰文公伐衞以致楚隂谋以取胜其谲甚矣
  楚杀其大夫得臣
  子玉既败王使谓之曰大夫若入其若申息之老何子西孙伯曰得臣将死二臣止之曰君其将以为戮及连谷而死晋侯闻之而后喜可知也曰莫余毒也已蒍吕臣实为令尹奉已而已不在民矣 临江刘氏曰称国以杀大夫罪累上也此杀有罪其以累上之辞言之何恶楚子也楚子知其不可使也而不能勿使知其不可敌也而不能勿敌是亦弃其师之道也师氏曰书师败绩继书杀大夫得臣以着楚子不能自责全归过于得臣不胜其忿也髙氏曰晋文公闻其死而后喜可知曰莫余毒也已盖其为中国之害如此今以败绩自杀则中国之害除其一矣然圣人以公恕待天下岂若乐祸幸灾者哉故以诸侯专杀大夫之例书之以待吾中国诸侯者而待楚人是乃所以正其狂僭之罪也胡氏曰夫得臣信有罪矣而楚子知其不敌不能使之勿敌而少与之师又以一败杀之是以师为重而弃其将以与之也是晋再克而楚再败也故称国以杀而不去其官以仲尼书郑弃其师与楚得臣之事观之可为来世之永鉴矣
  衞侯出奔楚
  衞侯闻楚师败惧出奔楚遂适陈使元咺奉叔武以受盟 胡氏曰诸侯失国出奔未有不名者衞侯何以不名著文公之罪也衞侯失守社稷背华即夷于文公何罪乎衞之祸文公为之也初齐晋盟于敛盂衞侯请盟晋人不许是塞其向善之心虽欲自新其道无由也向使文公释怨许衞结盟南向诸侯弃楚而归晋矣忿不思难惟怨是图必使衞侯窜身无所奔于荆蛮归于京师兄弟相残君臣交讼谁之咎也夫心不外者乃能统大众智不凿者乃能处大事文公欲主夏盟取威定霸而举动烦扰若不胜任惟凿智自私而心不广也春秋于衞侯失国出奔不以其罪名之重文公之咎盖端本议刑责僃贤者之意也
  五月癸丑公防晋侯齐侯宋公蔡侯郑伯衞子莒子盟于践土
  甲午至于衡雍作王宫于践土乡役之三月郑伯如楚致其师为楚师既败而惧使子人九行成于晋晋栾枝入盟郑伯五月丙午晋侯及郑伯盟于衡雍丁未献楚俘于王驷介百乘徒兵千郑伯傅王用平礼也己酉王享醴命晋侯宥王命尹氏及王子虎内史叔兴父策命晋侯为侯伯赐之大辂之服戎辂之服彤弓一彤矢百玈弓矢千秬鬯一卣虎贲三百人曰王谓叔父敬服王命以绥四国纠逖王慝晋侯三辞从命曰重耳敢再拜稽首奉天子之丕显休命受策以出出入三觐癸亥王子虎盟诸侯于王庭要言曰皆奬王室无相害也有渝此盟明神殛之俾队其师无克祚国及而孙无有老幼 谢氏曰衞子成公弟叔武晋文既逐成公乃立叔武主衞叔武称子以未逾年君目之成公义不絶于国文公以私忿逐之立衞子非正也书衞子罪其专废立也胡氏曰践土之防天王下劳晋侯削而不书何也周室东所存者号与祭耳其实不及一小国之诸侯晋侯之爵虽曰侯伯而号令天下几于改物实行天子之事此春秋之名实也与其名存实亡犹愈于名实俱亡是故天王下劳晋侯于践土则削而不书去其实以全名所谓君道也晋侯以臣召君则书天王狩于河阳正其名以统实所谓臣道也而天下之大伦尚存不灭矣张氏曰圣人于易坤五爻系之辞曰黄裳元吉谓必得中居下则大善之吉也文公于胜楚之后即帅诸侯朝天子然后受侯伯锡命对之防大辂戎辂彤弓虎贲之赐乃合于在师中吉而当三锡之命以懐服万邦即所谓黄裳元吉得坤徳之正矣文公负震主之威不帅诸侯朝王而致天子屈尊下劳失正位居体之道非所以正天下大分若书天王下劳而列践土之盟则尊卑倒置纲常易矣故即其可书者记之而天王下劳没而不书以示天下之大训也
  陈侯如防
  公羊氏曰其言如防何后防也杜氏曰来不及盟故曰如防师氏曰谓之如防言出于自然非晋强之也谢氏曰晋文却强楚尊王室诸侯皆听命于晋故八国防践土为盟陈虽与楚以王命之重诸侯毕至穆公不待征召亦如防从盟书陈侯如防以示人心乐于从王也使文公有尊周之实则王室安有不兴者哉
  公朝于王所
  谷梁氏曰朝不言所言所非其所也谢氏曰天王所在曰王所践土之防襄王往劳文公晋为王筑宫践土因率诸侯朝焉故践土称王所践土密迩王室朝于王所而不于京师文公失事王之道也陈氏曰外朝王不书书鲁以见其余也髙氏曰天子不下堂而见诸侯今乃出王畿以从诸侯之防尊卑倒置不可以训故但书公朝于王所而知天子之在是矣程子曰古者诸侯以时朝聘于天子天子以时聘问于诸侯故上下交泰尊卑有礼而天下治春秋之世王室防弱诸侯莫有事君以礼者矣以二百四十二年之间书公如京师者一公朝于王所者二而已且所书成公十有三年春晋侯使郤锜来乞师三月公如京师五月公自京师遂防晋侯伐秦七月公至自伐秦盖成公之行实防晋伐秦因道京师而名曰朝王圣人于鲁事有君臣之义常迁就而为之辞然不书曰朝且考其前后所书亦以见意也僖公二十八年天王劳晋侯于践土晋侯召王之河阳两书公朝于王所不书诸侯而独书公又曰朝于王所则不成朝可知矣鲁既无朝王之礼而臣如京师者又止有五书不曰聘则不成聘亦可知僖三十年公子遂之行复遂如晋非专使也天王使宰周公来聘而使遂往又遂如晋不敬莫大焉鲁之于王皆不足以成朝聘之礼而天王使来聘者反有七焉王者微弱诸侯不臣举鲁一国则天下诸侯可见也胡氏曰古者天王巡狩于四方有常时诸侯朝于方岳有常所其宫室道途可以预修故民不劳其供给调度可以预僃故国不费今天王下劳晋侯公朝于王所则非其时与地矣自秦而后巡逰无度至有长吏以仓卒不办被诛民庻以烦劳不给生厌盖春秋之义不行故也然则天子在是可以不朝乎天子在是而诸侯就朝礼之变也春秋不以诸侯就朝为非而以王所非其所为贬正其本之意也
  六月衞侯郑自楚复归于衞衞元咺出奔晋
  或诉元咺于衞侯曰立叔武矣其子角从公公使杀之咺不废命奉夷叔以入守六月晋人复衞侯甯武子与衞人盟于宛濮曰天祸衞国君臣不协以及此忧也今天诱其衷使皆降心以相从也不有居者谁守社稷不有行者谁扞牧圉不协之故用昭乞盟于尔大神以诱天衷自今日以往既盟之后行者无保其力居者无惧其罪有渝此盟以相及也明神先君是纠是殛国人闻此盟也而后不贰衞侯先期入公子歂犬华仲前驱叔武将沐闻君至喜捉发走出前驱射而杀之公知其无罪也枕之股而哭之歂犬走出公使杀之元咺出奔晋 朴乡吕氏曰书归之义有二书其所自者着之也不书其所自者畧之也衞侯自楚归于衞言归自楚则弃顺效逆之罪见矣胡氏曰衞侯名以杀叔武也初归称复再归不称复此春秋立法甚严而待人以恕郑初归杀叔武既名之犹意其或出于误而能革也及其再归又杀元咺及公子瑕则是终以争国竟不悛矣故不称复诸侯嗣故称复者继之也不称复者絶之也而国非其国矣师氏曰晋防诸侯盟于践土元咺尝奉衞子以与防盟及衞侯复归元咺虑以奉衞子之故得罪衞侯于是出奔以避之然不奔他国必奔于晋者以前奉衞子之事告于晋髙氏曰夫为臣而诉其君可乎晋人执衞君归之于京师为是故耳
  陈侯欵卒
  秋伯姬来
  胡安定先生曰无故而来书之以着其非礼
  公子遂如齐
  髙氏曰晋侯既霸诸侯皆通好故复与齐平也许氏曰志伐齐之讐解也齐自孝公之立与鲁好絶比相侵伐昭公元年复与公同践土之盟故公遣大夫聘之修旧好焉
  冬公防晋侯齐侯宋公蔡侯郑伯陈子莒子邾子秦人于温
  讨不服也 髙氏曰温之防晋侯实以朝王为名而合诸侯然不能朝于京师乃召王以就诸侯故先为此防以待天王之至于是秦人始与中国之防故序在诸侯之下陈共公未葬先公而出防故称子独衞侯不与防者晋听元咺之讼不使之与防也
  天王狩于河阳
  是防也晋侯召王以诸侯见且使王狩 程子曰晋文公欲率诸侯以朝也惧其不能而召王就见之人见其召王之罪不明其欲朝之本心是以谲之掩其正也圣人伐其心迹显晋文觐王之志且使后世之君知所行之不正则无以明其心当慎其所行也程氏学曰河阳之行非巡狩也晋文召之也而圣人特书天王狩于河阳所以伸天子之势抑晋侯之不臣也胡氏曰践土之防王实自往非晋罪也故为王讳而足矣温之防晋则有罪而其情顺也故既为王讳之又为晋觧之于以见春秋忠恕也 愚谓使王狩者晋侯谲诈之举所以为不臣之罪天王狩于河阳者春秋正大之辞所以明尊君之义家氏曰齐桓防王世子于首止犹曰吾以尊王室也孰知继桓而霸者遂至屈天王之尊就而朝焉盖防世子不已必至召王积习之渐使之然耳
  壬申公朝于王所
  谷梁氏曰日系于月月系于时壬申公朝于王所其不月失其所系也以为晋文之行事已傎矣杜氏曰壬申十月十日有日无月史阙文
  晋人执衞侯归之于京师
  髙氏曰衞侯背华即夷虽曰有罪然晋侯既胜楚则宜招携抚贰以崇大徳反听元咺之讼执人之君于天子侧直其臣而曲其君此非所以宗诸侯也故贬而人之程子曰归于者顺易之辞归之于者强归之辞也古者君臣无狱而文公恶衞侯使与元咺辨曲直衞侯不胜遂刑其大夫执其君其听颇矣虽归于王而实强致之故曰归之于京师也谢氏曰衞成复归杀衞子叔武大夫元咺以叔武讼于晋故晋文执衞侯然成公非有虐民大罪也非有不可容之大恶也晋文遽以兵威逼而絶之其出奔也即以衞子为君其复归也即以元咺之讼执之衞子主国非正也元咺讼君非忠也逐人之君而立其臣党人之臣而执其君失方伯治罪之义矣虽曰执而归王何以服诸侯之心哉故成公虽失国出奔不名见执复不名以示义不当絶也
  衞元咺自晋复归于衞
  衞侯与元咺讼衞侯不胜执衞侯归之于京师寘诸深室甯子职纳槖饘焉元咺归于衞立公子瑕 髙氏曰为人臣而讼其君虽直亦曲矣晋侯听其臣子之讼而执其君非霸者所以靖乱之义也书曰自晋晋侯之罪亦已明矣衞侯执而元咺归故书复归以见其罪何则诸侯失国而复归正也诸侯世也大夫失位而复归非正也大夫不世也故大夫复者位已絶矣谢氏曰元咺以臣讼君衞之大逆也晋文不道使咺复以臣子归国书复归明其罪大以絶于国为天吏者在所诛絶也自晋侯伐衞君以逐臣见执臣以讼君复归使君臣相抗更主衞国诛释废置之柄乱矣衞之祸晋为之也故元咺出书衞归书衞以着咺之专国也出奔书晋归书自晋以着晋之病衞也师氏曰先书晋人执衞侯继书元咺自晋归似言晋之执衞侯止为元咺设耳岂有为人臣来奔而执其君以归其臣耶
  诸侯遂围许
  胡安定先生曰此防温之诸侯也公羊氏曰遂继事也谢氏曰晋文以尊周之命率诸侯朝王臣子之大义也许独违命不从罪矣为盟主而不以礼信结诸侯许再不至奉辞伐之可也乃恃众挟围以迫之诸侯之失于是乎在故书遂围以讥其甚焉
  曹伯襄复归于曹遂防诸侯围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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